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歐以宸說著便走下樓去，甄晴兒咬牙，很快又勾起微笑。不管怎麼樣，白茹都是歐以宸的母親，兩個人之間都是扯不斷的親情。如果，如果她能在其中起中介的作用，那麼，她這個媳婦的位置就會更鞏固。拿出鏡子補了補妝，她也迅速走下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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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以宸的母親，是誰，是做什麼的……她竟然什麼都不知道。夏盈盈自然是知曉的，那麼，曾經那自以為是的愛戀，算什麼呢？其實說到底，她掏心掏肺，而他的一切，她未曾知曉。都用這母。
「那可不一……」甄晴兒顯然沒有料到顧晚會在轉角走出，愣了愣，隨即又綻開如花的笑容，「顧晚？」
顧晚剛想轉過身，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以及那個黑壓壓的圈子好奇的聲音︰「顧晚？誰啊？」
顧晚晃了晃腦袋，只覺得想笑，瞧吧？報應吧？愛上一根不該愛的男人，隨時隨地都可以受到攻擊、顧晚啊顧晚，你以前怎麼就會這麼高調的呢？
「是啊，她怎麼了？為什麼是看點？」
「我還打不得你了！」白茹冷笑了一聲，「就憑你爹欠著景山一條人命，我打你如何？」
聲音拔高了一點，美婦人的下巴跟著抬起，那種渾身的冰冷更甚了一分。
「那麼胡說什麼，盡亂嚼舌頭！」蘇北一個箭步上前，圍成一圈的女人看到顧晚，紛紛神色尷尬地散開了。
「可不是？听說歐以宸的母親也是女強人，在海外有自己的事業。」
「對了，你們又知不知道，今天還有一個很大的看點……」
「你！」
她垂下眸子，深吸了口氣，朝著轉角走去。
隨手拿過一杯果汁喝下，顧晚閉上眼楮，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真的，自從顧家倒台之後，她什麼委屈沒有受過？什麼羞辱沒有經歷過？可是往事重提，那種刺痛感卻依然可以貫穿她內心深處最為薄弱的位置。
這算是甄晴兒對她下的套嗎？拿著過去的事，再招搖一遍？
「恩。」顧晚淡淡地回了一句，目光望向了門前的位置。
「是啊，花邊新聞很多啊……不過這個甄晴兒倒是很大肚……」
「她為什麼會來？」
「那當然。不過，奇怪的是……他們兩個這麼久了，還沒有結婚誒！你知不知道……」聲音壓低，「他們其實四年前就訂婚了！可是，這麼久都沒有結婚，我看這個甄晴兒也不怎麼年輕了吧？」
「伯母，對不起，我……因為顧晚是唯念策劃公司的負責人，所以……」
墨綠色的水晶在燈光下還有些耀眼。顧晚伸手模了模海星形狀的水晶，松了口氣，果然，媽媽是你在天上看著我嗎？
如果說她是歐以宸的母親，她沒有理由不知道顧唯憲，顧晚，以及，顧晚就是顧唯憲的女兒。
「是嗎？難怪看著氣質那麼好，一看就是那種經過大風大浪的。」
「晚晚……」
顧晚清澈的眼楮看了白茹幾秒，那里有恨在燃燒。應了一句話，冤冤相報何時了？明明知道沒有休止，可是為什麼就不想結束呢？
「唯念策劃公司？」白茹的眼楮眯了眯，「你還能開公司？本領倒是不錯。你還想卷土重來？簡直就是白日做夢！這幾年來，我倒是忽略了你的存在……」
都不累嗎？
腦海了閃過零零碎碎的片段，曾經的，現在的，無一不是荒唐。他的母親朝著她揮耳光，他的妻子自然恨不得她消失，而他……自然也是恨的，只因那個身份，只因從來未曾愛過。那麼顧晚，現在的你，算是什麼處境？
這個名字無疑是有殺傷力的，美婦的眉心輕蹙，原本冷漠的臉更上一層寒霜，保養得很好的眼楮自上而下地打量著她。
「看看甄晴兒那殷勤的樣子，不就是——她未來婆婆嘍！」
「唯念是一家策劃公司？」
衣香鬢影，經過剛剛那場游泳比賽，她好像成了焦點。不時地有男人或是女人跟她交談幾句，她也得體地應對，嘴角總是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
不止是她，整個會場的目光，在此刻幾乎都在門前。
「雅思策劃不是在錦瀾發展得紅紅火火嗎？還有誰能把你比下去？」
「我膽子不大，只是講道理。歐夫人，請你以後不要這樣蠻橫無理，這樣只會失了你自己的風度。」
只是，真的太冷。似乎她目光所到之處，都是帶些鄙夷和輕蔑。一個上流社會的貴婦。顧晚輕輕抿了一口紅酒，得出一個結論，冷漠確實是可以抬高身價的一種方法。
「什麼？」
可是，顧家的倒台，這位夫人似乎從來沒有參與過。所以，她並不認識她嗎？
「就是顧晚。」」顧晚跟歐少，據說以前有著那種關系。這件事情，綿城的人都知道。我也是剛剛听說的。」
抬眸望去，歐以宸的臉上並沒什麼表情，既沒有扶住的意思也沒有推開的意思。顧晚忽然覺得自己很無聊，都不是她該關心的問題，她看什麼看！zVXC。
蘇北端著紅酒又走到她面前，顧晚渾身有些汗毛林立，什麼時候跟他親昵到這種地步了？晚？
或者只是為了躲開無聊的蘇北，從洗手間里走了出來，她又是洗了洗手。凝視著鏡子中的臉，不知道是因為卸妝，還是因為剛剛听到的對話，臉色有些蒼白。
「瞧你說的，憑歐少的魅力，就算是訂婚，也有很多女人不顧代價地想要爬上他的床吧？男人嘛，怎麼舍得放棄這樣的生活？」
「顧氏已經破產了，我們什麼都沒有了，你還想怎麼樣？需要我們的尸體橫在你面前嗎？」
「你別得意！」夏盈盈攔住顧晚往前邁去的腳步，「顧晚，我告訴你，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輸在我手上，很慘，很慘。」
推開重重的玻璃門，外面的空氣迎面撲來。這是一處位于半山腰的別墅，顧晚跟安苒是打車過來的，所以，她並沒有方向，穿著高跟鞋茫然地向前走著。
「就是啊，誰誰誰？」
有的時候，勇敢，真的一點兒用都沒有。拼了命地向前沖，結果，還是在別人的掌控之中。
女人得意地揚了揚眉梢︰「還能有誰？你沒看出來嗎？」
所以，收購了歐氏所有的產業之後，這件事情也就宣告結束。她沒想到，在這個場合還會遇到這樣讓人不愉快的人。
她嘴角微微勾起，腳步抬起只走了幾步，又被一個威嚴冰冷的聲音喝住︰「你就是顧晚？」
一直不敢太去了解，卻是生怕有一天，父親做的事情會讓她自己都覺得難以原諒。所以，她寧可去相信，那是弱肉強食的規則，人很多時候，會出于無奈。
她根本就未曾走進過他的世界，還自以為是他身邊多麼重要的人。
顧氏跟歐氏的恩怨，她從來都沒有想去仔細地了解過，很怕，事情的真相、過程會讓她自己都難以接受，那個從來都是做事磊落的父親，她不相信他會做太多出格的事情。
「你這個丫頭，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這麼跟我說話！」白茹氣得發抖，歐景山死後，她撐得很艱難，之後顧氏的倒台，她知道歐以宸可以做得很好，整件事情完全沒有插手。當然，她是一直知道顧晚這個人的存在的，資料上草草看過，也沒怎麼上心。「這個人，你認識？」蘇北靠近顧晚一步，那麼近的距離，她臉上沒有絲毫妝容，蘇北又咽了咽唾沫，這女人！真他媽的實在太誘人了！
所以，她還是需要感謝夏盈盈，沒有她一次次的鞭笞和激勵，她或者，沒有那麼堅強。
呵呵，顧晚，真是太傻了……而更傻的是，現在這樣的事情，還可以牽動自己的情緒。
「蘇少爺，我既沒有傷心也沒有難過，她們說的都是曾經的事實，別人評論評論也無妨。」
腳步走得快而平穩，一直到了宴會廳，還能感受到身後那道目光，燙得她後背發疼。
蘇北看著她神色漫漫，不由地想著她感興趣的話題。一個女人，失去了所有的靠山在外面打拼，那麼，事業對她來說絕對是重要的。
顧晚嘆了口氣︰「如果這是你的理想，那麼，請努力了。我雖然不太喜歡爭什麼，但既然你有那麼大的志向，我還是會好好奉陪的。」
顧晚，你等著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再下一次地獄……
「既然忽略，那就干干脆脆地忽略下去。就算顧氏曾經欠你們什麼，也該還清了。夫人這樣見面就打人，諷刺人，挖苦人，不覺得跟自己的身份不相符嗎？」
她嘴角勾起一絲明媚的微笑，挺直腰桿朝前走去。
「反正最後的贏家一定是她，她有什麼好不大肚的……」
所以，上流社會的貴婦，都表現得高傲而冷漠，蔑視一切。其實何必呢？相比較而言，還是在度假村見到的慕少琰的母親，讓人感覺比較溫暖一些。
身後，夏盈盈握著裙擺的手，攥緊又松開，一雙美目蘊著冰冷和怒火。今天晚上的失利，她是始料未及的。沒有想到在最後的三十米，她就這樣超越她一直往前沖，而她，再怎麼努力也追不上。
「喂，快看快看，站在甄晴兒身邊的這個女人，是誰？知道嗎？」身邊有一道得意的聲音，馬上就有許多女人朝著她聚攏︰
眼看著又一個耳光甩來，顧晚側頭一躲，白茹的手重重地打到了牆壁上，頓時痛得臉色發白。
「啪！」過道里的回聲清晰，顧晚的臉幾秒鐘之後熱辣辣地疼起來。她冷笑了一聲，真是見鬼，今天是巴掌日還是耳光日？莫名其妙！
太陽穴一陣猛跳，顧晚疲憊地睜開眼楮，抬眼處，正是那個耀眼的男人端著酒杯游刃有余地在人群中周*旋。
鏡子前映出一張同樣濕淋淋的臉，夏盈盈重新換了一套禮服，而且重新上好了妝。
是誰說，必須感謝自己的敵人，因為有他們的存在，你才可以強大。
顧晚的目光清冷而又無懼，跟白茹的目光在交接對視，是的，她並不需要畏懼什麼，哪怕顧氏曾經欠下什麼，都已經償還了。
「晚，游泳游得真好，改天要請你去跟我比一場。」
顧晚優雅地打開水龍頭洗了洗手，笑道︰「運氣是不錯。看來，這麼多年，夏小姐的運氣還不是很好。改天，請個風水師轉轉運？」
「這是你的願望和理想嗎？」顧晚真是不可置信，有這樣一個女人，不，曾經的好姐妹，把推倒她作為人生最強大的目標。
「未來婆婆？也就是說，歐少的母親？「
那目光，不知道是清冷、不屑還是鄙夷痛恨，或是摻雜了那麼多種不善意一起，這種目光，顧晚見過許多次，但沒有一種有那樣冷得徹骨。
「伯母，你覺得這次宴會策劃得怎麼樣？到時候可要給點建議哦！不然，我都怕自己的公司要被比下去了呢！」
顧晚只覺得自己的眼角跳了一下，不覺又朝著那個中年婦女望去，那樣的冷漠，說她是歐以宸的母親，她絕對相信。
還真是不知道惡心！
「為什麼這樣的場合要請這樣的踐人！晴兒，你犯渾了嗎！」
「……」蘇北看著她傲然的樣子，不由心頭冒火。還跟從前一樣囂張！還以為自己是誰啊！媽的！要不是看你還有幾分姿色，老子甩都不甩你！逮到機會，要你好看！
「不認識。」顧晚輕輕地蹙眉，眼角所及，卻是夏盈盈也滿臉諂媚地朝著那個女人走去。甚至，眼角眉梢之間還帶著些緊張的。
「歐少……」嬌媚的聲音，一個身影華麗麗地朝著歐以宸倒去，一張濃妝艷抹的臉，無論是什麼場合，歐以宸總會有這樣的艷遇的，顧晚別開眼去，忽然覺得自己很傻。參加這樣的宴會，是為什麼呢？那是甄晴兒的雅思策劃主辦的，只是為了讓她出丑而已，真的是要給她機會嗎？
「……」
能讓甄晴兒和夏盈盈同時緊張的中年婦女？會是誰？
白茹眯了眯眼楮，似乎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還稚氣的臉，竟然有這樣的膽量跟她說這樣的話。她靜靜地看了她幾秒，忽地，一個耳光重重地甩了出去。
「晚晚，別傷心，都過去的事情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馬上找到另外一個男人，封住大家的嘴。」
這將會是第二天的新聞頭條，夏盈盈的手再一次攥緊，指甲深嵌入手心，卻感覺不到疼。這個光芒一直遮掩著她的女人……有第一次的幸運，不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
「顧晚，運氣不錯。」
她看來她一眼，就想走開。白茹的目光從她脖子上一閃，頓時愣住了。
「快說快說，別賣關子了！」
「伯母……」
更何況，他不是不知道當年顧家出事時，那些網絡上流傳出來的照片。這個女人，或者有點難搞定，但是，對錢絕對不可能是無動于衷的。
「快說啦！」
她也知道顧晚跟著歐以宸團團轉，當然，她更清楚歐以宸是不會對她這樣的女人動心的。讓顧晚嘗嘗被拋棄的滋味，也非常地不錯。
如果說，是因為名利，那麼，在付出那麼多之後，是不是可以值得原諒？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顧晚吸了口氣，笑道︰「是。」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打別人的同時，疼的也是自己的手。歐夫人，我無意冒犯，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忘了彼此造成的傷害。」
換回黑色的禮服，鏡子前，一張被水打濕的臉，顧晚干脆卸去了妝容。跟之前的魅惑相比，更有著清麗的動人、
「叫我顧晚，我跟蘇少爺，好像還沒有這麼熟。還有，我去一趟洗手間，不要跟著我。」
很快的速度。
「誰，誰啊？」
墨綠色的水晶，環繞著點點的細鑽，海星的形狀……這條鏈子，她呆住，覺得自己的心跳加速，呼吸也急促起來。
顧晚看了他一眼，腳步朝前，他還是繼續跟著︰」晚晚，別難過了，那些八婆……「
「接到邀請函的都可以來。這是企業之間的交流，希望夫人不要把個人的恩怨強加進去。」
又細又高的鞋跟，踩在地上都不太穩定，顧晚蹲子，月兌下鞋子拿在手上，耳邊，是父親的聲音一直在響起。
「甄晴兒可真厲害，辦個宴會而已，就把自己婆婆給招來了。看來，地位很穩固哦！」
「小晚，顧氏以後你也是要接手的，要記住，誠信二字最為重要。」
一個衣著華麗的中年婦女在甄晴兒熱絡的攙扶下走了進來，很漂亮的一個女人，跟慕少琰的媽媽似乎年齡相仿，卻又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味道。她看著，很高貴，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連笑容都是淡淡的，看上去似有若無。整個人有一股強大的氣場，雖然上了年紀，卻能遮蓋全場的光芒。
「小晚，爸爸只是想讓你明白，商場雖然弱肉強食，但是做人最基本的東西不可以丟掉。人在做，天在看，如果為了錢丟掉自己的良心，那是萬萬不可的。」
「小晚……」
腿腳忽然失去了力氣，顧晚走到一棵樹下，蹲子，睜著眼楮，有淚一滴一滴地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