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副部長官場博弈︰出牌 江月何年初照人 001

作者 ︰

山里,石屋村。

當遠處最高山峰頂端的最後一縷夕陽逝去,夜晚的屏幕也就拉上了,半山腰里的石屋村開始籠罩在深沉無邊的暗夜中,尖利吼叫的山風在嗚嗚地拍打著窗欞,像是晚歸的孩子在拍打著家門。

月光冷照,偶爾傳來幾聲狗吠,整個大山似乎都已經昏昏睡去,只有那溫暖的山民小屋里酒趣正酣,男人們擠在一起,燒得熱滾滾的土炕把寒冷、顫抖趕到了屋外,隨便擺上幾個小菜,只有大碗大碗地喝酒,菜是很少動的;謂之猜拳聲、踫杯聲、聲聲暖耳;女人們坐在炕下,應合著男人們的話茬,不時暖壺酒,端碗水,再切上一大盤的鹵牛肉。三個女人一台戲,各自的男人在酒桌上,底下的女人們就東家長西家短地瞎聊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月已西沉,大家才三三兩兩地散了,女人扶著自己搖搖晃晃的男人,一邊罵一邊緊攙著道小心。男主人打起了鼻鼾,女主人不得不一個人收拾殘局,鋪好被褥,爾後把男主人拉進了被窩,熄了燈。幾縷月光溜了進來,撫模著男人的臉,像是女人的手,看著自己熟睡的男人,女人嘆了口氣,微笑著睡著了。外面的雪積了半尺,狗也在自己鋪著谷草的窩里睡著了,亮就輕巧巧地倚在樹枝,冷清清地對著天地,還有地下熟睡的人和狗;每個人明天都會醒來,我相信,也許明天仍會寒冷刺骨,而人的心不會寒冷,掃雪、喂狗。

這一副安寧祥和的山村夜景,也是我在大山里無數次經歷過的場景,這種場景,在我離開大山後,曾經無數次出現在我的夢境里,讓我縈繞牽懷,心動纏綿,感動不已。

如今,我又回來,又回到了我的大山,我的山村,和我在大山里每日魂牽夢繞的女人一起。

此刻,在以前扶貧組住的屋子里,那張大大的炕上,炕火熊熊,暖意融融。

我和柳月盤腿坐在炕上,腿上圍著薄被子,我們之間放著一張小炕桌,桌子上擺放著酒菜,還有一盒打開的白色過濾嘴的三五煙。這是柳月喜歡抽的。

我們靜靜地盤腿面對面坐在炕上,靜靜地喝酒、吃菜、抽煙。

雖然已經是夜晚,白日里場景卻又浮現在我眼前

當我們沿著修好的蜿蜒盤旋的盤山公路終于到達石屋村的時候,村口是一副我永生難忘的情景︰石屋村的鄉親們扶老攜幼站在村口翹首等待,鑼鼓喧天,孩子們在歡呼雀躍奔跑著,老村長站在最前端,還有被歲月過早磨礪了青春的王老師,整個村子仿佛在提前歡度春節。

來之前,按照柳月的吩咐,我提前通知了老村長,並要求他不要通知縣里和鄉里,我們只和村里的鄉親一起享受這一刻。

車子停穩了,我先下了車,鄉親們都圍了上來,帶著淳樸熱情的歡笑和我招呼,爭先恐後深處長滿老繭的手和我相握,那份質樸和憨直讓我感動。

孩子們都擁過來拉我的手,一聲聲純真的「江叔叔」此起彼伏,飽含著真摯的情感。

鑼鼓聲聲,像是在歡迎遠出歸來的游子。

我和鄉親們打完招呼,接著回頭招呼柳月下車。

柳月下車的一剎那,周圍的空氣仿佛一下子凝固了,停止了流動,變得安靜起來,就連那在人群里鑽來鑽去的看家狗也似乎受了感染,停止了歡跑。

鑼鼓聲一下子停了下來,鑼鼓手們和大家一樣,都頓時呆住了。

大家都直勾勾地看著柳月,看著車上下來的這個仙女一般的絕美女人。

柳月今天穿了一身休閑服,白色的旅游鞋,藍白色的牛仔褲,白色的羽絨服,深藍色的圍巾,齊耳短發梳理地很整潔,雖然是一副休閑的打扮,卻依然遮掩不住那嬌美的面容和高貴舒雅的氣質。

鄉親們都被柳月這絕倫的美麗震驚了,一時忘記了歡迎和鼓掌,忘記了敲鑼打鼓,都安靜地呆立著,注視著柳月。

柳月下來,看著大家,微笑著,主動伸出手去和最近的老村長握手,同時對著鄉親們說︰「石屋村的父老鄉親們,你們好,俺和江記者來看望大家了,給父老鄉親們拜個早年!」

柳月的聲音熱情而親切,一下子把和大家的距離拉近了不少。

老村長急忙將大手在棉襖上使勁擦了兩把,和柳月握手,接著回頭對鄉親們喊道︰「老少爺們兒,這是咱們市里的柳部長,今天專門和江記者一起來看咱們了,還給咱們帶來了年貨,大家伙歡迎啊」

說著,老村長主動鼓起掌來,鄉親們也回過神來,都熱烈拍起了巴掌,鑼鼓手們也重新開始起勁地敲打起來。

柳月變戲法一般從隨身的包里掏出了一把把糖塊,笑呵呵開始給孩子們分發。

孩子們都歡叫起來,叫著「柳阿姨」往柳月身邊涌。

村里的婦女們都聚在一起,袖著雙手,站在柳月周圍不遠處,帶著驚羨的目光看著柳月,嘴里嘖嘖驚嘆不停︰

「哎呀——仙女下凡了第一回見這麼好看的妮子啊」

「這城里人,長的就是好看啊」

「這是不是江記者家的媳婦兒啊?」

「看他們倆在站在一起,多般配啊,說不定真的是江記者的媳婦兒」

「我看,也就江記者能配上她,看兩人年齡一般大呢」

「嘖嘖江記者這麼好的人,找個這麼俊的媳婦兒,也是應該的,好人有好報啊」

大家開始嘻嘻哈哈地小聲議論著,柳月裝作沒帖,笑嘻嘻地和孩子們玩耍逗笑。

這會兒,我把年貨的單子交給老村長,老村長接過來,指揮幾個年輕人上車搬運年貨,沖著鄉親們喊︰「一家出一個人,來排隊領年貨!」

大家都喜氣洋洋地自動排成了一條長龍,等著老村長發年貨。

我和王老師站在一旁,寒暄著,這會兒柳月走過來,伸手和王老師握手︰「王老師,你好!」

王老師有些受寵若驚,忙和柳月握手︰「柳部長好!你怎麼知道我的啊?」

柳月笑呵呵地說︰「王老師,很早就知道你了,93年的冬天就知道你了,大山里的堅守,從省里的報紙上就知道你的事跡了,你的光輝事跡很多人都知道,廣為流傳,很敬佩你的品質和行為,你是我學習的榜樣和楷模」

王老師有些不好意思,搓著手︰「謝謝柳部長夸獎,我哪里有什麼光輝事跡,只不過是做了一些我應該做的事情,只不過是為山里的女圭女圭們做了一些簡單的事情」

柳月看著王老師︰「偉大總是寓于平凡之中,日積月累的平凡,其實就是偉大,你的身上,閃耀著山村教師的光芒和偉大,你是山村教師的優秀代表,你是我們這個時代的楷模,你默默無聞的奉獻里,蘊含著對山村教育事業的忠誠和無私」

柳月講的很真摯很動情。

王老師憨厚地笑著︰「我做的不好,江記者寫得好,說實在的,我能有今天,能轉上公辦老師,能吃上國庫糧,婆娘能回來,多虧了江記者,能有今天,我很滿足,我們一家打心眼里都感謝江記者村里的教學條件得到改善,孩子們能快樂地學習生活,得益于江記者的鼓與呼,我們全村都感謝江記者」

柳月微笑贊許地看了我一眼。

我忙擺手︰「王老師,不要感謝我,我個人的能量是有限的,要感謝,還得感謝黨,感謝政府」

柳月和王老師都呵呵地笑起來。

看著鄉親們歡天喜地地提著年貨往家走,我的心里感到很欣慰,很充實。

發放完年貨,司機接著就回去,我和柳月留下來,等明天北方集團的轎車來,和孩子們一起回城。

貨車司機走的時候,老村長安排給貨車司機帶了很多山貨,以此表達山里人最淳樸的感恩情懷。

這一天剩下的時間,我謝絕了老村長和王老師的陪同,帶著柳月去參觀,走遍了山村的溝溝壑壑,向柳月訴說著我曾經走過的足跡,說著我在這里一年間的豐功偉績。

柳月認真听著我的介紹,不時在山溝和田埂里輕松地蹦跳著。中午,柳月提出要在學校里,和王老師一家一起吃家常飯。老村長也專門過來作陪,雖然我提出要一切從簡,老村長還是安排把早已殺好的一只黑山羊炖了大鍋全羊,我們中午吃了一頓豐盛的全羊。

飯後,柳月仔細參觀了村里的小學,看到了教室里放著不少我捐贈的物品,興致勃勃地對小聲我說︰「江記者,可惜啊,學校放假了,不然,俺還真想做一回老師,給孩子們講一堂課呢」

我被柳月的這個想法逗笑了。

接著,柳月當著老村長和王老師的面,掏出一個信封,遞給老村長︰「老村長,這是俺第一次來石屋村,雖然早就從江記者的筆下了解了這個村,但是,真正現場參觀,還是第一次,第一次來,俺不能空著手,這是俺給村里小學的一點心意,1萬元錢,用來改善學校的教學條件,請您收下!」

「這——」老村長忙推辭︰「柳部長,這如何使得?」

「使得,使得,發展山村教育,資助山村辦學,義不容辭,責無旁貸!」柳月說。

「這——江記者」老村長又看看我。

我沖老村長點了點頭︰「老村長,這是柳部長對我們山村孩子們的一片心意,您就收下吧!」

老村長鄭重地將信封遞給王老師︰「王老師,請你收好,告訴孩子們,這是柳部長阿姨的一片心意,讓孩子們一定不要辜負了柳部長的期望,好好念書,都能立志成才,就像咱村里的那棵老白果樹那樣,都長成參天大樹」

王老師用顫抖的雙手接過信封,鄭重點了點頭,又對柳月鞠了一躬︰「謝謝柳部長謝謝」

老村長轉過身去,抹了抹眼角,感嘆了一句︰「柳部長和江記者,都是好人啊我們村里的老少爺們都會祈禱祝福你們的,希望你們好人一定會有好報」

接著,我請老村長和王老師去忙自己的事情,我帶著柳月,在村里挨家串門子,每到一家,都受到了熱烈而隆重的歡迎,柳月謙和親切的態度,讓大家逐漸不再拘束,都拿出家里過年準備的瓜子和米花招待我們。

整個下午,柳月和我就在村里串門子,柳月很開心,又連上常常帶著感動的神情。

夕陽西下的時候,我和柳月串完門子,我們一起來到村前的那塊高高凸起的大石頭前,爬上去,這里是我在大山里一年間每日黃昏都端坐的地方,在這里,我無數次凝望那連綿的黛色的群山,注視著即將落山的夕陽,思念著因為我的放縱而在遠方受苦受難的柳月,心悸著被我深深傷害而自殺未遂的晴兒,自責反省著自己的罪過,磨礪著自己的心境和意志,憂郁著自己失落而孤獨的心情

此刻,柳月和我在一起,站在這高高凸起的大石塊上,眺望遠方的如血殘陽,默默無語,仿佛在體會回味我當年的心地和境遇,仿佛在回憶那刻骨銘心而又支離破碎的過去

柳月的神情肅穆,抿著嘴唇,站立在岩石上一動不動,眼神迷蒙而專注,凝望著未知的遠方,眉頭微微皺起,站立了很久很久

夜色黃昏,天邊最後一抹彩虹終于消逝,柳月輕聲深深嘆息了一聲,轉過身來,默默看了我一會,嘴角突然露出了淒然一笑,卻仍舊沒有說話。

有時候,語言是多余的,從柳月那憂郁寂寥和淒涼的眼神里,我讀懂了一切。此事無聲勝有聲。

「天黑了,走吧,外面冷!石頭上有雪,小心點!」我說著,伸出手,準備攙扶柳月走下岩石。

柳月默默將手交給我,放在我的手心。

我握住了柳月冰冷而柔軟的手,在我的村前那巨大的岩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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