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part34主考官是個大腕兒
眼楮一閉一睜，一天又過去了，嚎。浪客中文網此時此刻，原暢多麼懷念遙遠的藝校宿舍里他那張算不上柔軟的小床，和小鎮家中多麼舒適宜人的臥室環境。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沒有比較就沒有珍惜。他睡得很不好，幾乎熬了通宵，中途醒來一次又一次都會想到復試，他才覺得一個夜晚其實也很漫長。四點半時，天微亮。火焰跳動著黎明的期盼，當陽光穿透地平線那道阻礙，天空精彩了起來，原暢自戀的認為，五彩繽紛的朝霞似乎在向他透露著，今天是精彩的一天，更是創造奇跡的一天。
「小伙子，這麼早就起床了？」看到原暢走出小屋，正在院子里生火做飯的房東阿姨隨口向他問道。
「嗯，今天開始就要繼續考試了！」原暢一邊鎖門一邊附和道。
房東阿姨放下正要淘洗的米，「加油啊，阿姨看你準能考上！」
「謝謝！」原暢笑了笑，停了幾秒鐘，疾步走出小院，他顯得胸有成竹。每考完一科，他都會比以前更敬佩自己一些，他的臉上是一副手拿中央音樂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報道的樣子。
中央音樂學院作曲系的最後一關——復試將從今天開始，考試時間為七天，考試內容包括——面試（口試）、和聲、中西音樂史、鋼琴、听辯民樂、用記譜法記譜樂器的曲調，分析民樂的調式與調性等。但第一天只有一項考試科目，這項考科是中央音院作曲系臨時設置的，以至于毫無心理準備的原暢听到新增的考科後當時就懵圈了，這項考科叫，面試（口試）。
「快點吧！早考早解月兌！」原暢的臉上慌張中帶著興奮的神色，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上午的面試結束後，他將抓緊時間趕往著名的故宮博物院，他和樺添老師已經約好了，今天十一點鐘在故宮午門門前見面，不見不散。
「作曲系26號，路曉雨……」原暢心情激動的站在考場門前，側耳傾听里面傳出來的叫號聲。大約七八分鐘後，「作曲系28號，原暢！」叫到他了，有種無法言喻的心情叫做進考場，誰怕誰知道。他深吸一口氣，收月復，昂首，走了進去。
房間內有兩張長桌，分別坐著一男一女兩個面試官。原暢先禮貌的彎了彎腰，然後抬頭看向兩位考官。女的端莊漂亮，臉卻緊繃著，看上去有些犀利刻薄。男的三四十歲，一副標準的搖滾樂手打扮，上唇上方一撇小胡子，一頭披肩長發瀟灑不羈。不對！這人怎麼這麼熟悉？面前這張臉與原暢從前在電視中看到的那張臉正一點一點地重合著，他是……三寶？？不不！這不可能，只是長得像而已……
「問問沒關系吧？」想到這里，原暢再也忍不住，此刻淚決堤，他顫抖著聲音鼓足勇氣向這位男考官問道，「請問，您是三寶老師嗎？」
男考官愣了一下，嘴角淺淺一彎，「嗯，你好。」
「真……真的是你啊！」原暢剛剛淡定的心情又再次搖擺起來，他激動的屏住了呼吸，全身都在控制不住的哆嗦。他怎麼也沒想到，中央音樂學院作曲系考場內的主考官，竟是這位中國著名的大腕兒作曲家，三寶的音樂里大氣、舒展、旋律流暢及注重情感表達的一貫氣質曾帶給原暢心靈的震撼，劉歡、毛阿敏、孫楠、那英、沙寶亮等歌壇大哥大、大姐大，都是唱著他的作品一路走過來的。此刻，原暢想都不敢想象三寶老師就坐在自己眼前，一切都恍如做夢一般，作為一介小**絲有生之年可以和音樂家偶像面對面，並被偶像提問的這種心情你們懂嗎？你！們！懂！嗎！
「你叫原暢是吧？」女考官一臉嚴肅的盯著原暢的準考證看了幾秒鐘，那表情像似原暢昨晚刨了她們家祖墳似的，她的目光在看到某一處時，停了下來，「請你談談通俗音樂與中國民族音樂，時間不少于兩分鐘，現在可以開始嗎？」
原暢有些尷尬，「這……通俗音樂不就是流行音樂嗎？」原暢只覺手心微微汗濕，顯然有些緊張，他沒料到會被問這樣的問題。
女考官聞言，先是僵了一下，他正想開口點評或說些什麼……
「對，你繼續說！」三寶老師朝原暢微微笑了一下，原本緊張嚴肅的氣氛頓時輕松了很多。
「那麼唱通俗歌曲的時候，肯定得配個話筒吧。我們藝校的校園歌手大賽，選手都拿話筒唱歌，而聲樂考試唱民族美聲歌曲時，就直接鋼琴伴奏了。而且通俗音樂應該是多樣性的，很自然的。民族音樂嘛，我覺得，民族音樂就是要有民族特色，中國這麼多少數民族，每一個民族都有自己民族的音樂，這種音樂應該是傳承的，所以和通俗音樂有區別，通俗是需要不斷創新發展的吧……」原暢想到哪里說到哪里，毫無邏輯性可言，坐在對面的三寶老師時不時的點點頭，而女考官卻一直沒作出反應，她眼神中透露出來的神情讓原暢隱約覺得有些不妙。
隨著原暢的話音一落，三寶老師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為什麼要考音樂作曲系？又如何看待音樂作曲？」
考場內有一瞬間的靜默。三寶老師的這個問題使原暢瞬間變成億萬年化石，他久久佇立，「其實……很早就想學作曲了，我想想……具體……」原暢又頓了一下，撓了撓頭發，「在初中時，我就有作曲的想法了，但那時候簡譜和節拍都不懂，作曲的基礎知識也沒有，只有一把吉他，有時候會胡亂在吉他琴弦上彈一些旋律，但不懂樂理，所以無法記錄下來，只能用錄音機邊哼邊錄。後來我讀了藝校，學了音樂理論，並組了樂隊，把當初錄音機里那些旋律記了譜，這才發現那些旋律根本不成曲調。現在想想，學習作曲少不了對于作曲理論的學習。關于如何看待作曲，我看電視上總說音樂家創作需要靈感，但我寫過幾首歌，我不知道到底什麼是靈感，我覺得靈感不是找來的，它是長時間的積累和瞬間的爆發而已，所以音樂的創作，一切都源于生活……」
女考官看著眼前一回憶往事就停不下來的原暢，她根本插不進話，等原暢反應過來時，女考官說話的態度與她尖尖的下巴越來越相似，都給人一種尖刻感，她瞪大了那雙原本並不大的雙眼，「你如何作曲？」
「如何作曲？至今小弟我根本就沒機會系統接觸作曲這門學科，藝校根本就沒這項課程我還能怎麼作曲？這麼沒營養沒建設性的問題你竟然提的出來i服了you！虧你還坐在全中國最高等音樂學府的主考桌前，中國有你這樣的大魔頭，考生們是不會有好日子過的！」原暢心中默默地問候了一下她的祖先，他只想挖個坑把女考官給埋了，他被她提出的這個問題雷的風中凌亂後轉轉眼楮，「我現在純屬亂寫一些流行歌兒，一般先創作歌詞，然後根據歌詞內容，或明亮，或暗淡，用吉他或者鋼琴確定歌曲的調式，比如用c調，確定一個和弦走向，c、am、f、g等幾個和弦列出來，只要用吉他掃出大概旋律就行了，但也不要哼的完全與和弦根音一樣，這樣雖和諧但會顯的不飽滿，等歌曲創作完畢，再配幾段兒solo，也可以編下曲，把鼓、貝司都加上，一首歌就完成了，等排練時，最多再美化一下和弦，比如c換成c7，em換成em7等……」關于音樂的創作方式，原暢從頭到尾一句假話也不說，而坐在凳子上的女考官伴著原暢的話張嘴的幅度也開始逐漸增大。
「編曲？之前嘗試過midi音樂制作嗎？用過哪些音樂軟件？」女考官一手執筆，一手托腮。
「這個……」原暢墓碑已經幫她做好，墓坑也早已挖好，就等她死了。大家萍水相逢，又不是很熟，問個差不多的問題表表心意可以了吧？！原暢的臉上漸漸露出憂傷之色，他握緊雙手，語氣有點低落的說道，「沒接觸過，但是充滿了好奇。」
「好的！」三寶老師身子向後靠在椅子上，雙手抱了抱後腦勺思索了片刻，「面試可以了，去準備下一場考試吧！」說完輕輕搖了搖椅子。
音樂生藝考的多數考科正是如此，需要個人的時間性，如聲樂、視唱，以及如今的作曲面試，一個考場必須是考生們輪流進場，而時間性這種東西又沒有一個明確的標準，原暢多麼希望三寶老師能再多給他一些時間，讓他再多展示一下所謂的才華。
「謝謝三寶老師！」原暢先是向三寶鞠了個躬，然後又朝滿臉嚴肅的女考官說道︰「謝謝老師！」說完便走出考場，直奔公交車站而去，「阿彌陀佛」，而他的心里卻在不斷祈禱著佛祖能夠保佑他，他能有一個好成績。
從中央音樂學院去往復興門南公車站需要穿過一條地下通道。通道里有一青年男子席地而坐，抱著吉他在唱歌，他的設備很簡單，一把吉他，簡單的音響設備，一個麥。前面是打開的吉他包，過路人正將五毛一塊輕放在他身前的吉他包里，交換回源自心底的敬意。
他的歌聲吸引了原暢的注意，或許那是一段曾觸動過他的旋律吧，「多少次，迎著冷眼與嘲笑，從沒有放棄過心中的理想……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原暢靜靜的站在那里把歌曲听完，歌手歌聲的飄蕩中，他開始猜想著這位歌手的生活，猜想他是為了生活而在這里唱歌嗎？他每天的演唱能支撐下去嗎？其實原暢可以選擇冒昧的去問，可他不願意打斷歌手入情的歌聲。歌手唱的很投入，黃家駒獨有的顫音唱法也被他發揮的淋灕盡致。等他演唱完畢後，原暢在他的琴袋里放了兩元錢。這時候，唱歌的男孩兒突然說︰「謝謝你」。然後他抬起頭，繼續說︰「你是玩音樂的吧？」
「呵呵，瞎玩唄！」他們對視了一下，都露出笑容來。
「你寫歌嗎？幫我個忙，我剛創作了一首歌兒，你听一下，哪里需要改進，听後給點意見啊。」說完，他拿出一個變調夾，夾到第三品，輕輕的唱起來。
「多少次跌倒多少次執著
多少成長的影子是一種失落
每當煩惱越來越多總想找個朋友訴說
這個世界太大卻沒有我容身的角落
我在地下通道里唱歌
並不知是為了什麼
又是一年的春天悄悄來臨了
我也曾在沒有人看到的時候哭過
我也曾在繁華的街頭喝醉過
我也曾在喧囂的酒吧里唱過
我也曾在親朋好友團圓時歡笑過
想想現在的生活
它總能讓我感到快樂
雖然酸甜苦辣我都嘗盡了
…………」
听得出這是一首講述他流浪在北京的音樂心情。雖然原暢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他唱的歌名叫什麼，但是他的音樂里透著的質樸、透著的希望還是感動了他。一曲結束後，他告訴原暢，「我一直都想用寫歌的方式來詮釋自己的愛，也許沒有人欣賞，那麼就當是一種發泄，一種表達吧。」
「我感覺一種失落後重新尋找的氣息！」歌手的歌聲中包含太多的信息，竟讓原暢的眼眶有些酸澀發熱，「很佩服你，無論怎樣，十年後的你回過頭看今天的自己，會感謝今天的你，你的人生很美好，我相信你會創作出更多優秀的作品！……」
沒錯，這是屬于他的舞台，寬闊的復興門地下通道就是他目前的舞台。同時，這也不是舞台，這只是繁華的北京城里一條普普通通的地下通道。這地下通道里，人與人擦肩而過，有人說這是最美的相遇，因為一瞬間便遺忘，而且基本永遠不會再相見。而正是這樣一個舞台，讓原暢的記憶如同流水緩緩而來，他想起了他的晨曦樂隊，曾經藝校夜晚的繁星點點下，四雙手疊握在一起，他們說好等畢業以後一起到北京闖天下，一起創事業，一起完成理想。沒錢可以到地下通道唱歌，多美好的人生。他想起那時的興奮與落寞。而今離高考只剩下兩個月，不久的畢業會讓他們四人從此散落在天涯。這個人生階段，還有什麼比相聚飲酒，杯子相踫，都是夢碎掉的聲音更令人悲涼。當年，又有誰沒曾信誓旦旦的說過，「為了理想，我……」，並在課桌上刻下自己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