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衛相公 第二十二章 冷府置辦新馬車

作者 ︰ 落筆吹墨

第二十二章冷府置辦新馬車

婉蘇一面覺得小豆子可愛,一面替這孩子難過,怎麼說都是個官宦子弟,卻落得如此下場。

「小豆子乖,記得你的新名字,冷儀堂。」婉蘇征得冷臨同意,將小豆子跟了他姓。

「記得。」小豆子又道︰「姐姐還不回去給少爺煮飯嗎?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

婉蘇正笑,忽見門口來了一人,約莫二十出頭年紀,面目清秀一身素衣。

「是古大人家的親戚嗎?」那人開口問道。

「正是,應了魯先生吩咐,奴婢今日帶著我家少爺來給魯先生磕頭。」婉蘇對外還是以丫頭身份出現,小豆子似懂非懂地抬頭看看婉蘇,又看向那人。

「在下是魯先生的學生,魯先生今日身子抱恙,這禮我受了也是一樣。日常魯先生有恙時,皆是在下授課。」那人說了這番話,又加了一句。「在下姓陸。」

「快給陸先生磕頭。」婉蘇趕緊按了按小豆子的頭頂。

「陸先生好,給陸先生磕頭了,祝陸先生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早生貴子。」小豆子連珠炮似的,听了兩人都愣了。陸先生接過小豆子遞過來的茶,半天才緩過神來。

「胡說什麼!哪個教你的!」婉蘇臉漲得通紅,心道冷臨不可能這麼開玩笑,李媽媽也沒這心思,這小子到底是從哪學的。若是叫陸先生以為是自己教的,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果然,陸先生終于沒忍住,撲哧笑出來。為了保持形象,又死死咬住嘴唇,問道︰「哪個教你的?」

「我自己學的,我跟著我娘看熱鬧,那些做客的人都是這般說的,主人家听了可高興呢。」小豆子一本正經說道。

三歲的孩子,若是在大戶人家,早便懂了許多。小豆子一直無人教養,也難怪。婉蘇尷尬笑道︰「叫陸先生見笑了。」

「非也,此乃童真,是世上最難得的。」陸先生往前走了幾步,坐到屋中側位上,點點頭示意小豆子行拜師禮。

小豆子照著吩咐,像模像樣地行了禮,這才站了起來。

「你可有字?」陸先生溫柔問道。

「學生不會寫字,沒有字,學生現在便寫了給先生。」小豆子不解其意,這便要翻出自己的紙筆,又想起自己什麼都不會,便喪氣地看著婉蘇不語。

「人呢,除了名字,都有表字,你若無表字,為師便送一個與你。」陸先生微微一愣,心道這孩子怕是少有人管教。

「我家少爺在鄉下野慣了的,並無表字,還請先生賜字。」婉蘇忙道。

「這孩子天真童趣,聰明伶俐,不若便叫敏歡吧。」陸先生想了想,說完便看著兩人。

「還不快謝先生。」小豆子總是溜號,婉蘇不時便要提醒他。

「無妨無妨,喝了茶,我便帶敏歡你去學堂。」陸先生說罷將茶盞放下,嘴角還帶著笑容。

「先生費心了。」婉蘇目送著陸先生帶著小短腿小豆子拐過回廊。

也算是都有個安排,哪日自己離開冷府尋得自由,其他人也都有了著落。婉蘇乘車回府,掀起轎簾看向街上的行人,心道這才是有錢人的生活,那冷臨之前不知如何想到,過得簡直如苦行僧一般。

「停車!」婉蘇忽地看到一人,正騎了高頭大馬招搖過市,不是那古陣還有誰。

「古大人,您這是去哪兒?」婉蘇半掀起簾子,擋住半邊臉,也不怕叫仇人看到。

「 !姓冷的也講起排場?」古陣前後打量了冷府的新馬車,心道值上不少銀子。

「那是,跟古大人做朋友,若還是那般寒酸,豈不跌了大人您的份兒?」婉蘇笑道。

「丫頭,你這嘴!」古陣做出一副生氣樣,忽地笑道︰「該賞!」

婉蘇又問︰「去找我家少爺?你去了那破廟了?這幾日都忙些什麼?」

古陣忽地又想嘔,捂住胸口擺擺手,一勒韁繩說道︰「邊走邊說。」

婉蘇放下簾子,待到轉入冷府這條街,便听那古陣說︰「晦氣,老子有十幾日未吃過一頓好飯了,真不該去那晦氣地兒。」

「怎地?」婉蘇見四下無人,這才掀起簾子問道。

「那日我離了冷府便去了華文村,里正一病不起,又加之有愧于甜老頭,便任那老頭拿破廟出氣。那甜老頭也是氣急了,召集了同村鄉里鄉親數十人,扛著鋤頭便去了那破廟,我正查看門板呢,沒看到來了人,便听後面打砸聲不斷,尋思這大白天的真是見鬼了,待走過去看時,卻是那甜老頭在泄氣。又不是我的廟,我犯不著管閑事兒,尋思著看看熱鬧便走,哪想……」古陣說到此處,見到了冷府門口,便下馬又壓了壓胃中酸水,另見婉蘇也下了車。

「哪想什麼?古大人莫賣關子了,說與奴婢听,我便給你做糖醋排骨。」若是沒經歷這事,婉蘇也沒這麼大的興趣,誰叫自己跟著冷臨辦案了呢,好奇心趨之。

古陣終于干嘔了一下,扶著牆險些吐出來,捂住嘴說道︰「不許提,不許提肉!」

婉蘇詫異,見古陣神色,也猜出不是什麼好事。

「哪想甜老頭他們砸了破廟,又去毀那院牆,鋤頭不長眼,有的用力重了,便將地都刨了坑,竟現出許多布料。我看著奇怪,便叫他們繼續挖,這一挖可不得了,竟挖出幾十具腐尸。年頭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正是最最腐臭之時,當場全都吐了,我就沒見過這麼惡心的尸體。」古陣記憶猶新,要說自己也見過不少尸體,但這般壯觀,又是最最腐爛的尸體,卻是少見。加之又未帶避尸油,所以一連幾日都不想沾葷腥。

婉蘇听了也覺奇怪,想著冷臨驗尸的情景,為難問道︰「你這回可莫叫我家少爺幫你查案,我還得跟著進那驗尸房。」

「這回可不歸我管,衙門來人接了,我打听到那些死者好像是上京趕考的舉子,待再問,便好似斷了消息,再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了。我尋思你家少爺或許曉得呢,便來問問。」古陣說道。

「沒听他提起。」婉蘇邊走邊說,兩人來到書房外。

「他有什麼能說出來!得問,不然他都會爛在肚子里跟進棺材。」古陣見書房門虛掩著,便跟著婉蘇走了進去。

書房門一打開,便見晦暗的屋子里,一人身著亮黃色官服,正背對著兩人,看牆上的字畫。

听到聲音,那人回頭,正是冷臨。婉蘇只瞧了一眼,便覺呼吸加重,他身著麒麟服,單袍交領右襟,闊袖束腰,下擺寬大,腰部納大折曳撒,前胸、後背、兩肩、通袖及膝瀾處彩織麒麟、流雲、海浪紅崖,另配腰刀及令牌。

他面容素白,臉似刀刻,即使渾身亮黃,也透著隱隱清冷的氣息。錦衣華服,高踩官靴,雖有些單薄,卻不減凌厲。

「你穿這身作甚?」古陣很少見其穿官服,想著定是有事。

「去見督主。」冷臨說完,走出書案,繞到婉蘇跟前問︰「你隨我去。」

婉蘇一听面露難色,又是去一處新的地方,不知自己這身子的仇人幾何,實在是不想貿然拋頭露面。

「不想去?那隨你。」冷臨眼角瞟了瞟古陣,漠然道。

「不是,奴婢這就去收拾收拾,少爺您幾時出門?」婉蘇趕忙說道,心道若是叫冷臨不高興了,自己可就危險了。

「收拾好了便來書房。」冷臨說完又問古陣︰「你來何事?」

見兩人說上了話,婉蘇便趕忙跑回自己房間模出前幾日買的胭脂水粉,盡量將自己畫得不像自己。

待再回到書房時,冷臨已站在門口曬著太陽,微仰著下頜,覺出婉蘇走來,便偏頭瞥去。

冷臨想問,卻又忍下了。還道她去作甚,原來是涂脂抹粉,可為何越打扮越難看,簡直與平常判若兩人。

「少爺,走吧。」婉蘇怕聰明絕頂的冷臨又起疑,便道︰「我們做下人的,命不值錢,但還有自尊。在府里倒無事,少爺是個好人,可若到了外面,尤其是見了大人物,若是被瞧見了顏色惹上禍事,奴婢不想委身屈從又不想叫少爺您為難,只好自毀面容,如此想必無人能看得上奴婢這副尊容了。」

冷臨了然收回目光,未說話便向院門走去。婉蘇松了一口氣,看來此後可以用這個借口搪塞。

兩人離了府,乘了馬車一直駛向城郊。婉蘇正好奇,忽听冷臨說︰「便是那草木,也是一點一滴長起的,人非草木,可有貴賤?都是十月懷胎才來到這混沌境。你不是我經手買來的,此後也不會隨意賣了去,便是有好地兒,你不樂意,我也不會擅做主張。」

想是因婉蘇有時表現出來的擔心,冷臨才說這些話。婉蘇看去,只見冷臨正順著轎簾看向外面,隨著馬車顛簸,兩側的樹木漸行漸遠。

「多謝少爺。」婉蘇放下心來,沒了負擔便露出笑臉,隨意又拿出車里備的糕點,小心翼翼放置在精巧的碟子里。

冷臨不著痕跡看過去,柔柔垂下眸子。

「少爺,請用。」婉蘇將擺成花樣的糕點遞到冷臨跟前,笑道。

冷臨剛吃了一塊兒,便听前面有人問話︰「敢問對面可是冷大人?」

轎夫停車報上名號,婉蘇跟著冷臨下了車,這才見對面站著兩人。此處是一條山道,山側有一座孤零零的涼亭,遠遠可見亭里有一人正襟而坐。「王同知命我等在此等候,冷大人請。」

冷臨點點頭,跟著來人往涼亭走去,婉蘇偷眼看去,涼亭里那人听到聲音起身笑道︰「王取已等候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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