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姨娘漂白路 第61章

作者 ︰ 葉碗

繁春四月花飄散,艷冠群芳是牡丹,

去得天戈書齋送去兩幅桃李花卉圖的昌媽媽一回宅院,就到內室,來到霍青玉的面前,遞上一張灑金飄香印著牡丹花紋的請帖,稟道「少夫人,天戈書齋的掌櫃又下帖了。說是他們的東家秦三少將會在這月下旬舉辦牡丹賞花會。天戈書齋已廣發了請帖,邀請全城有名望的文人雅士和才學之士去他的西園賞牡丹。掌櫃的要我問問你,少爺何時探親歸來,到時能不能參加他們少東家舉辦的賞花會,」

這一類文人之間的賞花會,乃屬一種高雅地社交往來,就是讓一些飽學之士和才子學子,聚在一起吟詩作賦。可方便結交些志趣相投的朋友,可混個臉熟擴展人脈。真有真材實料之人更可借機一展自己的才華以便提高自身的知名度。

坐于椅子上的霍青玉,頭插一根銀簪,素面朝天,穿著一身寬松的青綠色衣裙,手里拿著一根針在縫制一只嬰兒穿的白棉襪。她手中針線來回穿梭不停,看也不看請帖一眼,道「帖子擱桌上,明日早你再去一次天戈書齋回掌櫃的話,該說什麼我想不要我教你了吧。」

少夫人的肚子已滿九月,隨時要生產,賞花會,她當然是不能參加了!

「是,老奴省的。」昌媽媽輕嘆一聲,將手上的請帖放于書桌右角堆疊了二三十本的書籍上。

自從一月前,少夫人莫名其妙的暈了一次後醒來,她就發覺少夫人變了。變的沉默寡言,她也不再練字,除了偶爾畫一兩幅畫,常常一個人站在院子里或是坐在玻璃窗邊,撫著自己的肚子,神情木納的看向遠方,像是看著什麼,又像是等著什麼。

翌日午時,張明峴居住的院落,雪四在向張明峴稟報新探來的消息,「大人,天戈書齋的掌櫃說,住在南街小柳巷的李公子還沒探親歸來,參加不了他少東家秦三少這月下旬舉辦的牡丹賞花會。我打听到了,這個姓賈的少夫人懷著身孕從未出過宅門,她身邊侍候的兩個女僕,一個老婆子年約五十歲叫昌媽媽,一個小丫頭十四歲叫平安。我去衙門戶籍部問過,住在南街小柳巷的新入戶李公子幾月來沒申辦過出城的路引文書,兩大城門的守衛所,我也去仔細的查過,翻遍了城中出城遠行之人的記載冊,其中並無李公子出城過的記錄。」

張明峴把玩著手里青碧色的魚形玉佩,對著雪四吩咐道「我還要最後確認一下,你去查一下南街小柳巷的宅院是經過那個人牙手轉賣給李公子的,一查到人,馬上把人帶到這里來。」

于是,兩個時辰後,由雪四親自相請,將魯牙保請到這個院落的書房里。

站在書房已有一盞茶功夫的魯牙保,低眉垂目,時不時的抬眼望著背對著他,看不見面目,穿著一身玄衣,頭戴白玉冠,拿著筆在作畫的年輕男子,緘口結舌,幾次想發問,皆都說不出話來。

他身後自稱名叫小四管事的女圭女圭臉男子,請他進這書房,就開口要他稍等一下,他家大少爺在作畫,作好畫就和他談事情。

說是有生意找他談,把他人請到這,一口茶都不請他喝,就讓他傻站著,這算什麼事兒啊?魯牙保心中暗暗叫苦,再也等不得了。他轉身,朝著身旁三四步遠的小四一抱拳,輕聲告辭道「你家少爺在忙,小老兒就不打擾了,先回了。」

雪四嘻嘻一笑,道「魯牙保,急什麼,我家少爺馬上作好畫了,你再等一會。」

還要再等一會?魯牙保嘴巴張了張,剛想說他還有急事要辦,下次再來拜訪等等的場面話,無意中瞄到他掛于腰側露出半個靛藍色縷金波紋的錦袋,心中一抖,話鋒急轉,道「等一會無妨,小老二不忙。」

這個叫做小四管事的人,腰上掛著的靛藍色縷金波紋的錦袋,可不是一般普通人可以隨便系在腰上的,原來這屋里的兩個男子皆是公門中人。

民不與官斗,尤其是他們這些在牙行混飯吃的牙人,操著是賤業,私下時常干著一些見不得光的買賣,最忌諱與公門中人打交道。

魯牙保此刻已不敢暗中叫苦,而是膽戰心驚的想著,自己近年來私底下與人合伙接手的幾個銷贓的大買賣,其中出了什麼紕漏不成?

正當魯牙保絞盡腦汁,想著自己干過的一些隱秘事,越想越膽寒,後背和額頭泌出一層密密的冷汗之際,他耳邊傳來一道清潤的男聲,「這畫中人你可見過?」

條件反射,魯牙保頭也沒抬,嘴巴一張,就道「沒見過。」

一旁的雪四不滿的推了他一下,罵道「老家伙!看都沒看畫,就說沒見過。」

魯牙保被他一推,一個不穩,不由往前踉蹌了一大步,差點撞到畫紙上,他及時剎住身形,與畫中身姿文弱相貌俊秀的少年男子來了個面對面。

畫中的少年人,不是李公子是誰?他一下改口道「見過,這畫中少年郎不就是畫技超群的李公子。李公子畫得一手好丹青,乃是我們南陽城里有名的畫師之一。」

原來要他來,是認人的啊,魯牙保松了一口氣之余,方瞧清立于他面前三步之近,手持畫卷之人的真面目。

那人年約二十四五歲,面容清俊,文質彬彬,笑著對他道「魯牙保,在下沒惡意,你莫要驚慌。畫中人是我在北朝做生意時新結交的一位好友,我剛從北朝做生意回來,他家里出了事,他暫時回不來,托我帶信給他妻子。我听他說,他在南陽城居住的院落是你當初從中作保,從你手里買來。李公子是我新交的個朋友,她的妻子賈氏並未听說過我。所謂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請你來,一是想請你確認一下,我朋友家是不是住在南街的小柳巷,二是,那個賈氏乃是一個婦道人家,一人居住于南陽城中,為了避嫌,我想請你幫個忙跑一次腿,將我朋友的家信送于賈氏。」

魯牙保听得面前不知姓甚名誰少爺的一番話,只覺得他的話,漏洞百出,不盡不實,理由過于牽強。送信誰不可以送,為什麼非要叫他去送?

他剛想找個理由婉拒這個莫名其妙的送信差事,立于一旁的雪四將一錠白銀和一份薄薄的信封塞到他的手里,語氣強硬的道「拿著,這十兩銀子是我家少爺給你的跑路費。你還不趕快送信去!」

說著,雪四就推著魯牙保,將他趕出了書房。

張明峴望著手里新作的畫像,這畫像,他還是回憶第一次見到霍青玉身穿男裝的樣子畫下來的。他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吹亮,點燃筆墨未干透的畫卷,凝視著畫卷在銅盆中漸漸地化作黑灰,喃喃低語道「藏的夠深的,原來你竟有一手好畫技,我們夫妻倆以後倒是可以夫唱婦隨了。我的玉兒啊,收到我的信,你可會來赴約?」

日落黃昏,晚霞滿天,吃得一大碗鹵肉面的霍青玉由著昌媽媽攙扶,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听著昌媽媽說請穩婆的一事兒。

穩婆的事兒,昌媽媽只說到一半,亦听到院門外突地響起一陣敲門聲,「平安,去開門,看看誰來了。」昌媽媽朝著廚房叫著。

在廚房刷碗的平安扯高嗓門應了一聲「來了」,邊將一雙濕漉漉的手往腰間圍著的圍兜上擦,邊跑去開院門。

不一會兒,她拿著一份沒具名的白皮子信封,疾步走到霍青玉面前,遞上,道「少夫人,是魯牙保親自送來的信。魯牙保好奇怪啊,我問他哪來的信?他只說北朝來得人請他轉交給少夫人的家信,我叫他進院來喝口熱茶,他說家里有急事,急忙忙的就走了。」

昌媽媽伸手接過平安遞上的信件,不以為意的道「奇怪什麼奇怪,魯牙保家里也許真有急事,你話多什麼。少夫人待會要沐浴,廚房里的熱水燒開了沒?」

「水在燒了,奴婢在洗碗,碗洗好,水差不多也燒開了。」平安答完,轉身回廚房繼續洗碗去了。

昌媽媽把手中的白皮信封左右翻看了一下,對著霍青玉道「少女乃女乃,這信封上沒寫了一個字,魯牙保是不是送錯信了?」

家信?她哪來的家?霍青玉一臉平靜的伸出手,道「信給我。」

昌媽媽把信放在她伸出的手里,熱心地道「少夫人,天要黑了,老奴先扶你回進房,你回房後再看家信也不遲。」

霍青玉手捏著信,眼底閃過一抹冷意,道「信不會長腳跑了,隨時可看。」

霍青玉洗了個澡,洗好澡,讓平安擦干了發絲,為她編了個麻花辮。

外罩一件長至膝下天青色綾緞襦衣,身下一襲雪白色細布棉長裙的霍青玉,叫平安點亮插了六支蠟燭的銅質燭台,便坐在書桌旁,慢悠悠的拿起信封,取出信封內的信紙。

上好一張的宣紙上,只寫著一行毛筆小字;玉兒,明日巳時,聚賢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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