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請自重 第二百二十八章 白樺和子毓ゝ 【求月票雙倍!】

作者 ︰ 灕雲

(一)

「天色已不早,子毓兄也早些回去。愛睍蓴璩就此別過。」

「白樺兄請慢走。」

曦和站在原地,看著白樺轉身而去。只是他再走了幾步,這回卻主動停了下來,似乎不怎麼放心曦和,道︰「我送你回去罷。」

曦和還未及回答,身後便遠遠地傳來幾聲焦躁大喊︰「公子!原來你在這里!膣」

白樺微微笑道︰「看來不用了。你回去的時候,小心些。」

「多謝白樺兄關心。」

身後跑上來的是蓮兒,曦和身邊的貼身小丫頭。一身雪白的裙裳,長發飄飄,膚色白皙,當真是一朵一塵不染的白蓮蟒。

她一路小跑過來,沒少引起路人的注意。

這蓮兒,不是一般的宮婢,是霍沐禮親自為羲和挑選的,霍沐禮微服私訪中救下的一名女子。

初初進宮時,蓮兒心靈手巧善解人意,很是會服侍人。因而霍沐禮才將她安排在曦和身邊照顧曦和。

只是隨著年歲一久,蓮兒也耳濡目染了不少曦和的習性。連霍沐禮這個後台主子都不認了,只認曦和,沒少幫著曦和干些糊涂事兒。

就好比今早,她鑽進曦和的床榻里魚目混珠,就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霍沐禮脾氣好,舍不得罰她。

蓮兒跑過來,順著胸口喘息著,循著曦和的目光看去,見白樺人已經走遠,留給人一抹幻想的白色,不由問自家主子︰「公子,那人是誰啊?」

曦和眉飛色舞,道︰「新交的朋友,今日挑戰神弈子的棋賽,精彩得很。」

轉過頭來,雙頰因喝了些酒的緣故而泛著紅潤,蓮兒見狀卻是一驚,急道︰「公子你喝酒了?你怎麼能隨隨便便在外面飲酒呢!」

曦和不以為意,好心情地拿扇柄輕輕敲了敲蓮兒的額頭,道︰「這有什麼,不過是和朋友喝兩杯,又沒有醉。」

她拉著曦和就往回走,低聲道︰「公子不知世道險惡,要是讓皇上知道了,他定要又嗦公子了。」

兩人走到街角那里,那里停靠著一駕錦簾馬車,駕車的小哥,曦和眯著眼楮瞧了兩眼,確認是霍沐禮身邊的熟面孔。

蓮兒不由分說就將曦和塞進了馬車,一看,果真是霍沐禮端端正正坐在馬車里,黑著一張俊臉。

曦和一坐下便靠著軟墊閉目養神,道︰「皇上怎麼出來了。」

「皇姐喝酒了?」霍沐禮動了動鼻子,就直接問,然後又開始悲憤地碎碎念,「我說了多少次了,皇姐不要經常跑出宮,萬一在宮外出了什麼岔子怎麼辦?居然還在宮外飲酒,要是喝醉了呢?要是遇上不軌之徒呢?你是存心想讓弟弟擔心是麼?」

曦和勾唇一笑,雙眼眯開一條縫,淺淺的流光溢出,風情無限,道︰「不是有暗衛隊麼,我走哪兒,他們便跟哪兒。能有什麼事?」

霍沐禮悶哼道︰「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皇姐為什麼喝酒?」

(二)

曦和是有一支霍沐禮給她準備的專屬于她的暗衛隊的,以便隨時能夠保護曦和的安危。久而久之,暗衛隊只听命于曦和,連霍沐禮都插不進去腳了。

曦和靠著軟墊不舒服,身體一歪便倒了下來,習慣性地靠在了弟弟的腿上,嗓音慵懶道︰「今天看了場棋賽,高興就喝酒了。」

莫看曦和平時沉穩淡定,像她那樣走過腥風血雨走過太平盛世的人,卻在親近的人面前,遇到了什麼開心事,就會不厭其煩地說給他們听。

她是個值得人憐惜的女子。

霍沐禮看著懷中的阿姊,伸手去摘下她束發用的男子的發冠,三千青絲傾瀉而下,也不管曦和有沒有睡著,他輕聲嘆道︰「皇姐多大的人了。」

「再不久,就是皇姐雙十生辰了。」

「嗯。」曦和帶著鼻音,半晌才勉強應道。

誰都沒有忘記,六年前的那一紙婚約。曦和為了扶他上位,將自己許給了東曜的王。一晃便六年。

至今東曜的王未娶,想必也是正等著這一年。

她免不了要和東曜和親。

霍沐禮道︰「皇姐生辰的時候,東曜使臣會來。」

曦和淡淡道︰「自然是要來的,雖說答應嫁進東曜,但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少,提親的時候皇上記得讓他們出聘禮,聘禮不能少。」

「皇姐這個時候還惦記這些?」霍沐禮抽了抽嘴角。

「自然要惦記,」曦和勾唇,「東曜的聘禮,起碼能充小半個國庫。他們那邊,不是據說很富饒的麼。」

半天,霍沐禮才問︰「皇姐對東曜王……喜不喜歡?」

曦和笑了一聲,道︰「皇上莫不是找不到問題來問了?當年你我戰場與他相見,遠遠就一面,沒看清長什麼模樣,這幾年來更沒有什麼交集,談何而來的喜歡?」

「若是皇姐不喜歡,弟弟在皇姐生辰這日,將婚事退了。」霍沐禮道,「今時不同往日,東曜也不敢擅自往我長昭發兵。」

曦和柔聲道︰「莫要胡來。長昭王室怎可失信于天下。沒有喜歡的人也好,嫁過去先過過看罷。他能等我六年,這情義應當還不錯。」

隔天,霍沐禮來青熙宮與曦和商議一下今年她的生辰該如何辦。大都是些枯燥乏味的步驟。

曦和讓蓮兒去煮了一壺茶來,而後借著喝了兩杯茶要出恭的機會,吩咐蓮兒細心陪著霍沐禮,然後自己換了身男裝就偷偷模模出宮了。

出恭和出宮,不是一樣的音兒嘛。

且這蓮兒,曦和是個明眼人,曉得自家弟弟對她有些不一樣。她便沒有什麼顧慮。

(三)

曦和出宮以後雇了一匹馬,一直往城郊南下,不出十里,果真看到一處清幽別院。別院三面環山,院前青水縈繞,水中碧色蓮葉練成一片,只是已錯過了花期。大都是入眼的碧綠,偶爾還有幾朵未曾凋零的蓮花,看過去景致也十分美麗。

有小船停靠在水岸。

曦和下了馬,將馬栓到樹腳下,走了過去。許是她的腳步聲驚擾了小船兒,小船兒連連晃動了兩下,從里面探出一只睡得迷迷糊糊的腦袋來,看見了曦和驚喜道︰「公子總算是來了,我家爺已經等很久了!」

這說話的人,不正是白樺身邊的書童之一麼。曦和似笑非笑道︰「你家爺神機妙算嗎,怎知道我今日會來?」

書童扶穩草帽,便開始啟船落漿,道︰「爺哪里神機妙算,昨日便讓我們輪流在這里值守等著,不然公子來了以後過不了水。公子請快些上來。」

曦和愣了一愣,旋即抬腳上了小船,道︰「他還有這等心思。」對于一個新交好的朋友來說,這樣的誠意不得不令人感動。

即將靠岸的時候,別院這邊听見了水聲,房門半開溜出了另一只書童來,看見小船上的曦和不由喜上眉梢,再進了屋去通知屋中的白樺。

白樺親自出門迎接。

一身白衣,身量修長柔和,墨長的發絲散落在衣襟上,十分俊美。他嘴角,噙著淡然寧遠的笑。

小船靠岸的時候,白樺便站在水岸邊,對曦和伸出了好看的手,道︰「還以為會多等幾日你才會來。」

曦和不跟白樺客氣,將自己的手放到白樺手中,讓他拉自己上岸,笑道︰「我並不是每日都能出來的,白樺兄不必刻意讓人在對面等我。」

白樺挑挑眉,眼梢的目光往書童身上淡淡掃了一下,書童自覺說了不該說的話,吐吐舌頭跑開了。不一會兒便送來一壺清香的好茶。

一聞茶香,曦和頓覺有些熟悉。她品了兩口,眯著眼楮道︰「白樺兄真真是會享受,竟藏有這等茶。」

「喝出是什麼茶了?」白樺問。

怎的喝不出?在宮中基本上她都喝這樣的茶,不正是東曜送過來的貢茶?但曦和能告訴他說,這茶是皇宮里才有的貢茶嗎?

遂曦和想了想,道︰「倒不知是什麼茶,但聞其香品其味便曉得不是什麼便宜茶。想必是白樺兄從東曜帶過來的罷。」

「你倒機靈。」白樺唇角彎起一抹恰到好處的弧度。

後來白樺帶曦和參觀了他的別院。別院很簡單,但十分清雅,也十分的……空。書房里,書架上沒有幾本書,大部分地方都是空置的。

曦和心下了然,道︰「看來白樺兄來長昭還沒有多久。」

「幾天而已。」白樺也不隱瞞,道,「恰好這里有這樣一處別院,有對年輕的夫婦要遠居,我便買下來了。」

「你總不是在這里買了一座宅院來長昭定居賞這湖光山色的罷。」

(四)

白樺看著曦和,若有若無地笑,道︰「長昭的湖光山色優美寧靜,來游玩一遭有什麼不好。」

書童在書房里擺好了棋盤。白子黑子都裝得規規矩矩。白樺知道曦和來這里的主要目的,便開始與曦和下幾局。

原以為看得懂棋局的人,必定棋藝非凡。

但曦和是個例外。

每每和白樺下棋,不出十招,曦和定顯敗勢。白樺淡定得很,什麼都不說,曦和倒是先不好意思了,明顯感到白樺已經手下留情了,便干干道︰「你是不是覺得,很沒意思?跟我這樣的對手下棋的話。」

「沒有」,白樺道,「只是感到有些意外。」

羲和拈了一顆黑子放入棋局,道︰「不瞞白樺兄,我也只是會看棋不會下棋,不然我也不會這麼崇拜白樺兄,來拜訪白樺兄就是想讓你教我幾招。」

白樺中途停了下來,干脆不跟羲和講棋道,問︰「子毓兄看過兵法沒有?」

曦和不動聲色笑道︰「長昭可不是人人都有機會看到兵法的,幸好我祖上流傳了一兩本下來,我得以瞻目一觀,但都是略知皮毛領悟不透精髓。我笨得很。」

「不見得。」白樺挑眉,「不如子毓兄將這些棋子當做是你的士兵,和我在這棋盤上打一仗如何?」

曦和看棋的時候能夠想象將棋子當做士兵,下棋的時候卻沒有這樣想象過。畢竟戰場打仗豈是這小小棋局能夠比擬的?

白樺這麼一說,曦和決定試一試。

只是一局下來,曦和還是明顯落于劣勢。她不由對白樺笑道︰「白樺兄看來不僅是棋中高手,若是去了戰場想必也是將帥之才。」

白樺不含糊道︰「子毓兄絲毫不比我差到哪里去,只是暫時不習慣這種方式而已。」

在別院呆了半日,下午的時候曦和才告辭離去。由白樺親自撐船,去了繩索下了槳,對曦和伸出手來,牽著她小心上船。

小船悠悠駛入水中央,兩邊皆是碧青色的蓮葉,曦和伸手拮了一捧清水落在了蓮葉的葉心里,眯著眼楮看著晶瑩剔透的水珠在葉心里滾了又滾,蓮葉承受不住往下歪去,水珠便打落在了水面上,漾開一圈輕微的漣漪。

白樺將這一切看進眼里,眸光柔和,嘴角淺淺地笑︰「若是喜歡,下次還可以來。我在這里等你。」

曦和仰著下巴,看著撐船的白樺。

斜陽淡淡,已是深秋。那身長玉立雪白傾塵的身影倒映在她雙眸里,風華無雙。看著他微彎的唇角,有那麼一刻,心中一動。

曦和問︰「白樺兄會在這里住多久呢?」

白樺想了想,道︰「可能不久,這個冬季過完了便回去。」

「沒想過在長昭多留些時候麼?」

白樺看著她,說的話卻一點也不相干,道︰「這里不錯。」

(五)

曦和看著他不緊不慢劃槳的動作,也是自然流暢十分優美。只是白樺那白皙的手背,引起了曦和的注意,左手手背上面,有一只清晰的牙印。

曦和問︰「你的手怎麼了,可是被人咬過?」

白樺也低眼看了一眼,淡淡道︰「是胎印。」

「胎印?還是頭一遭看見有人的胎印是這般形狀的,真的像是被誰咬過一樣」,說著曦和便笑了起來,帶著調侃和玩味,「莫不是上輩子被情人咬的,這輩子好依著這印記來尋你?」

白樺聞言也笑了起來,道︰「可我等了二十多年,都不見哪個情人來尋我,倒是我一直在尋人家。」

曦和笑了兩聲,沒有再說話。畢竟她是女子,和男子一起討論他的情人,讓她心里感覺怪怪的。

她對眼前這個風度翩翩知書守禮的東曜人,有好感。不禁想,東曜人是否都這樣風度翩翩知書守禮呢?東曜王肯一等就等她六年,應當是跟這眼前人差不多的罷。

差不多,也總是要差一點的。

小船駛到對岸去的時候,白樺先上了岸,然後先將船的繩索套牢,才轉身來扶曦和。一湊近了,他身上有著淡淡的冷香,與方才在水中聞到的清然碧葉香有些相似。

應當就是蓮香了。

樹腳下的馬兒安靜又乖順,幸好羲和栓它的時候是將它栓在了一片有草的樹腳下。馬兒腳下一圈兒的草地,皆被它啃得稀稀疏疏。

白樺為曦和解了馬。

曦和伸手去接,道︰「今日多謝白樺兄款待,我過得很開心。」

白樺卻沒有將馬繩遞給曦和,面對曦和疑惑的神色,他如若無事道︰「天色已晚,你一人回去我不放心,我送你回去罷。」

羲和愣了一下,笑︰「不用了。這京中太平,一人走夜路都無事,況且眼下才黃昏。」

白樺不容曦和多說,自己翻身上馬,再對曦和伸出了手,道︰「無妨,快上來。我只送你入城即可。」

曦和有些尷尬。因為長這麼大,她還不曾與哪個男子共乘一匹馬。但白樺都這麼做了,她再推拒反而顯得她這個朋友放不開。

現在她是穿的男裝,是男子就不要拘這些小節。

如是在心中自我安慰了一番,曦和握住白樺的手,由白樺手臂一帶,將曦和拉了上來坐在自己前面。

白樺雙手擱在曦和月復前拿著馬繩,形容就似將曦和整個人若有若無地圈進自己懷中。

兩個男人騎一匹馬,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只是依稀的路人瞧見了,會忍不住多看兩眼。這會讓曦和覺得更加尷尬。但身後的白樺淡定得很,她也便忍著不說話。

要到城門的時候,曦和道︰「我入城了,白樺兄就不用再送了罷。」

怎料白樺卻道︰「入城再走一段也無妨。」

(六)

這與他在水岸邊要送她的說辭不一樣嘛,說好了只送到城門的,怎的還要入城再走一段?

曦和僵著嘴角,由著白樺再送一段。奇怪得很,她對白樺這種出爾反爾的行為,一點兒也不感到生氣。

曦和不由問︰「你送我走了這麼遠,一會兒回去的時候有十幾里路,怎麼辦?」

白樺道︰「我也可以雇一匹馬回去。」

入城走了沒多遠,但離皇宮也不遠了。曦和道︰「白樺兄就送這里罷。」

白樺這回沒有多說,將馬繩交給曦和,讓她坐穩了,自己便翻身下了馬。曦和俯頭笑睨著他,道︰「南街三巷那里有馬廄,白樺兄可去那里雇馬。」

白樺點點頭,道︰「嗯,你回去的時候小心一些。」

曦和沒有先走,而是看著白樺先走。白樺似明白她心中所想,便不耽擱,轉身走入來往人群里。

即便是沒入人群,那一襲雪白,也是一眼即能辨出。親眼看白樺轉過街角了,曦和方才回頭,拉起馬繩,策馬直奔皇城。

街角處,始終有一縷意味深長的目光尾隨著她。

接下來,曦和公主偷偷出宮比往昔更加頻繁。通常在霍沐禮一個不留意人就不見了。比如,晨間上個早朝回來,上午批個奏折,中午宣午膳的時候就發現曦和不見了。

且每次都是一樣,讓蓮兒給曦和善後。

這日午膳,霍沐禮來了青熙宮,發現又只剩下蓮兒一個,一下就黑了臉。蓮兒弱弱地站在一邊,笑問︰「皇上,請問要傳膳嗎?」

霍沐禮沒好氣地看她一眼,道︰「傳。」

用膳的時候,霍沐禮讓蓮兒伺候他用膳,看著她專注認真的神情,問︰「長公主呢?」

蓮兒不得不如實道︰「長公主殿下,出宮了。」

霍沐禮慢悠悠地喝著蓮兒送上來的湯,一邊問︰「新近長公主出宮頻率很大,蓮兒可知長公主出宮是干什麼了?」

蓮兒垂頭道︰「奴婢不知。」

霍沐禮一雙與曦和肖似的微眯的眼放在蓮兒身上,尾音兒拔高︰「是真的不知還是裝作不知?」

蓮兒默了默,改口道︰「長公主殿下在宮外,有一位朋友。」

「何時交了朋友朕卻不知?」

蓮兒道︰「這個奴婢真不知。」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帝君,請自重最新章節 | 帝君,請自重全文閱讀 | 帝君,請自重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