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衛相公 第九章 蛛絲馬跡現真章

作者 ︰ 落筆吹墨

第九章蛛絲馬跡現真章

次日一早,婉蘇起得晚了,匆忙趕到書房時,冷臨早便到了。

「少爺,用餐了。」婉蘇將早飯布好,卻見冷臨一直在桌上寫寫畫畫,絲毫沒注意到自己。

身份,身份。冷臨一連在紙上寫了幾遍,微微皺眉。

「少爺,用餐了。」婉蘇大著膽子,湊近提了音量說道。

冷臨微微一愣,抬頭看時,婉蘇已經將筷子遞到自己手里。

最初進冷府時,薛婆子和冷管家的話著實嚇到了婉蘇,但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婉蘇覺得冷臨除了有些怪,旁的倒更好相處。

先說他不,不然的話像貞姐那般遭遇,可真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而且又不多事,是個好伺候的人,對于不太會做家務的婉蘇來說,這是個再合適不過的主子了。

冷臨肚子忽地咕嚕嚕叫起來,這才意識到該用餐了。

「少爺,這小菜味道如何?」婉蘇試探問道,心說自己將幾百年後的糖醋排骨做出來,想必在這兒能轟動一下也未可知。

冷臨不喜開口,但婉蘇問了,也就琢磨著回道︰「恩,咸淡適中。」

咸淡適中?這是在調侃自己的菜不倫不類嗎?怎麼也該是說些酸甜可口呢。婉蘇有些不悅偷著翻了翻白眼,但見冷臨再無半點輕色,也就忍下了。

冷臨將婉蘇準備的飯菜都吃了,他就是這般,婉蘇準備多少就吃多少,似乎總是懶得思考自己是饑是飽。

怪不得冷管家交代自己,一定要注意分量和時辰,若是等到他自己意識到,恐怕就飽一頓饑一頓的傷了身子。

忽地,婉蘇有些擔心,若是自己日後離了這兒,冷臨可怎麼辦?自嘲一笑,真的是閑操心,他有的是銀子,這麼大所宅子,再找上十個八個的下人服侍便是了。

有些理解了冷管家的喋喋不休,若是自己離開冷府,估計也會放心不下,對下一任絮叨著如何服侍冷臨。

「少爺,今日要去何處?」婉蘇看到冷臨見了相六進了貞姐的屋子後便離開棚戶區,心里隱約有些不安,于是試探道。

冷臨沉默下來,才道︰「晌午有人會上門,你將人帶進來。」

婉蘇見冷臨不願說,便也不再問,收拾了碗筷後出了書房。不知為何,總覺得貞姐會牽扯到這件事當中,隱隱替她擔心。

那是個善良的女人,婉蘇不希望她出事,但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這麼等著,直到晌午時,真的有人上門。

婉蘇低著頭開門,那人也不多話,跟著婉蘇便進了院子,輕車熟路。

婉蘇依舊低著頭,帶著那人走過月亮門,直來到書房門口。得了冷臨的吩咐,這才將人帶進去。

「冷大人,督主遣屬下來。」那人一身便裝,若是不曉得,還倒是路人,胖乎乎的身子有些臃腫。

「婁坦,坐。」冷臨吩咐後,婉蘇早便離了屋子,去廚房取早便備好的茶盞。

婉蘇早便準備好,準備听牆根,這才將茶盞準備好,端了便往書房來。好在來得及,婉蘇放緩呼吸,順著窗根靜靜听著。

「昨夜接到大人的吩咐,今早去了趟戶部,那叫相六的,原是蕭大人家的家奴,一次被錦衣衛指揮使看中養馬技藝,便要了去。那叫貞姐的婦人,原也是蕭大人家的家奴,不知何故被趕出府。」胖子婁坦說道。

一陣沉默,婉蘇驚到,原來相六與貞姐早便認得。

「至于死者,督主吩咐,不必查了。也不需再催促錦衣衛那邊,想必他們即便知曉了也不會說的。當然要全力抓到凶手,畢竟萬歲的安危最重要,盡力便是但莫牽扯太深,是好是壞叫錦衣衛自己兜著這案子。」婁坦說完又重復一句。「是督主的原話,下官只是傳達。」

書房內一陣沉默,婉蘇算著時間,敲門進去。

將茶盞放好後,婉蘇偷眼瞧了冷臨,見其正緊鎖眉頭,一下下刮劃著拇指上的扳指,那人也低頭不語,好似等著冷臨的吩咐。

「小婉,送客。」冷臨將左手重重放在桌案上,低頭吩咐道。

婁坦連忙站起身,迅速點了頭退出門外,婉蘇也跟了出去。

再回到書房門口時,里面寂靜一片。婉蘇立在門口,想起方才婁坦的話,糾結著死者的身份。可听那話,好像死者的身份很是特殊,西廠督主告誡冷臨不需再查,只消查出凶手便是。

自己到底是何身世,婉蘇毫無頭緒,想要慫恿冷臨繼續查死者的身份,又不知如何開口。且即使開了口,想必冷臨也不見得會听自己的話。

婉蘇泄了口氣,又想起那人提到相六同貞姐原本相識,心里又隱隱有些不安。冷臨為何叫人單獨查那貞姐和相六,莫非他們真的與這案子有何關系,或者說他們便是凶手!

接下來,兩人在府里過了幾日,冷臨再未出門。期間古陣忍不住登門兩次,吃了閉門羹後只能怏怏而歸。

冷臨只道日子還未到,可古陣有命在身,自然不敢怠慢,如若出了紕漏,西廠無事,錦衣衛可就遭了秧。

明日便是聖駕出宮之日,冷臨收拾妥當,領著婉蘇出了門。

倒不是故意為難古陣,只不過冷臨不想打草驚蛇,若是相六過早被控制住,假設他有同伙另行作案的話,豈不是埋下隱患。

走在街上,冷臨帶著婉蘇直奔北鎮撫司,剛來到街口,遠遠便看到相六帶著小豆子正站在街對面。

冷臨連忙躲到牆角處,婉蘇也跟到他身後。

听不清他們的對話,只見相六蹲下來,一手牽著小豆子,一手指著正魚貫而入的幾個錦衣衛,不知在吩咐什麼。

冷臨將身子微微探出一些,不料卻被相六發覺,警惕地站起來。

「哥哥。」小豆子見著婉蘇和冷臨,一下子掙月兌相六的手,歡喜地跑到兩人跟前,抱住冷臨的腿。「哥哥,我的石頭沒帶來,我與你交換。」

冷臨忍著緊張,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在相六身上,直視著他的雙眼。

相六眼中凶光一閃,看了看小豆子又柔和下來。「大人。」

「這是你兒子?」冷臨問道。

「不是,是小的故交的孩子。」相六又低了頭,做那恭順狀。

冷臨上下打量了相六,轉身進了北鎮撫司,只留他帶著小豆子,忐忑站在街邊。

「古千戶,誤了事可不好交代,本官如今奉命駕前開路,倒可以為你掃一掃,但難保萬一,若是有何閃失,本官可幫不了你。」兩人來到古陣門外,便听里面傳來一人的聲音,听著很是熟悉,再一細想,正是那日縱馬失控後被相六救下來的錦衣衛。

古陣沒有說話,那錦衣衛開門而出,瞥了一眼門口的冷臨和婉蘇,揚長而去。

屋內傳來重重擊打桌面的聲音,桌上的茶盞乒乓作響。

「可有何線索?」古陣見冷臨來訪,又燃起一絲希望。錦衣衛奉命查探此案,人家西廠的人只不過是協助,自然不能苛求冷臨。

「聖駕定會萬無一失。」冷臨心情很是放松,雖說想不通動機,但為了保證萬歲的安危,也只有先將人拿下慢慢審問。

「此話怎講?」古陣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前傾著身子問道。

「凶手應該就在你們錦衣衛里。」冷臨故意頓了頓,瞧著古陣的神色。

果然,古陣慢慢坐了回去,兩人都曉得,若真是如此,可就是一條腥魚壞了一鍋湯。不論那人是不是受人指使,錦衣衛都說不清。若是引起萬歲的疑心,說不定還會懷疑是錦衣衛自編自演。

「是何人?你有何證據?」古陣謹慎問道。

「方才那是何人?萬歲祈福與他何干?」不答反問,冷臨指了指屋里先前那錦衣衛離去的方向。

古陣急于得到答案,趕忙回答︰「是蕭大人家的二公子,一個千戶,此番乘了老子的涼,做萬歲的駕前。今夜寅時要在前開路,待卯時聖駕出宮,一路隨聖駕去山上祈福。」

冷臨忽地雙眼一亮,將茶杯慢慢放下,隨即點頭冷笑道︰「果然是將門狼子!」

「到底凶手是何人?若再查不出,只有派了重兵將沿路都封鎖,甚至傷及無辜。」古陣可不想听冷臨嘲弄這個作惡多端的紈褲子弟,如今他最關心的是如何保證萬歲的安危。

「今夜寅時,萬歲聖駕出宮前,你只身前來死者陳尸之地,我將凶手交給你帶走。」冷臨說完便背著手離開,只留下疑惑不解的古陣。

「等等,不是,應該是‘將門虎子’嗎?」古陣撓撓後腦勺自言自語。

怕冷臨再得罪了古陣,婉蘇只好慢走幾步小聲說道︰「我家少爺書讀得少,古大人莫見怪,莫見怪。」

古陣這才注意到婉蘇,尋思她的話,不覺彎彎嘴角。

這一對主僕實在有趣得很,主子不像主子,下人不像下人,古陣從小到大還未見過。

兩人離開後,古陣雙手拄著桌案低頭不語,想著還要再加派人手才是。自從頭次拜訪冷臨,古陣便沒抱著太大希望,自己也曾親自查探一番,奈何一無所獲,于是將所有精力轉移到如何安排人手以防萬一。

冷臨此番虛虛實實,古陣實在不想理會,便打定主意放他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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