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話真話 第四章 活著PK死去(三)

作者 ︰ 郭是新

「別管我,讓我去死……讓我去死……」救助的車盡力的向醫院疾馳,一路上女孩叫喊著,不斷掙扎,血不斷的涌流出來。那血熱呼呼的浸濕著小花的衣服,然後又變的冰涼。

「好了,好了,馬上到了,再堅持一下……」花兒和女孩的男友在車上勸慰著那女孩,花兒的男友黑著臉坐在副駕駛座上,他沒有回頭。

急診室的雜亂對于常年在急診室的工作的G醫生來說,司空見慣。他依然冷靜著給這個自殺的女病人做插管洗胃的工作,讓冰冷的堅挺的管子插向,伸入,再深入她的鼻孔。然而他的心里卻琢磨著別的問題,自殺的為什麼往往是女人,因為男人比女人要更能忍受疼痛嗎?他是外科醫生,他只管治上的病,精神上的病,他治不了。比如類似于女病人這樣的病例。對醫生來說,疼痛就是說明生病了。無論疼痛是外在形成的,還是人工制造;無論你是哪里痛,有形的,還是無形的。而世間上無法治愈的病多著呢,醫生仍然還是醫生,病人也仍然還是病人。有時候醫生也可能是病人,比如G醫生就治不了自己的病︰陽萎。他的penis甚至還不如他手中的這個管子,這個病疼的他也想像這個女人一樣大喊,但他沒有,也許因為他是個男人,也許這個病疼的不足矣讓他喊叫,或者他不能像女人一樣喊叫。

「醫生,又來了一個自殺的女病人!看樣子情況不太好了。」護士長賈倩也在,今天急診室仍然很忙,

「讓我去死……讓我去死……」那女孩躺在潔白的病床上時,她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弱,

「哪位是她家屬,知道是什麼血型的嗎?要馬上輸血!」G醫生問道,

「我也不知道。」女孩的男友,瞪著無神的眼楮回答道,

「驗血……通知血庫……」護士們做著緊急的救援工作。

一個女人刺耳的高聲又一次爆破了G醫生的思維,「醫生救救他,醫生,救救他!」一個大約七、八歲大的孩子啜泣著跟在母親後面。

醫生G跑到新來的病人床上,拿過病*子手中的瓶子,看著上面寫的文字,對旁邊的實習醫生說道︰「馬上做透析!」

然而那個男孩卻拉住了醫生,道︰「不要救他,請不要再救活我的父親,讓他死吧,求求你們!」孩子的請求震動在急救室里的所有的人。他對著醫生與母親流著淚乞求著,眼神里的痛苦比掉的眼淚還要多的多一些,

母親憔悴而無力的戳在地板上發著愣,無神的眼楮里漸漸透出與孩子一樣的絕望的眼神,喃喃的說著,「為什麼要放棄我們,為什麼你這麼自私的要放棄我們?」

「媽媽,他已經不是我以前的父親了,求你讓他們讓他死吧!」男孩拉著母親的手哭著,

母親淒然的看著孩子,一下子摟著孩子哭起來,對醫生道︰「我兒子說的對,他在確診肝癌晚期的這段日子里,他一天比一天過的痛苦,生不如死。我一直在努力去挽救他的生命,讓他能久一點再久一點和我與孩子在一起,我太自私了!他不能這樣活著!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自殺了,我丈夫認為治療已經沒有用了,他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解月兌,讓他走吧!」

護士、病人、家屬,幾乎所有的人都戳在那里看著醫生,似乎他是這里唯一的主宰者。而G醫生靜在那里,思考或者根本不在思考什麼,只是等待這段被情感強烈地震了的時間過去,他要做的只是一個地震後的必然的決定,而這個下決定的時間只不過是幾秒鐘。

「對不起,我們有挽救生命責任,不能這樣做。」醫生的表情上多少是有些無奈的。

戲劇里的一出感人的定格圖面就這樣被醫生的一道命令,過了。畫面又重新恢復生動起來,大家繼續做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病人繼續他生命中的疼痛;母親、兒子繼續哭泣;醫生、護士繼續工作;那個自殺的女孩有幸活下來,會不會為自己仍然活著而失望;而那個自殺的男人呢,還會繼續自殺嗎?他們像巫術解了咒一樣被允許可以醒來了,活下去。他沒有權力選擇生死,他要繼續痛下去,痛到一個可以死去的數值;而她沒有得癌癥,她的疼痛卻也要繼續下去,為更多她自己現在還說不清楚的人生的「道理」。等待她的是什麼,會痛到再次滅亡嗎?多麼痛才會允許死去。

「她的血型輸稀有血型,我們血庫沒有了,正在向其它血庫呼救支援……」賈倩憐惜的看著已經臉色如白紙一樣的女孩,對守候在病床前的花兒說道︰「你們是她的什麼人?是不是也去驗下血,我們現在急需要和她相同血型的血液。」

「我們不認識她,剛才那個男的好像是她的男朋友。」花兒說道︰「他剛才說去衛生間了,還沒有回來。」

「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回來?」花兒的男朋友臉色變了變,道︰「我去找找他。」

很快,花兒的男朋友便沮喪的回來了,對大家搖了搖頭,道︰「不在衛生間,可能他已經走掉了。」

「無恥!他怎麼可以這樣……」花兒氣憤的叫著,病床上的那女孩卻輕輕的拉了花兒一下,聲音小的只能依靠嘴唇的變化來判斷她的語言︰「謝謝你們,不用找他了。」

「你告訴我們他的電話,我們找他!」花兒的男朋友旁邊提醒著,

女孩子卻笑了笑,道︰「不用了,如果這是我選擇的路,我已經堅持走到了結尾,那麼這樣的結局我也能接受。」

「何必呢?你還這麼年輕!你還有自己的家人,自己的生活,世界也不會只有他一個男人。」賈倩雖然看得這樣的場景多了,但此時的情景依然讓她感嘆,

「他不值得你這樣,他不值得!」小花還想說什麼,卻被男友制止住了,

「什麼叫值得?」女孩想多說些什麼,但已經氣息奄奄,她看了看花兒和她的男友,臉上依然帶著笑,努力的吐出字來,道︰「他是我最愛的那個人,他是我的整個世界啊!我要用自己的生命,在他的人生里劃下最深的痕跡!現在我做到了。」女孩說完這句話,幸福的合上了眼楮。

離開醫院,花兒和她的男朋友,都保持著沉默,一個生命的隕落總是沉重的,目睹死亡總是能讓所有的人情不自禁的深思。

「她是個戰士!」花兒喃喃自語,

「為愛情而戰的戰士嗎?她的愛情在哪里?」花兒的男友冷笑道︰「堅持錯誤,就是自虐自己的人生。而且她的自殺,不會在任何人的生活里劃下最深的痕跡,包括她那個用生命愛著的男人。很快,那男人就會有自己新的生活了。人們會很快讓自己忘卻這些丑陋而痛苦的事情!」

「眼淚是咸的,現實中的淚流也不會如電影里那麼唯美,但這些都不法抹殺這是真愛摯情流露的產物的這個事實!你保持的所謂的那種儒雅,又是什麼樣的精神境界的產物呢?」

花兒的男友停下腳步仔細的看著花兒,用一種花兒害怕的,陌生的神情,望了花兒許久,道︰「你現在明白了,你為什麼要幫助這個女孩了。」

「你知道?你知道什麼了?」花兒在這一刻畏懼了,但依然在向她想知道的真相挺進,或者是那女孩的死給了她莫名的勇氣,她繼續道︰「現在你可以給那死人一個面子,就像你可以在電影的感人情節里有權力大哭一樣,說出你想說的話吧!」

「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吧!」花兒的男友依然平靜,即使說出了使花兒感覺最冰寒的語言,

「這就是你這段時間深思熟慮的台詞嗎?」花兒咬住了顫抖的嘴唇,

花兒的男友不想再看花兒,望向著藍天里的太陽,陽光刺目的讓人有些暈眩,他嘆息著道︰「事實上不是!事實上我真正想說的台詞是……」花兒的男友又低下了頭,看著花兒那美麗的臉龐,狠了狠心說道︰「我們分手吧!」

「不!我不同意!」花兒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奪眶奔下,

「別這樣。」花兒的男友極力保持著冷漠,道︰「我們別像他們這樣!」

「告訴我為什麼?」花兒叫著,

「我不想,有一天,你會像這個女孩一樣,所以就這樣吧,讓我們的愛情故事到此結束,趁現在還美好!」花兒的男友回答道,

「你不想,你不想我像那個女孩一樣,那你告訴我實話,告訴我為什麼要分手?」花兒仍然執著的問道,「難道你那所謂的無謂姿態,難道你那所謂的男人體面,重要的過我的生命?重要的過我們之間有過的點滴情感?」

「都不重要了!真相就是,你現在對我來說,不重要了!你明白嗎?一切都不重要了。」男友說完轉身走去,他不想再在這個狀態下停留一秒鐘,或許是因為他感覺的,太丑陋!或者是因為也疼痛難忍!也或者是不想記住這個時刻。但更真實的事實是,他的手機在口袋里不斷翁鳴著,他知道那是誰來的電話,那里也正是花兒想知道的真相,但他卻永遠不會告訴她的答案。

轉過街口,他回頭看了一眼,他想知道花兒是不是跟上來了,但這並不是因為他多麼留戀以前的情感,當他確定花兒沒在後面後,于是他拿出了手機接通了電話。

「怎麼不接電話嘛。」電話里是另一個女孩的聲音,在責怪他,

「我和她分手了。」男人聲音冷酷的會讓電話的另一頭的人懷疑處在極度傷心狀態,

電話的另一頭的女孩,沉默了一下,問道︰「你不傷心嗎?」

男人也沉默了一會,回道︰「你也想要真相嗎?你做個選擇,你想要我,還是要真相?」

「我開車來接你,你在哪里……」女孩做出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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