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列傳 第二章 林間虎

作者 ︰ 分身伐樹

陰雲驟至,似有雨來,本就將夜奠空愈發陰沉。《》

邵飛抬頭看去,縱然枝葉如蓋,畢竟不能遮天,這場雨澆下來,自己這台照相機怕也保不住了。

他現在還有心情關心機器,卻不想想,機器畢竟是小,就憑他這少經鍛煉的身體,三天來日夜跋涉還隊已經算是奇跡,若是再淋場雨,一個小小的感冒就能讓他躺下。躺下了,恐怕也就起不來了。

密林深處傳來一陣沙沙的響聲。邵飛的心一下子揪緊了,身體瞬間僵住,不由自主的起來。他的反應引起了負責看押戰俘的幾個孩子的注意,一個孩子拿槍戳著他弓起的後背,粗著嗓子呵斥道︰「干什麼呢?快點兒走!小心我一槍斃了你!」

槍斃,也就是死。邵飛怕死,不然他早就慷慨就義了,不過比起死,他更怕蛇。邵飛剛畢業時,被分配到DTV自然科學欄目組,曾在三水自然保護區的森林里見到過這種滑膩恐怖的動物。當時的表現更加不濟,差點兒尿了褲子。雖然同事們都說那只是一條溫順的草蛇,同組的那位大美女更是將蛇繞在自己脖子上打了個結示意他沒有危險,他仍對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懼無能為力。

此刻再次听到那種熟悉的沙沙聲,邵飛沒有頭暈腳軟上樹,已經算是很大的進步了。

風吹樹動,鑽出一物,卻不是蛇。

邵飛松了口氣,認出那是隊伍中年紀最小的一個孩子,名字叫洪亮,孩子們都管他叫亮子。亮子年紀太小,李林不給他槍,他又不肯什麼都不做,便主動做起了探路的工作。

「老大……」亮子喘著粗氣跑到李林面前,看上去有些狼狽。

「叫司令!」李林伸手在亮子腦袋上扇了一巴掌,皺著眉頭摘下亮子頭上戴的草環,那草環編的很糟糕,上面還綁了兩截樹枝,隨著亮子的喘息一顫一顫,活像蟋蟀的兩根觸須。

「搞這玩意兒干嗎?」李林隨手將草環丟在地上。

「你不是叫我們要善于偽裝嗎?」亮子有些委屈的說。

听到兩人的對話,俘虜中傳出一陣輕笑,亮子那滑稽的打扮跟標準的偽裝比起來,相差何止萬里。

笑聲很快在孩子們的呵斥聲和棍棒下變成了慘叫。

邵飛沒有笑,倒不是他怕受皮肉之苦,而是笑不出來。這樣小的孩子就開始接受戰場教育,等他長大了,不知道有多少聯邦子弟兵要死在他的槍口下?如果北原人都是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那對聯邦來說,就太可怕了。

邵飛深深嘆了口氣,決定不再思考這些令人頭疼的問題,要頭疼也是聯邦那些大人物頭疼,輪不到他這個階下囚扮文青裝深沉。

「老實呆在隊伍里,別出去瞎跑了,小心聯邦狗子把你抓去吃了!」李林嚇唬洪亮道。

邵飛听著撇了撇嘴,聯邦是文明社會,哪可能出現這種慘無人道的事?倒是听說北原人有渴飲人血、易子而食的傳統。北原人有首古詩,翻譯成聯邦語,叫做「有志氣的人餓了要吃人肉,熟人見面,笑著打招呼,聊到口干舌燥,砍下對方的人頭喝他的血。」你瞧瞧,如此凶殘虛偽,不是蠻夷是什麼?

李林卻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話引發了邵飛如此多的聯想,訓完洪亮,隨口問他有沒有發現什麼情況。

「啊!」亮子這才想起自己本來要說什麼,急忙說道︰「老……司令,有情況!」

「嗯?」李林聞言,示意隊伍原地警戒,問道︰「有多少人?」

「不是人。」亮子搖著腦袋,說道︰「是巡山使者。」

听到亮子的話,隊伍里一陣騷動,很多孩子的臉上都露出畏懼的表情。邵飛感到有些好奇,不知道這個巡山使者是什麼東西,竟讓這群殺人都不眨眼的孩子如此害怕。

李林的臉上倒沒有畏懼,眉頭卻也皺了起來,問道︰「在什麼地方?」

「就在前面,松樹溝的小河邊。」

松樹溝,正是自己一行的必經之路。李林皺著眉,還話,一個歲數比亮子大不了多少的小女孩兒開口說道︰「司令,我們是繞路,還是在這里等等?」

李林考慮片刻,斷然道︰「不行,為了甩掉那群聯邦狗子,我們已經耽誤了兩天,沒時間繞路了,繼續走!」

「司令,我們這麼多人,萬一惹巡山使者發怒了……」

「司令,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是啊,打擾了巡山使者要遭報應的……」

听著孩子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勸阻,李林沒有說話,背著雙手仰望著天空,眼楮微微眯了起來。

覺察到首領的異常反應,勸說聲漸漸稀疏,一個、兩個、三個……到了最後,只剩下一個年紀稍大的女孩兒仍大著膽子勸說著,聲音卻也小了很多。

「很好……」李林笑了起來,沖著仍在說個不停的女孩兒招了招手,溫柔的說道︰「玫子,你過來。」

女孩兒的話音戛然而止,本能的退了一步。

「過來。」李林溫和的重復道。

女孩兒略一遲疑,低著頭慢慢走了過去。

「很好。」李林微笑著,輕輕模了模女孩兒的頭,贊賞的對她說道︰「能夠堅持自己的主張,你很不錯。」

女孩兒的身體松弛下來,抬頭看向李林,張口道︰「司令,我……」

「我一直對你們說,做人做事,貴在堅持。」李林沒有給女孩兒開口的機會,板著臉孔沉聲喊道︰「陳浩!」

「在!」一個男孩兒大聲應道。

李林注視著那個名叫陳浩的男孩兒,緩緩問道︰「我問你,你怎麼後來不說了?」

「我……」陳浩囁嚅道︰「我看司令好像很不高興,我……」

「所以你怕了?」李林咧嘴笑了笑,說道︰「老實說,我對你很失望。」他伸出手指,點著一個個孩子︰「我對你們很失望。」

李林的語氣並不激烈,然而孩子們听到後,卻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冷顫。

「我問你們,你們恨不恨聯邦狗子?」不給孩子們回答的機會,李林點頭說道︰「你們一定會說恨,你們都有親人死在聯邦狗子手里,你們當然恨。我也恨。我的哥哥死在聯邦狗手里,我的父母死在聯邦狗手里,我的爺爺也死在聯邦狗手里……」

李林從褲兜里掏出半支皺巴巴的香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重重的吐了口氣,將煙頭狠狠攥在手心里,砸在地上,怒吼道︰「老子比你們都恨!老子恨不得把他們都殺光!」

李林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殘暴的話語如擲千鈞,裹得冷冷殺意,砸在每個聯邦俘虜的心頭,如刀剜肉,令人膽寒。

李林吐了一口濁氣,狂躁的情緒平復下來,繼續說道︰「光有恨,還不夠。還要夠執著,夠堅定。」李林指了指那些戰俘,輕蔑地問道︰「如果有一天你們成了俘虜,難道也要像他們一樣死皮賴臉的跪地求饒?」

听到這句話,孩子們都陷入了深思,俘虜們的臉色則變得更加難看,有人的嘴唇抖了抖,終于還是沒有罵出聲來。

烏雲壓頂,風欲動而,蛇藏鼠匿,鴉雀無聲。

「媽的,真是被你們這群混蛋給氣糊涂了,」李林嘆了口氣,苦笑著說道︰「老子最後半支煙,就抽了一口,浪費了,浪費了……」他這句玩笑話仿佛一道清風,吹散了林間戾氣,每個孩子都暗暗松了口氣,懸起的心終于落了地。

「啪!」一聲脆響令孩子們剛剛落地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現在算算另一筆賬。」李林對目瞪口呆的孩子們露齒一笑,揪著玫子的頭發將她從地上拽起來,盯著她問道︰「知道我為什麼打你嗎?」

玫子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懵了,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啪!」李林反手又是一巴掌,狠厲的問道︰「說!因為什麼?」

「我,我……」玫子兩腮腫起老高,嘴角流出一絲血跡,很顯然,李林這兩巴掌打得極狠。

「啪!」又是一巴掌。巴掌打得清脆,卻絕不悅耳,在場的每個人都下意識的吸了口涼氣,嘴角抽搐,仿佛那巴掌是抽在自己臉上。

「我再問一遍,因為什麼?」李林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看他的架勢,玫子要不說點兒什麼,絕對會被活活打死。

玫子眼眶濕潤,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哽咽著說道︰「因為……因為我不听……不听司令的話……」

「還有呢?」

「還有,還有……」

「哼!」李林哼了一聲,抬起的巴掌卻沒有再扇下去。他盯著玫子的眼楮問道︰「我問你,我們這次為什麼出來?」

「因為……因為果子他們……他們病了……需要……要……藥……」玫子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回答道。

「呵,原來你還知道。我還以為你忘了呢!」李林冷言冷語地說著,見玫子哭得厲害,心里煩躁不已,大聲吼道︰「哭什麼哭?不許哭了!」

被李林一嚷,玫子用力的抽了抽鼻子,緊緊抿住嘴,用力的將哭聲咽了下去。

李林松開玫子的頭發,看著孩子們說道︰「你們一個個都給老子記清楚了,只要你們還在我手底下一天,天說了不算,地說了不算,只有老子說了算!」

「你們可以說老子不講道理,老子做事就他媽不講道理!」李林輕蔑地說道︰「巡山使者算個什麼東西?敢擋老子的路,就是天王老子,我也照砍不誤!」

一聲驚雷,有風驟至,打落敗葉殘花,驚飛白雀烏鴉。

大概覺得自己太過嚴厲了,李林嘆了口氣,語氣柔和下來︰「我知道你們怕,我也怕,可我怕的和你們不一樣。我怕再拖下去,家里的兄弟姐妹們就撐不下去了。做人不能光想著自己,想想他們平時是怎麼對你們的,你們覺得對得起他們嗎?再多的話我也不說了,今天我打了玫子,我承認我下手狠了點兒,但我不認錯,不後悔!你們也都好好想想,問問自己,自己是不是也該挨兩巴掌?」

李林話音剛落,一個孩子突然抬起手,重重的甩了自己一巴掌。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一聲聲清脆的巴掌與連綿而至的細雨交織在一起,響徹林間,仿佛一支小夜曲,清脆,而且悅耳動听。

……

……

隊伍再次上路,氣氛卻更加詭異。

孩子們變得愈發沉默,眼神中卻沒有一絲沮喪,反而像饑餓的狼崽子般透著人的冷厲;俘虜們表面看起來老實了很多,似乎已經認命,然而那不經意間的眼神交換卻出了他們並不平靜的內心。

李林將這一切變化看在眼里,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聯邦有句詩——「你在橋上看風景,橋下的風景也在看你。」李林觀察他人,邵飛也在觀察他。看到李林臉上露出的詭異笑容,邵飛憂慮不已,他能猜到那些聯邦大兵想做什麼,雖然不知道他們打算怎麼做,但是李林明顯已有察覺,怎麼可能放任不管?

邵飛以為李林會做些什麼,然而李林什麼都沒做。

也許只是錯覺?邵飛搖了搖頭,他當然不會傻到主動提醒對方,只是感到有些羞赧,自己痴長十年,竟然會因為少年的一個表情而疑神疑鬼畏懼不安,實在是無地自容。

……

……

山風愈緊,林木漸稀。

不知不覺間,隊伍已經走出密林,來到了一座小山坡上。山風裹著泥土的清香撲面而來,眼前一片豁然開朗,雖然細雨依舊哽咽欲斷,邵飛的心情卻變得清爽起來。

夜幕低垂,前路難辨,原本壯麗的叢雲山只剩下一個隱隱約約的影子,仿佛一只潛伏在幽暗角落里的猛獸。

猛獸就伏在不遠處的山坡下。

邵飛一直好奇孩子們口中的巡山使者是什麼,此刻謎底揭曉,他反而更感到迷惑不解。

山坡下自然是山谷,山谷中矮松稀疏,松林中蜿蜒而過一條小溪,溪畔花草繁茂,窩著一頭老虎。

邵飛原本還以為那是塊石頭,听著孩子們發出的陣陣低呼,經過仔細辨識,才看清那頭猛獸的本來面目。

所謂巡山使者,原來就是老虎。從烏林星的三水動物園到首都星的夢幻大劇院再到電視上的野生動物紀錄片,邵飛不止一次見過這種貓科動物,絕不陌生,也談不上畏懼,甚至可以說喜愛,所以他不能理解孩子們的畏懼從何而來。

和邵飛一樣,很多人不怕獅虎大象,卻怕蛇鼠蟑螂,不怕身前的大炮,卻怕背後的小刀。所謂恐懼,大抵來自于。

在邵飛看來,老虎雖猛,畢竟怕槍,這群孩子連拿槍的人都敢殺,沒理由害怕一頭老虎。

邵飛的想法沒有邏輯錯誤,他只是習慣性的遺忘了一點——生物鏈上本沒有槍。

槍是工具,伴隨著人類經歷了無數時光,見證了無數歷史,但這是對聯邦人而言。對北原人來說,槍械文明只有短短數百年。實際上還要更短,在衛國戰爭前,當時的北原特區自治軍都做不到人手一槍,戰爭爆發後,很多人都是揮舞著大刀長矛在和聯邦機械化部隊作戰。**軍尚且如此,更匡論普通百姓。時至今日,在北原星的很多地方,若是提起槍,人們本能想到的還是木桿長矛,文明之落後,由此可見一斑。

正因為如此,很多北原人至今仍保留著原始的圖騰文化。在叢雲山區,無數年來葬身虎口的人不計其數,對這種猛獸的恐懼自然是深入骨髓,哪怕掌握了強大的工具,仍然難以在短期內扭轉過來。更何況在叢雲山區的民間傳說中,老虎是山神的使者,冒犯它會惹怒神靈,惹怒神靈的結果是什麼?是山洪暴發,是大地動搖,是地火橫流,和大自然的威力比起來,一桿破槍又算的了什麼?

一念及此,疑惑漸消,縱然立場不同,邵飛仍不免對這群孩子生出些許敬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是什麼,這是大無畏。

一聲虎嘯滾滾而來,如同心頭落雷。

邵飛腿一軟,差點兒跌坐在地上,他這才發現,即使經過了漫長歲月,烙印在基因深處的某些恐懼仍散。他看了一眼其他俘虜,那些原本面露嘲色的家伙們此刻也是臉色煞白,兩個女兵甚至驚叫起來,他們害怕了。

他們當然會怕。這里沒有動物園碟柵欄,這里沒有馬戲團的馴獸員,這里也沒有遙控器的開關鍵,此乃山水間,眾人皆俘犯,手中卻無槍,還能怎麼辦?

在眾目睽睽之下,李林摘下了槍,沒有舉槍射虎,反而將槍丟在了地上。

他要干什麼?所有戰俘不約而同地冒出一個恐怖的念頭——路遇餓犬,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丟塊肉給它吃。至于肉在哪里,肉不就在他們身上?老虎雖然比狗食量大,這麼多俘虜也足夠它吃飽喝足打包走了……

就在俘虜們驚慌失措打算拼死一搏的時候,李林動了。

俘虜們將虎類犬,然而虎畢竟不是犬。當谷中猛虎如滾石般逆山而上,李林仿佛也化身成為一頭猛虎、一塊頑石,狠狠砸了下去!

……

……

戰斗結束的很快,加上天色晦暗,沒有人看到戰斗的具體過程,只看到一人一虎咆哮著在半山腰轟然相撞,然後一同滾落山坡。

邵飛爬下山坡。山坡並不陡險,他卻需要爬,是因為他的腿已經嚇軟了,要不是被人拿槍捅著,他恐怕連爬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山坡下臥著猛虎,虎身上坐著李林。猛虎斑駁的皮毛沾滿了泥水草屑,虎目猶睜,卻已失去了生命的色彩。李林還活著,但也只是還活著。李林喘著粗氣,只有他和死去的老虎才知道剛才有多麼凶險,他雖然準確的割斷了老虎的喉管,胸前卻也被虎爪掃過,留下了幾道深深的傷口。所幸他在最後關頭避開了要害,要是被拍實了,不提那尖若鋼刀的利爪,單憑那的沖擊力就能將他拍成一灘爛泥。

這里是北原星,不是烏林星,這里的虎更具野性,也更高大強壯,這一頭成年山虎體長接近五米,體重超過五百公斤,即使尸體看上去依然令人膽寒。

看著坐在虎尸上的李林,雖然明知對方傷勢不輕,俘虜們卻生不出任何反抗和逃跑的勇氣,一個個好像飽受驚嚇的兔子,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他們也確是嚇得不輕,徒手可搏獅虎,那是古代傳說,雖然李林並非徒手,手中還有一把長刀,但那畢竟是山間猛虎,不是梁上病貓……

孩子們的表現比俘虜們好不到哪兒去,雖然早就對司令的生猛見怪不怪,但是看看那死不瞑目的巡山使者,他們對司令的崇拜已經超越傳說,上升到了神話境界。這時候沒人去想山神,在他們的目光中,坐在那里的李林就是山神。

玫子紅著眼楮,用繳獲的繃帶將李林的傷口包扎好,李林安慰地揉了揉她的腦袋,站起了身。被雨水血水淚水浸濕的繃帶就像一張砂紙,隨著他的動作擦過傷口,李林眉頭微皺,隨即舒展開來,將手中的刀丟給一個男孩兒,笑著說道︰「把皮剝下來帶走,肉能帶多少帶多少吧,回去讓雪兒給你們烤著吃。」

听到李林的話,孩子們歡呼起來,臉上充滿喜色,幾個年紀小些的孩子更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仿佛已經聞到了一股肉香。

在孩子們的努力下,猛虎很快被碎尸萬段,做完這一切,搖曳在孩子們心底的那絲敬畏徹底煙消雲散,笑容重新回到了他們臉上。

一頭老虎千余斤,分攤到每個人頭上也是不輕的分量,何況孩子們還帶著大量繳獲的物資,然而沒有一個人嫌麻煩,連內髒都沒有丟下。邵飛等一眾俘虜看得目瞪口呆,心想這哪里是一群孩子,分明是一群蝗蟲。

……

……

夜路雖然難行,所幸再沒有出現變故,待到天色破曉,疲憊不堪的眾人終于抵達了目的地,一個依山而建的小村莊。

村子不大,只有木樓四五棟,草房七八間,安靜祥和,很有種世外桃源的感覺。

一個頭戴草帽的孩子正抱著一只小羊羔站在村口的大樹旁,遠遠望見歸來的隊伍,歡喜的大叫一聲,丟下羊羔,向村子里跑去,一邊跑一邊喊︰「司令回來啦,司令回來啦……」

「司令回來了?」

「司令真回來了?」

一扇扇門倏然推開,冒出一個個瘦小的身影,歡叫著向山路跑去。

跑在最前面的是個女孩兒。女孩兒比李林略高半頭,身材縴瘦,穿著一件洗到泛白的棉布長裙,看上去就像一朵飄在風中的小百花。看到那個女孩兒,李林眼中的疲憊一掃而空,大步迎了上去,一把將她抱住,驕傲的說道︰「雪兒,我回來啦!」

「嗯!」女孩兒開心地點著頭,隨即一臉羞澀地從他的懷抱里掙月兌,雙手抓著他的肩膀,上下打量起來。看到李林胸前纏著厚厚的繃帶,女孩兒頓時雄不已,問道︰「你受傷了?」

「沒事兒,一點兒小傷。」李林咧嘴笑了笑,岔開話題,問道︰「果子他們情況怎麼樣?」

「還在發燒,你再不回來,他們恐怕就撐不住了……」女孩兒有些難過的搖了搖頭。

「別擔心,我不是回來了嗎?」李林安慰道︰「放心吧,他們很快就能好起來,這些天辛苦你了,又瘦了一圈……」

「說什麼啊,」女孩兒嗔怪地說道︰「我是姐姐,姐姐照顧弟弟妹妹,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

「倒也是。」李林撓了撓頭,說道︰「對了,回來路上干掉個大家伙,你帶人收拾一下,我去看看果子他們……」

李林說著,轉過身去,殺氣騰騰地對孩子們說道︰「把這群聯邦狗子押到校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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