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話 第十二章 下暗手

作者 ︰ 豫西山人

白愛國、白保國弟兄兩個灰溜溜的走了,陳學智卻唉聲嘆氣,生怕兒子惹禍。

學義叔給陳觀提醒說︰「觀子,要不你晚上避避吧。白愛國的妹子白愛月是村支書門的兒媳婦、婦聯主任,和鄉派出所的人熟悉的很,他們捎個信派出所的人就跑來了。和他們頂牛劃不來。」

陳觀眯眼看了一下白愛國、白保國的背影,淡淡地說到︰「要是派出所能來,更好,省得咱上門去請人家,有理到哪里都不怕!打麥!」

鄭玉蓮和陳學智不同,沒有想那麼多,因為她突然發現兒子長大了,成了自己的靠山了,啥也不怕了,大有自己的公公陳德大當年的風采,就拉著陳觀開始問吃飯了沒、渴不渴。

陳觀心里確實是沒把白愛國弟兄兩個當回事兒,他知道自己抓住了白愛國算錯帳、白保國收電費上的錯處。按照常理,就算白愛國讓妹子白愛霞和村支書搬出派出所來,也沒啥大不了的,自己佔理,派出所就是來了也不敢把他怎麼樣。如果派出所真的和白家兄弟沆瀣一氣,胡作非為,陳觀就想啊,正好,鬧到龍灣鄉政府去,看他們到底管不管。反正自己一家窮的叮當響,光腳不怕穿鞋的,看看最後到底誰怕誰!

還有一個原因,陳觀和白愛月從小一起長大的,他相信白愛月不會由著兩個哥哥胡來,去播弄是非,讓派出所來對付自己。就算是白愛月變了,勢利了,也不計後果對付自己,村支書徐忠厚也不會讓他們胡來。能當支書的人都有一定城府,會算清利害得失的。

還別說,陳觀這四年大學沒有白上,可不光是死讀書和做家教,還真的是學到了人情世事的個中三味。

陳觀對鄭玉蓮說︰「媽,你別在場里忙活了,我們人手足夠。你回去喊幾個嬸子和嫂子們幫忙,我從鎮上回來買了50斤肉、兩副豬下水、50斤粉條、50斤豆腐和三編織袋蔬菜,還有酒和煙。我大學畢業了,分回明水了,想請村里的老少爺們晚上喝酒。你回去張羅吧,我們打麥!」

鄭玉蓮不知道兒子到底有多少錢,一下買這麼多東西。但是她知道兒子勤工儉學,賺的錢都讓她看病吃藥了。現在好了,兒子畢業了,分回明水工作了,以後再也不會受人欺負了。因此,鄭玉蓮喜滋滋地回家忙活了,一路上見人都說陳觀畢業了,分回明水工作了,晚上到家里喝酒。而且還不停的進各家的院子,喊人去幫忙。時間不長,五龍峪的人就都知道老陳家的兒子陳觀大學畢業了,晚上老陳家要請客了。

陳觀他們顧不上管家里如何做菜、辦酒席的事情,已經開始打麥了。

白愛國、白保國弟兄兩個回家後,一口窩囊氣沒地方出,喊來妹子白愛月,將在陳家打麥場上受的窩囊氣學說了一頓,讓妹子給鄉派出所打電話,叫派出所來把陳觀抓去拘留幾天。

陳觀猜的不錯,白愛月和陳觀從小一起長大,跟在陳觀後面上學、放牛,哪里會為難陳觀,把兩個哥哥說了一頓。不過,白愛月雖然長的漂亮,水平卻很有限,說不出什麼大道理,白愛國、白保國听了她的話,沒有受到開導,反而覺得女大不中留,容易胳膊肘往外拐。

白保國鼓動白愛國去找親家公徐忠厚告狀。他是支書,這事正該他管。

白愛國忍不下這口氣,在白保國的鼓動下,去村里的小商店買了一條煙夾著,跑到後溝村去找直屬徐忠厚。

收麥大忙,徐忠厚沒有在五龍峪白家大院的村委會,在家里收麥。

看到白愛國來了,正在割麥的徐忠厚把手中的鐮撂下,拉著白愛國在兩個捆好的麥捆上坐下,模出煙,給白愛國一支,自己也抽上,接著就問收完沒、收成好不好。

徐忠厚老婆著急的是問白愛月好不好、收麥下地沒、曬著沒,千萬別累著。

白愛國一一作答後,低著頭想了半天,這才把和陳觀在打麥場上的爭執說了一遍。末了,白愛國氣憤地說到︰「徐支書,你可得給我做主。不然的話,這五龍峪組的工作沒法干。必須得讓派出所出動,把陳觀拘留,最好勞教,打擊一下他的囂張氣焰!」

徐忠厚五十多歲,五短身材,眼楮卻是極亮,白愛國說話前低頭琢磨怎麼說的時候,徐忠厚就知道白愛國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沒想到白愛國說的是和老陳家的陳觀發生了矛盾,而且,白愛國不佔理。

徐忠厚猛吸一口煙,嗆的咳嗽了幾聲,吐了口痰,慢悠悠的問到︰「徐學智家的村提留鄉統籌款子,你到底算錯沒有?」

白愛國吭哧了一會兒,說到︰「我沒有算錯,我是照著原來的底子算下來的。怎麼會錯?」

徐忠厚反問到︰「原來的底子是三口人,你當組長後陳觀的戶口轉走了,你覺著再按三口人計算合適不?」

白愛國梗著脖子說到︰「有啥不合適的?他家是三口人的地,比兩口人多2畝呢!」

徐忠厚耐心地開導到︰「愛國,村提留鄉統籌的原則是地畝和勞力相結合,咱鄉是按照人口算的。按人口算的好處是涵蓋了地畝多少和勞力多少的差異。比如你家勞力多,如果按照勞力算,你家就交的多,你肯定不願意。再比如有的人家老人多、孩子多,分地多,按地畝算,這樣的人家就吃虧,他們也不願意。只能按照人口多少來算,人口多的,你得地多,沒啥說的,人口少的,交的少,也沒啥說的。既然咱鄉是按照人口數量來征收的,那就是政策,是標準,人家陳觀提的問題就對。你按照老底子算,就是多收陳學智家的村提留鄉統籌了。說到哪里你都沒理。這個事,你好好想想。」

白愛國脖子上青筋直蹦,半天蹦出了一句話︰「我咽不下去這口氣!」

徐忠厚不理他,默不作聲地抽煙。

白愛國沒有辦法,只好哀求徐忠厚給出個主意,看咋收場。陳觀還說要他算清楚多收了多少錢、錢都用到哪里了呢!

徐忠厚指點白愛國,讓他置辦點禮,悄悄的去陳觀家坐坐,把多收的錢和多收的電費悄悄的退了,陪個禮,這事也就過了。

白愛國滿心不甘,又問︰「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就只能被毛都沒有長齊的陳觀踩一腳了?」

徐忠厚覺得白愛國有點一根筋,不耐煩了,說到︰「有什麼辦法?是你做的不對,讓陳觀抓住了把柄。別動不動就想著讓派出所來抓人家,那派出所是咱家開的?咱想叫抓誰就抓誰?再說了,就算把派出所請來,人家陳觀一沒有打架斗毆,而沒有搶劫偷盜,三沒有婦女,派出所來了也是瞎來,能把人家咋樣?相反,你和你兄弟多收人家錢,說輕了是工作失誤,說重了就是貪污。雖然數額不大,那也得說說清楚。你得分清大小頭,別沒事兒找事兒,到頭來惹一身騷,連帶著大家都丟人不下!」

白愛國是來告狀、求助的,沒想到被徐忠厚上了一課!這一刻,白愛國氣得只想說妹子不嫁給徐家了,兩家的親事作罷。話到嘴邊,白愛國又咽了回去,站起來拍了拍,丟下拿來的那條煙,氣哼哼的走了。

一路上,白愛國就想,怎麼樣才能出出這口毒氣?想著想著,白愛國就想起徐忠厚說的陳觀沒有打架斗毆、偷盜搶劫、婦女的事來,腦子里突然蹦出一個念頭︰陳觀血氣方剛,見了女人還不是貓見了腥一樣?要是找個女人勾引一下陳觀,然後捉個現行,不怕陳觀和陳學智兩口子不跪在自己腳下喊爺喊大!

這個念頭一出來,白愛國首先就想到了自己的妹子白愛月。妹子長的乖,要身條有身條,要臉盤有臉盤,女敕的就象春天的柳芽一樣,一掐都出水,比城里那些病懨懨的女娃只好不差。要是妹子出馬去勾引陳觀,一定能成功!

一會兒工夫,白愛國就設想了一個大膽刺激的捉奸方案,但是時間不長就被他自己否定了。因為他知道白愛月不會听他的,而且就算白愛月願意配合,他也不敢。白愛月雖然是他的妹子,但也是徐忠厚的門的兒媳婦,讓徐忠厚知道他竟然這樣作踐人,還不把他的小組長給直接擼了?

白愛國又想起一個合適人選,那就是他寡居得妹白愛曉。

白愛國的秦鳳英生了兩個兒子,白愛國的父親是老大,老二只生了一個閨女叫白愛曉。這個時候,白愛國的爺爺和父母、叔叔都已過世,白家撐場面的就是白愛國、白保國弟兄兩個了。

白愛曉年齡不大,才24歲,長的和白愛月一樣,高挑身材,雙眼皮、大眼楮,白淨臉,前年嫁到了龍灣鎮,男人是跑運輸的,小日子很富裕。不想才結婚兩個月,男人就出了車禍,死了。結婚時間短,公公家還有兒子,生怕白愛曉分家產,想法設法擠兌她,白愛曉只能回娘家,依靠白愛國弟兄兩個生活,等待著三年孝滿,好再談戀愛嫁人。

明水地方偏僻,好多事情都遵循古禮,男人死了,女人要守孝三年才能改嫁。

要是讓白愛曉去勾引陳觀,白愛國覺得把握很大。因為白愛曉是過來人,長的又漂亮,懂得風情。陳觀是個剛出校門的毛頭小伙,恐怕連女人手都沒模過,一旦上鉤,必然食髓知味,欲罷不能,到時候關門捉奸非常方便。

一想起讓堂妹白愛曉去勾引陳觀,白愛國沒來由地就咽了一口唾沫,似乎看到了老陳家的小子在自己堂妹身上瘋狂發泄的場景,很快就搖搖頭,心里恨恨地說︰「不能讓陳家小子癩蛤蟆吃天鵝肉,萬一留下個陳家的野種怎麼辦?丟死先人了!」

兩個妹子一個惹不起,一個舍不得,白愛國就想能不能去明水城里找個小姐,或者是找個人勾搭著陳觀去找小姐,到時候一報案,派出所去抓個賣婬嫖娼現行,不但要罰款,說不定還能讓陳觀吃不成公家飯,老老實實回家和他一樣當農民。

這個念頭象條毒蛇一樣,噬咬著白愛國的心,讓他血氣翻騰!可惜,遠水解不了近渴,他要的是馬上報復陳觀,抓陳觀嫖娼現行的事情一時半會兒實現不了,而且也可能永遠都實現不了。

白愛國不傻,他是農民,陳觀馬上就是干部,他不可能啥事不干天天跟蹤陳觀。就算他鐵了心報復陳觀,那也得有那條件才行。

白愛國又想是不是找個借口把陳觀揍一頓,但是想想就搖頭了。要知道,當年白德禮收拾人,那都是自己動嘴別人動手,要是自己和兄弟兩個動手去揍陳觀,村里人還不把自己笑話死,丟死先人了!

想來想去,白愛國覺得這些辦法都不行。但有一點值得一試,那就是陳觀從兜里掏出那麼多錢,得問問這錢的來路。萬一這錢是陳觀搶的或者是偷的呢?反正老陳家是不可能有這麼多錢的!

去派出所報案,就說陳觀的錢來路不正,與他家的收入不相符,讓派出所把他請去喝茶。就算最後查明錢確實是陳觀自己賺來的,那也不要緊,反正讓派出所把他叫去審查了,辦他難看了,讓他知道知道現在的五龍峪不是他爺爺陳德大上吊著駁殼槍時候的五龍峪了,就達到目的了。

本來白愛國還想著和兄弟兩個設局,就說是陳觀偷了老二白保國的錢,後來想想這也不妥當,萬一陳觀的錢真的有據可查,那就把自己弟兄兩個給徹底賣了。還是下暗手好,只說懷疑陳觀的錢來路不正,讓派出所查,既可以報復陳觀,又能隱藏是自己舉報的,多好!

這事宜早不宜遲,必須立即辦。遲了,過個月兒四十的,陳觀走了,去報到上班了,當國家干部了,龍灣派出所就不敢動他了。

白愛國打定主意,回家給兄弟白保國商量了一下,兩個人騎上摩托就往龍灣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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