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可不一樣。」小丑笑道︰「我記得我說過，草木竹石都屬于世界意識，不管它再怎麼瘋長，終究是一棵植物。」
「植物和動物的意識有區別嗎？」沈紅衣問道。
「兩者有本質的差別。植物沒有腦子。」
「呃……」沈紅衣想不到小丑會給出這樣的回答。
「欺騙世界意識，是思維的具象化，換句話說，是在破壞世界意識。而植物不一樣，它們是守護者。」
「守護者？」
「守護世界不被其他生命破壞，所以叫守護者。」小丑說道︰「其他生命，特別是人類，都是以我為中心的，行動準則是利己主義，視能力大小不同，對世界的破壞性也不同。達到阿賴耶識層面的人固然強大，受到的壓制同樣強大，拿我的能力來說，我能造出的蟲洞只能進行近距離傳送，並且會給身體帶來極大的負擔，這就是世界抑制力在起作用。至于什麼是世界抑制力，更好理解，我欺騙了一定範圍的世界意識，就像掏出一個真空區域，自然會受到來自外力的擠壓……」
「感覺你越說越復雜了。」蕭心妍說道︰「為什麼植物和人非要對立呢？」
「不是植物和人對立，而是人和世界對立，」小丑糾正道︰「關于這一點，需要你們自己去尋找了……好了，說了這麼多，只是希望你們認清楚差距，特別是你，」小丑看著李林，說道︰「你會成長到什麼地步，我可是很期待呢。」
小丑說完，嗖的一聲消失不見，林間回蕩著他嘶啞的笑聲︰「哈哈哈，好好選擇吧……」
……
「這個該死的家伙，他到底有什麼目的？」沈紅衣看向李林，李林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小丑只是一個插曲，三人商量一番，決定盡量遠離巨人。
「選擇嗎？」蕭心妍低著頭，默默跟在李林身後，手輕輕按了按胸口。
那里有一塊表，表里藏著一顆芯片。
不久前。沈紅衣鑽進黑洞後，小丑沒有急著帶蕭心妍離開，他上下打量著蕭心妍，掏出一顆儲存芯片，交到她的手上，說道︰「你是研究生物學的？這個送給你，就當是長輩送晚輩的見面禮吧。里面記載了一個有趣的發現，你肯定會感興趣。」
「什麼發現？」蕭心妍看著掌心銀光閃閃的芯片，疑惑不解的問道。
「聯邦人和北原人的區分方法。」小丑輕描淡寫的說著，在女孩兒心中掀起一陣巨浪。
「你說，你們發現了聯邦人和北原人的區別？」蕭心妍的聲音有些。
「怎麼樣？如果你發表出去，獲得星雲獎肯定沒有問題的。」小丑的說道。
蕭心妍感覺手中拿的不是一塊芯片，而是一塊燒紅的烙鐵。聯邦一直宣稱能夠通過基因圖譜分析區分聯邦人和北原人，但是蕭心妍知道，那只是測謊的把戲罷了，真正的科學分辨方法根本不存在。以李林為例，他想要去聯邦，只要身份和行為上沒有漏洞，心理素質也足夠過硬的話，就沒有人能證明他們是北原人。
如果這一點被打破的話，蕭心妍無法想象會發生怎樣的事。
見蕭心妍死盯著自己不放，小丑笑道︰「知道這項研究的，只有我們兩個，我是不會說出去的，至于你怎麼選擇，那就是你的事了。」
「為什麼要給我？」蕭心妍問道。
「你就當是一時興起吧。」小丑滿不在乎的說道。
蕭心妍不清楚小丑的想法，但她清楚，如果李林知道芯片的存在，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奪走或毀掉。不，不僅如此，即使她主動把芯片交給對方，李林肯定也會懷疑她看過里面的內容，後面會發生什麼事，她實在無法想象。
「不喜歡的話，丟掉也沒關系。」
听到小丑的話，蕭心妍下意識的就想把芯片丟掉，然而小丑接下來的話令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會送給其他感興趣的人。」
「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放心吧，不會要你做什麼……」
小丑雖然這樣說，但蕭心妍不相信他真的沒有企圖，對方就像一只貓，而她則是對方爪子下的一只老鼠，絲毫沒有掙月兌的余地。
現在小丑已經走了，但是蕭心妍依舊不敢把芯片丟掉，她甚至懷疑對方依然在看不到的角落注視著自己，這讓她感覺渾身發冷。
三人沒有走出多遠，一陣尖嘯聲從頭頂傳來。
「注意隱蔽！」李林示意兩個女孩兒停下，迅速爬上樹梢，仰望天空，只見一道道銀亮的線條劃破蒼穹，目標直指巨人。
「自相殘殺？」沈紅衣跟著爬了上來。
「……」李林沒听到沈紅衣的聲音，他的腦海都被那呼嘯而過的聲浪佔據了，渾身上下每一顆細胞都在顫栗著，說不清是興奮還是恐懼。
這才是聯邦的實力嗎？如果我有這樣一支部隊的話……
從李林擁有記憶以來，聯邦對北原星的打擊力度一直很小，簡直可以用敷衍來形容，很多聯邦清剿部隊的裝備甚至還沒有北原人先進，雖然心里很清楚雙方實際差距如同天塹鴻溝，但是總會讓人產生不過如此的想法——這樣的想法，輕而易舉的被橫飛的炮火粉碎了，李林再一次認識到，原來自己依然只是井底之蛙。
「干掉它了？」沈紅衣激動的問道。作為旁觀者，哪邊勝利對她和李林都沒什麼區別，但是對的恐懼還是讓她對巨人抱有更大的敵意。
巨人龐大的身軀成了最大的負累，所有攻擊都沒有落空，的聲響即使隔了不近的距離依然震耳欲聾，濃煙包裹下依稀可見巨人倒下的身影。
……
山崖上的臨時基地。
「打中了！」一輪攻擊過後，聯邦新兵們歡聲雷動。
只有幾個士兵沒有歡呼。
于燦生，一個年僅二十歲，剛剛入伍半年就升為中士的年輕軍人。
于燦生的父母是紅環艦隊時期的老兵，因為出生在戰艦上，所以父母給他起了這個名字。他還有個妹妹，名叫于紅環，是小紅帽事件後出生的，兩兄妹的名字完整的概括了紅環部隊二十年來的變遷過程。
于燦生的父母在紅環基地建立後不久就退出了戰斗部隊，像這樣的家庭，除非特別有門路能夠返回聯邦的，子女一般都會接替父輩的工作，成為駐軍的新生力量。
雖說一家人與紅環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但是于燦生本人對從軍沒有任何興趣，不單是他，許多部隊子女都是無奈之下才加入駐軍行列的。
歸根結底，駐軍的待遇還是太差了。
于燦生的父親患有嚴重哮喘，一直臥病在床，母親現就職于後勤部門，一個月的收入還不夠于父的治療費，直到于燦生入伍以後，家里吊件才改善很多。
半年來，于燦生參與了大大小小數十次剿匪行動，所在連隊因為裝備落後，時常出現死傷情況，這讓他對聯邦的感情愈發淡漠。
明明有先進設備，卻叫他們端著步槍去剿匪，這和叫人去送死有什麼區別？
于燦生對張子文沒什麼惡感，可以理解對方的難處——來自聯邦的補給少得可憐，有車沒油、有炮沒彈、缺少必要的藥品，只能從那些黑心商人手中購買，這樣的現狀不僅紅環基地存在，其他基地也好不到哪兒去。
于燦生憎恨的，是遠在聯邦那些愚蠢的政客和將領們。
這樣的年輕人，很容易受到鼓動。
于燦生注視著焦卓的背影，臉上露出輕蔑的笑容，派仿生機甲出擊的建議是他提出的，焦卓居然照做了，他以為這樣會給張子霧麻煩？
焦卓和他背後那些人，以為能將張子文玩弄在手掌間，殊不知他的身份早就被識破了，貓與鼠的較量，現在才剛剛開始。
于燦生的目光掃過幾名士兵，他們才是他的兄弟。
聯邦企圖以年齡為借口給紅環基地換血，對此張子文早有預料，從很早開始就在布局，紅色近衛團，就是其中最重要的環節。
紅色近衛團，都是像于燦生一樣的部隊子女，他們年輕，彼此相互認同，是張子文親手挑選和培養起來的。至于那些過考驗的家伙，都在歷次剿匪行動中，借助北原人的手消滅掉了。于燦生不認為這種做法有什麼錯，為了正義，犧牲是不可或缺的。
「就讓腐朽的聯邦承受我們的怒火吧。」于燦生喃喃自語著，眼中的一閃即逝。
一個士兵裝作不經意的走到于燦生身旁，小聲說道︰「目標還沒找到。」
于燦生點點頭，眼中露出一絲焦慮，作為此次行動的實際負責人，他對計劃中各個環節都了如指掌，計劃目前仍在按照劇本進行，唯獨有一點，讓他絲毫沒有頭緒。
把那個名叫蕭心妍的女學者安全帶回，這是張子文下的死命令，這和計劃毫無關系，于燦生不明白張子文為什麼要說出「不惜一切代價」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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