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part08落榜了，這下抬不起頭了
轉眼，中招體育加分考試開始了。原暢不知道許怡心這天有沒有到達考試的現場。
那天，原暢早早的來到了參加考試的體育場。看到已經有很多同學在活動筋骨了。再把目光掃向大門外，一群一群的考生們圍在那里做什麼呢？處于好奇，原暢也走了過去。人還真多，好不容易擠了進去，才知道大家都在擁擠著買一位老大爺箱子里面的巧克力，但此時已經被眾多同學給取名為「速效興奮劑」。再扭過頭看到一位騎著自行車拉著「貨物」的大叔也正準備停靠車輛，開始「銷貨」了。只見他剛把自行車停靠穩，便被一幫考生圍住了，听說是在賣「葡萄糖」，而前後大約只用了五分鐘的時間，他的「葡萄糖」就快月兌銷了。難道真的有作用嗎？好奇的原暢趕緊掏出錢買了最後的兩瓶，迅速打開蓋，吸管都沒有來得及使用，兩口便喝光了。
考試開始了。立定跳遠，接著鉛球，最後就是一千五百米長跑。
考試結束後，原暢知道自己徹底完了。跑步的時候只感覺渾身無力，連握緊拳頭的力氣都沒有了，怎麼會這樣呢？問了很多同學，他們都是一樣的感覺。當場成績就出來了，原暢的成績僅兩分。兩分？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中招文化課程考試，原暢只能加兩分。听到成績後，原暢差點就暈倒在體育場里，一個同學騎著自行車把原暢載回了家。
許怡心在考試的當天果然在現場，她一直在體育場旁邊的樓頂上看原暢考試。再次回到學校的時候，原暢又收到了許怡心的來信，她說，她喜歡原暢，她想和原暢在一起，盡管原暢即將畢業了。
「在一起」，這三個字，是很浪漫的三個字，但有沒有人真正的清楚它的浪漫，明確它的含義。「在一起」，是雙向的，一個人不能在一起，要兩個人能力在一起。
原暢沒有答應她，也沒有拒絕她。只是回信告訴她，自己要畢業了，而她才剛入初中，很快自己就要離開這所學校了，很快就要告別初中時代，又怎麼在一起？
「我會等你，我會一直等你，我會等到你來找我。無論多久，無論多久。」原暢收到的許怡心最後一封信上，許怡心對他寫的幾句話。
後來，賈霖告訴原暢，許怡心哭了，許怡心寫的這幾句話，鼓足了勇氣。她還讓賈霖告訴原暢，她的這些話，希望原暢不要理解為她還是小孩子，不懂事，更不要理解為是一時沖動才無所顧忌。許怡心還說她暫時不再打擾原暢了，她想讓原暢專心的考試。她說她會等原暢順利考上高中，她等原暢。
原暢和同學們進入了中考前文化課的最後一搏階段。
英語、數學、物理、化學等除了語文之外的科目，對于原暢來說都是天書。原暢自己很明白上課時就是听牛唱歌，一竅不通。剛入初三時，老師還嘗試著讓原暢起來回答問題，但原暢的回答總是簡單的驚人。每次老師的問題還沒有問完，原暢的「不會」二字早已月兌口而出，緊接著在老師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蹬著一雙驚訝的眼神不知所措的瞬間，原暢已安然入座。同學們因此都視原暢為偶像，說都快中考了，原暢還能這麼放松，這麼隨意。原暢說自己只是不願為無聊的事情作太多的解釋。其實原暢的心里在苦笑，心想要是有能力輕輕松松的回答問題，誰不希望能流利地回答出來。到後來，英語和數學老師也懶得理原暢了，這樣原暢也可以安安心心的看看漫畫書，輕輕的唱唱歌。
中考的前幾天，老師一直在同學們耳邊重復著︰「臨陣磨槍，不快也光」的道理，班里的同學們也都發瘋似地翻著書本，人心都慌亂了。可原暢卻絲毫沒有緊張感，寧可一個人無聊的發呆，也不會去翻一下那些乏味的課本。
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到了領中考準考證件的日子了，原暢知道自己被分到了實驗中學的一個教室，當天便和一個同學一起去看了考場和確定座位。
中招考試的日子終于來臨了。此時，不知有多少學子將共同殺向「戰場」，展現各自的實力。中考在眾人眼里是何其重要，其價值似乎可以和自己的生命劃上一條等號，但在原暢的眼里，考卷就是一打廢紙，此時的原暢早已經麻木了，一絲的畏懼感都沒有了。
考場上的原暢，迷迷糊糊，呆若木雞，暈暈沉沉，半夢半醒。原暢還在幻想如果此時國家發生戰爭就好了，自己就參軍打仗去。這樣的話中考就可以擱一邊，不用多想了。然而，中考過程中沒有戰爭發生，原暢也還是完成了自己的中考。
又盼又怕又恨的中考終于結束了，沒有一絲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原暢最好的表達。但是原暢能體會到一九四九年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那是解放後的喜悅。
沒有感覺其實是麻木了，因為知道自己考得很差。語文，曾經的殺手 ，在關鍵時刻卻大掉鏈子。英語，單詞都不認識幾個，考試時全憑猜、蒙、混。數學，從上小學開始，就開始瘸腿了。所以，在開始做試題之前，原暢就先給自己打了一支預防針，預設了自己肯定不會。
等待成績的那段日子里，很多人問起原暢估計能得多少分，可原暢實在估不出來，不過原暢可以肯定的就是讀不了藝術學校了，分數可能會相差甚遠。
這個躁熱的夏天，時間如白駒過隙，公布成績的一天很快到了。
這是一個陰天，臃腫的雲層似有坍塌下來的危險，可再怎麼也沒比去看中考成績的同學心情沉重。又回到學校了，回到了原暢所在的初中。走進校門，時光如同被凝固了一樣。
熙熙嚷嚷的學生三五成群地聚集在教學樓下的大廳里。原暢突然想起了初來報道的那一幕幕，而今天和那一天相比，所有人都已經長大。許多同學從家里穿來了花花綠綠的衣服，原暢還差點認不出那些朝夕相處了多年的老同學了。原暢遠遠地看著這些同學們，大家一起生活三年了，雖然之間有許多沒交上朋友。不熟悉可並不陌生。或許多年以後，街頭踫到面了還能認出這個是自己的校友，不知道別人是不是和原暢一樣想。
教學樓的鐵閘拉開了，那聲音那樣的熟悉。它打開了原暢中考過後等待成績的這一個月來的心情以及所有回憶。所有的學生都蜂擁回到各班級等班主任宣布成績去了，熱鬧的教學樓大廳里瞬間只剩下原暢佇立在那愣愣地看著教學樓，隨後也緩緩地向原暢所在的中三（九）班走去了。此時，原暢的心里有點發涼。
到了教室，只見三五成群的同學積聚在一起閑談闊論，聊著暑假想做的事情以及各自想去的學校的小道消息。整個教室唧唧喳喳的。教室後面的門已經被同學圍得水泄不通了，原暢也擠進了人群。
「各位同學安靜一下！」宣讀聖旨的班主任老師終于現身了。「我現在宣布一下大家的成績和你們被錄取的學校！瑪麗，395分，被第二高中錄取……」
「啊？完了！二中在農村，不想去啊。」瑪麗同學听到自己被二中錄取的消息，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癱倒在桌子上。
「雋烽，」老師念到雋烽的名字時故意把嗓門提高了八度，「544分，被第一高中錄取，恭喜你雋烽！」老師說完便帶頭鼓掌。可是底下的同學們此時還哪有心思為別人的光榮高興？都心想老師您趕緊著吧！于是班主任老師獨自秀了一陣擊掌之後便尷尬的放下了自己那拍紅的手。
…………
一直到最後原暢也沒有听到班主任念到自己的名字。沒有被錄取的同學，分數都被班主任老師寫在了黑板上。原暢細盯著教室黑板上的總成績——151分。他看清楚了，一個字都沒有錯。而原暢所向往的藝術學校音樂班的錄取分數線是三百分，原暢知道自己名落孫山了。原暢想起自己曾立志成為徘徊在牛a與牛c之間的人，想起當明星的夢想，可無奈中考就徹底把他打回了原形。他知道，自己與藝術道路無緣了。也就從那一刻起，他的驕傲、不羈和舍我其誰的氣勢不存在了。
傍晚的時候，學校里已經空無一人了，原暢獨自一人慢悠悠的晃回了家。回家的這段路，成了人生最漫長的一段路，他一直低著頭，因為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只考了100多分。但，一路上，仿佛每個人都看到了他中考成績單上的分數。
「多少分？多少分？」在家里心急如焚的原暢爸媽見原暢回來了，都圍著詢問成績。
「151。」原暢鼓足勇氣把結果告訴了原暢爸媽。
原暢爸媽很是驚訝︰「151？幾門151？」
「七門，全部加一起151。」原暢說完便盯著電視上收視率全國最高，絕對不會被砍掉的央視大劇——新聞聯播，以躲避原暢爸媽的眼神。
之後很久一段日子，原暢再沒有看到過原暢爸和媽的笑臉，他突然覺得很對不起他們。原暢把自己雪藏在家中，頭插在褲襠里，不好意思見人。他多了一些沉默，時不時還無聲的嘆息。有時想出去喘喘氣，小鎮上，你走上幾步路就會遇見熟人，想找個安靜一點沒有人的地方，是難上加難。
突然有一天，原暢媽問原暢︰「想去藝術學校上學嗎？」原暢不假思索、月兌口而出︰「想，想上，很想學音樂。」
一個月後，原暢收到了藝術學校的錄取通知書，他覺得很驚奇。後來才知道，為了能順利的進入藝術學校讀書，原暢的二姨和二姨夫找熟人，並花了一筆不小的開銷請了藝術學校幾位領導吃了大餐，飯後又送了傳說中的建校費，正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藝校的領導模著他們**的肚子把原暢這個中考成績極差的音樂愛好者安排進了藝術學校音樂班。雖然原暢被錄取了，但他沒有那份本該有的興奮感和激動感。原暢知道自己是一名自費生，除了交學費以外，還額外交納了一千五百元的建校費。
就這樣，原暢在一九九九年的夏天告別了自己清澀的初中時代。這年的夏天，世界發生了多少事情，原暢不知道。原暢只知道，自己的中考落榜了。初中時代的生活用「一個七日接著另一個七日混」來形容最合適不過了，也正是從初中畢業後，原暢就明白了，今後的自己如果要想成為一個科學家什麼的，然後為國家做些貢獻是不可能的了。
原暢等待著，等待著未來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