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明穿日子 第六百一十五章 江湖

作者 ︰ 寧小釵

等周璉稀里糊涂的做完了兩篇文章,已經到了點燈時分,沈襄品評的差不多了。看完他的文字,給了句「一般」,然後大家各散回家。

當沈襄騎上驢子的時候,扭頭一看,徐灝又沒了蹤影,不禁好笑起來,如此身份之人竟然會懼怕一介財主家的小姐,也算是奇聞了。

路上詢問周璉今日為何心不在焉?周璉唯唯諾諾的稱心緒不寧,到了家中各自分開。

單說周璉素常認為他妻子好,可今晚歸來一看,各個方面都不好起來,一句話也不說。媳婦問他也不回答,還當會文時與人鬧了口角,由著丈夫吃完飯去睡了。哪知周璉一夜不曾合眼,翻來覆去只想著別的女人。

而徐灝拉著李冬等人在酒肆里吃酒聊天,一直喝到快半夜了才返回周家,想周芳應該早就休息了,誰知進了院子,正好和蹲在牆根下的女孩來了個面對面。

徐灝嚇了一跳,還沒等他來得及反應,周芳哎呀一聲飛一樣的跑了,轉眼間消失不見。

徐灝愣了一會兒,這才笑道︰「人人都說你野蠻沒有家教,原來是個老實人,反而人雲守禮的齊家姑娘,膽量更大。」

與此同時,齊蕙娘預備了些果餅,推醒了弟弟起來問話,七八歲的孩子見有果子吃,心中歡樂起來,一邊揉眉擦眼,一邊往嘴里亂塞,「姐,這果子個個好吃。」

「你愛吃,只管吃就是了,我還有一盤子。」齊蕙娘見弟弟要坐起來,怕被父母听見,伸手按著他,「你躺著吃,別叫爹娘听見了罵咱們,我有話問你。」

「問什麼?」

「今日來咱家做文章的相公們,你都認得麼?」

弟弟說道︰「我怎麼不認得?」

齊蕙娘大喜。忙問道︰「你認得幾個?」

弟弟嘻嘻笑道︰「我認得我哥哥。」

齊蕙娘氣道︰「自家人你自然認得,我問的是人家的人。」

弟弟說道︰「人家的人我也認得。」

齊蕙娘說道︰「那可認得庭房西北角做文章的相公?他頭戴公子巾,外罩黑水獺皮帽套,穿著寶藍緞子銀鼠皮袍,腰系沉香色絲絛,二十內外的年紀,俊俏的白淨面皮。手上套著赤金鐲子,手指上有一個赤金戒指,一個紅寶石戒指,唇紅齒白,滿臉秀氣的那個人,你認得他麼?」

弟弟說道︰「我怎麼不認得?」

齊蕙娘再一次大喜。問道︰「那他姓什麼?住在城內還是城外,叫什麼名字,是誰家的兒子?」

弟弟撇嘴道︰「我不知道他住處,他又從不和我玩耍。」

齊蕙娘說道︰「不知道住處沒啥,可知道姓什麼?是誰家的兒子?」

弟弟說道︰「他是他媽的兒子唄。」

齊蕙娘怫然道︰「這樣說,是你不認識人家,為何說認得!」

弟弟滿不在乎的道︰「我怎麼不認得他?他是來做文章的相公。」

齊蕙娘見弟弟胡攪蠻纏。氣的在弟弟頭上打了一巴掌,罵道︰「死不中用的糊涂東西。」

弟弟睜著眼嚷道︰「你憑什麼打我?果子是你給我吃的,又不是偷吃你的。」

想齊蕙娘一樣滿腦子的男人,被弟弟給弄了個冰冷,劈手將果子奪過來,連盤子都拿了去。

弟弟見果子都沒了,急得大叫道︰「你憑什麼打我?我為什麼教你白打?」嗚嗚的哭了。

正房的齊夫人听見了,罵道︰「你們這時候還不睡覺。鬧什麼?」

齊蕙娘怕弟弟說出來,連忙又把果子都給了弟弟,有了好吃的,小孩子也不嚷不哭了。

大清早,徐灝在院子里練拳腳,周芳氣呼呼的在門口來回轉悠,似乎很為昨晚的無能氣苦。好似一個神話被戳破了。

沈襄忍不住提醒道︰「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人家好好的姑娘,不要糟蹋了。」

徐灝說道︰「這話我听著別扭,莫非在你眼里。權貴不管和哪個女人,都適用于糟蹋二字麼?」

「然也!」沈襄深表同意。

徐灝說道︰「你這就叫做仇富心理,再說你也算是權貴。」

這時下人過來召喚他,徐灝走出來害怕的往後躲了躲,這使得張牙舞爪揮舞著拳頭的周芳滿意了,罵了句膽小鬼,仰著頭得意的走了。

書房前,周璉說道︰「不要亂走,今日隨我出去走走。」

做完了功課,徐灝隨著周璉和幾個長隨在街上四處溜達,不知不覺走到了齊家門前。

仔細觀察,齊家左右俱是人家,左邊的房子有些破敗,右邊的房子相對齊整些。

周璉問道︰「右邊這家人是誰住著?誰認得?」

下人吳同說道︰「小的知道,中間是齊貢生家,左邊是張銀匠,右邊這家住著鐘秀才兄弟倆,少爺問這作甚?」

周璉說道︰「家中讀書,男女出入很不方便,我看鐘家的房子不錯,可以做一處書房。嗯,這里的街道也僻靜,就是不知道賣不賣。」

吳同說道︰「那小的去問問。」

周璉笑道︰「價錢不拘多少,只要他賣就好,這件事交給你辦理。」

吳同一听銀子不拘多少?滿心歡喜的道︰「小的一定不辱使命。」

周璉說道︰「限你兩天回話,若右邊不成,買那銀匠的房子也可以。」

冷眼旁觀的徐灝心說果然是土豪,這里的房子面積都不小,芙蓉縣地處長沙近郊,有名的魚米之鄉人口密集的地區,房價不能便宜了,少說也得千兩銀子左右,為了泡妞也算是一擲千金,古時一般金字是當銀字用的。

這麼看來,周璉之所以買房子,是清楚不可能說服固執的齊老爺將女兒許他做妾,這是準備過來偷情的打算,待生米煮成了熟飯,不怕齊老爺不投降。

看齊家閨女當時一副千肯萬肯的模樣,八成會把持不住和他私會,就是不知其結局如何。

徐灝神色間若有所思。他好不容易才從家里出來,自然不願陷入別人的家事里頭,當晚就真的不告而別了。

每一個男人都有一個江湖夢,徐灝也不例外,第二天正好南大街東頭路有一座還未開張的順德鏢店,雙插金花的泥金匾額看落款竟然是劉璟的親筆。

京城也有許多鏢局,不過徐灝從來沒打過交道。大門里正有個瓦匠在涂抹影壁,一手拿著瓦刀,身邊有個小工。

門口擺著刀槍架子,一側長方桌三張,上面鋪著猩猩紅氈,四周聚集了許多百姓。

有位中年漢子穿的絲綢褲褂。薄底快靴,長得濃眉大眼,手里拎著一把九環大砍刀,揮舞得虎虎生風。

坐著的是位老者,此人消瘦的臉上,一雙眼楮炯炯有神,烏黑的短須修剪得甚是整齊。穿著一身的長袍馬褂。

不時有人湊上去報名要做鏢頭,隊伍最前方的人長的很白淨,斯斯文文,聲音顯得很文弱。

老者問道︰「這位同鄉為何要報名做鏢師?」

年輕人答道︰「晚生想入貴鏢行習練武藝,將來好棄筆從戎,為國效力。」

「你這後生出口成章。」老者瞅著他,「就算你將來當了兵,個人有什麼貪圖?」

「完全沒有。」年輕人雙手抱拳。一本正經的遙指著京城方向,「一心為朝廷,倘有二心乃愧對皇恩。」

老者笑道︰「看來你乃國家棟梁之才,將來必有大任于斯,所以何必先做鏢師呢?直接報名當兵得了,下一個。」

下一位是個膀大腰圓的紅臉大漢,問他為何要做鏢師。毫不掩飾的道︰「听說給二十兩銀子的安家費,每個月一兩銀子的工錢,足夠家中老母吃穿了。」

老者命他托舉百斤石鎖,很輕松的舉了起來。老者滿意的道︰「誠實,有力氣,要你了。」

徐灝感覺老人似乎是軍戶出身,甚至還做過軍官,又見一位尖嘴猴腮的中年人上前,說道︰「都說鏢師的伙食好,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誰不是為了一張嘴活著?我要做鏢頭。」

老者听了這番話,再次端詳他的面相,評價道︰「你兩腮沒肉,吃好的沒夠,走吧。」

下一位是個眼神靈活的人上前,神色很倨傲,老者看了他一眼,問道︰「家中尚可以糊口麼?」

那人豪邁的道︰「何止是糊口!我一大早就吃了碗紅燒肉。」

老者笑道︰「你愛吃肉?」

「那是。」那人指著自己的嘴巴,「一天至少一碗,您瞧瞧我嘴上的油。」

「哦!」老者點點頭,「那你家中有多少家產可供你天天吃肉呢?」

徐灝笑了,原來此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帶補丁的,果然那人順嘴說道︰「房屋一間地無一壟,哎呀!」一不小心說漏了嘴。

老者笑道︰「你這瞎話鬼,大家伙誰不知你無有家產哪來的肉吃?嘴上分明抹的浮油,準是拿生豬皮擦上去的吧?」

周圍的人似乎都認識他,頓時哄笑起來,那人也不當回事,嘻嘻哈哈的退到一邊。

這時候擠進來一男一女討飯之人,男人約有二十來歲,臉上帶著病容,女人低著頭,長相很是秀麗。

「老爺行行好,有剩飯沒有?賞給我兄妹一碗半碗。」

徐灝眼神頓時亮了,這一路走來很少看到乞丐,而且這二人的相貌氣度也和乞丐不沾邊,看來這就是行走江湖的俠客一流了。

江湖綠林確實自古即有,有白就有黑麼,當然賴以生存的武功那就見仁見智了,至于飛花傷人等神奇武術什麼的完全是杜撰,鏢局是最容易和道上之人打交道的行業。

就見那位耍大刀的上前劈頭就打,病懨懨的年輕人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一拳把人打倒在地。

漢子躺在地上笑道︰「厲害,你念一個喜歌兒,我給你一百錢。」

「休得胡說。」年輕人將他拉了起來。

「來得好!」老者滿臉喜色的站起來,把兄妹二人領了進去。

徐灝下意識的就想跟進去,好生探究下大明朝的江湖,悄悄跟著他的沐雲伸手攔住,「公子,這是下九流的行當,鬼魅橫行,千金之體不能涉險。」

徐灝遺憾的輕輕嘆息,不能因自己的任性而給身邊人帶來危險,當下轉身朝著百米外的河岸走去,一群孩子在河中戲水,大多用兩只胳膊在前面一刨一刨,雙腿在後頭使勁撲騰,名曰狗刨兒。

就這麼一動不動的凝視著河面,水底下的水草和魚兒清晰可見,好半天徐灝說道︰「啟程回家!」

三天後,朝中群臣集體彈劾谷王朱橞,朱高熾下旨貶朱橞為庶民,谷王一家被押送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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