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緣印 第七章  他是凶手

作者 ︰ 閆雨痕

比試結束時已近正午,與往常不同的是,這次廣義道人匆匆帶著梁雲雪和顏岩離去。

依舊是那條小路,由三清觀通往這師徒四人住處的小路。他們並不常走這條路,或許是他們喜歡清靜的環境。

每當顏岩走這條路時,總會想起他第一次走這條路的時候。他清楚的記得,是蕭逸風帶他第一次走這條路。

大概走了一半路程時,廣義真人停住腳步,跟在後面的梁雲雪與顏岩也停了下來。

顏岩道︰「師父,有什麼事麼?」

廣義轉過身道︰「岩兒,你明天與上官宇爭魁,有幾成把握贏他?」

顏岩據實道︰「六成或七成,但這是平時觀察所得,若他平時沒有出全力,那就……」

廣義嘆口氣道︰「為師多年來只顧突破修行,卻忽略了對你們的關心、傳藝,否則以你們的資質,能奪魁是何等易事。」

梁雲雪道︰「師父不必自責,是弟子平時疏于功課……」

「不要說了。」廣義打斷道。

然後從懷里拿出兩本書,道︰「我將畢生所學錄了兩份,你們以後要好好研悟。」

梁雲雪與顏岩接過書道︰「謝師父。」

回到住處,顏岩首先就是奔向碧游的房間。走進房間,見碧游正站窗前看著外面,似乎在想什麼事。

碧游太過于用心,以至于顏岩走進來都沒發現。顏岩走過去,從後面摟住碧游。

碧游這才回過神,轉身微笑著看著顏岩。

「傷好些了麼?」顏岩問道。

碧游道︰「已經好了。」

顏岩道︰「那我們幫師姐做飯吧,師姐她正一個人在做飯呢。」

碧游嬌軀一扭道︰「不,不如我們去淮河邊玩吧?」

顏岩道︰「好啊!我帶你去吧。」

八公山北鄰淮河,顏岩與碧游御劍飛行不到一個時辰就到了淮河邊,眼下並非汛期,淮河水流平緩,不時還有三三兩兩漁船緩緩流過。

顏岩走到河灘上,眼盯著地上找東西。

碧游道︰「你東西掉了?」

顏岩道︰「我找貝殼呢,你也找吧,說不定還能找到珍珠呢。」

碧游小跑跟上顏岩道︰「那我也要找。」

不知不覺,他們找了很長時間,各種貝殼找了不少,珍珠卻沒找到。

顏岩看見一塊石頭,走過去一坐了上去,碧游也走過去坐在顏岩旁邊,靠著顏岩。

碧游微笑道︰「找不到珍珠也不用灰心呀,還有這麼多貝殼呢。」

顏岩看著揀到的貝殼道︰「你覺得哪個好看?」

碧游立即拿起一個有著好幾種顏色的小貝殼道︰「這個。」

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泛著濃濃紅光,將天邊雲彩也映成紅色,形成了晚霞。

清徹的河水在晚霞和夕陽的映照下,是波光粼粼,紅浪閃爍。再加上三三兩兩的漁民在漁船上拋撒出漁網,好一幅淮河落日圖。

顏岩與碧游正相依相畏,看著這美景。

碧游突然道︰「你看這里的漁民生活的多自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受任何束縛。」

顏岩道︰「是啊,是很逍遙自在啊!」

碧游突然向顏岩問道︰「如果我們現在離開八公山過這種平靜的生活,你願意麼?」

顏岩此時無意間掰開一個貝殼,看見里面有顆珍珠,高興地叫道︰「有珍珠啊!珍珠!」

顏岩將那顆大珍珠放倒碧游掌心,碧游接過珍珠,緩緩放在眼前仔細看著。

天一亮顏岩便起床了,今天是顏岩的最後一戰,難免有些興奮,所以不貪睡了。

碧游也是早早起床了,但卻一副沒有精神的樣子,像是晚上沒睡好。

當師徒四人來到斗劍台時,人並不多,看來今天他們都太早了。

廣義看見廣成子也正往斗劍台走,後面跟著蕭逸風和上管宇。待走近後,蕭逸風首先向廣義打招呼。

「是他。」一聲尖銳的叫聲。

眾人隨著聲音看去,正是碧游指著蕭逸風叫的。

顏岩首先問道︰「什麼?什麼是他?」

碧游滿臉驚恐道︰「就是他殺害了廣陵師叔。」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這麼一說,對他們無疑是個晴天霹靂。

廣成子大聲質問碧游︰「怎麼可能?你說慌,三年前你明明說你看到一個手拿金色長劍的白衣青年……」說到這,他看了看蕭逸風的一身白衣,想起了他的配劍赤金,他沉默了。

廣義接著問道︰「那你看清楚真的是蕭逸風嗎?」

碧游道︰「我看清楚了,是他,三年前九月十五,月圓之夜。」

廣義向蕭逸風問道︰「蕭師佷,到底是不是真的?」

蕭逸風想了片刻道︰「不可能,你說三年前的九月十五,那一整天我都和一個人在一起。」

「是誰?」廣成子急忙問道。

蕭逸風緩緩道︰「是顏師弟。」

這時,所有人眼光都看向顏岩。顏岩認認真真想了一通,道︰「沒錯,不止是九月十五,那幾天我都和蕭逸風在一起。」

廣義向碧游道︰「你還怎麼說?」

顏岩突然一臉怒容,像是失去控制般逼向碧游吼道︰「你為什麼誣陷別人?你說啊?」

莫說碧游,就連在場的其他人都被顏岩這一舉嚇了一跳。若不是梁雲雪攔住顏岩,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就在這時,一名道童呈一封信給廣成子。廣成子看了一眼信封,趕緊拆開信看了起來。片刻後,廣成子看完了信,一片將信收起,一邊道︰「斗劍大會現在暫緩,蕭逸風、碧游還有顏岩,你們跟我去大殿。」

三清大殿,蕭逸風、碧游、顏岩三人跪在殿上。

廣成子向旁邊的廣雲道︰「你怎麼看?」

廣雲道︰「蕭逸風和顏岩關系特殊,同氣連枝。碧游也是一面之辭,不好說。」

廣成子又向一邊的廣義道︰「廣義師弟,那你怎麼看。」

廣義道︰「依我看,碧游之話不足為信。依蕭逸風的為人秉性,你們覺得他會做出這等欺師滅祖之事嗎?還有就是廣雲師兄所說,碧游只是一面之詞。更何況還有小徒顏岩可以為蕭逸風做證。只是,我覺得該弄明白碧游為何要誣陷蕭逸風。」

碧游听後卻道︰「既然師父不信,那我就甘受誣陷之過,離開三清觀。」

顏岩道︰「碧游,是有人逼你這麼做麼?如果你說出來,就可以免你之過。」

碧游只道︰「沒有。」

廣成子突然開口道︰「既然一時難以辨出你們所言真偽,先將你們關入後山囚禁,待日後盤查真相。廣雲師弟,他們先交于你看管。」

廣雲走下去道︰「那就委屈三位師佷了,你們的配劍暫時交我保管吧。」

三人沒說任何話,交出配劍便跟著廣雲道人走了。

這四人走後,廣義向廣成子問道︰「他們來信怎麼說?」

廣成子道︰「三大宗派及各路散仙明天就到了。」

廣義道︰「那我速速招集弟子安排接待之事?」

廣成子點點頭。

後山囚籠,是許多山洞,當有弟子鑄就錯誤,就會被關進山洞思過。

黑暗的山洞中,顏岩一個人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突然一個人影走了進來,手中還提著飯盒,正是梁雲雪。

顏岩趕緊站起來道︰「師姐!你怎麼來了?」

梁雲雪道︰「幸虧看守你們的是柳書桐,我才能來看你。」

梁雲雪一邊將飯盒遞到顏岩手中,一邊道︰「剛才我去看了蕭師兄,情況我也了解了。我問你,你真的可以為蕭師兄做證麼?你確實你不是說慌?」

顏岩道︰「千真萬確,但我感覺碧游是被人指使的。」

梁雲雪道︰「既然確定了碧游是誣陷,那她誣陷的動機有三。一,她和蕭逸風有仇。二,她受魔教威脅。三,她根本就是魔教中人。」

顏岩忙道︰「那是哪種可能?」

梁雲雪道︰「碧游乃千劍山莊遺孤,蕭師兄和千劍山莊素無來往,第一個排除。再則,她千劍山莊已被滅門,無將牽無掛,不大可能會受人威脅……」

「這麼說碧游她是魔教中人混進來的臥底?」顏岩突然打斷梁雲雪的話。

梁雲雪接著道︰「這種可能最大,或許真正的碧游已經殺害了,她是冒名頂替的。」

听了梁雲雪的分析,顏岩愣了片刻道︰「那怎麼揭穿她?」

梁雲雪道︰「如果她真的是魔教中人,必然對千劍山莊的大小事務不熟悉。她一個千劍山莊遺孤不知道千劍山莊的事,豈不露陷?」

顏岩又愣了片刻,然後面帶微笑道︰「我好餓,我先吃點飯。」說著,打開飯盒大口大口吃起來。

梁雲雪也笑道︰「現在師父師伯都有要事處理,過了這段時間,師伯再審問你時,你就照我剛才分析的說。懂麼?」

顏岩點點頭。

梁雲雪道︰「那我先走了,我不適合在這久留。」

梁雲雪走後,顏岩的飯盒不知怎麼,掉到了地上。

曾經朝夕相處的她。

如今卻為兩個世界的人。

許是他接受不了。

這一天,整個八公山比起以往,多了幾分熱鬧。不時有三三兩兩,裝著各異的人上山。而且迎客之人也有長春子、上官宇這等年輕弟子中的精英。

山道上,正有一行六人上山,這六人好像比其他客人受尊,迎接這六人的竟是廣雲道人。

六人中一人為公子裝扮,手持折扇,較為顯眼,還有一人著火紅色長袍,絡腮胡須,也較顯眼。

這六人便是名滿天下的「六金仙」,即是天下散仙中本領最強的六人。

分別是精于用毒的「毒公子」,善于御火之術的「烈火」,醫術高超的「鬼醫」,精于土遁術的「地行者」,殺人如麻的「殺手」,修行苗疆巫術的「巫仙」。

六人來到觀前,廣雲及迎客弟子都行個禮,那六人也還了禮。

毒公子向廣雲招呼道︰「真人。」

廣雲向六人道︰「多謝六位能與我三清觀一起除魔衛道。」

聲音洪亮滿臉胡須的烈火听了道︰「何必言謝!斬妖除魔又不全是你們三清觀的事!」

廣雲哈哈笑道︰「烈火兄果然快人快語,為人豪爽啊!」

其他五人也跟著笑了。

山道上,又有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正在上山,足約七八百人,但服飾很明顯可以分為三種這應該是其他三大宗派的人了。

三大宗派的地位自然不是其他散仙可比擬的,迎接的無疑是三位領袖。

三派弟子在觀前排出整齊的隊形,站在隊前的三個人緩緩走向廣成子等人,這三位便是與廣成子並烈為正道四大領袖的絕世人物。

那中年道姑無疑是與三清觀同駐八公山的紫雲觀主,紫薇道姑。另一位道骨仙風年近一甲子的道士便是江南齊雲山,齊雲派開山掌門「齊雲子」。最後一位中年人是泰山浩氣宗宗主金易。

這三人道行深不可測,實力無一人在廣成子之下,所以他們不容任何人小覷。

相互招呼後,廣成子立即道︰「各位長途拔涉,想已疲倦,請入觀歇息。」

說完,廣成子先行帶路,領三位領袖入觀。

隨後,柳書桐、長春子、長青子各帶領一派弟子入觀安排住所,而梁雲雪、梅花雪則負責安排三派的女弟子。

三清觀平時是較寬闊,而多了這七百人則顯得有些擁擠,盡管如此,卻不听得人多嘈雜之聲,可見各宗派弟子修養不差。

夜間,各處皆以熄燈,唯三清殿燈火通明。

大殿上一邊站著金易、紫薇道人及四派精英,另一邊站著廣雲、廣義及十余散仙,其中當然不乏六金仙。

至于主事者,則是最年長的齊雲子,和廣成子。

只听齊雲子用沙啞的聲音道︰「如今魔教行動猖狂,縷縷殺害我正道中人,緣此,我與廣成子道兄研討出一策。」說到這,齊雲子停下了。

廣成子接著道︰「最根本的發法就是將魔教聚而殲之。至于我正道此次會盟八公山,魔教定會得知,也必然會集結魔教之眾與我們一拼。」

話雖如此明白,但也有疑惑之人。

毒公子突然道︰「敢問真人,如何得知魔教集結之地?又如何得魔教行蹤?莫不是要我們待在八公山等著魔教殺來?」

當下有幾人听毒公子說地在理,就七嘴八舌道︰

「是啊。」

「到底怎麼辦啊?真人。」

齊雲子把頭轉向廣成子,期待廣成子的解說。

淮河岸上,正站著三個人,兩男一女。

一個身著黑袍,頭發批肩的中年人道︰「聖君,不知你聖龍教如何能在八公山安下耳目,竟能探之正道今天會于此地?」

一襲金色外袍,紅發直立的中年人哈哈一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倒是旁邊蒙面的黑衣女子道︰「閻君,這個問題你讓三破聖君怎麼回答你?」

三破道︰「還是憐花仙子知人難處啊。」

這時,那閻君才頗覺尷尬,只得轉移話說道︰「現在我們可以過河殺上山了麼?」

三破道︰「別急,你看看,我們就在山下了,一過河就是八公山地界了,此次決不空手而歸,你再等等。」

憐花仙子道︰「這一戰我憐花谷、地獄門和你聖龍教出盡精英,若此戰失利,我三家便無後路了,不知聖君的萬全計策怎樣了?」

三破道︰「我已經讓我的四大護法把那畜生弄上山了。」

三清大殿。

廣成子沒有說話,像是等待著什麼,而眾人正等待著廣成子的回答。

突然,陣陣異味傳入大殿,令人覺得有些頭暈。

「這是毒氣」,鬼醫突然大聲說道。

眾人皆是驚恐,卻以有人奔出大殿看個究竟。

「當……當……」,一陣鐘聲響起。

廣雲道人道︰「不好,魔教殺上山了。」說完,化作一道光沖出殿外,其他人都跟著沖出去。

殿外的異味更濃,此刻正有兩個弟子慌慌張張跑過來道︰「有大蛇……殺了很多人…」

廣雲抓住一名弟子的衣領道︰「什麼大蛇?魔教的人呢?」

一陣沙沙沙的聲音傳來,越來越近,然後是房屋倒塌之聲。

一個龐然大物出現,赫然是一條十丈巨蟒,但卻是龍首蛇身。

成群結隊的弟子已從各地趕來,那巨蟒張開血盆大口,噴出一股綠氣,數十名弟子被綠氣噴到,當場倒地。

有幾個弟子已持劍躍起,刺向巨蟒,誰知卻刺不進分毫,全身硬如堅甲。

巨蟒身子一甩,那幾名弟子不知被甩到了何處。那怪物突然又騰空沖向眾人,廣義一躍而出,雙手結出一個巨大的太極圖案,如同一道三尺氣牆。

那怪物一頭撞在太極圖案上,身子一震,跌落在地。隨即又朝眾人噴出綠氣。

毒公子朗聲道︰「大家小心,這怪物噴的東西有毒。」話剛落音,又是一大片人倒下,就連六金仙中的殺手也躲避不及倒下了。

三清殿前已是一片混亂,毒公子向旁邊的鬼醫道︰「先生可知此乃何物?」

鬼醫道︰「傳說龍是由蛇所化,一千年化頭,一千年生爪,一千年化尾,一千年會飛。它雖會飛,但決高不過丈。」

毒公子道︰「沒想道再過三千年它就化龍了。」

烈火大聲吼道︰「我就不信天下這麼多高手都奈何不了一條蛇。」

說著,全身赤光大盛,團團火焰沖向巨蟒。

那巨蟒懼火,連連後退。

此刻,一陣贊嘆之聲響起。廣義卻向廣雲疑道︰「這東西怎麼會來這里?

廣雲道︰「不知道,如果有三清神劍,就可以斬殺這東西了。」

那巨蟒突然有噴出一股綠色水霧,滅了火焰,就連烈火也被水霧撲滅。

這水霧也是有毒的,當下,又死了無數人。

紫薇道人由人群中躍出,手中拂塵大盛白光,化作條條白色絲線縛住巨蟒。絲線越發增多,巨蟒被縛的嚴嚴實實,行動不得。就連那血盆大口也被縛住,無法張開。

豈料,那巨蟒碗口粗的鼻孔又噴出毒物,毒物結結實實打在了紫薇道人身上。

眾人驚駭之余,紫薇道人已化為一堆白骨。

這時,齊雲子、金易和廣雲、廣義同時出手,四人各結出一道氣強,封鎖住了巨蟒。

氣劍橫飛,長青子和上官宇也持劍殺出,但那巨蟒似乎根本不畏劍氣攻擊。

巨蟒一聲怒吟,卻分明是龍吟,撲天蓋地的吟聲,硬是震退了六人。

緊接著,毒公子凌空躍起,飛至巨蟒上方,折扇一揮,灑下閃閃金粉。

金粉沾染巨蟒,或被巨蟒以口鼻吸入。令人意料的是這巨蟒如受了大驚大挫般好生老實,倒地不動。其非偶然,須知,毒公子比這巨蟒更善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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