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從臉上一點點消失,被一如既往的冷漠所取代。
悠看著他,很平靜的聲音道︰「我不想被人打擾,你可以走了。」
說罷不等回應便要轉身,被斐凡從後面叫住,「等等,你的眼楮……好像是紫色的?」
悠的腳步一停,猛一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冰冷而深沉的殺意從深黑色的眼楮里透射出來,冷得似冰。
斐凡被嚇了一跳,低頭不好意思地解釋,「抱歉,也許是我看錯了。」
悠沒有說話,低垂的眼瞼遮掩了即將崩潰的真實。
妖異的紫色紋線,在深黑的底色下蠢蠢欲動……
「你生氣了?」見他遲遲沒有作聲,斐凡有些緊張。
「你走吧。」悠再一次道,聲音很輕。
「可是我不想走啊,你知道嗎,你這個人真是越來越對我的胃口了!你會砍價,會騙錢,會吹笛子,還會耍帥!哇,每一樣本天才都好想學!拜托拜托,當我的師傅吧!」
興高采烈地扳著手指,淺褐色的眸中閃動著耀眼的明光。
再次領教了某人神奇的歪理,悠沒心情再與他糾纏。
「自作多情。」他冷哼一聲。
「也是,我有那麼多師傅,你要是跟他們一樣也就可惜了。」托著下巴做思考狀。
「……」無語地看著他,悠也懶得等他思考出結果,扭頭走人。
身後之人叫住了他,臉上是陽光般燦爛的笑容,「——你,當我的朋友吧!」
悠站住了,本來不管怎樣他都沒打算回頭,可現在他竟有些猶豫,而這份猶豫,卻不知因何而來。
「我數三下,在我數完之前你不拒絕就算是答應了。」斐凡搶在他之前開出了條件,聲音無端地透出些緊張,好像生怕他會說出與剛才同樣的答復一樣。
悠不覺啞然。
你並不寂寞,又為何要那麼在意我的拒絕?
有什麼東西在心底破裂開來,在如陽光般的溫暖之下土崩瓦解。
是一直以來生長在他背後的,那些鋒利的扎傷別人用來保護自己的刺。
如果這是一個錯誤,那麼,他寧願義無反顧地錯上一次。
……唯一的一次……
……不後悔……
在斐凡數出「三」的同時,悠動了動嘴角,最終沒有發出聲音。
「太好了,你答應當我的朋友了!」某人高興地跳了起來。
「嗯。」與他的興奮相比,悠的反應則冷靜得有些過頭。
「我說,你就沒有一點點感慨嗎?」悻悻地湊過去。
「沒有。」
「……」
其實不是不想說話,只是覺得無話可說。
大概,已經太久沒有跟誰這樣聊過天了吧。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悠反問。
「因為我想知道嘛~」眼楮閃閃發亮。
「可我不想。」回答也變得任性起來。
「……」再次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彼此的交談,從生疏一點點到熟悉,不知為何,明明是性格反差極大的兩人,卻都覺得與對方一見如故,好像他們早就應該相識,在很久以前。
這樣的朋友,是悠之前從來沒有體驗過的,這種放松甚至讓他忽略了應有的敏銳。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問起過斐凡的真實身份。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斐凡開始變的有些坐立不安。
「你在趕時間?」悠問了一句。
「沒有沒有!」斐凡連忙否認。
「你不會說謊。」悠看著他的眼楮搖頭。
「對不起,我……」斐凡低下了頭,沒敢看他的臉色。
「不需要。」淡淡的聲音打斷了他,「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沒有錯,所以——你不需要道歉,不需要向我,不需要向任何人。」
斐凡睜大了眼楮,從來他接受的教育是告誡為人要謙遜,卻不曾听過這麼一番霸道而高傲的言論。
看著神色呆滯的某人悠一笑,「傻小子,不是想要我教你嗎?那麼記住,很多時候對別人太好就是對自己殘忍。」
輕嘆一聲他道︰「你,還是太單純了……」
說到這里,悠突然做出了一個連自己都難以置信的動作。
他抬起指尖,輕輕點了點他的額頭,就像是兄長那般。
「你與我不同。」他說,聲音帶著淺淺的溫柔,「可以再任性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