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四百二十八章 破軍星,越柙!(續)

作者 ︰ 猛將如雲

天氣終于放晴了。太陽懶洋洋的出現在了半空,吝嗇的將光和熱灑向這片土地。

趁著天氣好,闖營的將士紛紛出來在陽光下面活動一番,將這半個月來憋出來的霉氣好生曬曬。而馬夫和輔兵們,則是將被雨水淋濕漚爛了的鞍盔甲放到打谷場上好好的晾曬一番。

而在山下路口的大廟前,卻是金鼓陣陣。

李自成利用這難得的好天氣,且又平靜無戰事,將老營將士輪番抽調進行操練,凡沒有輪到操練的大都在各處駐地加緊熟悉手的新武器。

在大廟前操練的老營士兵只有三百人,孩兒兵同老兵營混合一起,稚女敕的童音在操練時發出的吶喊聲分為明顯。這些孩兒兵不但要和大人一樣操練騎射和諸般武藝,更著重操演陣法,目的是要將士們養成听金鼓和看今旗而左右前後進退的習慣,在戰斗部伍不亂。

張鼐和李雙喜、羅虎、王四四個孩兒兵的頭目,各自領著一隊孩兒兵在隊列之揮動著手的長矛,跟隨著鼓點的聲音,做出向左,向右,防、撥、刺、挑的動作。

盡管手的長矛十分沉重,但是這些從十多歲甚至七八歲起就在戰場上出沒討生活的女圭女圭們,卻對這鋒利的長矛愛不釋手。

純鋼打造的長矛矛樽特別長,連同矛頭一起,長度達到了眾人從未見過的三尺長!用郝搖旗的話說,「不用裝上矛桿,這矛頭在馬上用都是件好家伙!」

但是,當剛剛砍伐下來的木桿濕漉漉的裝配在矛頭上時,長度在一丈五尺上下的長矛頓時令眾將眼前一亮。這樣的兵器,在狹窄的山道上與官兵遭遇時,數十個長矛手列陣沖過去,什麼樣的官軍能夠抵擋的住?

「咱們在長矛手後面排上弓箭手!一面放箭,一面長槍如林的突刺。官軍那群狗雜種,只會殺良冒功的貨色,也敢和咱們硬踫硬?!」袁宗第得意的擺弄著新到手的一張銅胎鐵臂弓,上面的生牛皮弓弦被他粗大的手指撥弄,發出陣陣的  響聲。

而劉宗敏則是用他那鐵匠的專業眼光,評判著手新換的兩口鋼刀。被商人們稱為絕戶刀的長刀,大體上與目下流行的苗刀樣式相仿。但是卻是完全用精鋼打造而成。沒有什麼浮華的裝飾,入手分量卻是很重,用手指輕輕捻捻刀刃,能夠感覺到刀刃的鋒利程度,對于新得的這對寶刀,劉宗敏滿意的哼了一聲。這比他用了多年的那對鑌鐵大刀要強多了。

按照吳汝義的建議。既然不能動手硬搶,白白的折損所剩不多的老營人馬,而且傳揚出去壞了名頭,以後還有哪家商人敢和闖營做交易?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去和這群商人交易,反正商人嘛!他們千里販運商貨為的就是一個利字。運輸這些軍器到這戰場周邊來,不是賣給官軍就是賣給桿。誰的銀不是銀?

當下,李自成便命軍總管妻弟高一功跟著吳汝義前往黃家院,同那些商人談判。

但是,當為首的商人陳國熹用一口福建口音很濃的官話,將報價費勁的和高一功講清楚後,不由得令高一功有些惱火了。

「一桿槍要十五兩白銀或者十五塊銀元,一副鐵甲和鐵盔要價一百兩,火銃一支是四十兩銀或者銀元。鋼制盔甲賣給狗官兵是一百五十兩一副,賣給咱們也是這個價錢。火藥三兩銀一桶,咱們要是買得多則是二兩銀一桶。」

帶著對這群商人趁火打劫的氣憤,和對于那些堅甲利兵的向往,高一功只得悻悻而返。

「告訴他們!只要東西好,我闖營就算是傾家蕩產,也會把價款給他們!」不等李自成發話。高一功的姐姐高桂英便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錢財身外之物,只要刀槍在手,兵馬在手,多少錢財不都是如潮水一般的來了?隨便攻破一個寨。就有至少上萬兩的收入。

「夫人說得對!」

闖營的幾員大將也紛紛贊同高桂英的話,本來嘛!銀算什麼?如今闖營缺的是刀槍器械,藥物布匹。

幾番往返討價還價後,高一功和陳國熹達成了協議。

闖營的哨總以下,什長以上的軍官,都換上了同吳汝義一樣的蛟皮甲,美得這些隨同李自成南征北戰的老弟兄和當新郎官一樣,互相炫耀著。

而更加精良的鐵甲,則是歸張鼐、谷英、牛萬才、藺養成這些級將領穿用。對于那些看了就讓人流口水的鋼甲,自成也是掂量了半天,只得忍痛買了二十副,把劉宗敏郝搖旗袁宗第等人裝備上,同李雙喜們說好,一俟出山之後,便給大家都換上這樣的好東西!

節省下來的錢,自成都花在了老營普通將士身上。這些人往往身上只有一件棉布坎肩,稍微好些的有一件未瓖鐵棉甲。能夠有一件齊肩棉甲的,都是從至少小校級別的軍官身上剝下來的。除了購買了大批的喪門槍、絕戶刀,火藥,肉瓷罐,食鹽和救命包之外,陳國熹拿出來的另外一件東西吸引住了李自成等人的目光。

「闖王,請看!」

陳國熹用他的福建口音指著三十步外一處目標示意給李自成看。

一人多高的木桿上,一具奇特的甲冑被綁在上面,甲冑里卻是一口宰殺洗剝干淨的肥豬。

一個商隊里的護衛取過一桿火繩槍,慢條斯理的當著眾人的面,將引藥倒進清理干淨的藥鍋當,裝填好火藥和彈丸,用通條夯築兩下,讓彈丸和火藥更好的結合在一處。點燃引火繩,輕輕的吹了一下,讓火繩燃燒起來。做完了上述這一系列動作,這個護衛抬起頭等候著陳國熹的指示。

「讓闖王和各位頭領看看,咱們的椰殼甲威力如何!」

站在李自成身邊的幾員闖營大將,略微看了一下距離,便有些哂笑,這樣的距離上,火銃只要不炸膛,發射的彈丸一定能夠洞穿人體。

「如果我僥幸贏了總哨劉爺。那麼這口肥豬便送給劉爺部下打牙祭。」

面對著劉宗敏等人的疑問,陳國熹卻也不說什麼,只管帶著商人的笑容同劉宗敏、郝搖旗等人開著玩笑。

「老陳,說出話來,可得算數!」郝搖旗也是多日不曾痛快的吃一頓肉了,面對著這幾乎唾手可得的一頓酒肉,他自然不會放過。

「不但算數。還有兩壇燒酒奉送。」

李自成卻是另有一番計較,他命人取來一套軍常見的棉質罩甲,「少頃待陳大掌櫃的護衛試過這套甲冑之後,再試試這甲。」

便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之,那護衛瞄準二十多步外的目標扣動了板機,火銃轟響。一道白煙升起,隨著銃口冒出的硝煙,對面的椰殼甲上卻是冒起了一道青煙,是彈丸擊了甲冑,熾熱的彈丸將椰殼的表面燙起一道痕跡,但是彈丸卻只是嵌在了椰殼上。

同樣的一道火光冒出,隨著火銃的聲響。那披在肥豬身上的罩甲被近距離發射的彈丸擊穿,彈丸的沖擊力將肥豬也打得向一旁擺動了一下,眾人眼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軍常見的齊肩棉甲,在火銃面前絲毫沒有防御能力,但是這看上去頗為怪異的甲冑卻能夠將身體保護的如此到位。

「闖王,這甲冑如何?」

陳國熹仍然是那副不溫不火,人畜無害的笑容。

「老陳!娘的!得虧咱老沒有和你賭別的東西。要不然,咱老得輸得連婆娘的褲都沒了!」

郝搖旗在一旁大呼小叫,引得眾人哄堂大笑。

一千副椰殼甲,便成了闖營老營普通士兵的制式裝備。照著陳國熹的話說,這甲冑絲毫不比諸葛亮遇到的藤甲兵所穿的藤甲差,而且還不怕火燒。

如今在大廟外面較為寬闊的臨時校場上操演的闖營將士,便是照著各自的品級。裝備著從陳國熹那里換來的各色裝備。

雙喜和張鼐兩個李自成的養,都是身披鐵甲,手執喪門槍,腰間懸著用精鋼打造而成的絕戶刀。背上背著銅胎鐵臂弓。箭壺里滿都是用鋼制成的三稜長箭頭。這樣的裝備,在之前是絕對想都不敢想的。

而羅虎和王四兩個小兄弟,則是十分眼饞的不斷偷眼打量著兩個大哥哥身上漂亮牢固的鐵甲,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皮甲,不由得覺得有些喪氣。雖然甲冑有所區別,但是四個孩兒兵頭目的武器卻是一般無二,每人都是長矛長刀,硬弓利箭。

而那些正在操練的各級頭目,也是一樣的打扮。便是那些身披椰殼甲的普通士兵,也是士氣高漲,數日之前那種充斥在營地之間的灰暗氣氛被一掃而光。

看著整個部隊煥然一新的精神面貌,從頭到腳換了一茬的裝備,郝搖旗、田見秀、袁宗第、劉芳亮等人自然可以站在校場旁邊咧著嘴笑著觀看營伍操演。不過,山上關帝廟里,李自成、劉宗敏、高一功等當家人卻有些發愁了。

「一千五百個喪門槍矛頭,一千柄絕戶刀,一千副椰殼甲,二十副鋼甲,一百副鐵甲,四百張弓,十桶火藥,一千七百個肉瓷罐,二千匹各色棉布,十五石經驗,三千個救命包。另外還有一百五十匹騾馬。」

老營司務將一連串接收到武器貨色的數字當著李自成、高桂英、劉宗敏、高一功、吳汝義還有貨主陳國熹一並報了出來,隨著這些數字從他口流出,不由得李自成等人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闖王,這些數目有什麼不對?」

陳國熹仍然是笑的和彌勒佛一樣。

李自成只得在心里叫一聲苦!原本買這些東西的時候還一個勁的告誡自己和手下人呢,如今闖營處境艱難,錢財不多,千萬不要貪多,可是左省右省,卻還是這麼一大堆的東西,這些數目?唉!

一桿喪門槍要十五兩白銀,一副鐵甲和鐵盔要價一百兩,鋼制盔甲是一百五十兩一副,火藥三兩銀一桶,一柄絕戶刀要二十兩,一張硬弓帶三十支箭要三十兩,蛟皮甲要五十兩一副。椰殼甲也要四十兩。這些加起來就是令李自成十分頭痛的一個天數字了,更不用提那些肉瓷罐、救命包、油鹽布匹等物,還有那馱運輜重的一百五十匹騾馬。

「闖王,咱們營拿不出這麼多的現銀。」吳汝義作為軍,自然知道如今闖營的家底情況。

說完這話,吳汝義的一只右手已經自覺不自覺的按到了腰間絕戶刀的刀柄上,他偷眼望去。周圍的幾個親兵也將手放到了刀柄上,只等著李自成的一個表情,一個動作。

而陳國熹雖然臉上依舊滿是如彌勒佛般的笑容,但是,一只手卻不知在何時接過了旁邊護衛的火繩槍,似乎正準備給旁邊的闖營將士講解一下這火繩槍的好處。

「闖王。俺那里還有幾千兩銀,還有些珠寶首飾,一並拿出來,交給陳大掌櫃的就是!」倒是郝搖旗的話,立刻讓這氣氛緩解了下來。

和別的農民軍營伍一樣。闖營的各個將領也都有自己的一個小家底、一個小班,親兵、財物也都是如此。只有在商洛山之時,闖營才勉強將各家將領的親兵統一管理調度使用。但是財物,卻是無法統一調配。

「搖旗兄弟說的對!我那里也還有點銀珠寶,也一起拿出來!無論如何也得把這筆賬目算清!」劉宗敏對郝搖旗雖然一直有些不滿,但是對搖旗這個舉動,卻是大為贊賞。

對于手下將領們如此識大體顧大局,李自成很是欣慰。他也不是沒有想過翻臉不認賬,將陳國熹等人在這里做了,來他個黑吃黑。但是這樣做卻是得不償失。一來。硬踫硬的話,自己未必能夠討得到便宜,陳國熹的商隊之,始終是三分之一的人和自己打交道,其余的人都在臨時營地之「休息」。而且,以方便排水泄洪為由,圍著他們的營盤挖了一道不算深但是絕對寬的壕溝。自成可是不打算把自己的這點本錢都填到這道溝里去。二來。一旦事機不密,有人逃月兌,傳言出去壞了名頭不算,以後還有哪家商人敢和自己有往來?

「小吳。你和夫人去將我收集的那幾件珠寶玉器首飾字畫取出來,一並交給陳大掌櫃過目。」向吳汝義和自己的妻高桂英交代完,李自成又是和顏悅色甚至有些滿面堆笑的望著陳國熹︰「陳大掌櫃,我營現銀不夠,不知道陳大掌櫃的收不收珠寶玉器首飾字畫?」

「放哼!放哼!」陳國熹用福建口音的官話答復著李自成︰「闖王,其實大可不必給我銀,闖王目下正是交運月兌運的當口,手邊還是留著這些銀的好。」

「至于說貨款之事,小號可以接受闖王的珠寶、首飾、古玩、玉器、字畫、甚至善本書籍都可以!」

這話一從陳國熹的嘴里說出來,立刻悔青了劉宗敏、郝搖旗等闖營大將的五髒腑。這些年南北轉戰,他們只顧收集那些黃金白銀等硬通貨,還有一些值錢的珠寶首飾,對于陳國熹所說的古玩玉器字畫書籍等物,往往看也不看,甚至是隨手丟棄毀壞,更有甚者拿書籍用來烤火取暖。

劉宗敏想起過往在江淮河漢之間的那些作為,不自覺將滿是老繭的雙手用力在大腿上拍著,從嘴擠出一句︰「驢球,得告訴各營的小們,以後可不能亂糟蹋東西了!」

早要是知道那些不認識的東西也可以換東西,李自成也不會容忍手下人用那些書籍字畫充當柴火了。

但是現在後悔也晚了,只能等到以後出山形勢好轉了,再行約束部下。

「闖王,夫人,劉爺、郝爺,其實各位身在寶山之,卻為何一障目呢?」陳國熹又一次為李自成部下將領們指出了一條光明的康莊大道。

這巫山、竹溪、房縣雖然山高林密,糧食出產少,但是,提起這一帶大山的另外一個地理名字大家便會恍然大悟。

神農架。

這里的高山密林除了千百年來一直有野人的傳說以外,便是出產各種名貴藥材。有頭頂一顆珠、江邊一碗水、王一支筆、七一枝花、死還陽草、天麻,黨參,當歸等。

除了這些藥材之外,更有大批的動物資源,飛禽自不必說,走獸便有數十種。什麼金絲猴、華南虎、金錢豹一應俱全。這些在眾人眼里都是上好的皮張。

听得了陳國熹如此一說,眾人仿佛醍醐灌頂一般,著哇!派兄弟們出去狩獵,一來熟悉手武器,練兵,二來,還可以獲得肉食、皮張。要是運氣好,你能夠獵獲豹和老虎,連虎骨帶豹骨都是上好的藥材!

陳國熹這話,無疑是給目下正在走背字的闖營將士打了一針強心針。

從此以後的幾天,李自成手下的幾員大將各自輪番帶隊出擊,將附近幾個鄉鎮之收購山民土產藥材的商行洗劫一空。

繳獲所得用來支付給陳國熹的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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