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殺了她,為了守護你師父。愛睍蓴璩如此,他方才能永遠屬于你,永遠只疼愛你一人。」
「殺了她。」
單薄清瘦的身子木訥站起身來,皓腕翻轉,匕首藏納入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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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啦!不好啦!!」
清早來不及欣賞清脆婉轉蟲鳴鳥叫,便有人在院中窗下不停叫喊。東方笑迷糊不耐煩抬手掏了掏耳朵,翻身將被子一卷,蒙頭繼續大睡。
「天!有人要刺殺妙可憐小姐!有人要行刺啊!!鎢」
怎奈何院前叫喊一浪高過一浪,最後嗡聲議論連成一片,宛若魔咒,聲聲尖銳入耳。
「到底要干什麼!」
胡亂揉了揉腦袋,頂著雞窩頭東方笑終是掀開錦被無奈坐起,扭頭瞧向窗外不過清晨,扁嘴。
又是什麼江湖仇殺戲碼?不想自己初初下山,便有幸見識人心情仇險惡。
抬手扯過衣襟,半眯惺忪睡眼起身下地,卻是不經意側身間,但听身側「 啷」一聲震響,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引起東方笑注意。
是一柄瓖滿寶石的玄鐵匕首。
雪亮匕鋒上尚可倒影人影,精致小巧世間罕見,不過令人驚駭的則是那匕首手柄上,殷紅半干的血跡。
這是什麼?
漆黑大眼剎那劃過疑惑,認得那匕首乃是姽贈與自己防身所用,當下腦海空白一片。
「匕首自己會流血麼?做夢了做夢了,東方笑,你趕緊給我醒來!」
抬手捏了捏臉頰,疼痛致使自己齜牙咧嘴,繼而彎腰顫抖去拾那匕首,卻是動作一半猛然僵住。
驚恐的視線機械寸寸挪動,但見縴細的指尖,飽滿指甲,殷紅冉冉,一片駭人血腥。
「血……」
漆黑的瞳仁因受驚一刻猛然放大,顫抖將指尖遞到眼前,指甲縫隙中殷紅斑駁可見,是因距離鼻端過近,腥甜可聞。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大眼無措慌亂四瞄,先是以為自己受傷,上上下下檢查一番後卻又發現完好無損,精神在這一刻慌亂高度繃緊,導致室內寂靜一片,使得樓下院中議論聲越加清晰入耳.
「听說了嗎?昨夜不知是誰欲行刺妙可憐小姐,造成了血案呢!」
「什麼!?」詫異尖銳的聲音「那小姐呢?妙可憐小姐傷著沒?」
「幸得可憐小姐為救人夜半出診,被刺殺的听說是小姐身邊的貼身婢女,今早小姐歸來見那場景,一時心疼竟哭昏了過去。」
「小姐沒傷到,倒是吉人自有天相,只可惜了那丫鬟,听說倒也是個心靈手巧的,跟在小姐身邊有些年頭呢……小姐如此重情義之人,該是多麼傷心啊。」
「就是,也不知是誰如此狠心。」
嘆息唏噓聲連成一片。
「可知凶手是誰?」
「正在尋著,不過盟主听聞此事大怒,下令嚴查,眼下猜測可能是魔教為擾亂武林大會所為。听說今日一早冰巳城主也跟著去看那血案現場了呢。」
「西華城主冰巳麼?天!那名動天下的仙子美人,我們趕緊去看看。」
議論聲,繼而連著零碎腳步聲漸行漸遠.
‘呯呯呯!———」
「東方笑!」
「誰!?」
門外倏然響起一陣劇烈拍打,致使人兒心尖一顫,強行拽回東方笑走神思緒。
听凌冽聲線應當是殘蓮。
染著血跡的雙手下意識倒背到身後,繼而心虛惶惶不安,大眼慌亂盯著被敲顫動的門板,一刻焦慮險些溺出淚來。
「師,師兄……」
本是紅潤的唇角血色寸寸退去,嘶啞的嗓音想要發出求救的呼喚,卻不成語調。
妙可憐身邊婢女被殺了?
昨夜自己做了一個古怪的夢,夢里有一雙攝魂的眼楮,紫羅蘭奢華的瞳仁,然後對視那魅惑的眸,恨意陡生。
它告訴自己去殺一個人,殺一個人……
染血顫抖的雙手遞到眼前,零碎的嘶喊片段,血滴飛濺的畫面一點點拼接,宛若昨日重顯。
那殺人之人,可能是,自己.
「東方笑!你起來沒有!?」
「啊。」驚恐戰栗收回思緒,听著門外接連呼喚,耳邊回繞著揣測議論,人影開始手足無措。
情急下意識想要掩蓋罪證,彎腰將地上匕首重新撿起,卻在俯身剎那,門板被大力撞開。撿拾匕首的指尖不禁受驚一抖,撞上劍鋒,鮮血頃刻溺出。
「東方笑!」
冰山俊顏難得出現一絲裂縫,一身黑衣殘蓮大步走上前來,既嫌棄又無奈迅速矮身將其受傷右手按住,斥責「怎麼回事!」
「我……」黑白分明的瞳仁惶恐大睜,不知如何說起,不知該不該解釋。
「我……」淚水頃刻因壓力溺出眼眶,驚慌搖頭「不是我,不會是我,我怎麼可能。」罪證的雙手不斷努力後縮,卻反被殘蓮越握越緊。
「說什麼瘋話!」
「不應該是我,我怎麼會有那樣的能力,我從來都是空有內力修為,師兄,你信我,你一定要信我!」
「要我信你什麼!?」殘蓮不耐煩揚眉,抬手扯下衣襟內襯,草草為東方笑受傷右手包扎止血「一大清早便見你自殘,怎麼右手受傷,左手都跟著髒亂一片?」
又責怪起身,找來布巾沾濕為東方笑匆匆將血跡擦拭干淨「師父找你,快隨我同去。」
「師父……師兄?」
原是自己受傷血跡意外誤打誤撞掩蓋了指縫間的血腥,殘蓮師兄他,並沒有發現端倪。
是因從前太過信任,才會忽略如此小事吧。
懸著的心得以稍稍放下,不過片刻,又是疑慮重重。
自己手上的血跡究竟從何而來?
那夢,那究竟是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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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洗漱,腦海嗡鳴混亂的始終都是關于那妙可憐丫鬟之死,雜亂紛紛的揣測,自客房一路被迫听到案發妙可憐寢院。
極遠處便見其里三層外三層處圍著人群,為查找證據線索,尸體並未挪動半分,依舊保持著最初倒地狀態。是一名少女,漆黑的瞳仁驚駭大睜,眼眶中寫滿不甘與不敢相信。藍衣墨發染血,側臥于地的身形,竟與妙可憐有三分相像.
「有人猜測說殺人者並不識得妙可憐本人,方才誤將這丫鬟殺害。」
「師兄。」
東方笑亦步亦趨跟在殘蓮身後,耳中听著身邊人七嘴八舌,心中亂作一團「那有抓到凶手麼?」
「哪能那麼快,不過听聞盟主已經封鎖了宅院,應當還能尋些線索。」.
「心窩處被冷器所傷,傷口一擊斃命,干練簡單的切口,應當是柄極其鋒利匕首所致。」
溫潤的嗓音,干淨縴塵不染的雪衣銀發。東方笑站在院外咬唇遙望,但見那布滿血跡斑斑殿內,緩步走出一人。
縱身處濁世,依獨善其身飄逸出塵,眉宇清輝,只需人望一眼便心靜臣服。
是師父。
心中本是期待見到他,可眼下情形當真相見後,漆黑瞳仁又趕忙錯開視線,雙手攏入袖中,死死握拳。
「蓮兒,笑兒。」
對面出塵般般入畫人影亦是注意到這邊動靜,柔和眸光徐徐望來,致使東方笑膽怯將頭垂的更低。
「不是讓你們前院等著麼?怎能來此。」
「是弟子听說妙可憐姑娘險些出事,擔心特來看望。」一旁殘蓮怕東方笑在圍觀人群中走失,抬手扯住其未受傷的左手,闊步走上前去。
「笑兒還小,如此血腥場面……」
「師父,我亦是怕她自己在房中無聊,又為師父惹麻煩。」殘蓮冷臉,抬手將東方笑向前推了推「今早還見她自己擺弄匕首玩,將自己誤傷,簡直是白痴。」
「匕首?」琉璃瞳內一瞬清波蕩漾,淡淡俯視東方笑低垂頭顱,眉峰輕顰「笑兒怎麼貼身攜帶如此冷器?」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