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霸王妃 第七十五章,情敵層出

作者 ︰ 淼仔

許王又去看了杜幽求,出來心中感動,有這兩個忠心耿耿的人,還有外面一幫子忠心耿耿的人,自己定能成就大事。

往公主寢宮遙遙看一眼,他以前的糾結全都不在。不就是個女人,回去好好收拾她。有韋明德的話,放心的又想上一會兒紀沉魚,由紀沉魚而想到別人,到陳側妃那里閑話幾句,夸她美貌又體貼,只怕公主不如她,奈何唉,為了雲齊人民和國家,公主還是要供著她,雖然公主現在不知道怎麼樣,興許還不如陳側妃。

陳側妃感動了一大把,把殿下送出門,忘了看他是往孫側妃那里去。許王又哄了孫側妃幾句,夸她有才有德,只怕公主不如她,奈何唉,為了國家為了人民,公主還是要供著她,雖然公主還沒見過怎麼樣,只怕還不如她。

孫側妃感動一大把,送殿下出門後,兩個丫頭染雪和離花你一句我一句,把孫側妃拱得心中**辣,不知道亂想的是啥。

許王回到自己房中時,「公主」紀沉魚接見王後和皇叔。兩個人一照面,晉王也滿意了,少女眸如點漆般亮,既不十分懵懂,也不十分幼稚。

要知道許王守禮才見識過,是個掄著火藥箭金龍頭都炸的人,要是讓他看出來假冒偽劣產品,他的火藥箭只怕全用上。

晉王最怕的,就是他還有無數支火藥箭。如果只有一支,誰肯亂用?

許王打了他們一個心里戰術,人人以為他這般賣弄,自己還多得是。

晉王先開口道︰「皇叔有話對你說。」

紀沉魚同時開口︰「咱們談談。」

兩個人相對愕然,再互相略點一點頭,彼此都是明白人,可以看出來。

旁邊有紅木瓖寶椅子,晉王坐下來,不動如山︰「你先說?」紀沉魚也不客氣,揚起下頷︰「我是安陵公主?」

「是。」

王後喜動顏色,認為自己說服了紀沉魚。

「我要嫁給雲齊的七殿下許王?」

「是,給你嫁妝一百車,宮人三十個,護衛一百人,各各是高手。我安陵國強大,你嫁過去,就是雲齊國君也把你當眼珠子看,你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晉王從容回答,再為許王臉上抹了好幾把子金︰「許王現在宮里,你要不要見見?是個好青年,生得體面,」

紀沉魚煩他跟個媒婆似的,打斷他話,直直看在晉王面上︰「比皇叔如何?」

晉王健碩身材,一雙厲眼看得人不能遁形,不過只對一般人。鼻子高挺,又尖又削,嘴唇薄薄,一直在表現能說會道,外表貴氣又悠然,也是一個英俊青年。

他樂了︰「比我?」要不是現在需要她當公主,這姑娘晉王喜歡。當然她長著和佷女兒一樣的面龐,晉王心里有些過不來。但他打算自己克服。

因為這句話,他變了心思,成過親後不殺她,把她秘密帶回來,是了,尸首總是要運回來,假死後回來,可以收到後宅里。

紀沉魚打斷他︰「皇叔好似大茶壺。」

晉王一頭撞在豆腐上,撞出來一腦門子豆腐花。他模模鼻子,原來她是這個意思。

王後見氣勢又不對,帶笑忙道︰「我的兒,皇叔勸你是一番好意,你不要對皇叔無禮。」紀沉魚冷淡地道︰「好,那你們听我說!」話音未落,隨意揮揮手,晉王又忍俊不禁,按她的意思吩咐道︰「都下去吧。」

「是,」張氏和小丫頭一起出去,又疑又惑。

張氏是知道這里的人不是公主,為她很有氣勢疑惑,難道自己看錯,這個真的是公主?小丫頭是不知內情,奇怪的想,公主對皇叔和王後怎麼不恭敬?

紀沉魚冷板著臉,伸出一支手指頭︰「一,我要活!」

王後不安的看看晉王,晉王心想這個姑娘真是聰明,他現在已經打算要她活,當下點頭答應︰「好。」王後愣了一下,不過沒有說話。

「二,我是公主,安陵的公主大過雲齊王子,這是你才說的?」

「那是當然,成過親以後,你說話他听著。」晉王再一次保證。

紀沉魚斬釘截鐵道︰「好,我喜歡!我不圓房!」

晉王和王後都呆了!

「難道不行?他又不是沒有側妃什麼的,估計以後還有通房一大堆,丫頭一大群,我是公主,怎麼能和這些人爭枕席?」紀沉魚此時十足是個公主。

晉王低低的笑了,好,他也喜歡!王後有些急︰「這可不行,那是你丈夫,哪能不圓房?」她打迭起一腔柔情,好似天下一等一的慈母︰「我的兒,你丈夫體貼著呢……」

晉王打斷她,一口答應︰「好!」王後愣住,她知道軍國大事,國君也時常來問晉王,國君現在沒空,王後就找來晉王商議,不圓房是大事,她還是疑問一下︰「對方能答應?」

「她是公主,是你的掌上明珠,是我安陵國的珍珠寶貝,與別人不同。」晉王很有期待,以後回到他手里的將是一個完壁之人。

王後猶豫好幾下,才明白過來︰「是了,這才是我的公主。」

紀沉魚諷刺她︰「本來就是你的公主,我的母後。」

晉王含笑責備︰「這不是對母後說話的語氣,就病才好也不能這樣無禮,」他帶笑的眼楮在紀沉魚面上掃來掃去︰「以後再無禮,讓教養媽媽們打你。」

紀沉魚抓起一個茶碗,劈面就砸過來。晉王身子一閃,接住,茶碗里水滴水不漏,放下來笑︰「對我,你可以無禮。」

紀沉魚翻翻眼楮,你有被虐狂嗎?

接下來,紀沉魚並不拖泥帶水,問過成親日期問過起程日期問過和行走路線問過…。,從小到大無一不問,就差把金漆馬桶上多少斤重金也問得夠。王後用帕子掩口打了好幾個哈欠,還要知道晉王為何改變主意不讓這個姑娘死,她不能走。晉王眼有笑意,一一回答,毫無倦意。沒有拖垮他的紀沉魚,成功地把自己拖垮了,眼皮子往下聳拉,房中暖香軟溫,只想睡覺。

一個哈欠忍無可忍出來時,晉王微笑,站起身來負手道︰「睡吧,我會送你們一程,有什麼話你路上可以問我。」

王後累了,巴不得要走。張氏自己過來,又有兩個侍女扶起王後。晉王不走,對紀沉魚含笑︰「公主,為何不送母後?」

「我從不送我媽!」紀沉魚大吃蜜餞,不管他們听不听得懂。

王後和晉王笑起來,王後嘆了一口氣,要是自己的女兒這樣嬌縱該有多好。想想自己女兒,當母親的知道她心里喜歡小喬,不過也對她說過,安陵公主身份尊貴,嫁過去再喜歡小喬又有何妨。她還是走了,留下一堆爛攤子和國君的責難給自己。再看一眼紀沉魚,難道是上天知道安陵國缺一位成親的公主,神人御風把她送來。

公主走了兩天,王後兩天里沒怎麼吃沒怎麼喝,尋上另外皇叔的女兒,人家不肯嫁,認為嫁安陵的貴族都比雲齊王子身份低。尋上大臣的女兒,人家尋死覓活,沒有親事的也趕快尋親事。說來也是,寧做故鄉人,不飲他鄉水。這是現代,有飛機火車很快回家。古代遠嫁,一輩子不再回來的多得是。

累得她,什麼都忘了。

晉王想這個姑娘真聰明。帶上三分寵溺,真的如公主還在,輕笑對王後︰「全是王後慣得她,也罷,不送就不送吧。」再交待紀沉魚︰「在你婆家,你可知趣些兒。」

「哼,」紀沉魚鼻子微哼一聲回答他。

晉王裝沒听見,和王後舉步出來。廊下,王後打發身邊人站開幾步,對晉王低聲︰「她真的能留?」

「反正派去的人在她身邊,先這麼對她說,再看看。」晉王含糊過去,王後放下心,露出笑容夸了一句︰「這姑娘很有品格。」

晉王也這樣想,不過他謹慎地憂愁一下︰「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問也不說。」又不能動刑。叔嫂兩個人踏雪而去,一同見國君交差。

房中燭火搖搖,張氏客氣許多,親自帶著兩個宮人服侍紀沉魚洗過,小心地真如面對公主︰「可以睡了?」

紀沉魚掀開被子往里面爬,又回身︰「你睡外面,我不習慣房里有人。還有,」手一指紅燭︰「亮著我不著。」往被子里一鑽,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楮瞅著張氏。

張氏月復誹一下,這一位,還真的當自己是公主。不過,眼下她就是公主。張氏不敢違拗她,吹了蠟燭,檢查窗戶關得緊,自己到外間拉過軟榻睡下來,沒有一會兒就大打哈欠。

外面有梆子聲「梆,梆,梆」,離中夜子時近了。

紀沉魚張開嘴,吐出來好幾個酸梅核坐起來穿衣服。她只有幾個時辰逃走,再難也要試一試。要沒有這一碟子酸梅,只怕上床就睡。窗戶紙上泛著雪地白光,房中還暗,模黑到梳妝台上,把剛才認準的頭油拿在手上,走到窗前往窗縫上整瓶傾下去。有香氣不怕,她頭上就是這香氣。宮人們頭上也有香氣。公主宮中,處處宮女,處處是香風。

等一會兒,頭油浸透窗縫緊窄處,取下關卡,輕輕推開一半,雪地冷風呼的一下子吹進來,鼻子一癢,險些打出一個噴嚏。

她沒有先走,到門口听听處處安靜,就著雪光取了早就看好的金瓶收好,這才輕手輕腳爬出窗戶,認一認天上北斗星的方向,來的時候是從北斗星的斗柄位過來,現在跟著走不會有錯。

她在找水源,記得來的時候那水不過三丈遠,中間還有睡蓮,當然是石雕的,平時打量應該有船在附近。

尋到船會怎麼樣,她不去想,只知道自己要安逸安寧詳和的日子,不要再見到許王。

許王的內心活動,韋明德的求情,紀沉魚都不知道,以她想再見許王,許王不會客氣。都干了什麼呢?比如卷馬逃走,比如送個美人給他。比如他很沒有臉面。紀沉魚嗤之以鼻,認為許王最在乎的不是自己走了,而是他失了臉面。

古人重視臉面,高于一切。

被發現時從水邊被帶過來並沒有走太久,現在過去也不遠。公主寢宮本就臨水,從走廊路上走,繞得還遠。紀沉魚不管什麼路,一概踩之,中間躲過一隊上夜的,他們高挑燈籠很好認。遇到兩個暗哨,驚問︰「誰?」

見眼前女子亮一亮相,他們放出來︰「公主?」

「我睡不著看梅花。」紀沉魚大模大樣的吩咐他們︰「你們很勤謹,很好,別處再去轉轉吧。」兩個人露出感激,悄無聲息走開。

水邊,終于在眼前。一帶清流彎曲著,對面是熟悉的樹林,是自己呆過的地方。另一處,也是樹林,她不認識。才在水邊站定,就見到一個人。對面樹下,高大的杜莽客對著自己笑,因為樹林暗,笑出來一嘴白牙,再加上他的笑和別人不同,是嘻嘻著頑皮,紀沉魚火冒三丈的認出來!

她手一指,意思天殺的,你等著瞧!又用手在自己脖子上一抹,很是威脅,意思是,你要敢喊人,我把你宰了!

杜莽客以為和他玩,忽然想到這位「麻麻」要搜自己的糖,轉身一溜煙跑走了。

紀沉魚地上抓起一捧雪,團團是個雪球,用力砸了過去。砸出去,才想到自己氣瘋了,雪球一落水,就有動靜,只怕飛天又要空中舞。

回身來看,紀沉魚傻了眼!

從窗戶到這里,有無數梅花。開得團團簇簇,紅梅擠著白梅,白梅壓著紅梅。梅花下面,有一個更為耀眼的男人。藏青色的錦袍,緊窄顯出肩膀和腰線,衣角搖曳中。他胸脯飽滿,頗有體格。白玉腰帶如流水般,下面墜著一塊環形佩。衣著雖然華麗,卻天然有氣勢,不是一般貴公子的奢華迷麗。俊而霸氣的面龐上,眸子里似笑非笑,帶著我就知道你會這樣的味道。

皇叔晉王,悠然站在梅花下,不知道來了多久。

兩個人雪中對峙,杏眼對上俊眉,不遠處有一個人低低「咦」了一聲,把耳朵往前面湊湊。這個人,是宗丘國的世子宗行風。

不甘心安陵公主花落雲齊的宗行風,還在想著主意。

那不是公主?松樹後的他一眼認出來。

心思還沒有多轉,就見安陵公主笑嘻嘻抬起手︰「嗨,」皇叔和太子一起掉下巴,嗨?大半夜里,嗨?

笑逐顏開的紀沉魚無害的走過去,離晉王只有一步遠,忽然瘋子一般沖過去,對著晉王……一腦門子撞過去。

宗行風瞪大眼,宮闈內幕?

晉王笑上一聲,身子一轉,腳底下就是一滑。旁邊有宮人們鏟雪的雪鏟,他踏在雪鏟上。紀沉魚不顧性命撞來,要的就是這一著。身子還有余力,往旁邊一側,彎腰握住雪鏟把,回身用力送出,嘴里發出「嗨!」,晉王連鏟帶人往水中滑去。

她手中火辣辣的痛,太用邊磨破手皮。

雪鏟底部是鐵,滑在雪地上,比風車在風中都快,離水邊又沒有幾步,只一眨眼,「撲通」摔入水中。

紀沉魚解氣的拍拍手,見到這個男人就知道自己走不了,就走不了,也得先出出氣。

雪松後的宗行風張大嘴,幾片飛雪撲在嘴里也沒發覺。

晉王腳一沾水,馬上腳尖一點雪鏟掠起。無奈這是在水中,不管身法多美妙,姿勢多輕靈,雪鏟往水中沉去,他一只鞋落入水中,借著這點力,雙臂劃飛,回到岸上,眸子里怒氣燃燒,大步來到紀沉魚面前,幽深蓄怒,居高臨下瞪著她!

紀沉魚不甘示弱,反目瞪著他,雙拳握得緊緊,眼神兒飄忽著左一下,右一下的兩邊看,還想再給他來上一下。

梅花落下幾片,飛舞在她身邊。

最終,晉王泄了氣,提起拳頭抵抵她額頭,低喝道︰「回去!」抵得紀沉魚後退一步,腳下一滑,雙手撲向晉王腰間,抓住他腰帶用力一撕,頭對著他肚子撞去。

這腰帶並不好撕,帶得晉王的肚子,也對著紀沉魚撞過來的頭撞去。眼看著就要撞到,至少撞個以後下半身不「性」,頭頂上有一聲「哼」,耳朵被人擰住,劇痛得要撕裂開。

晉王揪住紀沉魚耳朵,把她拎回窗邊,往里一塞,喝道︰「進去。」自己隨後跳窗而入,警惕地看看窗外,「啪」地扣上窗戶,回身低喝︰「你又想干麼?」

「放我走!」紀沉魚模自己耳朵,上一回被人揪耳朵,是許王殿下,這一次換了這位皇叔。她怒目而視,貴人們的嗜好?揪你一個試一試。

她的眼神有怒有怨,晉王好笑,覺得腳下冰冷,眯著眼楮想起來自己差點被她推落水中。水中有碎冰,一入水冰寒入骨,圍繞王宮的水下有暗流湍急,要不是自己起來得快,今天命還在,落湯皇叔是肯定的。

想想晉王很生氣︰「你想什麼!」門口有動靜,張氏和上夜的宮人听見說話過來查看,才到門邊兒,里面是晉王的咆哮聲︰「滾!」

紀沉魚默默的坐著,默默的攪著手指,默默的想著許王發現公主是自己,會怎麼對自己?如果可以,把另一邊耳朵給他揪一回,請他不要生氣。

如果可以這樣的話……。

想到這里,抬起眼怒視落水皇叔︰「放我走!」

「成過親,去過雲齊,再接你回來!」晉王在火盆前烤鞋子。

紀沉魚冷笑︰「你當我傻?」

「你不傻?」晉王亮亮自己的鞋底︰「不傻會把皇叔往水里推?還有你那一撞,我是叔叔呢,給你一頓好打,我是你主子呢,給你一頓好打!」

紀沉魚冷笑︰「值得相信?」

「什麼?」晉王終于正視這個問題。

他遇上一對黑亮亮的眼楮,眼楮里全是疑問。假冒公主就這麼簡單就成了?你們放心我嫁到雲齊?你們另有手段吧?這手段是什麼,快老實交待!

晉王又笑了,他忽然舍不得把紀沉魚送走。看著那張和王後相似的面龐,他心中酸痛一下,又強壓下去。當年他沒有得到王後,卻依然可以得到這張面龐。喜歡歸喜歡,警告歸警告︰「你成親,去雲齊,至多半年就回來!」

「我不答應去是死,雲齊發現我是死,反正是一死,你以為我會為你辦事?」紀沉魚大加嘲笑︰「原來是你傻!」

晉王沉下臉︰「是了,我過來就是告訴你,還想要命,成親的時候就不要亂說話。還有,你是不會有機會單獨和雲齊王子呆一起,所以,他的那方面你不必擔心,至于你,給我放老實!」

紀沉針魚不屑一顧。

有一會兒,沒有人說話,各自在出神。

炭火微響著,晉王先開了口,他柔和不少︰「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我。」紀沉魚簡單干脆一個字。

「你家在哪里,還有什麼人?」晉王笑如春風。紀沉魚白他一眼︰「不說會上刑?」這一眼,更像極當年的王後,晉王好脾氣的微微笑︰「你一走是半年,我代你告訴家人。」

房中薰著百合香,高雅又清幽。火盆散發著溫暖,銀霜炭是松木香,可以提神。雖然在危險之地,不過鬧也鬧了,打也打了,這個人留下自己就是包藏禍心,不過他一直笑意殷殷,也是一種不明目的的溫暖。問出故鄉家人,紀沉魚鼻子一酸,忍不住流下淚水。

晉王愕然,這麼 的人也會哭?

要不是用得到她,沒到自己面前她就沒命。她倒好,有一條活路走,條件提個沒完,又要逃走又要撞人,他以為這姑娘膽子奇大,不會有傷心事。淚水,讓晉王同情心上來。

他憐惜地道︰「你不要怕,信我,不會殺你,不過你要听話,按我說的去做!」

「你要什麼?」紀沉魚吸吸鼻子。

「你是個聰明姑娘?」晉王不放心地再試探一次。

紀沉魚煩躁︰「有話快說!說過走人!」

晉王習慣了,認識沒有半天,他已經很習慣紀沉魚的冷言惡語,但出于謹慎,鄭重再問一回︰「你要活,還是不要小命,讓你的家人傷心!」

自以為用家人打動這姑娘的話,說過卻見兩道憤怒的眼光。紀沉魚大怒,已經見不到家人了!她一字一句地道︰「你敢對我下暗招,我就讓這親事和不成!」

下藥,迷香,讓人四肢無力,慢慢死去,還有可能帶上毒,傳染給許王,拖著他一起小命嗚乎。

當然,先完的是紀沉魚。

晉王也怒了,他的落湯腳干了不少,走到紀沉魚身前一步,昂揚身軀壓力重重,他微伏子,也一字一句地道︰「要我說幾回!我留你活命,讓你安然回來。不過,」他眸子更為幽黑,里面蘊藏著隱然風暴︰「你—得—听—話!」

「你指天為誓!」紀沉魚順著桿兒就爬上來,認為他離得太近不舒服,雙手用力一推,把晉王推出幾步外,斥道︰「站開些!」

晉王由著她推,對著她和佷女兒相似的面容,和王後相似的面容驚訝不已。要是自己的佷女兒,自己可從不會這樣。一模一樣的面龐,怎麼會自己有亂心思?回味剛才的小手,貼在身上隔衣可以感受到柔軟,肉乎乎的掌心,骨節細膩的手指,都在心頭劃了一下,如雪泥鴻爪,有痕跡。

他硬是愣了一會兒。

紀沉魚納悶地對著他看。

回味完她小手的晉王自知失態,輕咳一聲掩飾住尷尬,想起剛才的話題,慢條斯理地道︰「我說的話,一句頂一句,不用發誓!」

「那我如何相信你?相信你的護衛會听我的!」紀沉魚不無諷刺︰「有皇叔在,想來我是安全的。」對著他烤干的落湯鞋子看看,功夫是不錯的。晉王笑哼一聲,很是謙虛︰「見笑。」

「不過你不在的時候,肯定有人看住我是吧?比如我不按你說的做,就會如何如何!」紀沉魚沉下臉。

晉王故作驚訝︰「你不是公主?」

紀沉魚想上一想︰「也是!」抬起爪子晃晃︰「夜深了,公主要睡覺,不送不送。」轉身往床上去,心里罵他不知羞恥,佷女兒的睡房也呆上半天。身後飄來一句︰「打听一件秘密,早回來一天。」

晉王一動不動,打算看她去衣服上床蓋被子睡下來。紀沉魚沒想到他真的這麼無恥,說不定以前就玩過親情戀,拿起枕頭砸過來罵︰「滾,出去!」

出于對皇叔的尊重,才沒直接說「滾出去」,而是隔開來,先「滾,」,再一句客氣的得多︰「出去。」挑不出來髒字眼兒。

張氏和宮人們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心想皇叔能罵嗎?皇叔手中有兵權,又是個喜怒無常的人,真是奇怪,他今天這麼好性子。難道真的當這位是公主?

晉王退出來,不生氣也沒有皺眉,走了。

紀沉魚總算可以睡下來,身子一挨枕頭就想入夢。被杜莽客裝在箱子里帶來帶去,藥性兒沒有過,冷風吹走不少。再來受驚嚇,防備人,和人攪腦汁,就差痛打晉王,全是花力氣的事。她又困,又睡不著,也不能睡,同時擔心熬夜影響皮膚眼袋會出現一切細紋加斑點,就更想睡而又不敢睡。

迷迷糊糊中,有冷風吹來,她猛地一醒,見房中多了一個人。

他坐在晉王剛才的位置上,皮膚黝黑,燭光下光澤幽幽,整個人都似沐浴在光環中。濃眉狹長細眸,眼角處往鬢角挑起,精氣神全在這里。

是個少年,華衣美服金玉冠,一臉的審視。

紀沉魚不是古代人,再說這個不要臉的也進了來。她呼地一下坐起來,上半身暴露在被子外。少年嚇得不輕,差一點兒歪地上。

他低下頭不敢看,小聲道︰「唐突莫怪!」紀沉魚披上衣服,沒好氣︰「你是誰,家住哪里,還有幾個人?」忽然發現這是晉王剛才的口吻,心里憎惡不已。

看來看去,沒有一個好東西。

安陵貴族習慣晚上拜客,還夜進睡房?紀沉魚天馬行空的想著。

少年垂著頭起身施了一禮︰「宗行風見過公主。」紀沉魚看在他恭敬的份上,努力的想了想,笑眯眯︰「你誰啊?」

宗行風並不奇怪,他知道自己來得不對,時間不對地點不對一切不對,這位公主沒喊人把自己攆出去就不錯,不過她喊,外間沒有人來,全被自己動了手腳。

果然紀沉魚笑得更好看︰「外面可有人在。」

「明天一早自會醒來,」宗行風听她語氣不是怪罪,大著膽子慢慢抬起頭,見玉紅錦帳中,公主笑靨如花,肩上披著大紅牡丹團花宮衣,還是擁被坐著。他應該低頭,卻沒有低,肆無忌憚打量著,面上的恭敬一點兒不少就行。

紀沉魚笑吟吟︰「喂,報家門哦。」

一點也不排斥。

宗行風笑了,盡量動人,盡量有情,盡量感動她︰「我是宗丘國太子,母後昭陽正宮,今年一十六歲,丙子年龍相屬人,與公主同一年,且是般配。」

他做發公主發怒的準備。

紀沉魚笑了笑,懶懶打個哈欠,心想這公主睡房真熱鬧,不管是皇叔,太子,想來就來,這真的不是菜市場?

「公主,」宗行風怦怦跳的心里大喜,看到剛才那一幕的他認定安陵公主不願意嫁雲齊許王。那狠狠的用頭撞,不是自己親眷,哪個女孩子會這樣撞男人?不是嬌縱的公主,又有哪個女孩子敢撞安陵皇叔?

他一直等到晉王出去,這就進來,打算一吐情意,最後努力一把。

太子深情款款︰「既見公主,雲胡不喜?明日唉,公主就是他國人,我為公主不值。想我宗丘國有數千里丘陵,中有珠玉金銀礦石無數。雲齊如何能比?想我宗丘有五十萬雄兵,與安陵交好數代,互相扶持,雲齊如何能比?想我宗丘……」

公主大人眼皮子往下塌,人往襪子里滑,嘴里盡量禮貌地嗯上幾聲,再接下來呼呼入睡。雖然她很不想睡,可實在太累了!

天倒下來,先睡覺再說。

來表白的太子靜靜站了一會兒,自己在房中,公主放心安睡,這是信任的意思?這是暗示的意思?他走上一步,注視著玉色繡蟲草床帳內的人兒。

姣好面容,如滿月之光。眸子剛才見到很靈活,現在眼皮軟軟閉著,黑長眼睫在眼楮下面留下半月形陰影。白處如皎潔玉壁,暗處細女敕嬌柔。夢中不知道有什麼?紅唇微嘟著……

宗太子的心跳得更厲害了,他再上前一步,似欲想伏子,又似猶豫不決,最終他還是放棄了,放下兩邊床帷,手扶住搖晃不已的鯉魚金帳鉤,若有若無的輕嘆一口氣,縱身跳出窗外。

才一出來,人就愣住。那陰魂不散,似乎可以不用睡的晉王又在梅花下,負手而立,藏青色錦袍上落幾點雪花,和他面上的笑容一樣,都有冷意。

他淡淡地問︰「死心了?」

宗行風絲毫沒有跳窗偷窺女眷的難堪,同樣淡漠︰「她睡了。」晉王點頭,踱步走開。宗行風忽然熱血沸騰,追上去攬住他肩頭,惱怒萬分︰「許給我!」

明天晚上才成親,嚴格來說還有近一天的時間。

只差一刻,也有機會。

晉王心想房里那是西貝貨,你真的要娶公主行啊,以後她面首不止一個,你別哭鼻子就行。反手握住宗行風的手,笑得模愣兩可︰「機會多得是。」

你慢慢等吧。

剛才收到線報,自己的親佷女兒現在策馬野地,很是喜歡。等到錢花光了,小白臉兒玩膩了,自然會回來。

想到這里,又給宗行風一個鼓勵的笑,含糊道︰「你不要急嘛。」

兩個人雪地里走著,默默想著心事。宗行風開了口︰「那火藥箭,給我一支看看?」晉王一愣,反應過來︰「箭是國君親自放著,誰也不給。」

「是嗎?」宗行風有若有若無的不信。

晉王握了握他手︰「你還不信我?」

「也是,」宗行風對他微笑︰「你我不比旁人。」

晉王親昵地道︰「你我可以是親戚,我要是有你這麼個佷女婿,那真是開心死了。」宗行風盯著三十才出頭的晉王,年青得如去殼白雞蛋,他也笑起來,親熱地道︰「可不是,我也開心。」

兩個人心照不宣的走開。

夜空中,幾顆小星星調皮的晃出來,見這王宮中總算安靜下來。

該睡的人都睡了。

許王早早起來,看著人收拾東西,準備吉服。韋明德沒有內傷,只有皮肉傷的他趁著人忙忙碌碌,鬼鬼祟祟溜到杜幽求房里。

杜幽求才睡醒,睜眼見到是他,一曬道︰「你小子又來和我搶女人了?」韋明德嘿嘿送上一包子藥,小聲道︰「十全大補,壯精神,有氣力,保你一夜十八回。」杜幽求瞪眼以前,他才慢吞吞加上最後兩個字︰「起夜。」

一夜十八回的起夜?杜幽求笑罵︰「起那麼夜干什麼?」

「起夜想女人唄。」韋明德還在胡扯。杜幽求撲哧一笑︰「好了,小子,你很機靈救了我一命,我得謝謝你。」

韋明德吁一口氣︰「那就好,你不生氣就好。」

杜幽求疑惑︰「這話里有話,你又干了啥?」韋明德笑得似一朵花︰「嘿嘿,嘿嘿。」

追問半天,韋明德才說出來︰「宗隊問咱們搶女人是不是真的,還說你怎麼會行,說你童子身,這輩子沒沾過女人,我說真的,你是玩多了身子不行,成天臉白得像抽光了精力,你羨慕我身強力壯,所以從來看我不順眼。」

再舉起手里東西擋住臉︰「一夜十八回,我送你了。」

放下東西轉身就跑。杜幽求差一點兒拿東西砸他,到握在手里,笑了笑看一眼,上面寫著︰「上好金創藥。」

杜幽求一個人也尋思,這小子身上那麼多女人東西,帕子好幾個,香粉貌似還有一盒,不然不會說要就有,懷里一掏往自己身上一塞,順手之極。

再對藥看看?杜幽求很是懷疑?這小子一夜十八回?

外面鼓樂聲大作,杜幽求收回心思,專心療傷。殿下還在安陵王宮,正是用人的時候。他才閉上眼,就出現那一群眼楮翻白,大力無比的人,冷不丁的,杜幽求打了一個寒噤。如果他好了,一定再去看看。

到底是些什麼人?

這樣的人要全上戰場,真是所向無敵。

就像安陵國上上下下現在睡不好,都擔心許王守禮的火藥箭一樣。杜幽求也不無擔心那些人,那嘻嘻而笑的神態,像個傻子,可那沉重的一掌,足以讓人骨碎身裂。

入夜,滿城金武不禁,許王和安陵公主吉時成親。看著這一對人被引入洞房,平陵長公主長長的出一口氣,總算可以回去了。

再在這里呆上幾天,白頭發要出來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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票子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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