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衛相公 第六十九章 關碧兒通情達理

作者 ︰ 落筆吹墨

第六十九章關碧兒通情達理

冷臨慢慢呼出一口氣,點點頭又問道︰「今兒是十五,十四那日丑時前後,有何人來過那園子?」

關老爺沉思片刻,回道︰「這倒是不知,那園子常年關著,以往家中老母常招了戲班子來家中,慣是在那園子擺場的。自從家母故去後,那園子一年中便空了大半,不常開。平日里只留一個婆子早晚看門,夜晚便宿在那園子門邊的排房里,白日里巡看一番,可傳那婆子來一問便知。」

「傳。」冷臨吩咐道。關老爺忙告訴一邊跑腿的人,說是叫那看北邊空園子的婆子來。

不多時,一個粗壯的婆子便被帶到堂前,嚇得哆哆嗦嗦跪到地上不敢抬頭。

「大人要問你話,老實答來便是。」關老爺拿眼楮瞪了那婆子,語氣生硬。

「你,先到旁的屋子候著。」婉蘇在冷臨身後輕輕扯扯他的衣襟,拿眼楮瞟了瞟關老爺。冷臨會意,怕關老爺使壞,于是叫人帶走了依依不舍的關老爺,繼續問話。

「你老實回話,不得有半句假話,保你無虞。若是有些許的隱瞞,你知道的。」婉蘇見那婆子不是個老實的,便出言恐嚇。

「老婆子沒謊話,請大老爺問,問便是。」似乎緊繃的神經忽被刺踫,那婆子慌忙磕頭,砰砰有聲。

冷臨回頭看看婉蘇,見其一本正經的樣子,心道倒像是個刑訊逼供的能手,不禁勾起嘴角。

「你看的是北邊的空園子?榮喜園?」冷臨。

「是,是老婆子看的。」那婆子諾諾答道。

「平日里幾時上鎖?幾時開鎖?」冷臨又問。

「申時開鎖,酉時上鎖。」那婆子回答。

「那十四那日丑時前後,這園子想必也是關著的?」冷臨又問。

「關著的,酉時便上鎖了。」婆子答道。

「上鎖前,可細細檢查了園子,確定沒有人逗留在內?」冷臨又問。

那婆子略一遲疑,回道︰「檢查了,並無。」

「若是有一句謊話,不止你自己,怕是還會連累你的家人。」冷臨迅速捕捉到那婆子一瞬的慌張,說道。

果然,那婆子又磕了幾個頭,回道︰「大人,老婆子看那空園子,常年沒人去的,有時便,便偷個懶,只管開鎖上鎖,這月來都未進園查看過。」

冷臨深呼一口氣又問︰「那十四日,甚至十三日,你可有看到何人進了那園子,比如你們老爺新抬進來的還未收房的小妾彩珠?」

「老婆子白日里,常到別個園子走走,並不是一瞬不瞬地守著,因此……」那婆子說著有些心虛,畢竟是擅離職守。

「那十四日丑時前後,你可听到什麼奇怪的聲響?」冷臨前傾了身子問道。

「老婆子這幾夜吃了酒,睡得實,一夜沒听到什麼,倒是有那夜貓發情叫了一陣。」那婆子剛說完,便听冷臨咳嗽兩聲,忙住了口。

冷臨心里有數,離開園子時已經粗略看了尸格,彩珠死前行過房事。這醉酒的婆子口中的夜貓,怕便是那羞人之聲。

「十四日一整日,你可有進過園子?」冷臨最後一問。

「並未,老婆子被人找去下院模牌,一直到亥時前後才回的自己屋子,鎖了院子便歇下了。」那婆子說道。

「彩珠死了,死在容喜園內的木屋中,死于十四日丑時前後。」冷臨忽地說出口,緊盯著那婆子說。

那婆子詫異問道︰「木屋?」隨即又恢復顏色。

冷臨起了疑,一般听到死人的話,定會對死者感興趣,要麼撇清自己,要麼怕被人懷疑而急于辯白,可這婆子卻只驚訝于出事地點。

「你早知彩珠死了?」冷臨冷聲問道。

「是,是老爺被大人送回來後,找了老婆子細細盤問是否有人進出過那園子時說的,老婆子雖然知曉彩珠已死,但剛才回答大人的話卻是句句屬實,並無半句不實。」那婆子慌忙磕頭表忠心,樣子不似作假。

冷臨只將疑問放下,叫人帶走那婆子,接著又吩咐領班核對關府名冊並對每個人進行詢問,十四日丑時前後,所在何地做了何事,可有人證明。

這是個龐大的工程,怕是今日做不完,于是便決定再去榮喜園瞧瞧。

「小婉,關夫人和關小姐不便見外男,你替我去問問,問完了就來榮喜園尋我。」冷臨想到王取的囑托,自然不能叫他的心上人名譽受損,便吩咐婉蘇代為前往。

「是,少爺,除了這個還有旁的事嗎?」婉蘇早便想去瞧瞧關碧兒,便答應得痛快。

「怎還有旁的事?」冷臨疑惑。

「王大人有話要帶嗎?」冷臨擠擠眼楮說道。

冷臨莞爾,無奈道︰「王大人只叫我照看好關家人,旁的話,他傷得重想必也想不到。」

婉蘇點點頭,便說道︰「少您您若是再進那屋子,要記得戴手套。」

冷臨點點頭,待婉蘇進了關碧兒的園子,走進上房後,目光柔柔這才轉身離開。

婉蘇進了上房,屋內只有一個小丫頭,見是冷臨的人,便跑進東廂。婉蘇緊跟著走了進去,見關夫人正歪躺在床上,臉上已沒了血色。今時不同往日,已為階下囚的關夫人自然不敢再拿大,被丫頭扶著勉強坐起來,嚇得慌忙下地。

「關夫人請坐吧,我只是代我家少爺問幾句話,只望關夫人如實回答。」婉蘇說完不等關夫人說話,便尋了一旁的椅子坐下。

「姑娘請問。」關夫人伸手顫抖的手攏了攏鬢角的發絲,發干的嘴唇似有龜裂的痕跡。

「請問關夫人,十四日丑時前後,您在何處?有何人可作證?」婉蘇心道只不過走個過場,即便是關夫人嫉妒殺人,也不會自己動手。

「我同老爺宿在屋里,那時自然都睡下了。」關夫人不敢發火,又曉得這是例行盤問,便耐著性子回答。因關老爺在被帶出去之前便告誡自己,除了那件事,凡事只管照實說便是,因此也不甚慌張。

如婉蘇預料,關夫人果然這般回答,于是又問︰「榮喜園的……你府上新抬的小妾彩珠,死在園子里的竹屋子里了,關夫人可知曉此事?」

關夫人忙答不知,並作驚訝狀。婉蘇彎彎嘴角,也就沒什麼可問的了。

關夫人再也做不了主,只能眼睜睜瞧著婉蘇又去了暫移西廂的關碧兒處。關碧兒倒鎮定,正坐在自己的妝鏡前,皺著眉頭凝視著窗縫外頭。關碧兒著一件銀白底子梅竹菊紋樣印花緞面對襟褙子,下配草綠色繡湖色梅花的十二幅湘裙,頭戴白玉嵌紅珊瑚珠子雙結如意釵,耳飾點翠鎦金墜子,腕上則配了祖母綠圓珠手串。穿一雙軟緞繡花鞋,腰戴銀絲線繡蓮花荷包,正鎖眉坐在窗前。

听到聲音,關碧兒轉回頭臉上現了喜色,站起來一下子抓住婉蘇的手,眼泛淚花地說︰「小婉姑娘,王大人可來了?」

「王大人身受重傷,不能動身了。」婉蘇知曉關碧兒的意思,定以為是王取同韋瑛抗衡才叫他們一家暫時不那麼狼狽,便道︰「不過,王大人曉得關家有事,早便知會過我家少爺,護你們一二。」

「原來方才是冷大人出手,請小婉姑娘代小女子謝過冷大人。」關碧兒臉上略有失意,但很快便禮貌地要曲雙腿。

婉蘇忙扶住關碧兒,說道︰「關小姐不必客氣,莫說有王大人的囑托,便是沒有這一層,還總算有一面之緣,我家少爺也不會看著你受辱。」婉蘇說完有些心虛,冷臨想來鐵石心腸,若無王取的囑托,倒還真的會袖手旁觀。

關碧兒歉意笑笑,這才想起引著婉蘇坐下。婉蘇打量了一下屋內,兩人坐在六柱萬字不斷頭瓖楠木床上,窗下是楠木嵌螺鈿雲腿細牙桌,上有瓖金嵌玉大棗木梳妝盒。屋角有紫檁木牙雕梅花凌寒的插屏,地上鋪著黃底藍邊牧童橫笛薄氈毯。

果然是個貪官,看來韋瑛料定的不虛。

關碧兒不似關夫人般勢力,即使不是這般處境也會禮遇婉蘇,婉蘇見關碧兒並不似自己想象的那般哭天抹淚,便問道︰「關小姐,家里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只有想開。」

「不然如何?爹爹如做錯了事,肯定得遭此一劫,若並無干連,也是命里有這劫數。只不過,為人子女,不論爹爹是否有過錯,我都得想辦法。」關小姐緊緊抓著婉蘇的手說︰「我知道有此要求實在不該,但總算是識得你,也只有厚著臉皮一求了,我想出府一趟尋那鄺家公子相助,小婉姑娘你能幫我出去嗎?」

「你要出府?這不太好吧,如今關府的人都被圍了起來,就算你能出去,也帶不出下人了,你自己一個人?」婉蘇頓住,關碧兒明白她的意思,一個足不出戶的大家小姐,獨自出門危險系數實在太大。

「此時也沒了辦法,如今只能求助于鄺家了。我們兩家剛過了六禮,想必他們家不會袖手旁觀的。」關碧兒苦苦哀求,啪嗒一聲一滴淚落在婉蘇手上,又道︰「莫說危險,即便要了我這條命,只要能救爹爹,我也舍得。」

同情歸同情,但這事婉蘇做不了主,只好答應考慮考慮。想起冷臨的吩咐,婉蘇想想說︰「關小姐,你知道府上的榮喜園吧?」

關碧兒不明所以,點點頭說︰「那是祖母以前請戲班子的地方,小時倒常去,自從祖母過世後便沒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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