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姨娘漂白路 第8章 沖出顧家村

作者 ︰ 葉碗

雖是壞心的希望過流民襲村,但真實場景霎間現于眼前,霍青玉只有被動著跟在如安身後跑的份。

顧家村已成為煙火四起,雞飛狗跳的不寧之地。

如安肩上掛著有她人四分之一大的包袱,拉著青玉閃躲著驚慌失措的村民和張牙舞爪的流民,直往老爺夫人住的那個方向沖。

流民,這就是如安嘴形容過的可怕流民。

霍青玉瞪著迎面而來,形似瘋癲的一男一女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一男一女,約莫三四十歲,正當壯年,卻是蓬頭烏面,衣不遮體。他們又跳又叫,一手抓著大塊的肉往嘴里急塞,一手拿著火把四處亂點。

「不要盯著他們看!」如安低叫,一扯腳步慢了一拍的霍青玉,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

如安一手緊握匕首,一手拉著青玉的手,腳步錯開幾步,朝著另一方向快走。

顯然的,如安也覺得十米之外的一男一女來者不善,意欲避開。

霍青玉汗顏,自己真是活得越來越回去了!疲于奔命之際,她竟要靠矮她一頭的如安擋在她身前為她護航。

之前還天真的想著順著流民搗亂之際,趁勢月兌離張府人眾,直奔「自由」前程,現在真的身臨其境,她才忽覺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麼的可笑。

可笑歸可笑,但是不試試,她不甘心。

她和如安順利避開前方的一男一女,又跑了一段路,如安猛地一頓身形,指著十丈外,一片火光聚集處,歡呼道;「我看見老爺二姨娘他們了」

霍青玉眯眼望去,亮如白晝的火光下,停著三四輛馬車,在一堆婆子丫鬟護衛的擁簇中,一身白衣的二姨娘正在老爺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將滑下肩的小包袱抖回肩上,霍青玉一個踉蹌蹲在了地,雙手捂著月復部,低聲慘叫,「哎呦,我肚子好痛」

如安伸手去拉青玉的胳膊,「姨娘忍一忍,多走幾步,老爺他們就在前面。」

霍青玉身子一歪,倒在地,如安伸出的手撲了個空。

霍青玉捂著肚子,曲著身子,一臉痛苦的叫著,「肚子好痛有東西流出來了我的孩子要掉了」

「青姨娘,你等我一會,一會就好,我馬上叫人過來接你。」如安一听孩子要掉了,慌了手腳,朝著老爺的馬車狂奔。

看著如安背著大包袱的小身影奔出二三十米外,霍青玉左右瞄了一眼,確定無人注意她,三兩下月兌去外面的女式衣,露出里面的男裝後,一個翻身站起,迅速的朝著身側後一處人多的地方跑去。

那是如安先前帶她路過的地方,顧家村村民較集中地,那里流民少,村民多。

如安和她,當時在屋內急著出去,來不及換上的男裝和頭上的發式,只得弄亂頭發,各自匆匆披上一件衣服在外作掩飾。

霍青玉不否認,她今晚所做的一切,皆是從知曉了村外出現西北流民後那一刻開始,她的心境產生強烈質變。

從答應傳授如安經文,送如安銀簪,掏出半吊錢,請她幫忙跑腿到換上男裝一系列行為,都是帶有目的性的部署與利用。

霍青玉知道,她今晚利用如安所做的一切,手段粗簡,經不起推敲。她失蹤後,如安的命運將會如何,已不在她考慮的範圍內。

如安雖沒有如意機靈和心眼多,但不算蠢人,她失蹤後,如安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應該心里有數。

霍青玉越過一片火燒過的房屋時,停了停腳步,彎腰撿起根一米多長,被火燒過,焦了三分之一已冷切的木棍,邊走邊特意的在燒焦處揩了滿手的黑灰,再將黑灰抹到自己的臉上脖子上小手臂上。,

涌入顧家村的流民越來越多,幾十人之數變為幾百人之數,那些本顧著搶救自家房子和財產與流民糾纏的村民,漸漸意識到不對。

一些頭腦靈敏點的村民,危機感頓生,扯著喉嚨呼朋喚友召集家人,慌忙帶著家里值錢的細軟物件,攜家帶口的逃離村子。家里有牛驢馬等代步工具的人家,更是驅趕著四腳畜生,領先跑在最前頭。

煙火肆虐,顧家村亂成一片,人群奔跑的腳步聲,孩子的哭鬧聲,婦女的嚎叫聲,男人的咆哮聲,牛羊馬雞鴨等牲畜的高鳴聲,交織出一幕人間地獄,

霍青玉混進一支只有一輛牛車代步,七八個家族人員組成的隊伍里,跟著他們身後借勢逃出了顧家村地界。

之所以混進這支十人不到的隊伍里,是因為她隨著一群人流往村外沖的階段,她正挨著一輛牛板車往前擠,牛板車上坐著老儒婦幼,其中一個老者對著懷里哭鬧不休的孩子哄著「三娃莫哭,阿爺帶你去凌河江碼頭找你爹坐船玩」

顧家村逃出去的村民,基本分為三大路線跑,一群人跟著里正直奔北陵縣縣衙求官兵援助,一群人則是跑到臨近的幾個村投奔親戚並示警,剩下的一群人則是直奔凌河江碼頭避難。

趕往凌河江去的人還真不少,她跟著的這支隊伍,走的最慢,遠遠落于其他人後。

霍青玉拄著焦了一頭的木棍跟在牛車後,從泥間小路走到泥土大路,走了兩三個小時,走得氣喘吁吁,幸好這輛牛車,拉車的牛是頭上了年紀的老黃牛,走得並不快,不然的話,她真跟不上。

牛車越走越慢,慢到像烏龜爬的速度。

走到後,老黃牛索性發了脾氣不走了,任憑趕車的半大小伙怎麼的牽拉牛繩,它就是停下不動。

「大柱,不要拉了,隨它去,我們也在這路邊歇息,天亮了再走」

板車上的老者說完,將懷里睡著的孫子交給身旁的老婦抱著,自己在一個中年漢子的攙扶下慢吞吞的下了馬車,走到路旁一塊凸出的大石上坐下。

那個叫做大柱的少年,從牛車上模出一個扁圓狀的水袋,遞給老者。

霍青玉舌忝了舌忝自己發干的雙唇,移開眼,暗道一聲可惜,如安給她準備的水袋和干糧都放在阿南那了。

她四處瞄了下,與顧家村的人隔了段距離,靠在一棵樹就地坐下。

她不想與顧家村的人多接觸,反正一到凌河江碼頭,她自會與這些顧家村人分道揚鑣。

這具身體有點弱,一旦松懈下來,頓感腳板發痛,兩腿發麻,頭暈眼花。

頭暈眼花是又渴又餓又累造成。身體疲憊,精神倒是不錯,一直處于高度集中的亢奮狀態。

北方五月的夜晚,較冷,她從包袱里拿出僅有的一套男式衣套上後才又靠樹歇息。

星光璀璨,夜風輕拂,霍青玉這時才有一些真實感。

此時此刻,心情平靜下來,不由打了個冷戰,暗道一聲「好險」!

她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這麼地月兌離了張府,逃出了顧家村。

她朝前方的幾人看去,兩個中年漢子,一人坐于路一旁,一人站于路一旁,一人閉目養神狀,一人火把不離手,疑似守夜狀。

霍青玉靠著樹,一手握著木棍,一手撫上月復部,不由微笑起來,這肚子里的孩子是個乖寶寶,一直沒給她掉過鏈子。

霍青玉不知自己何時靠著樹睡去,等她睜眼醒來,天色微亮,那頭老黃牛正悠哉的甩著尾巴,嚼著路邊的青草。

她不是第一個醒來,也不是最後一個醒來。

手腳發麻,似被凍著。她站起來,動了動手腳,方覺四肢回暖,這才轉入樹後,月兌上多穿的一套衣服重新放進包袱里,順便換上草鞋穿上。

夜晚無所謂,光線不明,穿著厚底雪青色繡花鞋,沒人會多注意。白天不行,配上她身上的男裝,肯定顯眼。

她猶豫著,是自己一人先走,還是等一會繼續跟著顧家村的牛車後走,正當她猶豫之際,那個叫做大柱的少年手里拿著水囊朝她大步走來,

他走近霍青玉,將水囊遞上,隨意的問道「小弟如何稱呼,多大歲數?要喝水嗎?」

小弟?霍青玉挑眉,她穿男裝看起來歲數很小嗎?這叫大娃的少年,嗓音處于變聲期,濃眉大眼,笑起來很陽光,但以她目測下來的結果,他的年齡未必有她這具身子的年齡大,身高也只比她一米六左右高的身高,高了三四厘米。

他手里的水囊貌似牛車上的老者用過的水囊,霍青玉臉上浮起笑容,壓低了嗓門,沉聲道「謝謝,我不渴。在下姓鄭名青,十四歲」她故意將年齡說小一歲,她無故失蹤,肚里還懷著孩子,她就不相信張府的人會不派一人查找她,

大柱不在意的收回水囊,又道「原來小弟姓鄭名青,那我就稱呼你為青弟,我姓顧名叫大柱,比你長一歲,你叫我大柱哥即可。請問青弟,家住何方欲往何處?我見你孤身一人,特來問問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送水是假,探底為真。對方畢竟不是瞎子,一個陌生少年跟在他們牛車後光明正大的跟了一晚上,不過來問下,也不合情理。

思及此,霍青玉道,「小弟家住北陵縣以南的鄭家村,欲去凌河江碼頭搭船南下。」迫不得已之下,她只能改名換姓,借鄭家村一用。

這北朝地界,她除了知道北陵縣,鄭家村,顧家村三個地域名外,其他什麼都不知道了。

顧大柱看見自家的牛車啟程,對霍青玉道;「我和我家人也是去往凌河江碼頭,我與青弟一見如故,我們兄弟兩人邊走邊聊吧。」

一見如故?我們兄弟兩?邊走邊聊?聊個毛線啊!她的話就那麼的不可信?霍青玉心里悲嘆一聲,面上不顯,裝作高興的樣子答道;「好啊。」

探話,套話的功夫,這半個月來,霍青玉已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為了預防三老爺和太太派人手在凌河江碼頭等著她,她裝作體力不濟的問道;還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到凌河江?

顧大柱回答;「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不就是現代的四小時。時間趕了點,萬一張府的人未租到船,留滯于凌河江碼頭怎麼辦?

還未等霍青玉問一些凌河江碼頭的情況,顧大柱狀似好奇的問道「青弟怎會來我顧家村?」

不可能人家問什麼就乖乖地答什麼,多說多錯,但又不能完全不說。天知道顧大柱家里有沒有什麼三姑爺六大姨等親戚人物正好是鄭家村人,她一個說的不對,就會露出馬腳。

霍青玉的內心很矛盾,她既希望時間過得慢一點,又希望時間過得快一點。

她逼出兩滴淚,語氣悲憤;「我自小體弱,干不得重活。比不上健康的弟弟討人喜愛,繼母親爹都不喜我。越大繼母越容不下我。就在前日繼母又在父親面前挑撥,說家里少了幾個雞蛋,定是我偷拿了。我一氣之下憤而離家」

未等顧大柱張嘴說什麼,霍青玉先一步的用話堵住了他的嘴。她舉袖一抹臉上的淚水,發狠道「大柱哥,我知道你人好,自個家里剛遭大難,還如此關心小弟,想規勸我回家。離家之時小弟我發了毒誓,一定要闖出個名堂,不混出個人樣來寧願死在外頭也誓不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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