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衛相公 第十章 真相大白惹深思

作者 ︰ 落筆吹墨

第十章真相大白惹深思

話說古陣打定主意,冷臨已經帶著婉蘇離開北鎮撫司,也不回府,只在街上閑逛。到了飯點,又去了上次的飯莊。

婉蘇先查看了錢袋,上次被冷臨唬那麼一下,已經有了恐懼癥,待確定帶的銀錢充足後,這才放任小二介紹菜式。

冷臨倒大方,也不問太多,基本是小二說什麼就是什麼,看得婉蘇直撇嘴。小二哥自去忙活,冷臨仿佛又陷入沉思,自顧自坐著不動。有了上次的先例,婉蘇尋思著這回他會不會再叫自己坐下吃飯,忽見一人端著盤子進來,湊近冷臨身邊低聲道︰「大人,您吩咐下去查人的事,督主曉得了,叫小的帶話來,問您可否記得督主先前說過的話,不必再查那人。」

冷臨一動未動,只抬眼看著那做了小二打扮的人。

「小的退下了。」見冷臨面色不虞,那人謹慎地端著盤子出了雅間。冷臨仍舊一動未動,手捏著杯子放到桌子上,婉蘇卻是手腳發麻。

西廠督主幾次三番敲打冷臨,不準其查探死者的身份,這其中有著怎樣的□,婉蘇想都不敢想,只知道自己一定要藏起來。

「少爺。」婉蘇鎮定下來,端了茶壺剛將冷臨手里的空杯子斟滿,便見其狠狠地將茶杯摔在桌上,熱茶濺了兩人滿手。

「啊!」婉蘇連忙甩甩手,將滾燙的茶水甩去。冷臨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回頭瞧瞧婉蘇無事,也不顧自己的手,又轉回頭默然不動。

「少爺,用飯了,身子是本錢,虧了可就再找不回來了,想做什麼都做不成。」婉蘇瞧著冷臨這幅模樣,耐心勸道。

許是心有愧疚,冷臨猶豫一下,說道︰「坐下吧。」

「得令。」婉蘇就等這句話,坐下後先為冷臨夾了菜,這才自己吃起來。

「雞蛋是發物,少爺你這幾日有火氣,吃不得。魚也是發物,少爺也吃不得……」婉蘇見形勢危急,自己少不得還得需要冷府的庇護,便努力做好下人的工作。

「此後你來點菜。」冷臨見只剩了一盤青瓜可以吃,索性吩咐道。

「多謝少爺信任。」婉蘇又為冷臨夾了一筷子青瓜,笑道。

冷臨看著碗里的青瓜,大口大口吃起來,反正吃什麼都是一樣,點了許多只不過為了心里好受些,這些對自己來說都不重要。

兩人吃完了飯,又在附近茶樓歇了一會兒,待到天黑才來到棚戶區。

仍舊進了先前那戶無人的棚戶,順著空隙看去,對面貞姐家那片棚子仍舊漆黑一片。

「少爺,貞姐不是凶手吧?」婉蘇小心翼翼問道。

「怎會想到是她?」冷臨看著對面的棚戶區,輕聲問道。

「不是想的,是見您一直查她,所以有些懷疑。」想起貞娘家的窗戶,婉蘇嘆了口氣。

「先前不確定,如今確定了,不是她。」忽地起身,冷臨邊說邊湊近空隙處,瞧見右側牌坊處出現一個黑影,那影子躡手躡腳來到牌坊下,身上似乎還纏著什麼。

影子四下看看,如猴子般靈敏,爬上一側石柱,忙活一陣後又下來,接著爬上另一側石柱。月光下,牌坊上有絲絲晶瑩。

冷臨不說話,婉蘇也不敢發出聲音,見那影子爬下石柱後,又悄悄來到貞姐家,在門口站了站,這才轉身進了旁邊棚戶,也未亮燈,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婉蘇靜靜站在冷臨身邊,主子不說話,她只能這麼站著。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整個棚戶區寂靜一片,偶爾有夜貓掠過,間或蟲鳴幾聲。婉蘇就這麼站著,也不覺枯燥,好像跟他站在一處,內心就異常平靜似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也不說話,直到有些體力不支。

婉蘇不會看時辰,但看冷臨的神色,便知寅時快到了。冷臨開始用食指刮劃扳指,一下下,極有節奏。

「少爺,冷了吧,披著。」婉蘇將準備好的披風取出來,踮著腳尖披到他的身上。

又過了許久,冷臨刮劃扳指的節奏急促起來,甚至有那麼一絲焦慮。透過月光看向他,那緊皺的眉頭已成了一個疙瘩。

「少爺,不然您先歇歇?」已經站了許久,即便他是個男子,也會累的。

冷臨忽地抬手,止住婉蘇的話頭,做出細听的動作。遠處仿佛傳來馬蹄聲,由遠及近,冷臨忽地繃緊全身,又往前靠去,屏住呼吸等待著那一刻。

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辯聲得出,那馬在街口停了下來。仿佛原地轉了一圈,那馬緊接著又馳騁起來,速度比之方才似乎更快。畢竟此前出了命案,听著馬蹄聲,馬上那人似乎想快速通過這條街,便用盡全力縱馬掠過。

定是那同古陣在屋內說話的錦衣衛,也就是蕭家二少爺,婉蘇猛地想起相六是蕭家的家生子,相六同貞姐相識,貞姐曾被主人家的二公子奸污受孕!將門狼子!冷臨此話的意思!難道?婉蘇猛地抬頭看冷臨,見其緊緊皺著的眉頭緩緩舒開,伴隨著馬蹄聲的臨近,他竟漸漸放松下來。

似乎有那麼一聲輕微的推窗聲,緊接著便是馬匹忽地嘶鳴,忽地立在原地高高抬起後蹄,發瘋似地嘶鳴著。

婉蘇瞪大了眼楮,就如那夜一樣,馬上人正蓄了全力縱馬而來,卻不料馬匹忽地失控,猝不及防之下,身子便騰空而起,直飛向高空。

還未等發出些許聲音,馬上人便凌空墜下,再一細看已成了兩段,陳尸在牌坊下。

又等了許久,仍不見古陣前來,冷臨猛地推開門,直奔對面相六的棚戶而去。

「少爺,危險。」婉蘇上前一步扯住冷臨的胳膊,死命往回拽。

「你在此等我。」冷臨將婉蘇推回棚戶屋里,自己迅速往對面而去。

婉蘇冷不丁被推回來,站穩後便見冷臨已經走到街中心,稍一猶豫,他已經一腳踢開相六的棚戶門。

長久的沉默,婉蘇見冷臨靜靜站在門口,不說也不動。貌似沒有危險,婉蘇壯著膽子跟了上去,來到冷臨身後,也愣在當場。

陰暗的屋子里,牆角燃著一盞昏黃的燈一個人坐在地上,手里握著一把刀,一下下刮著自己的臉,已經血肉模糊。

「啊!」婉蘇嚇壞了,從後面緊緊抱住冷臨的腰,既覺好奇又不敢直視,就這麼屈著一只眼楮瞧那人。

「相六,你殺了人。」冷臨平靜地說。

「是我殺的,都是我殺的。」是相六的聲音,雖說很是平靜,但語氣還是因為疼痛而有些異樣。

「這才是你想殺的人,那之前的死者,是何人?」冷臨問道。

「我也不知,隨便找個壞人,試試位置。」相六停止了刮劃,轉過臉,已經成了一個血葫蘆。

「為何如此?你這已是砍頭的大刑。」冷臨不解,相六為何要將自己的面孔刮劃得辨認不出。

「冷大人果然早就查到小的了,小的感念您高抬貴手了了我這心願,小的絕不逃。凶手當場伏誅,辨不清何人貞娘也不曉得我死了。」相六掙扎著站起來,搖搖晃晃走向冷臨。

冷臨倒面不改色,可身後的婉蘇沒那定力,緊緊抱著冷臨的腰身便要往後退。

「你是為了貞姐?」冷臨回手拉住婉蘇的腕子,看著相六問道。

「貞娘命苦,雖說沒資格,但小的還是想求求冷大人代為照顧她們娘倆。小的不逃,小的就死在冷大人手里,您拿著我的人頭立功去吧,小的能了了這心願,就很是感激大人您了。」相六邊說邊走近冷臨。「今日是帶小豆子最後見一眼他親爹,日後您莫告訴孩子真相。冷大人,求您了。」

距離冷臨幾步遠時,未等他說話,相六忽地取了一把刀□自己脖頸,然後又奮力拔出,鮮血頓時濺了出來。人已重重倒下,相六將滿是鮮血的刀拿在手里想遞給冷臨,卻只伸到一半便無力垂下。

夜風吹來,周圍的棚戶區仍舊靜謐異常,只有看門狗心不在焉的低吠及蟲鳴鳥叫時不時響起,別無其他。

一切都已結束,事後通過與貞姐細聊,才得知原來相六與貞姐同是蕭家的家生子,又屬于青梅竹馬,本來情投意合,沒想到卻遭到蕭二少爺的玷污,自此生生分離。

貞姐一家都散了,相六等到自己爹娘歸西後,這才尋到機會取蕭二少爺的性命。

人在高空中重重摔到那堅韌異常的細鐵線上時,肉身被迅速切割斷開,兩名死者就是這般沒了性命的。

而相六是養馬的高手,在遠處射過來一根細針刺那特殊部位,便能使馬匹立時定身。先前的死者只不過是相六隨意找來的試驗品,時常開窗觀察的相六,那日正好看到一個縱馬之人追著一個姑娘,便將這歹人拿來做了實驗。

自知這細針刺馬之術已用到前一次的殺人中,為了避免旁人看出貓膩,所以在那次馭馬時不敢用這招數,只以身抱住馬匹,致使那錦衣衛摔下馬。

婉蘇無意中一句話,倒提醒了冷臨,果然見那馬腿上方有些瘀腫。

借宿貞姐家時,見那固定窗子的鐵線實非常物,不是一個普通人家能擁有的,冷臨心有懷疑,卻見北鎮撫司里有這種長毛人處得來的細鐵線,便推斷凶手定是錦衣衛里的人,那夜蹲守看到相六,便證明了大半。

本想在最後一日告訴古陣將相六緝拿起來,卻無意中听到蕭家二少爺要提前縱馬過來,如此便順水推舟,蕭家的惡名在外,如此也算是得了報應。

錦衣衛指揮使將所有的事都推到蕭家,也就沒再往上報,萬歲也不知,仍舊按照原計劃祈福,此事暫且不提。

卻說蕭家見人已死,又自覺沒有顏面,冷臨未將事情細枝末節道出,蕭家只當相六平日常遭蕭二少爺大罵便心生恨意,這才動手殺了人。相六已死,蕭大人只能咽下這口惡氣,白發人送黑發人。

這日,冷府再不似以往般清淨。冷臨雙肘支在案上,扶著額頭閉眼沉思,心情很是復雜。

屋外,婉蘇正在追那只新買來的鴨子。那個丫頭別出心裁,說是要做什麼咸鴨蛋,于是申請銀子買了幾只活鴨子養在後院,想是跑出圈來,隨即人鴨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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