清宮紀 第四十三回︰九毒攻心之痛【雙11更新求收藏】

作者 ︰ 素墨安染

鋒利的眼神掃視著低垂著眸子的唐若,孟佐的話語中的不屑,她一听便知。可這倒是反而讓她原本低垂的額頭猛然抬起,深褐色的雙眸充澈著妖魅之氣,薄唇輕輕勾起,不顧自己女孩兒家之身輕伏在孟佐半敞開的胸膛前,細長的手指輕輕劃過他肌理分明的皮膚。

卻又在孟佐的眉眼緊蹙前抽身離開,陰冷的看著他剛硬冷冽的面容,緩緩開口︰「不打緊,我會讓你自願愛上我。」

「對了,反正明天我們的婚禮照常舉行不是麼,在那之前我定會讓你愛上我的,孟佐!」最後那兩個字話音落得十分重,對于孟佐而言他已經毫無任何畏懼,可唐若卻保持著妖魅的笑意走出了房間,輕輕帶上了房門。

夜已更深,冰冷的話語听得人汗毛悚然︰「孟佐,我定是有千萬種法子讓你愛上我的。」

閨房中的唐若卸下滿臉的陰冷神情,一下子坐在了鏡前的圓木凳上,房內等候多時的丫鬟便上了前來替她拿下沉重的頭飾,放回在古木首飾盒中,銅鏡中的唐若看著自己,撩起了額前的發絲別在耳後,那淡淡的印痕便是如這歲月的種種一樣,是一種忘卻不了的烙印。

指月復輕輕撫著早已淡化的印痕,唐若露出了一抹淺笑,若非那年的自己貪玩兒不慎從樹上跌落,又怎會刺傷額頭,又怎會遇見夢靨中不斷出現的佐哥哥……

鏡中的唐若與先前判若兩人,額頭上淺淡的印痕並未破壞她半分美麗,墨黑的發絲如同流雲,黛眉如彎月,晶亮的眸子明淨而又清澈,縴細的身腰肌膚細潤如脂,粉光若膩,丫鬟替她方才更換上的淡藍色長袍裹著妙曼的身姿,瀠繞著一份她此時獨有的恬靜與適然。

那江湖中人人皆知其美貌卻畏懼遠之的九毒娘子,此時卻是美得超凡月兌俗,不似人間的女子,更加叫人為之心動的,怕也是她唇角邊純淨的笑意了。

「小姐,您許久未這般笑過了。」貼身丫鬟的話響起在耳畔,唐若唇邊的笑意僵留著,撫著額頭的手緩緩放下在梳妝台上。

「含兒,我是不是特別的丑?」一句話月兌口而出,被喚作含兒的丫鬟楞在她的身後,替她梳著長發的手停止了動作。

「小姐雖從未踏出過咱們唐家堡,卻真正是美貌如仙的。」半響,才緩緩開了口,繼續著手上的動作,烏黑的秀發在梳齒間順滑而過,一梳到底。

拿過含兒手里的梳子執在指間,輕輕滑過鬢角的發絲,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唐若猛地將梳子扔在了地面上,恍噹的聲響驚壞了一旁站著的含兒,只見得她急忙彎去撿起了地面上已斷成兩截的木梳,起身小心翼翼地捧在雙手間,聲音很是顫抖︰「小姐,含兒說錯了話,還望小姐恕罪。」

視線掠過含兒手中的木梳,拿起走至窗邊拋出外去,再踱回梳妝台前,從抽屜中拿出別把梳子,輕輕梳拭著長發,唐若提了提聲調,問道︰「何錯之有?」

「我……我……」嘀咕了半天,也未曾說出個所以然來,含兒緊握的手心沁出微汗來,這自家小姐的脾氣好比三四月的天氣般起伏不定,這也正是她緊張的原因。

「很多時候我總是任著性子,蠻橫不講理,是嗎?含兒。」一盞茶都未到的時間,唐若的話語再度溫和了些,仿似方才斷梳之事從未發生一般。

含兒默不作聲,其實這幾年小姐這樣的性子,她早已熟悉了。只是她依舊會想起四五年前那個天真無邪的若小姐,自九歲起便跟了唐若,含兒對于她的本性她理應是最了解的,可為何印象自五年前便消失的一干二淨。

思緒回轉到五年前,那一夜冬末的雪下了一宿,唐家堡緊閉的扇門被一雙小巧的手敲著,敲門的正是當年剛及九歲的唐家少小姐唐若,瘦小的身子骨手勁兒卻還是很大的,不多時府內便傳來了蟋蟀的腳步聲,門終于被緩緩打開。

管家老韓的雙眼中充滿了驚詫之色,跌進他懷中的不是別人,而是渾身是血微微顫抖著身子的少小姐,也正是那一夜起,唐若原本清澈的雙眸里始終暈染著妖魅的神色,而她原本溫和的性子也變得淡漠起來,甚至偶爾還會冰冷如冬。

誰也不敢多問多說,不出半月,管家老韓便向唐鑫白提出回鄉靜養天年,自那日起,唐若的性子變得更加的冰冷。時間一瞬轉眼一年之久,唐家堡的人也逐漸習慣了這個身性冷漠的少小姐,而當年那夜雪中顫抖的唐若到底發生了些什麼,隨著唯一知曉真相的管家一同消失成為了永久的迷。

「含兒,將我把那把古琴取來。」命令的聲音自耳邊響起,扯回了含兒飄向五年前的思緒,卻又疑惑頓生地走向外屋去,時隔了五年,小姐從未踫過任何樂器了。

拂去面前古琴上遮蓋的綢布,唐若輕嘆著氣,即便是保護得極好,卻也是染上了不少灰塵,眉不禁微蹙起。含兒看在眼里,急忙拿著干淨的布擦拭著古琴的琴身,撢去上面沾染的灰塵。

許久未踫這玩兒意,唐若細白的手指輕試著音弦,調弄著音階,過許久才輕奏成曲。

「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直接越過十誡便吟出後曲的唐若用極為冷魅的聲音清唱著十誡歌,手指間摩擦而過的弦音卻是《相思離人》,夜的寂靜加之曲的離愁歌的悲戚,含兒靜靜地站在唐若的身後眼眶中噙著淚,是有多久,沒見著這樣的小姐,可這樣的她卻不禁叫人心生著憐惜。

夜傍葉落聲響,即便是最為輕微的腳步聲也躲不過唐若敏感的耳膜,唇角露著抹淺笑,拂弦的手指依舊拂弄著琴弦,輕唱的話音緩和了些許。

是他來了,她知道。

可是時間過了那麼久卻始終沒有出現預料中的身影,唐若停止了撫琴的手,起身向著庭院外探去,除了莎莎的落葉,哪有什麼身影……

笑著自己的敏感,剛欲離開的唐若卻瞥見了拐角處的血滴,視線的冰冷仿似要將那灘淤血化作灰燼,回身吩咐著含兒︰「我出去會兒,你在屋中繼續彈琴,別斷了弦就好。」

即便是不懂音律,含兒卻也不敢回絕,只得折回屋中,學著小姐方才的模樣,拂弄著琴弦,奏著曲譜。

而這廂,唐若一躍而起,立身于屋頂瓦磚之上,一眼便尋到了同樣于屋頂之上的孟佐,他白色的衣袍上還浸著血血漬。

「我一直都在想你來唐家堡到底為了什麼,到底是什麼對你來說那麼重要,甚至讓你連生命都不顧了。」唐若的話略急,即便這個人不是她的佐哥哥,即便這個人不領自己的情,即便他們才相識不過兩天,她緊張他,這是事實。

可對于孟佐來說,在所剩不到的兩個時辰里拿到自己所需的東西,這才是首要的任務。

其它,別論。

「唐若,我並不愛你,你也如此。既然這樣,何不讓我走。」孟佐也不繞圈子,直接說出了心里的話,風輕拂過,吹起他白色衣袍的邊角,散開他的話語。

「我剛剛的話,你還沒有回答。」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其實唐若隨孟佐所處的位置就可以大致猜測他想要去哪兒,只不過心中的疑惑還未解開。

時間已所剩不多,再這樣耗下去定無功而返,孟佐心里愈發的焦急,不做過多的解釋縱身躍下屋頂,消失在黑幕中。

唐若隱身而下,提步向苑外走去,她所去的不是別處,而是寒居,唐門執掌人唐鑫白的住所。

禁閉的房門被打開,唐鑫白看了唐若一眼,嚴肅的面容上露出抹慈祥的笑意︰「若兒,你怎麼會在這里?」

「爹爹,您這是……要去哪兒?」說白了,唐若之所以會這樣問唐鑫白,只不過是為了看看孟佐有沒遇上他。

唐鑫白在唐門眾人皆知性情溫順,對唐若這位唐家僅有的獨女更是寵溺有加,慈顏善目。

可只有唐若自己知道,自出生陪同爹爹左右,他用毒之恨冷血之漠,若今夜孟佐與他遇見,怕是性命微憂。

還未等到唐鑫白開口,寒居內一聲低吼傳出屋外,痛苦還是絕望時的掙扎?唐若不得而知,她的步伐不禁加快推開了門前的唐鑫白,沖進了里屋。

若非及時,怕孟佐此時已經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了。扮正他的身子,汗液正從他煞白的臉上不斷滑落臉頰,迷離的眼神略顯著空洞,方才相見還精神的很的人忽然間便成了此時束手無策,唐若眉蹙著望向寒居外站著不動聲色的唐鑫白,質問出聲︰「你對他下了什麼毒?」

「若兒,怎麼跟爹爹說話呢?」唐鑫白倒是有些不悅,自家的女兒她了解的很,可現下卻不知何時不稱自己一聲爹爹了?若非是對眼前的這小子動了真情,又怎會如此沒上沒下的。

「爹爹,您還未回答女兒的話,你……到底給他下了什麼毒。」追問的話音不斷,唐若扶起孟佐虛弱的身子,讓他倚在自己肩膀上,緩緩起身。

唐鑫白的眉蹙起,視線落在孟佐的懷間衣襟上,或許方才暗室中被盜的曼陀羅之花就在那兒,手握成鷹爪眼見著到了孟佐胸膛前,卻被唐若一掌對擊上,唐鑫白未料到自己的女兒會替他擋這一掌,怕傷了女兒急忙收回了擊出的掌心。

唐若扶持著已無力的孟佐,與唐鑫白擦肩而過,走出了寒居。

夜瀟瀟,天微朦。唐鑫白望著自己寶貝女兒離開的身影,輕嘆著口氣,不過唇角卻露著笑意,那孟佐被救出又如何,他所中之毒即便是自己的女兒也別想解開。

唇角的笑意愈發的深刻,也愈顯得陰冷,唐鑫白早就知道孟佐便是他曾經最為器重的學生,可這又如何?只要是對于唐門有弊的,即便是至親之人,他亦不饒恕。

「皇上,既然你盜取了我唐門鎮宮之寶,那便讓你嘗嘗我唐門九毒浸身的滋味如何罷。」唐鑫白的笑聲回蕩在唐家堡上空,久久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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