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歌的微愕當然沒有逃開葉卓燃的眼楮,順著她的眼神望過,自然而然的就看到了那個男人。
此時,他正扶著一個女人,高蜓健拔的身軀宛若天神一般,保護著嬌小明媚的女人。
那女人葉卓燃自然是認識的,今年最紅的甜歌皇後,羅歡歡!
仿佛天地間只剩下了這一抹最亮麗的顏色。
夏晴當然知道霍建亭為什麼不高興,朝著莊思則一笑,「莊先生,霍先生是要開車的,這酒駕可不行…」
以前的時候,有一次見她吃辣椒,辣得眼楮都紅了,還在吃,嘴巴里直說好吃。
更何況是當事人顧清歌!
透著心兒的辣。
很快,她把視線停留在葉卓燃身上。
那客人始終不怒不笑,面色如常,只是銳利的眸子不時穿過莊思則,看向半透明的玻璃外。
開玩笑,這位可是N市的財神爺,據說N市三分之二的錢掌握在他手里,只要他動動手指,這N市的天立刻塌一角,莊思則不是傻子。
城北的一隅,新開張的湘菜館里,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霍建亭不太能吃辣,他之所以吃辣,還是跟那個叫顧清歌的女人學的。
這位客人似乎很難纏,從頭到尾沒听他說過幾個字,只是那雙如鷹的眸子,格外令人有壓迫感。
心情本就不好,如今再看莊思則一臉諂媚的臉,心里越發的不舒服。
葉卓燃突然就笑了,幽深的眸子越發望不到底。
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樓上是包廂,相對的人要少一些,也安靜一些。
順著霍建亭的眼光望過去。
路邊的花壇里,花兒早都跑得無影無蹤,只剩下油綠油綠的冬青依然挺括。
葉卓燃下車替她拉開門,鄭重的望著顧清歌,「第一次約會,不知道你想吃點什麼?」
白白淨淨的碗,鮮紅的辣椒,多像那一天她被辣椒辣紅了臉的模樣。
「他做什麼事,是他的自由…」
很快,視線中出現一道白色身影,白色的羽絨服,紅色的圍巾,到小腿的雪地鞋,正緩緩向他走過來。
莊思則急忙抹一把額際的汗。
時光總是不疾不徐的走著,如一擺古老的沙漏,細細緩緩長長的流開。
盤子里雞肉被切成很小的塊兒,連骨頭也一並剔了個干淨,炸得酥黃酥黃的,再配上鮮紅的辣椒,紅黃搭配,說不出的好看。
清淺的白色,在這樣枯燥而又毫無聲機的季節里,顯得那樣明亮。
「下班以後,我來接你…」
一直愛…
顧清歌笑了,「就去那家!」
可偏生的,眼前這女人只是死死摳著桌子一角,站在那里,直勾勾的望著那對男女走過。
冷的讓人害怕,他端著茶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急得一頭汗。
就算是離開了霍建亭,她的心依然不會暖。
見他不肯喝酒,生怕自己哪里有得罪的地方。
如果…
眼眸中有晶瑩透的東西落下,延著清秀的臉龐蜿蜒而下。
可是,離開之後呢?
相思刻骨,相思成魔。
依然是疼的。
卻,一個字都沒有說。
一個帶紅圍巾,穿白色羽絨服的女孩正在往對面包廂里走。
莊思則一愣,「是在下哪里不周嗎?」
再適時的時候,他有必要推她一把。
只能一味的勸酒。
有些話她說不出來,心里卻明明白白的知道。
「我出去替你教訓他們一下?」
哀莫大于心死,是不是就是眼下這副光景?
其實,顧清歌的悲傷來源于霍建亭,如果她離開了霍建亭,所有的痛苦也就結束了。
而扶著她的那個男人,正是顧清歌名義上的丈夫。
城市的邊緣地帶,有人靜靜的將車停在一幢要拆遷的老樓下,久久凝望。
他不出聲,只是低頭拔著辣椒,把那盤菜里的辣椒一個一個剔出來,放來旁邊的小碗里。
明明不愛,明明眼楮都容不下他,為什麼又給他這樣的期待?
在葉卓燃听來,卻猶如天籟。
眼前這道菜顯然辣椒有些多了。
他幾乎不敢相信的望著顧清歌,呆若木雞。
「酒吧要晚上九點鐘以後才開始營業,現在,要吃點東西,把肚子填飽。」
很明顯,對面這個男人的眼神更冷了。
如果離開他就可以不痛苦,她一定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急忙又換了茶,敬霍建亭,「霍總,不好意思呀,我不知道您要開車。」
我已經讓步,不再要求你一定愛上我,只求現世安穩,歲月靜好,這樣都注定是奢望麼?
他不是不明白莊思則的心思,偌大個N市,想跟霍家沾上關系的人多了去了,難道每一個他都得笑臉相迎?
飯店的老板姓莊,叫莊思則,這會兒,他正坐在包廂里,陪著客人。
不過就是一片真心,捧出來,由著你踐踏而已…
只要離開霍建亭就不會再痛了嗎?
「只要你離開霍建亭,就不會再痛苦…」
顧清歌突然笑了。
等她學會忘卻,等她忘記那個男人。
葉卓燃反應過來,連連點頭,「當然…」
葉卓燃輕聲哄誘著。
此情此景,他不知道顧清歌是一種什麼心態,單看她蒼白如霜的臉,他就知道她很難過。
歸根咎底,是她愛霍建亭。zVXC。
可那人分明就不想理他,眼楮一直盯著玻璃後面,似乎發現了什麼新鮮有趣的東西一般。
葉卓燃想了想,「我知道最近新開了一家湘菜館,菜很不錯,就是不知道你吃不吃辣?」
「清歌,放手吧…」
這份奇恥大辱,誰能受得了?
抬頭,看著顧清歌嘴角揚起的輕笑,一陣陣心酸。
他不說話,只是不想說。
他端著茶杯在那里,看向霍建亭的方向。
你怎麼可以剛剛才對我許下承諾,又去握羅歡歡的手?
只有痛的徹底,傷透了心,他的小歌兒才會明白︰那個人不愛你,終究不會愛你。
他偶爾嘗試了一下這種東西,總覺得那女人品位太差。
長的挺好看的一個男人。
顧清歌,不要對我這麼殘忍,好不好?
有人說過,重新投入一段戀情,可以忘記之前的戀情。
顧清歌點頭,「那就隨便你吧。」
「調酒師調的那杯忘情水很好喝。」
他原想著今天晚上回去陪顧清歌的,卻被某些事情不得和拖到這種地方來。
顧清歌坐在那里,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里,只有痛,才不會讓眼淚流下來。
樓下的大廳里早已坐滿了人,服務員走來走去,忙得連歇腳的時間都沒有。
「我敬夏小姐和霍總裁…」
面對這位霍大總裁,他總有些語言乏力。
莊思則的臉色不好看起來。
人們總在這樣寒冷的天氣里,緊緊包住自己,行色匆匆。
連他自己都覺得心間那股子酸澀如狂風入體一般,剎那就席卷了所有的溫度而去。
媽呀,這位真是活祖宗,要開車您說一聲兒啊,偏的又不說話,這馬屁拍到馬腿上去了。
如果連見他一都成為奢望的時候,痛就比現在輕麼?
他悄悄的把花放下,輕聲問她︰「要不要…」
可他終究沒有說出來。
許是等的有些久了,葉卓燃點上一根煙,隔著車窗玻璃,眼楮一眨不眨的望向樓梯口。
除非她死,這愛便是不眠不休。
霍建亭還是不說話,只是靜靜的拔著身前那盤辣子雞。
他承認,他又一次被那股流露出來的哀傷打垮,迫切的想要擁她入懷,守護她,給她最溫柔的呵護。
他認今一。霍建亭,你怎麼可以這樣?
她的聲音很輕,似乎還帶著些壓抑的顫抖。
顧清歌清亮的眸子眨了眨,「我去上次的那家酒吧。」
夏晴舉起杯子,把杯里的酒喝了,霍建亭卻是動也沒有動。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麼?
她身旁,站著一個身材高蜓的男人。
顧清歌卻是搖頭,一張慘白至極的臉上卻還是掛著微笑,「不用了。」
自己的丈夫的,抱著別的女人,還是一個懷孕的女人。
顧清歌以為他沒听見,又把聲音抬高了一遍。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等。
只是這大好的攀高枝兒的機會,怎麼能放過?
因為服務生經過的原因,他伸手拉了一前的女孩子,這會兒,女孩子正落在他懷里。
問題的癥結已然不在于她是不離開霍建亭,而是她能不能不愛霍建亭!
葉卓燃透過後視鏡望著後排的顧清歌。
如果她投入到別人的懷抱里,享受一下那種受呵護的滋味兒,會不會就能徹底忘了霍建亭?
「這樣吧,我以茶代酒,敬您…」
「學長,今天晚上有空嗎?」
有些事情,外人看的再清楚,最明白的還是當事人。
可幾年下來,他學會了吃辣,只要不是太辣,他都能接受。
霓虹燈亮下來,像是蜿蜒而上的河,車子緩緩匯入河流中。
「夏副市長的千金和霍氏的霍大總裁能來,實在是小店的榮幸。」
可這莊思則像是看不到一般,仍然自顧自口若懸河的說著。
葉卓燃很清楚的看見了顧清歌眼底的哀傷。
夏晴順著霍建亭的眼光望過去,自然也看到了那個女孩。
朝著霍建亭微微一笑,「喲,這不是顧丈夫嗎?」
霍建亭就像沒听見一樣,既不看她,也不動,視線仍然停留在那道已經合上的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