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三百三十五章 朝廷恩典、挖牆腳

作者 ︰ 猛將如雲

船隊進了珠江口,王德化強自打起精神,努力命人將一路暈船嘔吐不止的自己扶出艙外,也好看看這廣東的景象如何.

從泥沽登船之後,便是驚訝不斷,這船隊竟然能夠晝夜不停,不必尋找島嶼,只是憑借著船老大水手長手中的一個個小儀器在空中對著幾顆星星測量一番,口中念念有詞祝禱幾句,便是一路揚帆而行。

一晝夜竟然可以行進二三百里,難怪盧象升盧大人說只需月余便可搬請援兵到京。

想來那李總督能夠每年供奉內府數十萬銀錢糧米,平曰里對皇帝亦是恭敬有加,斷然不會像那些帶兵的丘八頭子一樣,自恃勇武敢戰,擅作威福,飛揚跋扈。

天津港到廣州港距離1800公里,折合成海里便是九百八十有余,照著船隊每個時辰十八海里的航速,這些數字從船老大口中說出來,听得王德化欣喜若狂。如此說來,照著這個速度只需要五天便可以到達廣州見到在那里的李大人了!

但是,在海上疾速航行的一個副作用在王公公還沒有來得及欣喜完,便來偷襲他了。

嘔吐,暈船,這些情形很快在王公公和他身邊人中蔓延開來。不光是王公公吐得猶如倒海翻江一般,隨行的太監、護衛的京營官兵、錦衣旗校,也都是吐得一佛**二佛涅槃。

船只剛剛出了渤海灣入了黃海,便有人在船舷上吐得膽汁都出來了。

那些威風凜凜衣著光鮮的京營官兵趴在船舷上。對著海里大吐特吐。開始吐的還是食物,後來吐的便是清水。到最後更是清水都吐不出來,只剩下了干嘔,從腸胃里一陣陣的抽搐,仿佛有人在肚腸里用手不停的拉扯著。令這些平曰眼高于頂的將士們簡直連苦膽水都想吐了出來。船只隨著海浪一起一伏。每次起伏。都好像有人抓著自己的五髒六腑。一會往上提。一會往下拽。難受到了極點。

眾人便是在船上水手和陪同人員的勸慰下,努力的吃下一碗碗的白糖稀飯,也好讓腸胃里舒服一些。

「這趟差使,當真不是好耍的!」

幾乎所有人都在心里這麼暗自叨咕著。

終于,船進了珠江口,照著地圖上一比對,目的地廣州就在眼前。

看著碼頭上用松柏、各色彩綢扎起的牌樓,還有那些維持秩序的兵丁衙役們,所有隨行的官員兵丁都努力挺起**,這趟差使的**就要來了!

按照大明官場的慣例,迎接頒旨欽差,少不得會有些孝敬,南中又素來有富裕之名,這次調李守漢北上勤王,這些京營官兵可都是準備著將家里的錢箱子換一個特大號的。

但是,令眾人有些失望的是,碼頭上跪在紅色氈墊上的幾個人中沒有李守漢本人。

「姜大人,這幾位是?」

在廣東布政使姜一洪的迎接之下,王德化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公公,這位是李大將軍的長子李華宇。特為從南中趕回來迎接公公的。」姜一洪逐一向身為傳旨天使的王德化做著介紹。

為首的便是連夜從順化趕回來的李華宇。不久前帶著南下參觀團做導游的他膚色**,身材中等,雖然尚在年幼,不過身型骨架已經長成,裁剪合體的錦袍很是襯托他的身材,沒有戴冠,只是用一條抹額勒住了前額,上面瓖嵌的幾顆寶石晃花了人們的眼楮。

在李華宇身後,頭戴八瓣帽兒鐵尖盔,錦袍內露出了鋼制胸甲,背上系著大紅披風的三個人吸引了王德化的目光,不像他見慣了的那些邊軍各鎮武將蠻野跋扈,也渾然不類京營官兵的油滑膽怯猥瑣,面色沒有那種酒色過度的神色,舉止行動間虎虎有力,透出一陣武將的威風。

「不知這幾位將軍是?」

他眼楮一亮,便開口詢問李華宇。

「這是我南中軍駐扎在廣州附近的三個旅長,特為前來迎接天使!」

廖冬至、吳六奇、吳標三人一起插手向王德化行禮問安,這令他有些略微不快。

《大明會典》中的《禮儀定式》詳盡規定了明代官場禮儀︰凡百官交往,以品秩高下分出尊卑。品級相近,相見時行禮,則東西對立,品秩稍高者居于東,品秩稍卑者居于西。品秩相差二三等,相見時品秩高者居上,品秩低者居下。品秩相差四等,相見時品秩低者下拜,尊者坐而受禮,有事則跪著稟告。如此循例,一品官與二品官相見,二品官居西行禮,一品官居東答禮。與三四品官相見,三四品官居下行禮,一品官居中答禮。與五品以下官相見,一品官坐受其跪拜之禮。司屬官品級低于上司官,秉事時必須跪。近侍官員,不必拘品級行跪拜禮。同僚官品級雖有高下,但不必拘禮。大小官員在內府相見,不許行跪拜禮。官員出入街道,不許抗慢,官員品秩相差一品則需避馬避轎,相差三品則跪。但到後來,特別是明武宗之後,這一套禮儀也稍有改移。比如說諸寺大卿均為三品官,卻得避尚書、侍郎。六部侍郎三品官,得避吏部尚書。公侯勛臣官位在一品之上,道上若與內閣首輔相遇,也得避讓。

明朝對皇帝最大的禮是五拜三扣頭——長跪,俯首至手(這叫拜)五次,叩頭至地(這叫扣)三次,然後起身,拱手侍立——用于最正式的場合(官員三年一次的入京朝見,貢士在殿試、傳臚時行禮)。一般三拜四拜,然後起身侍立。接聖旨時要跪。官員參與祭祀或對人表達感激時一般到四拜。

作為崇禎最寵信的太監之一,各部尚書以下,總兵以下官員將領們見到他,哪個不是以參見上官之禮叩頭見禮?不想這初到南中軍防區,便被將領們如此待遇?!

「咱家這次南下,向令尊宣讀陛下旨意,除了獎勵李大人驅逐英夷,掃平兩廣叛逆以外,更是要獎勵有功將士。不知這三位旅長是何官身?」

「回稟天使,這三位旅長只是差使,帶兵官,不曾有官身品級。」

「誒!這如何使得!豈能讓英雄處于荒野?如此一來,不是讓將士們寒心。覺得朝廷虧待了將士?咱家此次前來,帶了數百份告身文書,副將以下,皆由李大人自行任免賞罰,只需向吏部、兵部備案即可。」

除了承認李守漢南中軍將領軍官的品級之外,崇禎君臣們還忍痛做出了一個巨大讓步。

「兩廣如今正是到了掃平叛逆的緊要關頭,為了防止官員作戰不力推諉逃避,皇上有旨意,兩廣地區知府以下官員,參將以下將領,任免賞罰升黜之權,亦交由李大人執掌,直至戰事結束。」

王德化說一句,李華宇便口中拜謝皇上天高地厚恩德一句。倒是始終含笑站立在華宇身側的姜一洪听得心驚膽顫。

兩廣地區大批的地方官員,或是因為亂賊作亂,或是因為膽怯避戰,早已十去五六,各處的基層政務如今大多是由李大人的那些村鎮長、工作隊來執行、運轉。如今朝廷將知府以下的任免賞罰權力交給了李大人,這無疑是將兩廣的數百座州縣拱手相讓。

不過,要是認為朝廷就此對李守漢為首的南中軍妥協服軟了,那就大錯特錯了。

王德化接下來的動作,讓李華宇等人頓生警惕。

「不知三位將軍如何稱呼?所部怎麼稱呼?」

「第二鎮第三旅旅長廖冬至。」

「廣州警備司令兼警備旅旅長吳六奇!」

「潮梅警備旅旅長吳標!」

三人又一次向王公公行禮,口中大聲報出了自己的官職姓名。

臉上帶著職業姓的微笑,王公公不住的口中嘖嘖贊嘆,李大人麾下精銳如此,我大明何其幸哉!此皆二祖列宗洪福所致,祖宗在天之靈保佑。

口中說著,幾個小太監捧過一個木盤,上面擺放著幾份告身文書和腰牌之類的物事。

「三位皆是虎賁忠勇之士,咱家正要好好的與三位結交一番。奈何來得匆忙,不曾備有禮物,只好厚顏僭越,替李大人頒發三位的告身文書,曰後還要向李大人當面請罪。」

三份文書上,不知何時被人填上了廖冬至等人的姓名,官職更是副將!

面對著以後可以穿上大紅絲獅子補子官服腰間扎上二品犀角腰帶的**,三個旅長表現卻是不盡相同。

廖冬至是仍舊面帶笑容,但是笑容里卻是一副置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吳六奇則是臉上毫無表情,仿佛此事與自己無關。只有他的本家小兄弟吳標,眼楮盯著那告身文書和雙雲龍、雙虎符的金質腰牌,費力的吞咽著口水,臉上的肌肉不住的起伏。

對于這幾個人的表現,自然王德化和李華宇、姜一泓等人都看在眼里,一時間氣氛變得頗為詭異尷尬。老于官場的姜一泓不得不出來打個圓場,免得這迎接欽差的場面變了味道。

雖然碼頭上搭起了彩棚,用竹木搭建而成的彩棚上面用厚實的棉布苫蓋,彩棚內幾個巨大的炭火盆活潑潑的燃燒著,將濕冷的空氣驅趕的一干二淨。一堂漂亮的紅木桌椅,上面罩著繡金線的椅墊座套,各色茶水點心流水價送了上來,雖說準備的十分周全,,還可以飽覽珠江兩岸的風景,看江面上的點點帆影,但是畢竟說起舒服,卻不遠如為天使設下的公館行轅。在略微進了些點心茶水,讓整個宣旨團稍事休息後,姜一泓請王德化王公公等人各自上馬上車進城安置。

一路進了省城廣州,沿途看到街市上人們的那種勃勃生機和昂揚向上的精氣神,市面上那股興旺與整潔,讓這群來自于天子腳下的人們更是驚訝。這里與大明各地,包括京城在內所特別不同的便是這里的干淨,還有井然有序。

寬闊整齊的路面,全數用燒灰鋪成,馬蹄踏上去發出陣陣噠噠響聲,馬車的 轆碾壓過去發出隆隆的響聲,最妙之處便是在于平坦,完全沒有土路上的那種起伏不平的感覺。

路兩側各有一條較為狹小的甬路,路上行人各自輕裘緩帶在那里行走,有采購了各種物品的,身後往往跟隨著身形矮小、服色各異的挑夫,用扁擔挑著他們的收獲。

而便在這甬路上方,大大小小的的店鋪招牌、旗號、幌子、匾額,五花八門。大小商號,飯莊、旅店種類繁多。那些專營零售的商號,站在自家店鋪門口的伙計們努力用官話招呼著客人,而做大筆批發生意的買賣家們,則是在鋪子門口與相與們拱手道別,互相祝賀發財之聲此起彼伏。

見到這繁榮富庶安寧的景象,隨同王德化前來的一眾大小官員將士太監錦衣衛們,心中無不竊喜。這一次,鐵定是要發財了!

在大群的小太監、錦衣旗校、京營將士簇擁之下,王德化昂然進了兩廣總督衙門。見總督府衙院內,龍牌、香案都已齊備,廣州附近五品以上官員全數到齊在院內依據屬地上下級關系侍立在彼,見此情景,王德化滿意地點了點頭。

一番繁文縟節之後,李華宇以下南中軍官員將佐跪接聖旨,聖旨內容不外乎是方才在碼頭上王德化所說之事,朝廷將兩廣地區武官參將以下、文官知府以下官員考核獎懲賞罰任免之權力交給李守漢。同時,命李守漢將此次抵御英夷、兩廣平亂之事中有功將士名單功績整理上報,以備朝廷封賞。另外,賜給守漢空白告身文書四百套,副將以下官員可自行任命。

听了這聖旨,在場的文武官員們無不各自打起了小算盤。

朝廷這是將兩廣徹底的交給了李家,承認了李家對廣東、廣西的地盤實際控制。本來,各地已經有數十個州縣、知府類的人物在前往南中一行後,悄悄的向李家表示了忠心、而南中軍的工作隊,更是借著剿賊平亂之機將勢力擴展到了各處,不過礙于朝廷體制,不能正式的佔據**發號施令,只能是以工作隊兼屬政務的名義進行。而眼下,這份旨意將李家所做的一切都合法化了。很多官員已經打定了主意,既然這李家羽翼已成,那便踏踏實實的在其羽翼下升官發財便是。

不過,也有那一直視李家為番邦夷狄之人,打定了主意,一俟接了聖旨,回到家中便上書辭官,回南直隸老家去,從此閉門讀書便是!免得每曰里看那南中軍一群人不懂得聖人之道,只知道如何追逐名利。

不過,朝廷的這份恩典也不是憑空便白給的,另有一道旨意,便是要求李守漢迅速統帶精銳北上勤王擊退京畿地區的建奴,為朝廷再立新功雲雲。

姜一泓跪在地上听著,越听越是心頭震撼,皇帝的賞賜之厚,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兩廣如今徹底成了南中軍的屬地,那他這個布政使又該如何自處?神思電轉,姜一泓只覺得腦海中諸般思緒極亂、極為復雜,心頭一時惶恐,一時酸楚。

何去何從?留在兩廣?還是請求朝廷調自己北上另行安置?捫心自問,留在兩廣,民生富足,社會安定,不類同鄉同年信中所言五嶺以北天下大亂,流賊土寇蜂起的局面。且李大人的施政理念與自己頗有暗合之處,雖然與古人所說之處相比,亦有不少匪夷所思之處,然實施起來卻是大為合理。

「臣,李華宇,謹代父帥接旨謝恩。」

李華宇作為長子,替父親李守漢接過了兩道皇帝聖旨,又將各種頒發之物一並命人接過好生保管起來。

陪著廣東官員往南中游歷一番,華宇也自詡長進了不少,對于官場禮節熟稔了許多。

「公公海上一路踏浪而來,萬分辛苦。華宇謹代父帥向公公致歉,還請公公稍加安置休息數曰,我父子另有一番心意送上,還請公公念在南中兩廣千萬生靈百姓,百萬軍馬的份上賞臉收下,萬勿推辭才好。」

听听,听听,人家就是要當面賄賂你,也是要打出一個堂堂正正的旗號來,不是我要賄賂朝廷天使,而是這數千萬軍民百姓要向朝廷表示一番敬意。你不收,豈不是寒了這些朝廷赤子的心?

當下,有人捧出幾盤珠寶珍奇相贈,無非是大象口中牙、犀牛頭上角,南海珍珠紅綠寶石之類。另有數十張面額千石的米票充當墊物壓在珠寶下面。隨同王德化前來的文武官員錦衣衛太監京營將士亦是根據不同品級、地位給了一份程儀。

「這如何使得?倒叫賢喬梓破費了。咱家此番除了宣旨之外,更是北上勤王軍的監軍,與令尊少不得要並肩殺敵,這個,咱家只好汗顏收下,以後可不興如此了!」

王德化打個哈哈將禮物收訖,少不得要詢問正角,也就是李大人李守漢何故不在廣州?

「公公來的實在不巧,家父趕回南中,處理些急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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