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人生︰沖破四面楚歌 第六節 牧童臨世

作者 ︰ 南宮寒玉

「已訝衾枕冷,復見窗戶明。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

車外,夜深寒氣更重,居然大雪也來湊熱鬧,很快就將荒涼原野銀裝素裹上了!听著鐵軌與列車聯手奉上的舒緩奏鳴曲,看著家鄉的炊煙越來越近,南宮寒玉的心情卻愈發沉重。不知不覺,火車已經走完了一半的路程,車廂內,鼾聲此起彼伏,老江湖的鼾聲更是如雷貫耳,讓人無法入眠。

迷迷糊糊中,南宮寒玉想起了爺爺、女乃女乃、爸爸、媽媽、姐姐和妹妹,一家人辛辛苦苦這麼多年,就盼著他能大學畢業,早日光宗耀祖。可是,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就草草收場,出人頭地還有希望嗎?

自記事起,長輩們就常給他講家族的辛酸史,起初還沒感覺,慢慢長大,看清了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後,南宮寒玉開始認識到,作為長子,他身負振興南宮家族的重任,任重而道遠!

解放前,南宮寒玉的曾祖輩有三兄弟,但只有他的祖父一個孩子。于是,曾祖三兄弟努力開荒,置下了許多優質良田。後來,曾祖父的兩兄弟相繼因戰亂辭世,祖父就成了地主家的少爺,有條件請先生教授四書五經。

禍兮福之所倚!解放後,因為家里地多,地方政府將爺爺歸入地主階級,不僅沒收了南宮家的所有財產,還將全家老小驅逐到了一個叫「天興村」的偏僻地方。這個小村落,之所以會成為地主階級的發配目的地,主要是因為它四周幾乎都是沼澤地,沼澤地中央,有一個小湖泊,叫龍興湖。在這些沼澤地中,長滿了蓮藕、蘆葦和野草,致使這里成為了巨蟒的天堂。與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家伙做鄰居,是誰也不願意干的事情。

當文弱的爺爺與裹腳的女乃女乃帶著一家老小到達天興村時,實際上是帶著「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心情。然而,奇怪的是,這些長可達十多米的巨蟒從來沒有襲擊過天興村的百姓,不知道是同情這些可憐的落難人類,還是因為沼澤中物產豐富,不乏食物!後來,隨著有組織的造田運動,沼澤地範圍慢慢縮小,最後全部消失,那些巨蟒也不知所終。

南宮寒玉的父母結婚時,爺爺女乃女乃沒有一點財產可以給他們,他們只能靠自己想辦法,在村子的一角搭了間草棚子。也就是在這個小小的棚子里,他們生下了三個孩子。第一胎是千金,取名南宮藍雨。七年後,又生了位千金,取名南宮紫風。

南宮寒玉比姐姐小三歲,出生的過程最為艱險!

古人信神,對帝王出世都描寫的很神奇,如︰「母陳氏,方娠,夢神授藥一丸,置掌中有光,吞之,寤,口余香氣。及產,紅光滿室。自是夜數有光起,鄰里望見,驚以為火,輒奔救,至則無有。比長,姿貌雄杰,奇骨貫頂。志意廓然,人莫能測。」

也許南宮寒玉命中注定是平常老百姓一個,他的出生不僅沒有那麼風風光光,還差點成了「人間一日游」的典範。母親臨盆當日,父親被征召去省城修鐵路了,爺爺去遠方訪友了,而女乃女乃與母親有隙,也不管不問。寒冬的下午,天陰沉沉地,似乎有大雪將臨,母親正在干農活時,感覺肚子很痛,于是堅持著慢慢走回家,豈知,還沒來得及躺到床上,南宮寒玉就自己急忙冒出來了。此時,母親已經動彈不得,只能用微弱的聲音呼喚︰「藍雨,藍雨……」

不多久,在外玩耍的姐姐跑回家喝水,看到媽媽躺在地上,嚇得哭了,忙去找鄰居秦女乃女乃幫忙。秦女乃女乃來後,急忙將剪刀用煤油燈燒了下,然後剪斷了臍帶,把已經凍得發紫的小寒玉捂在懷里,沉默良久後,這個小家伙終于用哭聲向天下宣告——「俺來啦!」

在那個年代的鄉下孩子,大都是在放養中長大的。上學前,小寒玉經常和小朋友去搞破壞,不是去偷生產隊的西瓜,就是去把誰家弄得雞飛狗跳。可以說,在當時的農村,最主要的「階級敵人」就是這幫小兔崽子。有一次,小寒玉把一群出生不久的小雞逼到了河邊,致使一半被淹死,母親回家後,氣得直跺腳。要知道,雞媽媽孵一群小雞出來多麼不容易呀!

這幫在生育高峰出生的小家伙們上學後,村民們才算是舒了一口氣。可是,放學後,這幫「小兔崽子」依然還是對干壞事非常執著。無奈之下,小寒玉的爺爺想了一條妙招,他將這群臭女圭女圭召集起來,告訴他們,自古以來的英雄人物都是騎在高頭大馬上建功立業的,而這些英雄為了長大能駕馭好戰馬,小時候就天天爭取幫家里放牛,抓緊一切機會練習「騎術」。于是乎,村子里整天打打殺殺的小英雄們,一放學就牽著自家的「戰牛」,去野外集合了!

小寒玉家為了多賺些錢,還同時多養了一頭牛,那這樣,他就必須同時放2頭牛。他一般是騎在大牛背上,然後將小牛的繩子系在大腿上,居然把2頭牛都照看得很好!過了不久,他還仿照電視上的兵器,自己用竹子等材料,自制了弓箭和一桿「紅纓槍」。此後,他每次「出征」,都全副武裝,就像一位威風凜凜的將軍,騎著寶馬,挎著弓箭,左手握銀槍,右手還牽著一匹備馬。那家伙!那陣勢!讓村子里的女圭女圭兵們個個都高山仰止!

在那個崇拜解放軍的時代,鄉下小孩子一般都尚武而不好文,小寒玉等上課很少認真听講,而是常常利用讀書的時間打盹,或者整天胡思亂想怎樣才能打造出比伙伴們更拉風的武器。

白天睡夠了,晚上就難以入睡。有一天,小寒玉的父親白天太勞累了,希望能早點哄兒子睡著後自己好休息,于是,他說︰「兒子,你想快快長高麼,那就要好好睡覺,不然是長不高的!」

小寒玉想了想,回了一句︰「爸爸,那你就不要再睡覺了,瞧你都長這麼高了!」

父親,汗……

這幫孩子與父親「較量」的戰事中,還有更好玩的,不過一個小伙伴給小寒玉說的這件事,他在二十年後才搞明白是咋回事。

原來,這個孩子的小床和父母的大床挨在一起,中間只隔著一塊布,但是布上有洞。一個盛夏之夜,大床不停的吱吱呀呀的響,吵的這孩子睡不著,他就無聊的看著一只蚊子在布上穿過來,又穿過去,他也跟著念叨「進來」、「出去」、「進來」、「出去」……

良久,大床突然停止了有節奏的「抽噎」,再過了一會兒,他父親跑過來,「無緣無故」的打了他一巴掌,還吼道︰「你個小狗日的,老子還要你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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