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副部長官場博弈︰出牌 落月搖情滿江樹 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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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劉飛也扭頭看著馬書記和我,臉上帶著慣常的微笑。

「報社在石屋村的扶貧工作即將結束,最近,市扶貧辦將去驗收,我們報社,這兩年來,扶貧工作可以說是傾注了大量的心血,這次,市里將總結表彰一批先進扶貧單位,我們報社,必須要爭取當上先進」馬書記邊吸煙邊慢條斯理地說著︰「評先進,一個是要現場經得起檢驗,一個是要有過硬的匯報材料,我們的現場是沒問題的,干的活都在那里擺著呢,但是,這個匯報材料,必須要切實過硬,要拿得出手,要具有說服力剛才我看的是老邢弄的材料,這是什麼材料,洋洋灑灑幾千字,除了為自己歌功頌德就是顯擺自己的辛苦和出力,全然沒有把黨委放在眼里,好像扶貧的不是報社,是他們幾個人這種鼠目寸光的材料連垃圾都不如,這和這個人的眼光和素質是直接相關的」

我的心怦怦直跳,老邢在馬書記眼里的印象越來越差了,原來剛才讓馬書記扔進紙簍的是老邢寫的匯報材料。可憐的老邢,文字水平本來就不好,再加上馬書記本來就對他有偏見,寫的東西怎麼能讓馬書記看中呢?

老邢的滑鐵盧就是和梅玲的辦公室主任之爭。馬書記宰殺了老邢,其實也等于是殺雞儆猴,敲山震虎,讓報社其他人不要膽敢和梅玲抗爭,為梅玲以後的作為打下了良好的基礎,創造了良好的發展環境。

事實證明,馬書記的這一招立竿見影,十分有效。

「今天我找你,就是要你進扶貧點,給我重新搞一個完整的匯報材料,時間緊迫,今天下午你就出發,劉飛安排好車送你!」馬書記盯住我,口容置疑。

劉飛這時用我看不懂的捉模不定的眼神看著我︰「江主任,我這就去安排車,馬上就可以走!」

說著,劉飛看著馬書記。

馬書記點點頭。

劉飛出去了。

馬書記繼續看著我說︰「這次的材料,是對扶貧工作近2年的一個完整的總結,要站在報社黨委的角度,重點突出黨委的重視和布局,突出黨委領導班子對扶貧工作的高度關注,突出班子成員對扶貧村的關心和愛護,工作是在黨委的正確領導下開展的,成績是在黨委的正確決策下取得的,還有,報社對扶貧村的文化扶貧、物質扶貧、教育扶貧,都要寫進去匯報材料里不要突出個人,不要渲染某些人的行為,要理清這兩年來扶貧工作的整個思路,條理布局,對于取得的成績,除了有數字的,要重點突出扶貧村百姓對報社的感激之情,升華至對黨和政府的感情」

我知道馬書記話里的意思,默默地點頭。

「上次,我派你去扶貧村,讓你搞個調研,你給我搞的那個東西,雖然比較實事求是,比較有思路,但是,缺乏政治意識,領會黨委意圖不夠,這說明,你的自身政治素養還需要提高,你的腦子里的思想意識還不夠完整,對領導意圖領悟地還不夠徹底,這次,我希望,你能有新的進步,不要讓我失望」馬書記繼續說。

我知道,上次我去搞的那個調研報告,馬書記是肯定不滿意的,因為我沒有按照馬書記的意圖查出老邢的毛病,找到老邢的把柄。不是我沒有領會到,而是我的良心和做人的基本準則不允許我這麼做。不過,這次,我覺得不但能領會到領導意圖,而且還能圓滿完成任務,馬書記無非就是不滿老邢突出扶貧工作組,忽視了黨委和他本人,我這次只要突出好報社黨委,特別是突出馬書記對扶貧工作的重視和關心,以及親自去扶貧點視察的事情,馬書記保準會滿意,老邢在這方面也是自己沒數,他弄的材料怎麼能和馬書記爭功呢?突出報社黨委就是突出馬書記,扶貧工作組只要點下就行了。總之,所有的工作都是在以馬書記為首的報社黨委領導下開展的,功勞是馬書記的,成績是馬書記的,其他人,都是基石,都是鋪墊。看來,老邢的政治意識比我差遠了。畢竟,老邢干了多年的財務科副科長,後來到行政科當科長,沒有搞過文字,而對政治,顯然意識也不濃厚。其實,我知道,老邢最擅長的財務,老會計了。但是黨委用人很多時候並不是量才而用,而是根據領導的好惡而用。

「嗯」我繼續點頭,對自己上次不做任何辯解,我知道,辯解是自己找死,領導說什麼不管對錯,不管服與不服,听著就是。做下屬的,腦子里任何時候都要樹立一個原則,那就是領導永遠是正確的。

其實,弄這個匯報材料,對我而言,太簡單了,因為我畢竟扶貧了一年,對扶貧的情況很是熟悉,平時本來就有積累的很多資料,現在,只要把這一年的情況加上,也就足夠了。

「這個材料,越快越好!」馬書記對我說。

「嗯」我點頭答應︰「馬書記,我保證領會貫徹好黨委意圖,保證讓領導滿意,保證以最快的速度寫出來」

馬書記點點頭,突然笑了下︰「我是相信你的,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去吧我給你3天時間,今天不算」

正在這時,劉飛進來,笑看我︰「江主任,車安排好了,在樓下等你」

「好的,我回辦公室安排下,一會就走」

「我給駕駛員說好了,車跟著你在扶貧點留下,到時候等你一起回來。」劉飛說。

「不用,那樣太浪費資源了,報社的車本來就緊張,跟著我耽誤好幾天,影響報社的事務,」我說︰「把我送去就行了,回來我坐公共汽車就行,不必麻煩」

我知道劉飛是在馬書記面前顯示自己對我的好,我不想買這個帳,免得給馬書記留下年紀輕輕架子不小,還需要專車的印象。

馬書記听了,微微點點頭︰「嗯保持艱苦樸素的工作作風,不錯!」

然後,我站起來,出了馬書記辦公室。

回到辦公室,陳靜听說我要去扶貧點,領導安排的任務,一愣神,接著就開始發牢騷︰「這又不是記者部的業務,這是劉飛的活啊,辦公室是白吃飯的,這劉飛成飯桶了,怎麼這個也不會弄,反倒馬書記安排你來弄,豈有此理,這不是把人當成任意驅使的工具了嗎?」

我忙關上辦公室的門,看著陳靜︰「別羅里嗦發牢騷,你哪里來這麼多話啊,領導安排了,就去做,不管是份內還是份外,革命工作不分崗位,都是自己的活,分那麼清楚干嘛?再說了,我扶貧一年,熟悉這個工作,劉飛不熟悉,去弄,豈不是很麻煩?馬書記既然安排我弄,就一定有他的理由,有他的原因,我們當兵的,按照領導吩咐去做就是了,不要這麼多牢騷」

陳靜一撇嘴︰「喲——思想境界很高嘛,看不出,長進了,看來,我得須仰視才見了既然你自己犯賤想干,俺什麼也不說了,去出大力流大汗賺你的紅頂子去吧去吧,去吧,家里有俺呢,俺會照料好家里的」

「什麼家里的?別扭!」我邊收拾辦公桌上的東西邊對陳靜說。

「愛社如家,以社為家,報社是我們的家,記者部也是我們的家啊,」陳靜歪著頭看我︰「你是大當家的,我是二當家的,這有什麼不對嗎?」

「哦額」我沉吟了一下︰「嗯」

「哈哈」陳靜來了勁兒︰「當家的,你就放心去吧,俺會照顧好家的,俺等著當家的你早日回來哦」

我沖陳靜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好了你,閉上嘴巴!」

「是——當家的!哈哈」陳靜笑哈哈地閉上嘴巴看著我,神情很得意。

「別鬧了,我給你交代下辦公室的一些事情,」我邊說邊把手頭剛送過來還沒審核的稿子遞給陳靜︰「這些,你看看,然後交上這兩篇,可以考慮往外投稿,本報和外宣同時用,把題目和角度稍微一修改就可以」

我給陳靜交代著,陳靜安靜下來,老實听著。

陳靜有個特點,別管其他時候怎麼鬧,一到了工作上,就馬上收斂,很認真起來。

交代完辦公室的工作,陳靜看著我︰「當家的,山里的秋天這個時候一定很好看,很美很美,我也想去」

陳靜的神態有點撒嬌。

「等我回來你去就是了!」我說。

「可是,人家想和你一起去嘛好不好嗎?」陳靜突然酸滴滴地說。

「我暈,你什麼時候這麼酸了?」我苦笑起來。

「嘿嘿學你的晴兒呢,她說話不就是這麼酸嗎?」陳靜大笑起來,又捏著鼻子,拉住我的胳膊搖晃︰「峰哥,好哥哥,你帶我去嘛」

「好了,不準胡鬧了!」我對陳靜說。

「哦哈哈你是不是挺喜歡你的酸晴兒啊?」陳靜板正地問我︰「男人是不是都喜歡女人發酸啊?嬌滴滴的」

「我不和你討論這個問題,你自己去琢磨!」我拿起公文包,站起來︰「我要走了,拜拜」

「拜拜,當家的,你可要早點回來,注意安全,當心身體哦」陳靜在我身後調侃道。

我下樓上車,出了報社。

車子經過柳月家附近時,我想到好幾天沒見到妮妮了,突然想去看看妮妮,又不知道她在不在家,或許去上幼兒園了,但是還是想去看看。

我讓司機停車等一會,去了柳月家。

其實,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看妮妮還是想給自己找個理由去柳月家站一會。

我敲門,門開了,小紅開的。

「江大哥,請進!」小紅看見我,很高興,請我進來。

我低頭,地上一雙男式拖鞋。

這是不是給楊哥穿的鞋呢?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彎腰拉開鞋櫃,里面還有一雙男式拖鞋。

兩雙拖鞋是一樣的。

我拿出里面那雙,換上拖鞋,進去。

小紅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沒說話。

「妮妮呢?」我邊進去邊問小紅。

「大哥哥來了我在這里啊,大哥哥」小紅還沒回答,里屋柳月的臥室里傳來妮妮的歡呼聲,接著妮妮赤著腳丫跑出來。

妮妮沖我伸開兩只小胳膊,臉上帶著歡笑︰「大哥哥,抱抱」

「哎呀,妮妮,你感冒還沒好呢,怎麼赤腳跑出來了啊」小紅說道。

我一下子把妮妮抱起來,妮妮抱著我就親︰「大哥哥我好想你啊」

我的心變得歡樂起來,抱著妮妮走到沙發上坐下︰「妮妮,怎麼感冒了?」

「前天晚上睡覺蹬被子,有點咳嗽,就沒上幼兒園,吃了藥,基本好了。」小紅在旁邊答道。

「嘻嘻」妮妮歡快地在我懷里拱著︰「大哥哥,我媽媽出差去北京了,還沒回來呢」

我看著妮妮,心里充滿了欣慰和感動,模著妮妮的小臉蛋,讓妮妮站在我的腿上︰「妮妮,在媽媽家好不好啊?」

「好呀,好呀,在媽媽家可好了,媽媽不出差的時候,每天晚上都給我講故事,唱好听的搖籃曲,我听著听著,就在媽媽懷里睡著了呢」妮妮伸手模著我的下巴︰「大哥哥,你下巴上的草不扎人,楊伯伯的好扎人啊」

「呵呵」我笑了︰「楊伯伯經常來看你嗎?」

「是啊,楊伯伯前幾天每天晚上都在的,我睡了,楊伯伯也在的,我醒了,楊伯伯就不見了」妮妮說。

我心里有些不是味道,難道,楊哥每晚都在這里住的?唉

我不想想這些了,換個話題問妮妮︰「媽媽每天晚上都給你講什麼好听的故事呢?」

「好多好多了,比如有狼來了的故事,媽媽講完了還告訴我,要做誠實的好孩子,不要撒謊」妮妮女乃聲女乃氣地說。

「嗯媽媽說得對,好孩子就是要誠實,不能撒謊!」我說。

「我告訴媽媽了,說大哥哥是最最誠實的好孩子,最不撒謊了,大哥哥說話最算數了」妮妮站在我的腿上蹦著。

「哦」我笑了︰「為什麼大哥哥是最誠實的好孩子呢?大哥哥怎麼說話最算數了?」

「大哥哥答應我很快就可以見到媽媽,很快就可以和媽媽在一起,果然我很快就和媽媽在一起啦大哥哥難道不是誠實的好孩子嗎?」妮妮歪著腦袋看著我︰「媽媽也是這麼問我,我也是這麼回答媽媽的,我還說大哥哥去爸爸家找小媽了」

我一听,糟了,我一心想保密不讓柳月知道,光想著叮囑大人,防備大人了,這個小毛孩疏忽了,妮妮這麼一說,柳月肯定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怪不得柳月那天要和我說謝謝呢,原來原因在這里。

我心里一陣遺憾,策劃的這麼周密的一件事情,竟然被這個小妮妮給破壞了,要是不讓柳月知道多好啊,可是,終于露餡了。

我看著妮妮得意的笑臉,伸手捏了捏妮妮的小鼻子︰「你個小人兒,不可小瞧啊,小人兒能辦大事啊」

「嘻嘻」妮妮笑得更加開心了︰「大哥哥,媽媽也是這麼說我的,也是捏著我鼻子說的哦」

我拍了拍腦袋,苦笑一下,機關算盡太聰明,終究逃不出柳月的手掌。

我暗暗下決心,這事露餡了,柳建國的事情我一定要完美一點,決不能提前走漏風聲。

「妮妮在媽媽這里,想不想爸爸呢?」我看著妮妮。

「想啊,想爸爸啊,可是,媽媽說,爸爸不能和我們在一起,因為爸爸要和小媽在一起,」妮妮撅起嘴巴︰「大哥哥,我好不開心啊」

「呵呵」我笑笑,卻無言。

「媽媽問我想不想再找個爸爸呢?問我想找個什麼樣的爸爸呢?」妮妮說。

「哦你怎麼告訴媽媽的呢?」我盯住妮妮。

妮妮這會坐在我腿上搖晃著,認真地看著我︰「我告訴媽媽,妮妮不想再找爸爸,可是,要是大哥哥願意給妮妮做爸爸,妮妮就答應媽媽大哥哥,你願意給妮妮做爸爸嗎?」

小紅站在旁邊,笑得前仰後合︰「傻妮妮,大哥哥是哥哥,怎麼能做爸爸呢江大哥,你和妮妮玩,我去陽台收拾衣服」

我心里突然一陣莫名的興奮,笑著︰「妮妮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我好喜歡好喜歡大哥哥,大哥哥抱著妮妮,妮妮好歡喜啊」妮妮說︰「晚上我躺在床上,听媽媽講到小朋友睡在爸爸媽媽中間看星星的時候,我還和媽媽說,要是大哥哥也在,我躺在媽媽和大哥哥中間看星星,多好啊」

我的心跳加速,一陣酸楚的感覺,依舊笑著︰「媽媽怎麼說的呢?」

妮妮的臉色不笑了,怏怏地小聲趴在我耳邊︰「媽媽突然哭了呢,眼淚掉到我臉上了,我嚇壞了,忙和媽媽說,不讓大哥哥給妮妮做爸爸了,不讓妮妮躺在大哥哥和媽媽中間了」

我呆住了,一把摟緊妮妮,抱住妮妮,嘴唇緊緊咬住,然後問︰「妮妮,然後呢?」

「然後,媽媽也和你一樣,把我緊緊抱住了,不說話了」妮妮說。

我抱住妮妮,怔怔地,無言,好一會不松開。

「大哥哥,你是不是也不高興了啊?你生妮妮氣了嗎?」妮妮怯聲在我耳邊說道。

我松開妮妮,臉上努力笑著︰「沒有啊,妮妮是好孩子,大哥哥怎麼會生妮妮的氣呢?大哥哥其實,心里很想很想那樣摟著妮妮看星星的啊」

「嘻嘻」妮妮高興起來︰「大哥哥,我媽媽也是這麼說的呀,說她也很想很想那樣摟著妮妮看星星的呀,你說的和我媽媽怎麼一樣呢!」

我身體猛地一震,看著妮妮︰「真的?你媽媽真的是這麼說的?」

「是啊,妮妮是誠實的好孩子,不撒謊的呢!」妮妮認真地看著我。

我的心里激流涌蕩,血流加速。在柳月心里,我是有位置的。自從柳月回來,我就一次次模糊而清晰地感覺到柳月對我的那種若有若無的情愫,雖然包含著某種無奈和悲酸。

我的心里又興奮起來,大腦一陣陣發熱,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涌上心頭

我分明感覺到,自己抱著妮妮的手在輕微發抖。

可是,隨即,很快,我就冷卻了,我就清醒了,想畢竟是想,柳月身邊有楊哥,妮妮睡了之後,躺在夢想里我的位置上的,不是我,而是楊哥

而我,已經沒有資格去想這些了,我身邊有晴兒。

柳月雖然這麼說,可是,她曾經那麼堅決地拒絕我,拋棄我,而且,自那以後,她就一直和楊哥在一起,事實讓語言顯得多麼無力啊!

還有,柳月是那麼真摯和真情地祝福著我和晴兒,把我們當成了朋友,雖然她的眼神里時常充滿著隱約的憂郁和悵惘。

殘酷而無奈的現實!冷漠而可怕的現實!

和妮妮又玩了一會,我帶著復雜的情感告別妮妮,離開了柳月家,直奔大山里的石屋村。

我計劃在石屋村呆3天,邊調研邊寫材料,出山後,直接就交稿子。

即將在大山里的奔波忙碌的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隨後的兩天,會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情。

車子在秋天的山里蜿蜒盤旋了很久,我坐在顛簸的車子里看著大山里金秋的景色,層林盡染,落葉殆盡的柿子樹上掛著火紅的燈籠一般的柿子,點綴著黛色的群山,那麼美,那麼綺麗。

秋天的大山總是那麼讓我心悸,隱隱不時心里對秋天有一種心痛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我對秋天充斥了無比的愛和痛,愛,是心痛不已的愛,而痛,則是在一種歡樂而享受的痛。

對這座大山,我充滿了熱愛,這里是我親愛的土地,這里有我親愛的鄉親,這里留下我深深的心靈的痕跡,我曾經在這里的落日下,無比痛徹刻骨地思念著我親愛的女人。

因為愛,所以痛。

到達石屋村後,我讓司機回去了,自己提著行李走進村里。

黃昏的山村靜悄悄的,幾只小狗和家禽在村頭的空地里玩耍著,村後響起「當當」的鐘聲,這是掛在那棵古老大槐樹上的老鐘發出的聲音,學校放學了。

一切都是這麼熟悉,一切都是這麼親切。

走進扶貧組吃住在一起的宿舍兼辦公地點,老邢和老李還有接替我來扶貧的同事正圍坐在一張圓桌上準備吃飯,盆里的蘿卜炖野兔發出誘人的香味。

「老邢哥,你們好啊!」我高興地沖他們打招呼。

來之前,我沒有和他們聯系。

「喲——江主任來了!」對我的不請自到,他們顯然有些意外,繼而都很高興,站起來接過我的包,親熱地拍打著我的身體︰「貴客啊,貴客,不速之客啊,哈哈快,剛炖好的野兔,噴香啊,一起共進晚餐」

老邢說著,又返身去床頭櫃子里模出一瓶杏花村酒,邊窟說︰「哈哈老弟,你來了,咱們喝這瓶好酒這是鄉長那天來送給我的」

我毫不客氣,坐下拿起筷子先加了一塊野兔肉,放到嘴里︰「哈哈真香啊,不錯,不錯」

「這是老鄉送的,現在是秋天了,這山里漫山遍野,野兔子到處都是,因為查槍,不許打獵,都是下網子套的,放心吃吧,肉里沒有沙子」老李樂呵呵地說。

老李這一年總算和老邢相處地還不錯,1年前他的那次小報告害了老邢,讓老邢在馬書記面前愈發沒有了好感,同時讓老邢也更加得罪了梅玲,還讓老邢對我加大了疑心,懷疑是我打的報告,好在老邢這人心寬豁達,也沒有再繼續深究。

我沒有告訴老邢老李打他小報告的事情,我知道,一旦說出來,老李和老邢就沒法在一起工作了,鬧大了,對老邢更不利。

老李見了我,臉上帶著謙恭的笑。我想,他或許會感慨,自己在部隊模爬滾打干了10幾年,轉業到地方後,反而不如一個畢業才2年的毛頭小伙子。這也難怪,部隊轉業到地方的,團級2年以上才才安排副縣級,團級以下的不安排職務。哪怕你在部隊是個營長,到了地方也依舊是個大頭兵。這世界,難說有公平二字。

我知道柳月為什麼時常提醒我要夾著尾巴做人,低調做人。報社里這麼多員工,很多人資歷比我老多了,到現在還是個大頭兵,一些人工作10多年了,也才混個副科級。而我才來這麼短的時間,就是部室負責人,顯然,會讓很多人心里很不平衡。雖然他們看到我的時候,都是面帶笑容,夸贊有加,可是,在他們真實的心底,到底在想什麼,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平時看不出來,一有事的時候就覺察出來了。我上次因為采訪機事薊停職,就或多或少感受到了某些人的心態變化。這還僅僅是因為停職,要是我被撤職或者開除公職,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心里得感到快意和平衡呢!人就是這樣,喜歡攀比,我不進步不要緊,你也不要進步,大家這樣就扯平了,感覺最好。

「來,江老弟,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我正尋思間,老邢倒好了白酒,端起黑瓷碗,看著我。

「好,喝——」我來了興致,端起帶著濃郁鄉村味道的黑瓷碗,沖著大家︰「三位大哥,小弟敬酒,辛苦了!」

大家樂呵呵地一起喝酒。

喝酒間,我說明來意。

我當然不能說老邢寫的材料被馬書記扔進了紙簍,也不能說他寫的不行,而是變換了一個說法,說老邢的材料寫得不錯,但是呢,不完全符合市扶貧辦的要求,內容還不夠全面,讓我來的目的是進行有益的和必要的補充。

「嗨——我沒搞過文字,能寫出來那些就不錯了,我就是想到哪里寫哪里的,真要整材料,還得你來啊」老邢一抹嘴︰「咱倆啊,是各有所長,要是讓我來管賬,理財務,打算盤,我保證比你強」

「哈哈那個是自然,我早就知道邢大哥是老會計,我對數學一竅不通,怎麼比得上你呢!」我笑道。

「今晚咱們好吃好喝,明天,我帶你轉,你需要了解什麼內容,盡管說,保證配合好你老弟的工作,還有,這村里的鄉親們和學校的老師孩子們,見了你,也一定都很高興啊」

老邢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的時候太匆忙,沒有給學校的孩子們帶點禮物,心里不由隱隱感到歉意。

那一晚,我和老邢他們喝了很多酒,我醉倒在石屋村,醉倒在我曾經睡了1年的炕上。

在這張炕上,我睡得很香很沉,不曾想起那人間的悲喜怨仇,不曾帖深夜里那吼吼的山風,不曾感覺自己是否還有思想,不曾讓自己去體味那涌動在心里的愛與哀愁。

在這里,我仿佛又找到了一年前的感覺,大山滌蕩了我的大腦,我的心靈,我的,我的靈魂,出了大山,我仿佛是另一副軀殼。

或許,只有在大山里,我才能找到我自己。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我就醒了,山里的小鳥嘰嘰喳喳叫著,村子里的各種小動物都在活躍著,發出各種聲音。

我習慣性模過BB機,一看,沒有信號,想起晴兒是否會給我打傳呼了呢?

村里這時已經裝了電話,扶貧組里也有一部,是村支部的分機。

我起來,模起電話,打給晴兒。

很快接通了,傳來晴兒迷迷糊糊的聲音︰「喂——」

「晴兒,是我!」我說。

「哎呀——峰哥,你急死我了,昨晚我打你傳呼,你怎麼就是不回我電話呢?」電話里傳來晴兒抱怨的聲音。

「我在山里,傳呼機沒信號,」我說︰「我在扶貧村調研整材料的,昨晚到的」

「那就是你沒有收到傳呼,也要記得給我打個電話說一下啊,找不到你,我急死了,你知道我有多著急嗎?」晴兒繼續抱怨我。

「嗨——我這麼大人了,又不是小孩,你急什麼?我這麼多事情,天天沒事了,老是給你打電話?又不是多久不見了,天天這麼打電話,你煩不煩啊!?」我的口氣有些不耐煩。

「不煩,就是一天打十遍我也不煩!」晴兒的口氣有些委屈︰「怎麼?才這幾天不見,你就煩我了?」

我一听,頭大了,忙說︰「你說什麼啊,我哪里煩你了?你怎麼亂上綱上線啊,我可是沒這意思!」

「沒這意思那你干嘛不想給我打電話?」晴兒反問我。

「我我這不是給你打了嗎?我這一睡醒就給你打了,昨晚喝酒喝多了,醉了,就睡了,沒能給你打電話」我忙說。

「誰讓你喝酒喝多的?我不是告訴你不要多喝酒嗎,你干嘛要喝那麼多?我的話你當耳旁風的,是不是?」晴兒有些不高興。

「我我一時高興,遇見老朋友老同事了,」我聲音變小,看了看正在睡覺的老邢他們︰「好了,別鬧了,今天我還得工作呢,這電話是村里的,長途費用很貴呢,打長了,不好」

「哼那我給你打過去!」晴兒不滿地哼了一聲。

「那倒不必,你還打算長聊啊」我說。

「怎麼?我想長聊不行啊?」晴兒反問我。

「行,行,怎麼不行啊!」我變軟口氣說︰「你想聊多久那我就和你聊多久,好了吧,乖乖,听話哦」

「嗯這個態度還差不多,」晴兒的口氣也變好了,說︰「哎呀,峰哥,我昨晚幾乎一夜沒睡呢,這會兒剛睡會,你就把我弄醒了,壞蛋哥哥」

「干嘛沒睡?」我問。

「傻子,還不是因為你啊,擔心你,想你唄誰讓你不給我聯系呢!」晴兒說。

「哦」我答應了一聲,心里突然感到有些累,仿佛這愛成為了一種負擔。

「學習還順利吧?」我不願意讓自己多想,就換了一個話題。

「很順利!」晴兒說。

「業余時間玩的還好吧?」我說。

「好啊,楊哥住的地方離我不遠,他經常帶我出去玩呢,」晴兒笑嘻嘻地說︰「他還帶我參加過省委一些官員的場合,嘻嘻都是省里的官員哦,級別好像都不低的,你猜,楊哥怎麼向他們介紹我?」

「嗯說你是他同事?」

「不對。」

「朋友?」

「不對!」

「表妹?」我冒出一句。

「哼你就知道表哥表妹也不對!」晴兒說。

「那是什麼?」我想不出來了。

「說我是他表弟媳婦啊哈哈」晴兒笑著︰「楊哥把你當自己的表弟了,我豈不就是他表弟媳婦了那些人吃飯時都夸我好看,說楊哥的表弟真有福氣,找了個這麼漂亮的媳婦兒」

我一听,怔了一下︰「楊哥怎麼這麼說啊」

「怎麼,你不高興?」晴兒說︰「你既然號稱是柳月的表弟,柳月和楊哥是兩口子,愛屋及烏,那麼,你不就是楊哥的表弟了嗎?」

晴兒總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提醒我的機會,讓我意識到柳月和楊哥的關系。

晴兒是怎麼知道柳月和我在楊哥面前以表弟相稱的呢?難道是從楊哥那里知道的?

「對了,峰哥,我們學習人員過兩天要到鄉下去參加實踐活動,估計到時候和你聯系可能就不這麼方便了,到時候找不到我,別著急啊我提前和你說一聲」晴兒又說。

「哦天氣冷了,多帶點衣服,鄉下更冷!」我說︰「要去鄉下多久?」

「嗯大約一周多吧」晴兒說︰「好了,峰哥,不浪費老鄉們的電話費了,我要起床了,再見,峰哥,親一個,嗯哪波」

「好的,再見!」我掛了電話。

吃過早飯,我先去了學校,見到了我一直牽掛的孩子們,還有我尊敬的王老師。

走進校園,朗朗的讀書聲進入我的耳朵,孩子們在晨讀。

學校在原來的基礎上已經修葺一新,地面平整了,鋪上了紅磚,窗戶都是帶玻璃的了,教室里的課桌全部都換了新的,這是報社教育扶貧的成績。

見到我,孩子們都歡呼起來,雀躍著圍著我,拉著我的衣服或者胳膊。

王老師見到我很驚喜,也迎出來,和我擁抱握手。

看到大家的這份熱烈和盛情,我再一次為自己空手而來而尷尬和不安。

這時,孩子們早自習結束了,大家回家去吃早飯。

孩子們紛紛拉著我的手,邀請我去他們家吃早飯。

王老師吩咐孩子們各自回家,邀請我到他家吃早飯。王老師的女兒高興地拉著我的手,驕傲而自豪地看著自己的同學們。

「婆娘在家里已經做好早飯了,一起吃吧!」王老師憨厚而淳樸地笑著說。

我欣然答應,在王老師女兒的帶領下一起去了王老師家。

王老師的妻子見我來了,熱情招呼。

我打量著王老師簡陋但是溫馨的家,心里很為王老師感到幸福和安慰。

在王老師家吃早飯的時候,我順便向王老師詢問了一些村里的情況,主要還是報社教育扶貧的情況。

王老師都一一詳細告訴了我。

從王老師家里出來,我回到扶貧組,老邢帶我出來圍著村子轉,邊向我介紹情況。

報社扶貧近2年,石屋村確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通了路,通了電,解決了吃水和灌溉問題,發展了林業果木種植,養牛業更加壯大,山里的土貨都可以賣出去,同時,還改善了辦學條件,加大了文化扶貧力度。

白天,我跟著老邢轉悠,走訪百姓和村干部,晚上,我就寫材料。

淳樸的山里人對扶貧組感情很深厚,見了我更是親熱的不得了,在他們眼里,我們就代表著黨和政府,就是把黨的雨露拋灑給他們的人。

農民都很容易滿足,他們有的是力氣,缺的是資金和知識,而我們扶貧組,帶給他們的恰恰就是資金和知識。

在報社出資建設的山頂大型蓄水池旁,樹立著一塊碑,書名︰報恩池。

「這個名字是俺們村里的老百姓自發想出來的,一個意思是感謝上級領導的關心和幫助,讓俺們祖祖輩輩吃水難的問題得到了根本解決,另一個意思是這是報社援建的項目,里面都是報社的恩情,俺們鄉親們永遠也不忘記報社對俺們石屋村的大恩」村支部書記對我說。

「這個蓄水池,咱們單位其實沒直接出錢,是找了幾個原材料生產單位,以報紙廣告和宣傳換來的水泥和磚石,至于人工,全部是村子里的老鄉們出的義務工」老邢轉頭低聲對我說。

「哦」我有些意外︰「這個蓄水池造價多少錢?」

「社里的領導吩咐了,對外一致的口徑是此蓄水池報社投資20萬元,」老邢說︰「這里的老百姓是不知道我們沒花錢的,听說我們專門出了20萬給建蓄水池,都很感激的其實,這些東西,也就價值10萬,咱們給人家做個廣告抵頂,就更便宜了」

「哦」我看著老邢︰「後期那這些學校改造、林果種植的苗木等項目,也不是報社投資的嗎?」

「是的」老邢說︰「都是采取類似的手段,有的是硬性廣告,有的是軟文廣告,有的是新聞稿件,反正只要能給提供不要錢的東西,就用報紙這幾個版面換,報社說了,統一對外的說法是報社2年扶貧共計投資226萬元」

「那老邢,實際到底投資了多少啊?」我看著老邢,以前,我在這里一年,老邢是頭目,我只管出力,從不過問這些來源。

「總共出的資金不到20萬!」老邢伸出兩個手指頭︰「但是,對外對上必須號稱226萬元,這是老板定的數字,我早就接到通知了,不能再有第二個數字」

「暈倒怎麼會這樣呢?」我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呵呵不光是我們,其他單位的扶貧也都是這樣的,各單位都利用自己的權力和優勢,能坑的坑,能拐的拐,打著扶貧的名義找其他業務單位去要,去換,然後把弄來的東西夸大上幾倍,折合成現金,就成了本單位的扶貧注入資金了」老邢說。

我有些無語,天天在外面采訪遇到的假大空這次臨到自己單位頭上了。采訪時經常拿到很多單位的匯報材料,里面的很多數字都是極力渲染和夸大的,我自己有時候都看了不信,現在,輪到我了,我也要造這樣的材料了

可是,想想,報社不是權力單位,沒有什麼管理效力,自身資金又很緊張,利用報紙版面來換這些東西為老百姓造點福利,也算不錯,報紙那些版面不做這些交易,也每日刊登那些沒人多少百姓看的所謂地方新聞,還沒有任何效益。與其浪費了,不如造福于民。至于將數字夸大,那就是領導的事情了,對老百姓好像沒有什麼壞處,對報社的形象好像也沒有什麼損壞,還能往領導臉上貼金。

既然這樣,何樂而不為呢?

我有必要為這個而耿耿于懷嗎?我的任務是整材料,不是辦案子,是非曲直和我有什麼關系呢?反正又不是坑害了老百姓。再說了,我即使不服,又有什麼用呢,我能改變這些嗎?這樣做,對我有什麼好處呢?

我慢慢想通了,決定一切按照領導安排去做,數字就按老邢的口徑弄。

調研工作很順利,原本計劃3天的活,我兩天就干完了,第二天晚上,材料我都全部寫好了。

完成了任務,我心里很輕松,決定在山里多住一天,和大家多樂呵樂呵,第四天回去。

第三天早上,我睡到太陽照**才起床,在門前的平台前伸展身體,看著天空下黛色的群山,欣賞著美麗的秋色。

我踱步走到那塊大石頭上,站在這里,眺望美麗的山川,壯麗的山河,看著遠處湛藍的天空,想著在西京和北京的兩個女人1年前,就是在這個大石頭上,我曾經無數次坐在這里,帶著無盡的思念和懺悔,帶著深深的歉疚和痛徹,想著柳月,想著晴兒

如今,我又來到這里,又開始想我的女人,我生命中的兩個女人

想起2年來的前塵往事,不由唏噓不已,百感交集

在我年輕而執著的夢里,總有渴望,希冀那穿越心海的月亮,為我放出異彩,閃動出明麗的形象,跳躍出理想的風帆,攜手在來去的人生路上。在歲月的面前,我已經知道了過往如雲煙,就像那淺游心中的夢,輕疏時光的帆。幾多關懷,幾許依戀。在人生經歷了許多悲喜的洗禮後,我想,我或許會明白什麼是美麗的皈依。一路同行,幾多迷蒙。見證了生活,明白了真諦,失去了一切,豐富了記憶。其實,我知道,每個人都會終老于明天的某時某地,過去的希望,未來的寄托,都是多跌的人生,無定論的虛指。依稀的過去,留下是苦、樂、悲、喜。渴望的心,迷亂一片,等待的凡體,虛弱了歲月的痕跡。也許,風雨過後的霓夢,方能換來今生的最美麗……想想,人生還真的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漫漫的人生路,必定要歷經駛盡的坎坷,道不盡的苦澀。我想,對于現實,我不埋怨天,亦不怨地,畢竟,人生在世,總有會悲歡離合,陰晴圓缺!什麼事都有它的規則,人生也是如此,無可避免!其實,有些事只要經歷了就好!

莫回首,听山川呼風;只渴望,伴流水飛浪我心里默念著。

正抒情間,一輛車子疾駛而來,一看,是報社的車,那天送我來的車。

我有些疑惑,我沒通知來接我啊,干嘛啊這是,難道是劉飛想好好巴結我一下?

我正要問,司機搖下車窗,口氣很急促︰「江主任,劉主任通知我來接你讓你馬上回報社!」

我一愣︰「怎麼了?干嘛這麼急?」

「不知道,今天剛上班劉主任就找我,讓我緊急來接你」司機說。

「哦等下,我收拾下東西。」我說著回到屋里,拿起電話,打通了報社劉飛的辦公室。

「劉主任,我是江峰,剛才司機來接我,讓我趕緊回去,怎麼了?有什麼急事嗎?」電話一接通,我劈頭就問劉飛。

「唔是的,讓你趕緊回來,這是馬書記安排的,至于什麼事情,我也不知道,領導的事情,我怎麼敢問呢」劉飛的口氣很沉穩,又說︰「馬書記說了,不管材料整沒整完,都要趕回來,必須馬上往回趕,可能有什麼好事等著你吧」

「哦」我答應著掛了電話,心想,難道是又有什麼重大的采訪任務了?能讓馬書記舍棄正在整的材料,看來這個任務一定很重大。

想到這里,我不由有些興奮起來。

大戰前,我總是會興奮的。

我喜歡挑戰,我喜歡每次新的挑戰帶來的刺激感。

我辭別老邢他們,上車,急匆匆趕回報社。

進了報社,我下車直奔辦公樓,直奔馬書記辦公室。

在二樓走廊里,我遇到了劉飛。

「江主任,回來了,辛苦了」劉飛臉上的神情顯得很光采,看著我神情依然那麼讓人難以捉茫

「呵呵劉主任難道有什麼喜事,嗎,看你神采飛揚啊!」我打趣道。

「哦是嗎?我神采飛揚嗎?」劉飛顯出一絲慌亂,倏地換了表情,又恢復了往常的沉靜,看著我,笑笑︰「我哪里有什麼喜事啊,每天都是這麼忙碌而無為好了,進去吧,馬書記在等你!」

我笑笑,進了馬書記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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