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蓮說話時並沒有壓低聲音，所以當她說完，屋子里瞬間寂寥無聲，眾人轉過身子來看著她倆，興味的目光不停的在兩人間穿梭。
衛錦雲與江若蓮早早就起過沖突，所以對于這一幕，眾人都不奇怪，只是有些不明白這次是因為什麼。
衛錦雲眯了眯眼，迎著江若蓮的目光冷然一笑，眼底並無波瀾，那樣的目光沉靜得更像是在看待一個死人。
「怎麼？不敢說話了？」江若蓮見此怒嗤一聲，下巴抬高，臉色的神色更冷，雙眸里掩不住的怒海翻騰，而後又站起身來，譏誚的拉開嘴角，用居高臨下的目光蔑視衛錦雲，整個人桀驁不馴地乖張至極。
「衛錦雲，天瀾百姓對你的極致推崇只讓本宮看到了他們的極致愚蠢。」
「你這是在害怕麼？」衛錦雲也站起身來，眯著眼楮笑得雲淡風輕，全身散開的冷傲嗜血氣勢卻絲毫不減。
此時的兩人相對而立，一人怒到極致，卻張狂得面目猙獰；一人淡笑漣漣，卻漠然得冷傲出塵。
兩人間的怒火都被挑起，情緒上一觸即發，眼看著就要動起手來。
周圍其他人都不由的往後退了幾步，遠遠地與兩人拉開距離。
他們可是見過了衛錦雲的狠厲手段，雖然喜歡看熱鬧，但並不代表他們喜歡被濺得一身血淋淋的，若是傷及他們這些無辜就更是得自認倒霉。
馮素貞頓時面色溫怒，對于江若蓮的出聲呵斥很是不愉，皺著眉頭急步往那兩人走去。
這時，衛瑞晴伸手拉住了她，「馮太傅，你這老胳膊老腿的，還是遠遠地看著就好，別去給人家添麻煩。」
「這？……錦雲郡主會不會有危險？」馮素貞一愣，停下腳步也不再往前走，只是面露擔憂的看著那兩人，顯然是知道了衛錦雲內力全失之事。
對于馮素貞的擔憂，衛瑞晴則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就衛錦雲那奸詐的性子，還能有事？就像，太陽能打西邊出來？
沒見她今天走路時腳步輕巧，底盤穩扎呀，顯然已經好了。最差，內力也恢復的七七八八，只是不知道這怪胎到底用了什麼法子，按說一般人失了內力最快也得半個月才能恢復。
衛瑞晴翻了個白眼，指著身後的一眾公主小姐，哼哼道︰「馮太傅，你瞧瞧他們，你以為躲角落就是真害怕呀，怕也是怕被濺一身血；再說了，這里是天瀾，她能在自家地盤上吃虧那她就不叫衛錦雲了。」
……
馮素貞愕然，還有這種說法？想問，那叫什麼，又覺得不妥，眨了眨眼閉上嘴巴。
「害怕？衛錦雲，你可知在北澤但凡侮辱本宮之人的下場是什麼？本宮有一萬種法子讓他生死無門。還是你以為，小小的一個郡主身份就真的能護你周全？」
江若蓮直起身子，迎著衛錦雲冷傲的目光，心頭一跳，這樣的目光像極了太子皇兄，讓她本能得心生懼意，緊了緊衣袖里的雙手，忽而閉上眼楮。
再睜眼，強壓著心底泛起的顫意，聲先奪人地輕嗤一笑，而後又想到了什麼，眸光興味濃濃的閃了閃。
江若蓮似乎想起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伏過身子湊到衛錦雲耳邊，輕輕說道︰
「你說，本宮要是現在就去你們那自詡英明聖哲的皇帝陛下面前，參你一本，你說會有什麼後果？」
「你們這表面虛假的平和會不會像一根脆弱的線一樣，‘ ’一聲斷掉。」
「哦，對了，本宮听說璃王爺已經交出了兵權，你們那皇帝英明神武的陛下心底肯定急的跟貓抓似的吧！」
「你說，若這時候出了些岔子。嗯，比如，突然出現在璃王爺書房的軍事地形圖被有心人找到？」
「又或者，北澤數位手握權勢的重臣與璃王爺的書信往來，突然出現在御書房里批閱奏折的龍案上？」
「呵呵呵……你說，你們那偉大的皇帝陛下會怎麼樣？會不會感謝那好心人幫他遞過來的‘刀’？」
「你猜，他會判你父王什麼刑？午門斬首？凌遲處死？還是株連滿門？又或者株連九族？」
衛錦雲瞳孔微縮，瞬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原來衛青蓮不止和皇後串通一氣，更妄想抱上北澤這棵大樹，真可謂是左右逢源，難怪蓮蓉閣院子里多了那麼多武林高手。
哼，只怕那自以為掌控了全局的皇後還不知道吧！此時她那最得意的棋子隨時都準備著月兌離了她，只怕到現在都還以為是璃王府里安排監視衛青蓮的人呢。
衛青蓮，我倒是小看了她。腦子沒長，心眼兒倒是長了不少，真以為那棵大樹是那麼好抱的，也不怕事後被樹給壓死。
不過，這對于自己不是一個機會麼？
衛錦雲挑起唇角，眯眼想著，眼底閃過一道精光。
偏頭，對著江若蓮冷言道︰「你敢威脅我？」
江若蓮聞言心底一突，見衛錦雲聲色平平，臉上也不見任何慌張，甚至是怒意，但她卻本能的感到一絲危險，身子第一時間就微揚著往後退。
不料，衛錦雲早早就扣住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一伸一拉就快速將她的手腕握在手心，粉潤的指尖更是在她的命脈處警告似的點了兩下。
見江若蓮掙扎，衛錦雲挑眉輕輕一笑，食指不帶任何內力的往那處按了一下，笑道︰「不錯，還有那麼點內力。」
那麼一瞬間，江若蓮就感覺到血液在身體里來回沖撞，似乎下一秒，全身的筋脈就要爆開，疼得她身子一抽，一下子就蒼白了唇色，額上更是冒出細密的汗珠。
衛錦雲仿佛沒有看到面無血色的江若蓮般，微微一笑，繼續說道︰「你說，本郡主是該夸你聰明呢？還是愚蠢呢？你可知道，想威脅本郡主的人都已經死了？」
聲音波瀾不驚，語氣更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然而，它確實也是事實，只剩下衛錦雲一個人還知道的事實。
只是，現在多了一個江若蓮。
「你想干什麼？」
江若蓮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榮幸，聞言瞪大了眼楮，防備似得看著衛錦雲，剛剛那一瞬間的痛感太讓她記憶深刻了，甜膩的空氣里滿馥花香，她卻嗅到了十分危險的氣息。
這個意識讓她很快的不安起來，開始拼命地掙扎著，卻發現衛錦雲的手就如鋼鐵般將她緊緊的攥在手心，別說是掙扎了，根本就是紋絲不動。
而她們的姿勢更像是在說悄悄話，兩人的頭靠在一起，都微微俯首。
江若蓮背對著眾人，而衛錦雲僅露出半邊身子，一舉一動都又帶淡淡的笑容。
從別人的角度看來，更像是衛錦雲擁著江若蓮說悄悄話。
若不是衛錦雲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那股氣勢讓眾人不敢靠近，只怕他們此時早就圍了過來，噓長問短。
「你想殺了我？」
江若蓮這次真的怕了，她在衛錦雲身上感覺到了一種連江越辰身上都沒有的冷漠。
那是一種自骨子里頭的散發出來的薄涼，是對生命的漠視；那雙**果充滿殺意的眼楮卻微笑的注視著你，琥珀色的瞳孔里是那樣平靜，倒影著自己的慌張、懼意與猙獰，一覽無遺。
衛瑞晴是離她們倆最近的，雖然听不進她們在說什麼，但兩人的神態卻很自然的就落在她的眼里。此刻她也眯起了眼楮，若有所思的目光直直的包裹著衛錦雲。
眼前，縴細挺直的身子隨意而立，卻讓人不敢小覷，那里面似乎蘊藏著毀天滅地的巨大能量；淡漠的眼神漸漸深邃，如化不開的雲霧，白茫茫包裹著不敢直視的真相；而那毫不掩飾的氣勢，更如一把披荊斬棘的利刃，層層劈開了雲霧；那是怎樣的一種氣勢，尊貴傲然的高高在上，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氣。
這個才是真正的衛錦雲吧！
衛瑞晴突然間明白了天禪大師當年說的那十字真言——尊，天下之極；貴，命定不凡。
這樣尊貴的命格若出現在一個男子身上，她毫不懷疑那就是天下之主，但它卻印在了一個女子身上，並攜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與傲視天下的漠然，混合著這多變的局勢，想來當年那天降異象，也不過是禍福相依的預言吧。
衛瑞晴突然笑了，唇角淡淡的勾起一抹弧度。
很有意思的事，不是麼？
……
「衛錦雲她是個瘋子，是個魔鬼。」
這是江若蓮此時唯一的想法。
此刻，她在衛錦雲那樣溫柔注視的目光中找不到一絲的溫暖，感覺到的只有徹骨的寒。她想說話，卻吶吶的發不出去聲音。她不停的搖頭，猙獰的目光變成了祈求。
可是你見過瘋子害怕、魔鬼信佛麼？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衛錦雲將一顆黑色藥丸喂進她嘴里，在衛錦雲輕飄飄的的一句「咽下去」之後，真的咽了下去。身體仿佛不再是她的了，她就像是虔誠的信徒洗好了貢品，就祈禱著主上享用，那樣的理所當然，恭順的無比誠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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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土豆的花花，mu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