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青春靠過譜兒 01 開往荊楚大地的列車

作者 ︰ 原暢

第1節part01開往荊楚大地的列車

人生如戲,我們是演員也是導演,只是沒有現成的劇本,更沒人給你劇透。未來究竟會怎樣,原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他不想怎樣。彪悍的人生不需要劇透,就讓劇本掌握在他自己手里。理想又是什麼?原暢的理解是——自己覺得有理的想法。所以,他將在自以為有理的路上繼續走下去。

「荊州在哪兒呢?」原暢媽盯著地圖好一陣找,才在湖北省西部靠近三峽的地方找到這個小城。

「咳!」原暢爸輕咳一聲,緩步走到地圖前,並隨手將煙頭在煙灰缸里摁滅,「讓我算一下……」他參照著地圖計算著兩個城市之間的距離,沉吟片刻說道,「其實並不遠,才600多公里!」

「600多公里還不遠?」原暢媽截斷原暢爸的話,眼神一肅,隨後似是回想一番,「讀藝校時,雖說是封閉式管理,但每周都能回家休息半天。這一走,離家600多公里,只能半年回來一趟……」原暢媽說完停頓了一下,並緊握著原暢的手,「想家了,就給家里打電話,照顧好自己……你這麼愛吃面食,也不知道那邊有沒有面條,要不然走的時候我給你裝點掛面吧?」

「這……」原暢瞪大了雙眼愣愣地望著原暢媽,並伸手指向廚房,「記得把煮鍋、炒菜鍋都裝上,哦對了,還得上山劈點柴帶上!」

這話題讓氣氛一時間沉默下來。

最後的晚餐,原暢爸、媽、姐都在,他們坐在原暢的兩邊,神情像似欣賞一件剛出土的稀世藝術品一樣,愛憐地看著原暢。放下碗筷,又做了兩次艱難的深呼吸,原暢顫聲說道︰「媽,姐,我走了!」說完他背起包,原暢爸手拉行李箱,兩人乘車匆匆向火車站趕去。夜幕已經深垂,路上繁星點點,半輪咸鴨蛋似的月亮掛在夜空。路兩旁,是微弱的、枯黃的燈。市區,夜班公交、出租車一如既往地在街道上忙碌著。很快,火車站高處的大鐘指針指向凌晨一點。

「嗚——」火車的長鳴劃破夜空。候車大廳廣播里傳出甜美的聲音,「各位旅客請注意,由西安開往宜昌方向的n364次列車馬上就要進站了……」

原暢爸和原暢的座位分別是105和106號,走進車廂核對座位號後原暢才發現,他的座位旁,便是個風水寶地,廁所。火車開動沒多久,那撲鼻而來的氣味就不禁讓原暢蹙起眉頭干嘔了一聲,他扭頭向讓他痛苦的地方看去,一個看似妖嬈嫵媚的大姐從廁所走出來,她左手叉腰好似在t型台上走模特步一般,由廁所門前緩緩向她的座位走去。

「大姐,幫個忙啊!」原暢挺著他那筆直的腰板朝她喊了一聲。

「我?」听到有人與自己打招呼,嫵媚大姐驚訝地愣在了原地,或許她心想這樣一位風度翩翩的俊秀少年主動和自己搭訕,看起來沒準將有一段驚世感人的姐弟戀發生,于是她無比激動地回了句︰「嗯?我能幫什麼忙?」

「能把廁所門關上嗎?」原暢使個眼神向廁所看去。

那大姐似乎因為原暢沒有問她「姑娘芳齡幾何?」「可否借胸部一看?」之類的問題而頗為失望,她不好意思地看了原暢一眼,又迅速地將目光轉移到廁所門,她似乎能理解原暢的感受,于是紅著臉,「哦,不好意思啊!」

夜里,車廂像一個鐵做的蒸籠,人們如同剛炸完裝盒的薯條,但這薯條顯然不太新鮮,不時竄出幾股汗臭味。原暢站起身看向過道排起的長龍,他們的身體早已呈現出幾何學上的不同形狀,似乎在玩雜耍,挑戰著人體柔韌性。重新靠在座位上,原暢扭頭望向窗外黑漆漆的夜幕,他的思緒飛走了。每個人都是帶著希望和憧憬來讀大學的,他不是。這一路上,他無限的茫然和無奈。這里離他的理想太遠太遠,但他無力改變。所以還未邁入大學校園,他便開始懷念三年的藝校生涯,那金戈鐵馬的崢嶸歲月,那背著吉他在舞台上唱搖滾樂炫酷的美好時光……

一切,都過去了。能不能給自己勇氣,迎接未來未知的一切?

「荊州市到了!下車的旅客請攜帶好隨身物品!」隨著列車員的一聲喊,車廂內開始人頭攢動。火車終于在爬過無數座橋梁,鑽過無數個隧道,行駛一千多里地後,到達了原暢即將生活多年的城市——湖北荊州。他站起身伸個懶腰,便跟在原暢爸身後隨著下車的隊伍一步一步地向車廂口走去。

荊州,天氣陰霾,偏北風,涼爽。原暢深深呼吸著這里清晨的新鮮空氣,盡管其中還夾雜著車站的氣味。提著行李箱,他們又搖搖晃晃地隨著人流走到一個斜坡台階前,台階有二三十米長,出站口就在上邊。

人群像螞蟻一樣涌出火車站,讓本來就亂糟糟的秩序顯得更加混亂。原暢手握火車票扭頭望了一眼荊州火車站,它看起來那麼神情疲憊、破舊不堪。

「克拉里?克拉里?上吾滴車,碼傘軸,碼傘軸!」車站外,出租車、黑車司機瞬間擁了上來,你爭我搶地向原暢爸和原暢問道,而他們口中那讓人無法理解的高低音頻原暢顯然有些招架不住,同時他隱隱地感覺到,這里不屬于他,他只是一個過客,讀完大學,一定義無反顧地離開這里。獨自愣了一會兒神,他重新整理一下思緒,「算了吧原暢,再怎麼感慨,北京夢已經破碎了,人生是沒法完整的,但願遺憾能給你帶來一絲力量。新的城市,新的人生階段,不管你甘心不甘心,它已經開始了,走好這一步!」

穿過難以計數的胳膊和大腿,終于,荊州大學招領新生的旗幟映入原暢的眼簾。

「爸,在那邊兒!」原暢伸出手指著不遠處一個地方。于是他背起包,原暢爸拉著沉沉的行李箱走到旗幟旁邊的桌子前。一個身穿運動套裝,看上去高挑清麗的女孩兒向原暢問道︰「是荊州大學的嗎新同學?」

「是的。」原暢停下腳步,一手扶腰,累得直喘氣,「請問怎麼去學校啊?」

「我們有大巴車,不過請稍等一下,等車坐滿了就走,我先找向導帶你們過去……」女孩兒說著踮起腳尖、慌亂地東張西望,「咦,人呢,剛還在這兒呢!」正當女孩兒探頭四處張望之時,只見一個強悍的渾身充滿御姐氣場的女生朝他們方向走來,並笑著向原暢打招呼。她在跟誰笑呢?沒錯正是對我笑呢,哎呀我去,原暢頓時陷入極度恐慌之中。

「走吧!」女孩兒眯著眼瞅了瞅原暢,又禮貌性地向原暢爸微微一笑。

「嗯。」原暢拉著重重的箱子跟在女孩兒後面。但這女孩兒別看塊頭大,卻健步如飛,身輕好似雲中燕,原暢差點有些跟不上她的步伐,她回頭看看原暢,然後怔了幾秒,「要不你休息下吧,我幫你拉!」

「不用不用,沒事兒!」原暢連忙推辭,雖然他知道以強悍御姐的體魄,別說拉一個箱子,就是扛起來也輕而易舉。但人家畢竟是女孩子,肩扛行李箱以後還怎麼嫁人?于是原暢極力拒絕,但女孩兒卻一把抓起行李箱把手就要走。火車站前,頓時出現這樣一幅情景,一男一女在爭來爭去,女孩兒要拉箱子走,男孩兒拼命阻止,一看便知小情侶在鬧分手,男孩兒苦苦哀求女孩兒不要離開,並真心懺悔自己所犯下的錯誤,以此挽留這份已經支離破碎搖搖欲墜的愛情,那麼,女孩兒究竟能夠原諒男孩兒所犯下的滔天大錯嗎?……他們的行為吸引了火車站前眾多黑車司機、飯館兒老板娘的目光。

大巴車開動了,如同中暑一般,又像似上了歲數的老太太,三步一搖兩步一晃地載著一群大學新生過了破落的馬路,馬路兩邊的樹干上拉起了一條條繩子,繩子上晾著床單、被罩和女人內衣,衣物下面是破爛不堪的垃圾桶。轉了一個又一個路口,像經過山路十八彎,司機師傅終于在十五分鐘後使出了一招急剎車。原暢探出頭茫然四顧,路邊一座建築掛著一張「名片」——荊州大學。

「荊州大學到了,不過還要轉個彎從另一個門進。」司機師傅扭動了下他肥碩的身體,探出圓乎乎的腦袋微笑著對大家說。原暢的大學,就這樣鋪在了他的眼前,他緊緊地盯著校門,嘴里還不由得發出感慨,「嗯,盡管荊州大學毫無名氣,但是校門卻寬敞無比,比北京大學的還要寬,怪不得進荊州大學比進北京大學要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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