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後,帝闕凰圖 第094章 未婚妻婚

作者 ︰ 寐妤

東陵國,天成二十三年(1167)

他說他也有婚配的妻子,這我倒是吃驚了,月兌口便問他︰「那你怎麼一個人在外面闖蕩江湖,你不回去娶她嗎?」話說出來的瞬間,我的內心深處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不開心、不樂意、不爽……

那種感覺,像是嫉妒。睍蓴璩曉

我咬了咬牙,干脆拾起了地上的半截樹枝胡亂往泥地上戳啊戳,他卻含笑望著我,火光倒映在他的眼底,語中帶笑道︰「嗯……不過人家好像不怎麼樂意嫁給我。」

「真的?」我忍不住一笑,丟下了樹枝抬眸回望著他,細細瞧著,似乎不像是說謊。我心里似乎是高興了那麼一點點,又故作遺憾地清了清嗓子道,「那你怎麼說?你就這樣出來行走江湖,不管她了?燁」

他深邃的目光緊鎖住我,看了我半晌,這才認真地道︰「誰說我不管她?我正是要打算將她帶回去鎖起來。」

我臉上的笑容一僵,才丟下的樹枝又被我撿起來,揚手就丟在他的衣服上。他蹙眉道︰「你干什麼?」

我說不清楚怎麼就生氣了,徑直站起來背過身去道︰「那你還在這里干什麼?還不快快去把你未過門的妻子帶回去鎖起來?鎢」

對于我這樣粗魯無禮的舉動他竟是沒有生氣,反而笑得干脆道︰「听說她也還有一些事要做,我也不急于一時。」

我原本還想說什麼,可張了張口卻又不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于是哼一聲走至火堆另一面,抱膝重新坐下了,再不去看對面的男子。

這一夜我過得異常郁悶,只要一想起他其實是有婚約的,我就怎麼也睡不著了。

記得父皇說要把我許配給南秦五皇子的時候我還很高興來著,原因是玉寧哥哥說就我的性子以後會嫁不出去,父皇的那一道聖旨不就證明玉寧哥哥的話是錯的嗎?

那時我還小,就是這樣簡單的想法,只想快點告訴玉寧哥哥這個消息,好讓他跟我認錯。

以至于那道聖旨真正意味著什麼我從來沒有認真地去想過。

後來南宮翌來了,于我而言不過是多了一個玩伴而已。

我還記得我和南宮翌第一次說話時候我便問他︰「你們南秦皇宮有東陵這樣大嗎?你的王府漂亮嗎?給我準備的房間有我現在的房間這樣美嗎?」

可面對著眼前的男子,我卻只想問他︰「你的未婚妻子家大業大嗎?她有我漂亮嗎?比我美嗎?」

哎……

我閉著眼楮咬緊牙關,我想我一定是瘋了,眼下東陵出了那麼大的事,為什麼我心里還能亂七八糟地想著這些!

強迫自己不要再想,把自己的注意力引向此時的鄴都,可不管是想那一邊,都叫我心里難受得不行。

此後數日,我一路郁悶,沒想到他看我郁悶卻像是很高興似的,弄得我更加煩躁。

他將洗好的果子遞給我,我咬一口在嘴里,吧唧吧唧地咀嚼著,卻是說不出的索然無味。

「再有三日,我們便能到鄴都。」他的聲音自我耳畔傳來,我下意識地回眸看他一眼,他將只咬了一口的果子拿在手上,又道,「你放心,照眼下的形勢看來,鄴都城應該還沒有破。」

我听得心頭一震,忙拉住他的手問︰「你說的可是真的?」

他點點頭︰「應該是真的。」

他說得並不十分肯定,我知道他大約是猜的,不過即便是猜的,這也是我一路上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稍作休息我們很快便再次上路,從這里開始通往鄴都我們也必須改走官道了,這是當初父皇為肅清都城周邊的隱患下的令,清除所有的小道,只余下官道。

夜里在林子同他一起坐在林子里,他幫我生好火,留下野果,才起身道︰「我往前面去查探看看,你若听到異動,記得一定要把火先滅了。」

我听話地點頭,他很快便消失在暮色里。

沒有心思吃東西,我拿著樹枝撥了撥火堆,心里祈禱著宮里我所在乎的人都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去,哪怕動|亂一事真的已經無可挽回,最起碼我能和他們在一起,和我所有的親人都在一起……

獨自在火堆旁不知坐了所救,他還沒回來。不多時,我听到有腳步自外頭官道旁傳來,我吃驚地回頭看去,漆黑一片中忽而多出了很多火光,一星一點的。

是火把!

我忙站起來手腳並用將火滅掉。

怎麼辦?

這里沒有藏身的地方,我又不會爬樹……

「快找!剛才還有火光,分開找,快點!」

遠處的聲音漸漸地清晰了。

我大吃一驚,是在找人?土匪嗎?還是官兵?

如果是官兵,那是郭淮安還是南宮翌?

但無論是誰,我都不願跟他們走的。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眼看著那些火把越來越近了,我咬咬牙,小心翼翼地往他們來的方向走去,先是藏匿在樹叢後,待身側的人走過,我再朝他們的反方向跑去。

方才若看得沒錯,那些人穿著士兵的衣服,那麼,就不是我父皇的人。

這樣想著,我腳下的步子飛快,一口氣從林子里沖出去。卻沒想到外面黑壓壓一堆的人正等著我出去,我大吃一驚,一眼便看清楚了為首之人,竟是雍王!

他從高頭大馬上下來,火光映著他犀利的目光,他笑一笑開口道︰「喲,這不是皇上皇後最疼愛的明惠公主嗎?」

我卻是笑不出來,見他朝我走來一步,我便往後退一步。我知道現下若想要跑是絕對跑不掉的,雍王卻又道︰「下面的人說白日里似乎看見八公主了,本王還以為是他們看走了眼,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我暗自握緊了拳頭,強作鎮定道︰「二叔找我有事嗎?」

他的臉上恍惚還有長輩對晚輩的慈愛,話語也不重︰「有你在二叔身邊,想來皇上不忍心看到你受苦,便會乖乖地替本王打開城門。」

他這樣一說,我的心倒是放下了一些,看來那人猜的沒錯,鄴都城還沒有破!我不禁冷冷一笑,道︰「鄴都固若金湯,二叔怕是破不了吧?不過二叔拿我一個弱女子做要挾,實非大丈夫所為。」

「大丈夫?」他譏諷笑道,「你父皇躲在鄴都城不出來,寧願當個縮頭烏龜,你以為他這算大丈夫?」我不想同這種陰險小人理論,心里只想著眼下萬不能落入他的手中,我私自出宮已是忤逆了父皇,倘若還要讓父皇在最後關頭為我為難,那我實為不孝!

我佯裝轉身要走,雍王大喝一聲「抓住她」,一個侍衛快步上前來拽住我的一條手臂,我趁機將他腰際的長劍拔出,侍衛的眼底閃過一陣錯愕,我手中的長劍未刺向他,而是反手欲抹自己的脖子。

夜幕中,似乎有什麼東西穿透了空氣過來,「 當」一聲打在我的手背上,我吃痛地一松手,長劍落地。那一瞬間,一道人影閃至我身側,之前還拽著我的侍衛一聲慘叫,整個人跌出了兩丈開外!

腰際一緊,我被來人扣在懷里。

詫異地抬頭,望見記憶中那張熟悉的老臉,我心頭一喜,緊攥著他的衣袖道︰「你怎麼才來!你要不來,我可真就死了!」

他冷冷一哼,道︰「沒我的允許,誰敢拿你的小命?」

我傻傻一笑,聞得雍王狐疑的聲音傳來︰「閣下是?」

他的目光淡淡掃了雍王一眼,不屑道︰「你還不配知道我是誰。」

話語擲地有聲,令雍王的臉瞬間就變了,我听在耳里卻很是得意,江湖中人果然霸氣!

雍王已憤恨道︰「給本王抓住他們,一個也別放過!」

我有些害怕,他一吹口哨,馬匹沖破了人群過來,他將我甩上馬,隨即一躍而上,大喝一聲朝前跑去。

「追!追!」

後面的馬蹄聲很快傳來,我緊緊縮在他的懷里,此刻一句多余的話也不敢說。

他似乎是回頭看了看,卻是不問那些人為什麼要抓我,只低聲安慰我道︰「放心,不會有事的。」

我同他一起抓著馬韁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著,我深吸了口氣道︰「一會你若是打不過,你就走吧,不用管我。」

他輕笑道︰「不會有那麼一天的,我絕不會丟下你。」

「為什麼?」我不覺回頭,昏暗光線下,男子的臉色並不十分清晰,恍惚中,我只覺得他溫熱氣息灑下來,驀地,冰涼唇上觸及一片柔軟,鼻息間悉數是他淳厚男人的味道……

我吃驚地撐大了眼楮,下意識地模著被他吻過的地方,蹙眉道︰「你不是說有未婚妻子,你怎麼能……」

「因為我是……」

疾風里,他像是開口說了一句話,卻是那一剎那,身後有箭矢飛射而來,他飛快地抽出長劍「當」的一聲將羽箭擋開,是以那後半句我完全就沒有听見他說了什麼。不過眼下,我也沒這個心思去追問這些,只能閉緊了嘴巴不讓他分心。

官道上我們不佔優勢,他策馬又進了林子,追兵們馬上跟著進來,耳邊「咻咻」的全是離弦羽箭的聲音。

我緊張地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突然胯下的馬匹一聲長嘶,我只覺得一陣顛簸,身後之人已將我懶腰抱住,二人一起從馬背上滾落下來。

馬中箭了!

追兵們不給我們一絲喘息的機會,全都拔劍沖了上來。

再沒有明亮的光芒,只余下彎月淡淡的白光,還有林間眾多黑影。

我被他護在身後,眼前盡是繚亂身影,耳邊俱是 響的兵器聲……

不知何時,似乎又听到有馬蹄聲進入林子的聲音,我起初以為我雍王,可放眼望去,朦朧光線下,來人帶著斗笠,看那身影和打扮都不會是雍王。

這又是誰?

我下意識地抬頭朝身前之人看了眼,他顯然也朝那邊快速地掃一眼,隨即拉住我的手,低喝道︰「走!」

手臂被他一拉,往林子深處而去。

身後的打斗聲並未消失,剛才那人竟是自己人嗎?

「那是……」我的話未問完,他拉著我的手突然送了,我被一股力量狠狠推開,回神時才見不知從哪里來的長劍正直直從我們中間劈下來。我捂著胸口愣愣地站定,見他已舉劍和來人打斗起來。

夜幕中,我又見另一個士兵舉著兵器沖向他的後背,眼看著那明晃晃的刀要砍下去,我驚叫一聲不顧一切沖上去用力抱住他的後背。他的身子一震,一劍刺入面前士兵的胸膛,隨即用力將我的手扳開,他的手臂才環過來攔住我整個人,剛才沖過來的士兵手中的利刃已落下……

我清楚地听到自己後背被撕裂的聲音……

「商枝!」

他的聲音里帶著驚慌,我只覺得身體撕裂般的痛,溫熱的東西自我的身體里涌出來……

……

…………

西楚,永新二年(1173)

「商枝!」

失去意識前,殷聖鈞叫我的聲音竟是那樣的清晰,卻又像是那樣熟悉,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過這樣一幕似的。我的眉頭微蹙,身子略一動,右肩傳來的痛楚令我一下子睜開了眼楮。

映入眼前的是熟悉的輕紗幔帳,這是我在丞相府的房間。

我還記得我去了寶春堂,殷聖鈞下了死令要將薛玉寧找出來,我說我願意替他去死,可誰知我才拔出了簪子就見沈將軍瘋一樣地沖過來將我整個人給撞了出去。

呵,他大約以為我是想行刺皇上吧?

「小姐,你醒了!」卷丹忙將手中的湯藥放下,伸手將直垂的紗帳挽上床勾,擔憂地道,「你可把我們急死了!是皇上一路把昏迷不醒的你抱回來的,這到底出了什麼事啊?」

我愣愣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卷丹這才又道︰「不過醒來了就好,醒來了就好!我先喂你吃藥,一會兒我馬上派人通知皇上去!」

她說著,伸手扶我起來。

肩膀上的傷動一動就痛得我牙齒都打顫,我深吸了口氣忍著。她小心將湯勺遞至我的唇邊,我卻不喝,目光直直看著她,開口問︰「降香呢?」

卷丹的目光有些躲閃,避開我的目光道︰「在外頭呢。」

「叫她進來。」

卷丹卻哄我道︰「小姐先吃了藥再說。」

我執意道︰「叫降香進來。」卷丹賠笑著看著我,輕聲道︰「小姐吃了藥,一會兒降香就進來了。」

她仍是將勺子遞過來,我卻抬手一把將她手中的藥盞推落在地上。卷丹吃了一驚,忙起身過來道︰「小姐可有燙傷?」

狠狠將手從她掌心抽出,因為太大力,牽動肩膀上的傷,突如其來的劇痛令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有憤怒的目光狠狠地盯住她。

我一直以為降香才是殷聖鈞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所以我冷落她,處處防備她,可我怎麼也沒想到原來卷丹才是那個出賣我的人!

撐在床沿的手因為疼痛的關系不住地顫抖著,心里頭唯有一絲慶幸,還好我從未讓卷丹跟著入內去見薛玉寧!

可我該跟她撕破臉皮嗎?

這偌大的西楚究竟還有誰是我可相信的?

卷丹被我的樣子嚇到了,她忙道︰「是傷處痛嗎?我馬上去請太醫來!」

她說著轉身便跑,我原是想攔著的,可實在沒多少力氣了。沒想到她才跑至簾外,便見殷聖鈞來了。

他徑直穿過珠簾,繞過屏風過來。目光看一眼地上的一片狼藉,他未說話,上前在我的床邊坐了,瞧著他的臉色不佳,緊蹙眉宇間的憤怒隱約可見。

我忽而想起那日他同我說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話,什麼果真是最在乎的人,問我是不是真的那麼愛薛玉寧,還說找到了他會殺了他……

回想起他那麼平靜地答應要立我為後,還說什麼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我一直都是他的人。

我還記得有一次,他拉著我的手喊德陽……

從前一切的不理解現在也全都明了了,他會對我這麼縱容,這麼遷就,因為他誤以為我是德陽公主,誤以為我是六姐!

可我之前從不相信宮里那些傳聞他深愛我六姐的事是真的,眼下看來,難道是有什麼內情是我以前不知道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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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五年前的故事和現在的故事是一起穿插著寫的,以此來解釋各位心中的疑惑,但那不代表是商枝的記憶。至于她為什麼不記得殷大大,敬請關注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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