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part05還沒來得及戀愛就失戀了
原暢小時候一直是個很害羞的孩子，個子也一直沒有長開。小學五年他都是班里的小兄弟，一直做班里排頭兵。他不會忘記到藝校面試那天，老師給他測試身高，1米59。他也一直努力的向高空發展，他也渴望呼吸高處的空氣。但是什麼時候長高，長多高，事實上他自己說了真不算。也正是因為個頭矮，軍訓的時候，原暢被教官分在了第一排的女生隊列里，他和一個叫孟玫的女孩兒站在一起，原暢喜歡在踢正步的時候看她，很多次，原暢也發現，當自己每次看她時，她也在看自己。原暢喜歡上了這個叫孟玫的女孩兒。或許是因為眼神在數次踫撞之後得到了升華吧。
在教室里，原暢和孟玫的座位也是一排，而且之間只隔兩人。無論是早自習、晚自習還是正常的上課，原暢都會不停的去看她，慢慢的原暢開始給孟玫寫小紙條，孟玫也會給原暢回紙條，坐在中間的兩名同學也不是喜歡學習的類型，于是就干脆負責傳遞紙條。
一個周末，原暢特地到小鎮的商業街里為孟玫買了一個發夾，原暢挑了好久。當天的晚自習，原暢把發夾送給孟玫的時候，身體不停的顫抖，特別是手。
……
許怡心這時和原暢聯系上了，她此時已升初中二年級，她問原暢為何不主動聯系她，也不告訴她藝校的聯系方式。而原暢再回過頭看，自己或許真的不是喜歡她，更多的只是被她所感動吧。所以之後，原暢始終將與許怡心的關系定位成朋友。但盡管是這樣，許怡心還是堅持給原暢寫信，每周原暢至少會收到一封她的信，她希望原暢能接受她的感情。她的真誠讓原暢很感動，原暢有時會覺得自己何德何能，竟能讓這麼優秀的她苦苦追求。然而感動歸感動，原暢只要一想到自己對她並沒有喜歡，更沒有愛，就特別沒信心，但原暢真的不知該如何拒絕她，又擔心會傷害到她。所以平日里，原暢減少了對她的回信，就算偶爾回一封信，也只是對她說「要好好學習」等感情之外的話題。
原暢覺得自己真的喜歡孟玫，並且還在想是否開始正式追求她了。鼓起勇氣，說出來吧。原暢用了當時最簡單、最傳統的表達方式——為她寫一封情書。原暢把情書寫得很煽情，在遞給孟玫之前，黎超說要「借用」一下情書，他說他喜歡班里一個叫岳蕭的女孩兒，他不會寫情書，就想參考一下。十分鐘後，他拿著原暢寫給孟玫的情書再次走到原暢面前的時候，原暢看到他一把鼻涕一把淚。黎超說這情書寫的太感人了。原暢說那都是自己的肺腑之言。
某節課上，原暢把情書遞給了孟玫。之後他的心跳得好快。原暢不敢看她，但能感覺到，她一定會讀完自己寫給她的信，她也許比自己更加局促不安。原暢沒有上好這節課，心里一直不平靜，不知她看完信後會怎樣回復自己，原暢甚至有些後悔寫這封信了。
羅漢堂的羅漢們都知道這件事兒了。有人說她會不會把情書交給老師。但原暢很相信她，他知道她不會那樣做。原暢深信她是理解自己的，也相信她對自己也有著同樣的好感。
孟玫給原暢回了一封信。第一次，原暢心的最深處，感覺到痛，一直在痛。她拒絕了原暢，她說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對于孟玫的一針見血原暢太過吃驚，他覺得孟玫是在找借口。
黎超看到低著頭嘆氣的原暢，問︰怎麼了？
「我失戀了，被甩了。」原暢說。
「多大點事兒，班里那麼多女孩兒呢。」黎超隨口就一句。
原暢說︰「不一樣。」
黎超說︰「有什麼不一樣了！不都是女孩兒嗎？」他說完這句話時，原暢仿佛看到了黎超像看破紅塵的方丈一般，光芒閃閃。
原暢說︰「可我真的很難受。」
「唉，別太難受了。」黎超和原暢一起來到學校小商店，買了一瓶白酒，開了蓋，說︰「咱倆今天把它干了，酒是個好東西，糧食精，越喝越年輕！」
沒有過多猶豫，原暢拿起白酒就灌了下去，他感覺喉嚨慢慢發熱，臉也燙了起來，沒完全灌進嘴里的酒沫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夠了。」黎超一把扯下原暢的酒，說︰「行了，就喝到這里了。讓我也喝兩口。」
原暢感覺胸口一悶，忽然猛烈的咳了起來，咳著咳著，眼淚就下來了。一副痴情男子範兒。黎超拍著原暢的後背，說︰「行了，不就是孟玫沒答應你嗎？」
晚上躺在小床上，原暢仍然在想，孟玫是真的沒有答應我嗎？她是不是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給我個考驗，來證明我是否真心的喜歡她？
原暢在矛盾著，心里分了兩個思想，一是孟玫真的已經有男朋友了，二是孟玫在考驗自己。思來想去，仍然沒確定哪個可能的分量比較重，就這樣糾結著，他失眠了，這是他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失眠。
第二天早晨。原暢頂著兩個黑眼圈確實讓他少了幾分神采。
盧華問道︰「原暢，你怎麼了這是？」
原暢想說失戀了，但努力了很久，就是說不出口。
「噢，他啊。」黎超替他回答了︰「他失戀了，估計昨晚沒睡著。」
盧華問︰「就是軍訓時跟你對上眼那女孩兒？」
原暢點點頭。
黎超一口下了定論，說︰「人家孟玫已經有男朋友了。」
原暢心里忽然緊張起來，連忙說︰「沒有，孟玫是說著玩兒的，之前我們關系那麼好，如果她有男朋友她肯定早就告訴我了！」其實原暢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那麼堅決的否定，也許是因為他實在難以接受孟玫已經有男朋友這個事實。
盧華抬起四十五度的頭仰望天空，深沉道︰「這個世界上，讓人難以看清的，除了霧，還有女人心啊。」說完拍了拍原暢的肩膀。
「你們都是哲學家！」原暢對盧華和黎超說。
…………
又是一個周末，學校放假半天，同學們都匆忙離校各回各家了，因為要趕上晚上七點的晚自習。
原暢沒有回家，一個人抱著吉他在宿舍小床上躺著。他忽然多麼希望能見到孟玫，哪怕偶遇也好，他出門到校園里走了一圈兒，從宿舍走到校門外，再走到教室，他也沒發現孟玫的影子。正當他考慮著要不要給孟玫寫一張紙條，再找她確認一下她男友一事時，黎超背著包忽然飛奔進宿舍，並對原暢說︰「剛剛我在女生宿舍門前看到一個男孩兒在和孟玫說話呢，她笑得很甜蜜啊，你還，要不要，去，看看？」
原暢瞪向黎超，說︰「你看錯了吧！？」
黎超肯定道︰「沒，我戴著眼鏡呢，一定沒看錯！」
原暢嘆了一口氣，然後又對黎超說︰「我說你看錯了你就看錯了。」
黎超慌忙退後了兩步，說︰「出家人不打誑語，說沒看錯，就真沒看錯！」
原暢還想說些什麼，他心里忽然一沖動，用力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說︰「我去看看！」黎超被突然爆發的原暢嚇懵了，愣愣的站在原地。
走了兩三分鐘，原暢來到通往女生宿舍的拐角處，他躲在角落里，遠遠看到兩個人影，原暢看到孟玫的男朋友騎摩托車到學校來看她，看到她和他在一起，看到他們的甜蜜，原暢的心流血了。他終于明白，明白這一切都是真的，孟玫沒有欺騙他，縱使自己多麼的不願意相信，但以後也不能和她說話了，相聚不遠，心隔銀河。
下雪了，是這年的第一場雪，美極了。原暢看著漫天雪花，真想自己也能成為一片雪花。雪越下越大。原暢跑回宿舍，換上夏天時買的短褲，點燃一支煙，在琴房前沒命的跑啊跑啊，雪好大，原暢很熱。在校園里昏暗的夜光下，只剩下他一個孤單的身影。
原暢試著不再與她講話，可晚上夢到了她，此後就會很難過，特別是原暢每次看到她的時候。一位女同學勸原暢，以後還會遇到很多的人很多的事，到那時會發現自己多麼的愚蠢，現在談戀愛只是浪費時間。原暢故意與孟玫拉遠了距離，漸漸變得生疏了。但是這樣的日子過得並不快樂。
有一次，孟玫沒有來教室上課。她們宿舍的舍友還是把她生病的事情告訴了原暢，希望原暢能去看看她。原暢的心也痛了。不知道從哪兒來的膽量，原暢在上課的過程中沖出了教室，一路狂奔到孟玫的寢室里。她在床上躺著，但是沒有睡覺。她看到原暢後，說讓原暢坐在她的床邊和她聊一會兒，可原暢不知該如何開口，不知該說些什麼。原暢給她倒了幾次熱水，然後就傻傻的坐在她的床邊，一直沉默，直到下課。
原暢和孟玫之間的一切後來終究由于孟玫的轉學而告終。原暢想不明白孟玫為何突然選擇轉學，兩人就這樣從此失去了聯絡。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問題是沒有答案的，比如埃及的金字塔到底是怎麼建成的，比如長白山天池水怪什麼時候還會再出現，比如麥田怪圈到底是不是外星人的作品，比如蒙娜麗莎的微笑背後究竟隱藏了什麼，比如，孟玫轉學後到底去了哪里？原暢只知道，這段青蔥歲月里有一個女孩兒和他坐在同一排，她總是會扭過頭給他一個最單純的笑容，即使她從未接受他固執的堅持……
半年過去了。原暢覺得生活很無聊。想想未來，原暢有時更是覺得往下活真是費勁。這種費勁的生活直到原暢第一次在錄音機里听到了黃家駒沙啞而富有穿透力的聲音而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