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衛相公 第四章 初到此地遇險事

作者 ︰ 落筆吹墨

第四章初到此地遇險事

「半個時辰後,出府。」吃罷,冷臨起身又回到書案後,整理桌上的紙張。

「是。」婉蘇趕忙出去準備一應物事,冷臨出府了,自己更可以自由些,在這偌大的府邸里,多數時候她更像是主人。

半個時辰後,婉蘇將一應物事準備好,特意將袖子挽高手上沾了水,做出一副忙于家務的樣子,便目送冷臨出了書房。冷管家曾經交代過,冷臨極少出門,一旦出門的話,要為其準備好行頭,無非就是如其他公子般所戴的隨身之物罷了。

婉蘇倒是記得清,手腳麻利準備了錢袋、碎銀子、以及帕子之類的物事之後,便準備趁著冷臨出門的時候,在府里睡個午覺輕省一陣子。

「怎麼?還不走?」冷臨走到門口,詫異回頭。

「怎麼?我?啊不,奴婢也要去?」婉蘇手指著自己,心道冷管家說他向來是獨來獨往的,怎就要帶自己出門。而且自己的仇家在暗處,若是這般隨意出門,豈不是極易被人認出來。

婉蘇有些遲疑,但看冷臨的臉,卻又不敢違逆,在衣衫上搓搓手上的水說道︰「少爺稍等,奴婢這就去換身衣裳。」

「不必,這就出門。」冷臨有些不耐煩,微皺眉頭。

「是。」人在屋檐下,縱是再不情願,婉蘇還是低著頭跟了上來,取了鑰匙等一應物事,鎖好大門繼續低著頭隨著冷臨來到街上。

丫頭跟著主子出門,向來是走在後面的,且需小心謹慎,所以一直垂頭的婉蘇也未引起路人的注意,相安無事來到一處府衙前。

兩人走過幾條街,熙攘的人群忽地不甚擁擠,婉蘇悄悄抬頭看,只見前面是個衙門口,高高的牌匾上寫了幾個大字,北鎮撫司。

莫非來到錦衣衛衙門了,婉蘇心道自己這身子的仇家最好不是這里的人,不然的話還真是自找死路了。

「去叫門。」冷臨取下拇指上的扳指,用眼角掃了掃前面的衙門口。

婉蘇接過扳指,低頭走到衙門口,走上石階回頭看去。今天的日頭不足,蒙蒙的光使得萬物都有些萎靡。冷臨面無表情臉色稍白,卻不減迫人的氣勢。他就筆直地站在原地,微揚著下頜瞧著衙門,眼風掃到有些戰兢地回頭的婉蘇,又輕揚了下頜,算是鼓勵?

婉蘇自知非去不可,便低著頭來到門口站著的一個蓄著小胡子的男人面前,將那扳指往前一送,正琢磨著如何開口,卻听小胡子說︰「西廠的,千戶大人早有吩咐,請隨我來。」

小胡子干脆利落,仿佛早已等了半晌似的,側身讓了一條路。婉蘇回頭,只見冷臨不知何時跟了上來,便自動自覺退到他身後。

兩人隨著小胡子一路往里走,左右俱是行色匆匆的人,婉蘇一方面覺得好奇,一方面又不敢抬頭,怕叫人瞧了去徒增事端,于是就這麼低著頭弓著背,一副猥瑣樣,與前面微揚著下頜的冷臨比起來,實在有天差地別。

「就這兒了,請冷大人稍候片刻,千戶大人馬上便到。」小胡子將兩人引進一間屋子,屋內除了桌椅外別無他物,極是恭謹,說完後退著將門關好。

自家主子是西廠的,怪不得,婉蘇微微撇嘴。

「膽子不是很大嗎?怎到了詔獄便畏首畏尾?」冷臨忽地回頭,坐下後盯著婉蘇看。

「奴婢……」本想說上次是擔心主子的安危,這才壯著膽子深夜出府的,忽地想起他好似每次都能將人看透,且不喜听這虛偽話,婉蘇便止住了話頭,上前提起桌上的茶壺。「奴婢給少爺您斟上,該喝茶了。」

冷臨忽地一滯,這才覺出自己還真的有些口渴,便接過婉蘇手里的茶杯,淺酌一口。

自從冷管家離開之後,冷臨著實不習慣,不單單是生活上,心里也是空落落的。他自認為不是個感情用事的人,但猛地改變還是會叫自己無所適從,許久沒有這感覺了,前一次還是在多年前。

冷臨回過神來,看到這丫頭又在賊眉鼠眼盯著四周看。

「你在怕什麼?」冷臨雖不喜與人交流,卻能準確地看出對方的心思,多數時候,說出來的話都是假的,只能信感覺。

「奴婢,奴婢沒見過大世面。」婉蘇正說著,听到敲門聲,趕忙躲到冷臨身後,拿眼瞧著門口。

「冷大人久等了,恕古某……」一個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男子走了進來,抱拳說到一半便被冷臨打斷。

「帶我去看尸首,和那匹馬。」冷臨站起身,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婉蘇識得這聲音,正是那日來訪的客人,隔著冷臨看去,那人生得眉清目秀,一雙眼楮好似會說話似的,未語先笑。

「好,冷大人做事干脆利落,古某佩服。」古千戶很會說場面話,果然是從官場人家長大的。

冷臨沒再說話,古千戶不免有些尷尬,婉蘇心里著急,心道兵強強一個將熊熊一窩,自己畢竟跟的是冷臨,這般不會做人,日後免不了遭人排擠。

冷臨微微點頭走出屋子,婉蘇趕緊跟上,路過古千戶跟前小聲解釋︰「我家少爺為了這案子近來操勞得很,今日也有些心神不寧,古大人莫怪。」

古千戶本來有些尷尬,見冷臨出了屋子,心里正氣指揮使竟同西廠督主找來這種人,實在是難以合作。本來沒有注意到一個下人的存在,猛地听了這話,不由得側頭挑了挑眉毛,拿眼細看婉蘇。

「好。」古千戶笑道,心說還從未見過這般不把自己當下人的下人,不免另眼相看。

婉蘇說完此話後,心里也有些後悔,心道自己時時警醒著,卻還是會不時做出些與這身份不相符的行為,希望不要引人注意,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見古千戶果然注意到了自己,忙低了頭跟上冷臨,另一方面卻松了口氣,看他的表情,這位古千戶之前並不認得自己,這便好。

冷臨走出屋子,婉蘇也跟了出來,古千戶忘記方才的尷尬,緊走幾步領著兩人往院子後頭走。

北鎮撫司坐落在京城東部,是錦衣衛詔獄的所在,另有審訊、緝拿等行事,錦衣衛衙門負責的大案特案中,重要的人證物證也會留存于此。

想來冷臨先前已同古千戶說好,會來查看尸首以及那匹馬,這才一路暢通無阻。

婉蘇很緊張,那人雖死了,但仍會想起那晚的事。自己一睜開眼楮,便覺渾身濕透,躺在一道高高的牆外。

看著身上陌生的衣衫和鞋襪,爬起來正不知所措的婉蘇,忽見黑暗處傳來馬蹄聲,待看到大致輪廓時,才發現那馬上之人提著一把長刀。

說不清道不明,婉蘇覺得此人來者不善,下意識拔腿便跑,漫無目的地跑。

那人騎著馬追了上來,俯身下去在自己腿上輕輕劃了一下,頓時刺痛傳來。

他本可以一刀結果了自己,不想卻好似故意逗弄一般,又放慢了馬速,看著婉蘇驚叫著呼救,踉蹌地跑。

婉蘇只覺得這人變態得很,忍著腿上的疼痛,無法控制地逃著,直到筋疲力盡來到棚戶區。再然後,婉蘇便親眼看著那馬猶如被人點了穴道般忽然停住,再接著,便是那血腥的一幕。

婉蘇本來是不願看死尸的,但心想怎麼著也得瞧瞧險些取了自己性命的家伙,將來到了下面也能防備些。再者自己這身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可以說是死尸了,所以也沒什麼可怕的。于是不等冷臨吩咐,跟著進了那陰森的屋子。

「屋子里是死人。」本已伸出了胳膊去擋,心想婉蘇一個小丫頭,若是嚇得哭哭啼啼的徒增麻煩,卻沒料到婉蘇下意識地屈了身子從自己胳膊下面擠進屋子。

古千戶又是一愣,見婉蘇緊緊跟著冷臨,想來也是怕的,可為何會毫不猶豫地進了屋子,還真是個難以捉模的丫頭。

古千戶進了屋子,看了眼婉蘇,這才沖冷臨說道︰「那邊第三具便是了,戴上這個。」說完遞給冷臨一雙手套。

冷臨仔細戴好,隨即拿過仵作之前驗尸的尸格,先略略查看一番。屋角雖燒起一堆蒼術,但仍難掩尸臭,婉蘇不禁捂了鼻子。

古千戶不知從何處取了一個小瓷瓶,沾了一些里面的膏體抹了抹上唇處之後又遞到冷臨跟前。冷臨已經戴了手套,婉蘇極有眼力見地接過去,伸手沾了一些涂抹到他的上唇,又捏了一片薄荷葉放到他嘴里。

他的皮膚很好,呼出的熱氣噴到婉蘇手指上,癢癢的。忽地有些臉熱,婉蘇雖不至于動芳心,但頭次如此接觸陌生男子的肌膚,還是有些不適。

冷臨渾然不覺,仿佛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掀白布俯身下去仔細看那尸首。

趕緊移開視線,婉蘇在自己鼻子下面涂抹了兩層膏體,這才一點點將視線又移回那尸首上。

只可以用一個字來形容,慘。那人身著黑色衣衫,頭身分離,斷面血紅一片。身子其他部位沒有傷口,甚至連發型都未亂,五官沒有猙獰的痕跡,只不過雙目圓睜似要突起,仿佛瞬間驚訝痛苦異常。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入肉半寸。

饒是再大膽,婉蘇還是險些嘔了出來,趕忙躲到冷臨身後。這屋子里到處都是死尸,也只有跟著兩個活人才安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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