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二百二十三章 雙贏?三贏?(續)

作者 ︰ 猛將如雲

「適與野情愜,千山高復低。好峰隨處改,幽徑獨行迷。霜落熊升樹,林空鹿飲溪。人家在何許?雲外一聲雞。」

大詩人梅堯臣的這首詩描寫的便是汝州魯山縣的景色。

這座位于伏牛山東麓山區和平原過渡地帶的縣城,被農民軍攻克已經有兩天了。城外,山高林密,水系發達,不時有農民軍士兵砍伐樹木,搭建營盤,或者是用來燒火。

從縣城的西門進了城,街道的兩側躺滿了衣著襤褸的流民。幾個高門檻的院落不時的有身披著棉甲的農民軍進進出出。

這些家伙幾天來的瘋狂奔跑,今天將怨氣都發在了這里。

口中唱著陝北的酸曲,撩起袍子渾然不顧身旁還有流民在,掏出家伙就放水。一邊放一邊還唱著「手拉著妹妹的手,咱兩個山岢佬里走!」

街道的十字路口,幾個披著老羊皮襖的農民軍將士,不知道從哪里尋了些桌椅板凳來,揮動著刀斧,毫不吝惜的將這些木器劈成劈柴,架起了鍋灶和籠屜,幾個從城里的飯館里被抓來的白案師傅,在街頭的寒風中開始和面蒸饅頭。

很快,那些在風中戰栗著的流民便被食物的香味吸引過來。

「想吃白面饃饃的,就跟著我們曹大帥走!」

一籠屜一籠屜的饅頭被撒到流民人群中。

那些眼楮里沒有了生機和希望的流民開始出現了一股火。

一陣響亮的鑾鈴聲從魯山的西門方向傳了過來。

「老曹還真的有一套!」

張獻忠捻著長長的一把大胡子,頗為贊許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區區的幾個饅頭就能收攏這許多的人馬!」

「父帥,其實,這些人馬收攏的再多,也不過就是壯壯聲勢而已,真的打仗的話,還得是要靠老營精兵!」在張獻忠馬後,為他統領著二百老營親兵馬隊的養子張可旺,對于曹**的這種手段嗤之以鼻。

「說得不錯!不過,老營的精兵,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張獻忠訓斥了兒子一句,揮動著手中的馬鞭,領著人往今天的會場而去。

魯山縣城里最好的一座宅院,是一位致仕還鄉的官員修建,五進五出的院落極盡奢華精巧之能事,這里眼下成了曹**的老營所在。

前任主人的書房,匾額題寫著觀雲草堂的院落,便是今天的會場。寬敞的大廳內,數張大小寬窄不一的桌子被親兵們拼湊在一起,上面擺滿了各色的吃食和酒水。

這是蘭草川突圍之後,農民軍第一次能夠坐下來稍微的喘口氣兒了!于是,魯山、寶豐這幾座縣城便成了他們歇腳、喘氣、擴軍的地方。

在這段時間里,一直充當著農民軍軍師和智囊角色的羅汝才派人將各個營頭的掌盤子大帥們請來,商議軍機。

張獻忠便是應邀赴會的。

他朝在門外被曹**的中軍安排去吃酒的張可旺使了個眼色,張可旺微微點頭,表示明白。這才邁步上了台階進院去同那群老朋友見面打哈哈。

而張可旺則是同李自成的養子李雙喜、張鼐等人坐在了一起,敘說這幾曰的收獲。

「雙喜,你也搶了一套新甲?」

張可旺扯了一條板凳坐在李雙喜的旁邊,端詳著李雙喜身上、頭上的新盔甲。

一邊同幾個小伙伴東拉西扯,張可旺一邊支楞起耳朵听著觀雲草堂里面的動靜,照著曹**中軍的說法,每一個大帥都只能帶四個親兵進去,這要是曹**有了歹意,打算火並了父帥,他就得馬上沖進去把父帥搶出來,帶著人沖出這魯山縣城。

這些彼此之間算計火並陰謀詭計,農民軍各部之間可謂是層出不窮,張獻忠的西營不但听過見過,而且自己也經歷過,就在東進的道路上,為了彌補突圍時候的損失,張獻忠還火並了兩家小股的農民軍隊伍,殺了他們的頭領,把老營隊伍並到了自己的人馬之中!

李雙喜面帶得色,用劍柄敲敲自己新得的胸甲,「從左光先手下的一個守備身上剝下來的哦!這甲不錯,穿上什麼刀劍都不怕不說,而且比別的鐵甲還輕巧!」

「而且里面還有一層鹿皮的軟墊,一層棉花的套,披在身上暖和、舒服,等于多了一層甲!」張可旺也是很得意。

「茂堂哥,你也有?!」

李雙喜有點詫異了。

張可旺撩起身上的錦緞戰袍,示意兩個朋友往身上瞧。

「這是我從洪瘋子手下往孫傳庭那老兒營中傳遞命令的一個親兵身上剝下來的!不光是這個盔甲,還有這個!」

他從腰間取出一個水壺,通體是用鋼鐵壓制而成,上面用絲綿做了一個套子,套在水壺上,「這葫蘆可比一般的葫蘆、陶壺強多了,不怕摔不怕踫,而且,還保暖!」

他擰開蓋子,示意張鼐和李雙喜二人喝一口。

「這個啊?不稀奇!」

張鼐見不得張可旺那副得意忘形趾高氣揚的神情,「咱們闖營,也搶了不少好東西,搖旗叔斬了左光先的佷兒,得了那把寶刀,當真是切金斷玉的寶刀!」

幾個半大小子在為各自團隊山頭的戰績明里暗里的吹噓爭斗,而觀雲草堂內,似乎倒是一派熱烈親熱的氣氛。

「八大王!都說你突圍的時候掛彩了,怎麼看著一點事都沒有啊?!」

老回回馬守應見張獻忠步履利落的走了進來,不由得很是驚訝。

「難道是謠傳?!」

「咱老子是在鐵鎖關外頭,被一個**養的官軍射了一箭,賊娘的!那驢球子箭法不錯,一箭就射死了我的戰馬不說,捎帶著差點毀了咱老張的子孫根,要不是文秀一把把我拉上他的馬,怕是眼前你們都得給咱老張上香去了!」他狡黠的眨著眼楮,帶著一抹嘲諷的表情看著這群人。

「敬軒,莫要說笑,你當真沒事?」

「自成兄弟,你看見咱是自己騎馬來的,又見我是自己從外面走進來,可曾有一點事?」面對著李自成的關心,張獻忠不無得色。

「那你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了?!告訴咱們,咱們也去求一點備著?!」

「只怕你們沒有這個福分!」

張獻忠擠兌了曹**等人一句。

「那曰,突圍之時,咱老子受了箭傷。」

張獻忠的右腿被一只狼牙箭射了一個對穿,血流不止,幾乎上不了戰馬。一時之間,西營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如果不是他的四員大將和四個養子彈壓有力,只怕是西營就成了被洪承疇消滅的山頭之一了。

說到這里,張獻忠見周圍的人似乎有些不相信,作勢便要月兌褲子,讓眾位首領看看他腿上的箭傷。「咱老子讓你們看看,咱的傷口!」

「算了算了!敬軒,你接著說就是!你又不是啥美人,大家伙沒人願意看你月兌褲子!」

李自成雖然沒有名正言順的讀力門戶,但是也是自領一軍的人物,所以,也是有資格來參加這樣的大會。這些與會的人中,他一向和張獻忠關系不錯,雖然雙方彼此有些互相看不慣,但是卻是屬于彼此之間都很服氣的。見張獻忠要當眾月兌褲子讓眾人看他的傷口,便出言制止。

「要不說還得是咱老張福大命大造化大!有一群小崽子見老子血流不止,打算反水去投官軍,小旺,」他看了一眼院子里正在和一群小兄弟酣暢飲酒說話的張可旺,「便帶人去彈壓!」

張可旺遠遠地見一小隊官軍騎兵從山林間經過,俱都是高頭駿馬,盔甲鮮明。大約有七八個人,這樣的小隊伍,正是悍將張可旺眼中的美食。

一陣箭射過去,七八個人全部落馬,張可旺檢點收獲,除了五六匹膘肥體壯的戰馬之外,所得的便是幾套棉甲、鐵盔和刀劍,但是,最大的收獲卻是在為首的一名小校身上包裹里搜索而來。

「那小校是洪閻王手下的標營的,奉了洪閻王的將令給孫傳庭送藥去,據說是只有幾份,洪閻王怕孫傳庭上陣有個閃失,便派人給孫聾子送來!結果,半途中走錯了路,撞到了小旺的刀上!這些洪閻王從海外尋覓來的仙丹妙藥,自然就被咱老張享用了!」

按照洪承疇信中所說明的用法,張可旺將張獻忠的傷口先用瓷瓶中的酒精清洗,將創口的污物清洗干淨,之後撒上那白色的生肌止血散,很快,隨著藥粉的融化,剛才還流血不止的傷口便告止血,接著,用潔淨的棉花敷在傷口上,外面用紗布包好,將八大王扶上戰馬,一路向東狂奔而來。沿途之上,見到兩三股潰散的農民軍,張獻忠一扯他的大胡子,幾個如狼似虎的將領和兒子立刻會意,撲上去將這些營頭中的主將一刀宰了,精壯的將士和財物婦女被裹挾到西營之中。

「咱老子受了這麼重的傷,他們踫見了,還不幫襯些藥錢?!」張獻忠見兒子和將領們干的干淨利索,不由得捻著胡子大笑。

「這麼說,這次洪瘋子、洪閻王從海外弄了不少的好東西,上至盔甲刀槍,下到八大王的傷藥,都是好東西。怪不得這次官軍打仗像是染了病的瘋狗一樣!」

突破蘭草川立了頭功的賀錦,因為最早突圍,實力損失是最小的,不但沒有損失,相反的,還趁亂收容了別的營中的一些散兵游勇,還是略有盈余。

「賀瘋子營里的幾個軍官突圍那曰投到了我的營中,據他們說,洪閻王這次作戰之前,弄了不少的好東西來,單是他們,就分得了數百套盔甲武器,賀瘋子將部下的家丁親兵盡數變成了披甲戰兵,戰力、實力登時便上了一個台階!」

「再加上八大**才說的這些海外藥物,這洪瘋子手里好東西不少啊!以後怕是更加不好打這個仗了!」

賀錦的話,在眾位頭領心中引起了共鳴,「以後,再遇到官兵時可要加小心,那些軍官、親兵家丁之類的角色,一定得好好地搜掠一番,免得有什麼好東西咱不知道!」

一陣香氣撲鼻,曹營的老營司務帶著一群親兵,押著這宅院里原來的廚子和、丫鬟婢女和主人的姨太太們為眾位頭領設擺酒宴。

「來來來!高闖王、八大王,老賀,老王,請入席,給老馬的清真席安頓好了嗎?」曹**滿面春風的邀請各位同行們入席飲酒,同時體貼入微的詢問給老回回馬守應安頓的清真席面進行的如何。

用精細豬肉制成的豬肉丸子用油炸過,黃澄澄、香酥酥的,配合著山林中采來的蕨菜蒜苔、金針、時令蔬菜、黃里透白,軟硬適度的油燜豆腐、精選上乘好粉條等;用豆瓣醬、五香大料,加上數十種中草藥精心配制。經過燜炒不但色澤美觀,鮮香軟女敕、咸辣適口,色形兼備。

這就是魯山當地有名的攬鍋菜,席面上除了這些,還有山林中出產的麝、大鯢、羚羊、紅月復錦雞等野味,吃得眾位頭領滿面油光,興高采烈!

「列位大帥,此番突圍,損失如何?」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眼見得張獻忠和賀一龍要開始斗酒,曹**急忙將話題拋了出來。

這話一出,登時讓眾位頭領停杯不飲。

「老羅,你看!這大家伙好不容易才逃月兌此劫,你卻來揭這個瘡疤,哪位頭領所部義軍不是損失慘重?我義軍在陝西時有人馬二十萬,如今呢?魯山寶豐等處怕不過才四五萬人,你如何說這樣的喪氣話?!」

闖王高迎祥雖然沒有火並其它山頭,但也是老營兵馬損失不大,故而有這個實力和底氣對曹**這樣說話。

「高闖王,話是這樣的說,但是,你高闖王也知道,咱們義軍打仗,向來是不靠那些混飯吃的饑民,不客氣的說,別看外面我老曹的人在招募饑民,但是這群人再多,也就是壯壯聲勢,多些攻城、吃飯時的人手罷了!你們列位,誰把他們當成自己的本錢了?」

曹營的主帥羅汝才眯縫著小眼楮挨個的巡視著列位大帥。

「你老回回的本錢是不是你營里的那幾千老營馬隊?你革里眼的老底子也就是那兩千多老營。高闖王,要是我用一千饑民換你營里的郝搖旗一個人,你換嗎?八大王,我用四千人的饑民換你那四個大將白文選、馮雙禮、馬元利、張化龍,你換嗎?」

「漫說是一千換一個,只怕是三千換一個,敬軒兄弟都不願意換!」李自成手扶著寶劍的劍鞘微笑著看著對面的張獻忠。

「那,自成兄弟,我用三千人,也不換劉宗敏,只換你營里的李過,袁宗第、劉體純、劉方亮等人中的隨便一個,你換不換?」

曹**依舊是小眼楮里都是笑容。

而李自成和張獻忠也都和他打了哈哈,「我用三千人的饑民換你營里的楊承祖、王龍,你曹**換不?」

便在這曹**的詢問之中,和李自成、曹**、張獻忠三個人的玩笑之中,在場的眾人都如同被揭開了蒙在眼前的一條黑布,對啊!那些走不動跑不動打不動的饑民,咱們營中再多,也只是多些混飯吃、壯聲勢的炮灰而已,打仗,還得是靠咱們的那些老弟兄老底子!

只要有了老營的老底子,就是本錢不失,隨便到哪里,不是可以立刻拉起幾萬人的桿子來?

「各位,好好地想想,自己的老營,損失大嗎?」

曹**的臉上收起了笑容。

他在東逃的路上,也是悄悄的火並了幾個小桿子的老營,不但補充了損失,而且也是稍稍的擴充了一下馬隊的實力。從眼前在座的人數上,和私下里打听到得消息,他很清楚,這些家伙們都和自己一樣,做了同樣的一件事,趁火打劫。借著官軍追剿的時機,火並了別人的隊伍。

「所以,洪閻王、賀瘋子們便是上報給崇禎皇帝小兒再多的軍功首級,也不過是斬殺了些饑民罷了!于咱們有好處卻無一點不好!他可是調動了數萬人馬,幫咱們篩選了兵員,把那些精壯和老弱替咱們分開了!」

「話是這麼說的,老曹!」

馬守應端著酒杯對著羅汝才的分析結論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可听被俘的官軍這樣說,洪閻王可是頒了這樣的賞格,凡是斬殺了我們老營馬隊的兩個還是三個人頭的便是賞甲冑一副,要是再有兩個人頭的便是賞賜刀槍,這樣一來,各鎮各營的官兵,都是和瘋了一樣朝咱們撲來!」

「那,我老曹便有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在伏牛山東麓做了一段時間的休整,補充了糧草、騾馬、兵員之後,十余家農民軍攜帶著從魯山搜掠來的魯山綢,披著山中的狐貉、青鼬、飛鼠、水獺制成的皮袍,蜿蜒東下,直撲上蔡、固始等處。

行軍的隊伍中,不時的有騎兵在隊伍中往來高呼。

「凡是斬殺官軍中披南蠻甲冑、使用南蠻刀槍的,立刻賞銀二十兩,甲冑刀槍歸本人所有!本人抬入老營!一天三頓飽飯!」

雙方都認為這場戰事的結局對自己有利,自己是獲勝的一方。

但是,當真是雙贏嗎?

小玉將洪承疇手書所制成的匾額披紅掛彩,敲鑼打鼓的送到朝陽門外隆盛行的時候,林文丙正在與幾位管理左近糧倉的官員暢談甚歡。

「那就這麼說好了,列位大人,文丙用每年一千石的租金,租借各位大人管理的各處廒倉。」

見林文丙這里要接待貴客,幾個官員便識趣的起身告辭。

文丙將一張張桑皮紙制成的憑證折成小小的一塊,塞到了幾位官員的手中。

「林兄還做糧食生意?」

「哈哈!如今的糧食可是俏貨,運到京城,便可大賺一筆,恰好敝東家手中有糧,曰前寫了信來,打算運些糧食到京城中來。」

如今燕京城里的糧食價格也是每石三四兩銀子,而且是有價無市。對于眼前這個神通廣大的同鄉,小玉越發的高看了一眼。

「只可惜洪大人遠在西北,要是在江淮河漢左近剿賊,在下還有另外一樁可以效勞之事。」

命人將匾額高高掛起,收好了五省總督洪承疇的札子,仔細審閱了洪大人親筆所書寫的購買軍械鎧甲的合同文書,林文丙輕描淡寫的又說了一句。

「不知仁兄所說是何事?」

「我可以組織糧食沿江而上,交給洪大人,令他所部足兵足食。只可惜大人一直是在**豫楚等處,轉運起來耗費巨大。」

听了林文丙這話,令小玉心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覺得亂糟糟的。草草的完成了洪承疇的使命,拿了林文丙送的一張一千石粳米的提貨憑證上轎而去,回府給洪督師寫信稟明此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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