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原著︰一念路向北 第087章 你是我左心口的一顆痣

作者 ︰ 吉祥夜

第087章你是我左心口的一顆痣

一朝天子一朝臣。

自古政界都是如此。司機,更是一個敏感的崗位,通常司機也是諸多官員最為信任的人才能擔任,畢竟,自己的行蹤大部分都在司機的掌握之中呢……

所以,可想而知,新局長一上任,小杜必定是受到排擠的。

也不知新上任的局長是什麼來歷,小杜這番下來,也是十分失意的吧,她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小杜,只道,「小杜,好好工作吧!」

「嗯!我會的!」小杜似乎欲言又止的樣子,猶豫了一下,最終很堅決的語氣,「我不相信陸局會做那樣的事,絕對不信!」

她心里一暖,這種時候還有什麼比信任更讓人窩心的?

「小杜,這話別在外面亂說,在我面前說說行了!」她叮囑道。其實,不信的人有很多吧?她自己也不信怎麼還會判死緩?!

「這個我懂的!」小杜點點頭,「我過去那邊巡邏了,如果以後有什麼事需要用到我的,只管說!」

「好!」她展顏一笑。小杜也是個直性子的人,居然還對她這麼熱情,這種時候不懂得避嫌嗎?

兩人在機場告別。

回到家休息了一會兒,便有電話打進來,是賀子翔。不知道他怎麼知道自己回來了,要來看她,她答應了,換了衣服在家里等。

賀子翔是打著談果園合作的牌子來的,合作果園,已經定了下來,今天該是簽字了。

童一念手上還有兩塊地,是以前童氏的,沒收後陸向北買下來托頤朵轉交,後來得知真相一直都沒有動用,即便是在當初依念創設最初最缺資金的時候她也挺住了不動用,但現在只能拿出來抵押給銀行,算是做最後一搏。

陸向北,無論結果怎樣,我都盡力了……

她握著筆準備簽字的時候,心里默默地說。

「念念,要不……你還是別摻和進來吧!」賀子翔忽然說道,眼神游離。

她雙目微凝,「為什麼?」

「這個……項目太遠,老是跑菲律賓很辛苦,而且……不適合女孩子,你可以投資做點別的……」他言辭有些閃爍。

她微微一笑,低下頭來,迅速在各處需要簽字的地方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把文件合上交給他,「我相信你也不會讓我親自天天下果園玩泥巴的!」

賀子翔一笑,有點尷尬。念念,無論我做什麼,都是因為愛你……

「簽完了!為了慶祝我們合作成功,一起出去吃飯?!」他壓下心里那些不良的因素,笑道。

「好啊!」沒有拒絕。既然跳進去了,就坐等風雨的來臨。

兩人找了一家小資情調的餐廳,既說是慶祝,賀子翔開了香檳。甜淡的花香隨著馥郁細膩的泡沫溢出來,美酒,郁金香,小提琴手,眼前是一副美得虛幻得畫面……

「來,干杯!為我們長長久久的合作!」賀子翔刻意加強著長長久久這四個字。

她輕輕踫了踫他的杯子,透過香檳的流光,賀子翔的容顏撲朔迷離……

香檳喝多了也會醉的……

童一念也不知自己今晚為什麼會放任自己喝下去,雖然心里清楚不應該喝醉,可是,在這樣如詩般的美景中,她心里總是會浮現出鐵窗幽冷的畫面,每每思及至此,心,就開始疼痛,唯有用一大口酒來麻醉……

而賀子翔舍命陪君子,她看得出來,他也有是半醉了……

當彼此的酒杯再一次斟滿的時候,他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微微一抖,下意識往回縮,卻被他握緊……

「念念,別……讓我握一會兒……」他的目光都變得迷蒙起來,仿佛蒙著一層霧,「念念……」

她垂下頭來,不習慣他這樣的凝視,這種目光,只有一個人才有權力在看她時使用啊……

「念念,我知道你不開心,他出事了你不開心是嗎?」賀子翔問。

她想著,該用怎樣的語言來回答才是最佳尺度,她慶幸自己只是半醉。

唇角微揚,「當然不開心……他是我最愛的人……」

直言不諱,才是真實……

「盡管隔著仇恨?」賀子翔眼里有光亮沉落,雖然這個答案是意料中的,但她親口說出來,還是讓人心里一寒。

他的手明顯一松,她借機抽回手來,端起細長的香檳杯,喝了一大口,臉上有苦澀涌現,「你嘗過那種越恨越愛,越愛越恨的滋味嗎?」

這種話她沒跟任何說過,從沒想過賀子翔會是最佳傾訴對象,也許,他本就是最適合的……

他亦苦笑,「我懂……」

「恨的時候想將他千刀萬剮,可真的有一天他要被千刀萬剮了,那一千刀一萬刀割著的,卻是我的心……」她眼里有淺淺的淚光浮動。

「念念……」他沖動地奪去她的酒杯,再一次握住她的手,「我們最後一次因為難過而喝醉好嗎?下一次,還有以後的每一次,我們都要因為開心而喝酒,念念,你還有我……」

她晶亮水盈的眸子斜斜地睨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我知道,在你心里沒有人能取代他的位置,我不奢望,讓他一直在你又愛又恨的角落里,可是你的一生還有很長,需要有人陪你共度,開心的時候你可以一個人享受,可你難過的時候怎麼辦?念念,我可以做你身邊那個共苦卻不同甘的人,給我這個機會好嗎?」他的聲音伴著悠揚的小提琴曲,有了詩的韻味。

她笑,「現在不就是嗎?落魄的我,不正搭著你這條大船,指望挖到一桶的金呢!」

事實而非的回答,可有恰到好處?

他面容微微一僵,「念念,你明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還是,你始終要等他?沒錯,他或許還有出來的機會,可是十五年?二十年?那時的你早已不是現在的模樣!」

童一念苦澀地搖頭,「如果我要等他出來,又何必蹉跎了這麼些時日?他是我左心口的一顆痣,扯掉會很痛很痛,可是,也只能在那個位置了,用我的後半生去祭奠這份愛,但若真的在和他站在一起……我怎麼去面對我的父親?」

賀子翔的表情在這一瞬是光彩的,仿若黑夜里突現了彩虹一般,「念念,那何不給我這個機會?我知道你需要時間,十年二十年我也可以等,等你可以接受我的那天,在這之前,我都只像現在這樣,在你需要我的時候,陪伴在你身邊就可以了……」

童一念沉默不語,良久,低語道,「我去下洗手間……」

童一念沉默不語,良久,低語道,「我去下洗手間……」

繞過餐廳錯落有致的桌子,她拐進洗手間所在的走廊,不知自己是不是真喝醉而看花了眼,只覺一道黑影迅速閃進了男洗手間,而那個背影,仿若熟悉……

她揉揉眼楮,眼前一團一團的黑影如雲一般涌動,原來,是真的喝醉了……

她笑,走進洗手間,面對鏡子,打開水龍頭,微涼的水漫過她的手,讓昏沉的她有幾分清醒,流水漫過的地方,仿似剛才賀子翔握過的地方,她取了洗手液,洗淨,烘干,還有痕跡嗎?

從洗手間出來,她淡笑如花,「走吧,吃飽喝足,該回家睡覺了!」

「吃了就想睡!真是只小豬!」他瞥見她如花笑顏,更覺醉意上涌,情不自禁伸指彈了下她的額頭,第一次叫一個女子「小豬」。

她心尖一動,不知在哪里看到過這麼一句話,請珍惜每一個叫你豬的人……

賀子翔,賀子翔,我們,是不是只能怨命運如此?

賀子翔一直把她送回了家,然後離去,可是,她心里卻像堵了個東西,十分難受,看了看時間,十點。

于是換了衣服開車出去吹風,不知這夜風是否能吹散她心事如雲?

風里似乎還漂浮著濃濃的酒味兒,她忽然想起那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她違章調頭,被抓去交警隊參加學習班……

那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今天,可會有交警再來攔住她的車,請她做酒精測試?

那張臉,在心里漸漸放大,很快,整個靈魂都被那樣的笑容給侵蝕了……

「陸向北,你這個臭流氓!」

車水馬龍中,她忽然停了下來,伏在方向盤上大哭……

這個臭流氓!不是說過陪她一輩子嗎?現在是怎樣?就這樣陪她一輩子?一個在鐵窗內一個在鐵窗外?甚至連見她一面都不願意?

陸向北!臭流氓!臭流氓!臭流氓!

一邊痛哭,一邊在心里狠狠地罵,越罵,這思念卻越是越抓人,抓得人心里火辣辣地痛......

直到身後的喇叭震天響,她才從方向盤上起來,臉上淚水漣漣,滿街華燈映射下來,閃著斑駁陸離的光......

車,開到最繁華處,她找了個停車位,然後,下車。

夜涼如此,還有什麼比孤寂更薄情?

只是想找尋熱鬧而已,只是想讓喧囂的人群陪伴自己而已......

然而,為什麼,明明行走在如此熱鬧的街頭,心里還是涼薄一片?

卻原來,找不到一個人的方向時,越熱鬧,越孤寂......

他說,他很累,需要她給他愛的勇氣。

其實,真正需要勇氣的是她......

很多的時候,因為他在身邊從沒離去,所以她才能如此堅韌,才無所畏懼,而當她周圍的空氣里,再也沒有了他的呼吸,她的倔強和任性都沒有了用武之地......

人潮涌動的小吃街,有賣餛飩的,骨湯混著香菜的味兒飄散在空氣里,周圍便有了家的氣息,因為,在她永遠記得的過往里,一碗餛飩等于一個家......

想你的時候,吃一碗餛飩。

你能感覺得到嗎?

喉間那一口熱熱的湯,終是融化了心里的冰冷,讓整個心肺都熱了起來,這熱度一直擴散到眼里,眸里的清亮融化成水滴,復又滴入餛飩碗里,喝下的,到底是湯,還是淚?她不明了......

只是覺得這餛飩少了一股味兒,少了,他指尖的味兒,便遠遠的,沒有他端來的好吃......

吃完餛飩,站起來準備買單,猛然抬頭間,人流中再度閃過一個熟悉的黑影,熟悉得讓人心亂的身影……

待她邁出一步極目尋找時,眼前晃動的卻全是陌生的面孔……

又是錯覺?

是吧……

她苦笑,去拿放在手邊的包來付錢。忽的,一只手伸了過來,一道大力搶走了她的包。

她大驚,拔足就追,嘴里喊著,「抓小偷啊!抓小偷啊!」

明明是有很多人親眼看見小偷從她手中搶走包的,可是卻沒有人幫她截住小偷,反倒是人群自動閃開一條路,唯恐躲避不及似的,倒讓她和小偷在這擁擠的地方有了足夠的空間奔跑。

可是,她怎麼能追得上小偷,不過才跑了幾步,穿著高跟鞋的她便無法支撐了,只好月兌去高跟鞋,赤著腳在街上追。

忽的,一道身影超過了她,扔下一句話,「你在這等著,我去追!」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身影,她站在原地,凝目細看,原來這人是成真……

成真不是去分公司了嗎?怎麼會在這里?頤朵呢?沒和他在一起?

難道,剛才看見的熟悉身影是他?

大約十分鐘後,成真回來了,手里拿著她的包,遞還給她,「這麼大晚上的,怎麼一個人還在街上蕩?」

「謝謝!」她接過包來,解釋,「肚子有點餓了,小媽去參加俱樂部活動沒回來,保姆又請假了,所以,只好出來吃點東西……」

看見成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突然也覺得格外親切,她和成真,從前可是不搭調的啊,委委屈屈的,就有想訴說的**,可是她又能怎麼說呢?難道說,是因為想念一個人了,所以害怕寂寞,才來大街上湊熱鬧?

成真給她付了餛飩錢,對她說,「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一個女人,晚上出來不安全,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

「哦……」她有點受寵若驚,成真可是一向都不待見她……「你怎麼回來了?不是在G城嗎?」她又問。

「哦……這段時間過來有點私事要辦……」他的解釋有些閃爍其詞,末了,又補充,「頤朵在分公司,她很好。很掛念你……要我……多照顧你……」

如果不是陸向北在北京關著,听他這語氣,童一念會有種錯誤的感覺,認為是陸向北托他來照顧自己的……

呵,她笑了笑,「謝謝,我也很掛念她,我也很好。」

她本來還想問問,他和頤朵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可是,成真一向性格古怪,問多了只怕犯到人家禁忌,還是別多嘴吧,如果真有喜訊,頤朵定是會第一個告訴她的。

「走吧,你的車呢?我送你。」成真道。

「我自己可以......」

「走啊!」

她本想說,她自己可以開車回去,不需要他送,可是成真那不容置疑的語氣,讓她只能聳了聳肩,帶著他往自己停車的位置走去。

「成真,你什麼時候發現我被搶包的?」車上,她問專心開車的成真。

許是成真是陸向北最親近的人之一吧,此時此刻的她在他面前,竟感到十分的親切和隨意,就好像一個老朋友一樣。

沒有了他,和他相關的一切都那麼重要和溫暖......

「早就發現了。」他面無表情地說。

「你一直跟著我?」她想起在餐廳和街頭兩度遇到的黑影。

他遲疑了一下,輕輕地「嗯」了一聲。

「是你?真的是你?餐廳洗手間的也是你?」她不是眼花吧?

「......」他皺了皺眉,「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是......」他承認得有些心不甘情不願。

她立刻激動起來,眼楮在夜華里泛著光,「是他讓你來跟著我的?是他讓你保護我的?是不是?你去過北京了?你見到他了?」

她就說怎麼這麼奇怪,好好的他不呆在G城分公司,跑回來干什麼?一定是得到他的委托了!

他的唇抿得緊緊的,半天才開口,「沒有,我沒見過他,但是我懂他,他出了事,第一個放不下的是你,想要暗中照顧的人,也是你。」

她臉上的光彩褪去,她本來還想問問成真,他好不好,他有沒有提到過她,雖然這些話陸家的人跟她說過了,但是這真是種奇怪的心理,就是喜歡听人談起他,哪怕像祥林嫂那樣重復嗦,她也不覺得厭倦......

可是,成真這話說得,好像在譴責她一樣,是說她不懂陸向北嗎?他們那一個圈子的人都是這麼看她的,鶯鶯更是當著她的面責罵她不會愛他......

不由低下頭來,「成真,其實你很討厭來照顧我是不是?」

成真沒有說話。

她更覺他是如此了......

低聲道,「成真,我知道你們都怪我,怪我害死了鶯鶯,怪我不懂得為他分憂,怪我不懂得體恤他,可是成真,我一直在努力,真的,我會做一個配得他起的女人......」

成真的臉色緩和下來,浮起柔光,「嫂子,我不是這個意思。可能以前有過一些不成熟的想法,但那也是氣頭上的話,說過就算了,我不知道老大把我這話也跟你說,倒讓我難做人了。老大那樣的男人,我這輩子除了他沒遇上過,對他,我只有一個字,服。所以,他看上的女人,應該也不差,我相信。」

「成真......」她浮起喜悅的微笑,其實,尊重是相互的,她從前也確實沒尊重過他的朋友。

愛一個人,就要接受他的全部,包括他的親人他的朋友他的社交圈子,他那個圈子,從前與她格格不入,經歷了這多以後,也向她打開了嗎?可惜,他卻不能在此時和她分享。

「嫂子,你別想多了,我這個人,嘴笨,不會說話,也不喜歡說多話,所以,有什麼得罪的地方,就見諒吧,我會在這里做一個項目,有什麼事找我就行了!」成真說的話暖心,但表情卻依然酷酷的。

童一念一笑,這種外表冷酷的男兒其實往往都是熱血男兒,難怪頤朵會看上。

有成真開著車,她竟是十分的安心,說完這些話,她靠在椅背上,心里的感覺,就仿佛開著車的是陸向北一樣,也有了那種慵懶的倦意,還沒到家,便斜靠著睡著了,高跟鞋也不知不覺間被她踢落。

睡得很沉,恍惚間有人把她抱了起來,第一個反應便是︰是不是陸向北?勉強逼迫自己睜開眼瞧瞧,耷拉著眼皮,卻發現眼前的臉是成真的……

哦,對,是成真……

她在成真的臂彎里又睡去。

直到她被放入柔軟的被窩,她才感覺可能是到家了,在她自己臥室里,翻了個身睡去……

隱隱的,覺得床前那個人站了很久很久都沒有離去……

因為知道是成真,所以也很放心,安安靜靜地沉睡,沒有醒來……

賀子翔來找她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只要童一念沒去北京看兒子的日子,他幾乎每天都會來童家,也不說那些煽情的話,更不會表白心跡,上午來了,會和她談公事,下午來則會接她出去吃晚飯,然後,踏著月光送她回家,或者,有時來晚了,她已經吃過飯,他也就毫不客氣地在她家用餐,然後僅僅只是陪著她看落日余暉,每每這時候,賀子翔總會盯著那漸漸灰暗下去的余暉出神,仿佛他的魂魄也隨著那逐漸隱退在天邊的殘紅被一點一點吸走了一樣……

而她,這個時候不會打擾他,總是在他身邊,微微的笑,笑容里有著堅決和……淡淡的淒涼……

「念念……」當黑色侵襲了整個天空的時候,他叫她的名字。

「嗯?」她淡淡作答,仿佛她一直在他身旁,未曾離去一樣。

「知道我為什麼喜歡看夕陽嗎?」他嗓音里蒙上夜的薄涼。

她微微搖頭,也不知他是否看得見。

「因為,我怕自己沒有那一天。」他最近真是越來越憂郁了,憂郁得不像他灑月兌的模樣,人,有了牽掛,就有了擔憂和顧慮,如何能不憂慮?總是有人喜歡把人生比作太陽,此時的他應算作正午的太陽,而他會不會走到夕陽西斜的那一天?

她側過臉來看著他,眼里溫潤笑容如月光,「好好的,說得那麼傷感干什麼?」

他也笑了,忽然抓住了她的手,「也是,好好的,破壞了這美景。」

她的手僵了僵,任他握著,垂下頭來,「有點涼了,我上去加件衣服。」

他扔是握著她手不放,僵持了一會兒,他終是松了手,她轉身,卻感覺全身一暖,攜著他氣息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他裹住了她,「別走……」

她有些不自在,「我沒走,我只是上去加件衣服……」

他卻忽然像個孩子,裹著她不放,有些失笑,「我總是很害怕,怕自己是在做夢,睜開眼來你就不見了……」

她心里有些郁結,這種感覺很難受。

「念念,讓我牽著你的手,一直陪我到夕陽西下的時候,好嗎?」

「……」她任他裹著,有水光凝了眸。

他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將她翻轉過來看,在她躲閃的瞬間,看見她眼里的光亮,露珠一般,仿佛晃一晃就會掉落下來……

他的心,疼了一下,馬上道歉,「對不起,當我沒說過。」

她心里,終究還沒有放下,是他太心急了……

她朝他莞爾,「賀子翔,其實……我想說……謝謝你!」

這樣的尺度,算是適合的嗎?她一步一步,在模索。

他眼里閃過一瞬即逝的心虛,而後笑道,「念念,我害怕這個謝字。如果能讓你笑,會是我一輩子的榮幸……」

一輩子……

為什麼男人都喜歡說一輩子呢?在他們的心里,一輩子有多長?曾幾何時,也有人說過,給我一段時間,我還你一輩子……

漸濃的夜色里,某個人的影像漸漸覆蓋了整個心扉,或一臉痞氣,或似笑非笑。

那日是賀子翔佷女亦即賀子俞女兒生日,賀子翔誠邀她出席,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聚會,都是自己人,她自是沒有拒絕。

許是賀子翔之前和賀子俞打過招呼了,所以她的到來,賀子俞並沒有表現出意外,對她的態度還算熱情,和她印象里那張鐵板臉不一樣了。

賀家的人,她從前就認識,姐姐,姐夫,尚在學步的外甥,賀子俞及其夫人女兒,賀家一家人感情極好的,從賀子翔把賀夫人也稱為姐姐就看得出來,雖然父母不在了,但卻一派幸福的模樣,尤其賀子俞,在看著自己太太和女兒時,眼里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

原來賀子俞也有這樣溫柔的時候……

她竟看得呆了。

「難道我大哥比我更帥?」賀子翔在她耳邊低低地說。

她恍悟過來,卻是一笑,「這倒是句實話,賀大哥確實比你帥!」

「可惜,我大哥已經結婚了!你的發現晚了幾年!」賀子翔在她耳邊咬牙。

她便笑出聲來。

賀子俞本在和妻兒說話,似有感應,目光瞥了過來,「我怎麼听得你們在說我壞話呢?」

「是她在說!」賀子翔竟然一把擰住她胳膊,把她扯到賀子俞面前。

「啊?我沒……」她竟然有些臉紅,「我只是說……賀大哥比賀二帥多了,他就不高興了唄……」

賀子俞竟然大笑起來,眼里的意味很明顯是再揶揄她和賀子翔……

她也沒有解釋什麼,有些玩笑,開開亦可,臉上那份慌亂倒像是真實無假的,目光凌亂間,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微微一笑,鎮定下來,「岑叔叔也來了?我去和他打個招呼。」

大門處,來的正是杰西的父親。

岑叔叔是父親生前最好的兄弟,父親去世那天,全世界都避著童家,除了幾個至交,岑叔叔是來吊唁的人之一,為著這,她也不曾在岑叔叔面前少了禮數,過年過節,總會盡到一個晚輩的禮儀。

「岑叔叔,你怎麼也來了!?」她冷不丁地跳到他跟前,一臉的天真。

岑叔叔顯然被她突然出現驚了一跳,反問,「你怎麼也在這里?」

「我跟賀二一起來的啊!」她回頭尋找賀子翔,遠處,賀子翔朝她一笑,款款朝她走來。

至她身邊,笑著點頭,「岑叔叔來了,我哥正說著你呢!」

岑叔叔目光在他二人之間游離,笑道,「外面傳賀二少和童家大小姐……看來是真的啊!」

「我們只是朋友而已……」童一念解釋。

只是,這種時候,這種解釋只會越描越黑而已,岑叔叔會心地一笑,「朋友?對!朋友……」

童一念便不解釋了,這種時候,以賀子翔的女伴身份出現在賀家,誰會相信只會是朋友?

賀子翔卻攜了她的手,對岑叔叔道,「岑叔叔,我和念念去花園走走,就失陪了,我哥在那邊呢!」

「好!好!你們年輕人盡管樂去!」岑叔叔笑著說,卻在賀子翔和童一念越過他身邊後,一直凝視著他們的背影,眼里陰雲暗結……

正是花開時節,賀家花園里的花馥郁芬芳,空氣的每一個分子里都充斥著花香。

「念念,我記得你和岑家關系很好的是嗎?」賀子翔有意無意地問起。

「是啊!」她無聊地踢著花園里的小石子說,「岑叔叔和我爸以前關系可好了!就像親兄弟一樣,我爸當時是怎麼說的?說他和岑叔叔之間的情誼就算一座金山也換不走!」

賀子翔眼皮微微跳動了一下,眯了眸,「是嗎?」

「是啊!這種情誼啊,直接影響到我杰西,我和杰西也是鐵哥們,你看啊,我爸葬禮都是杰西捧的遺像呢!我們之間可謂生死之交!所以啊,如果賀二你欺負我的話,杰西會跟你拼命的!」她握起拳頭,在賀子翔面前一揮。

賀子翔眼楮眨了下,好像真怕她拳頭打到似的,繼而苦笑,「我知道,高中的時候就領教過了!不過,你這話我听著怎麼覺得像是姐姐出嫁時,小舅子說的話呢?我姐出嫁的時候,我就這麼跟我姐夫說的!」

童一念的拳頭在半空中停住,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好像真有點像……

「傻樣!」賀子翔瞧著她的樣子,心里一癢,情不自禁捏了捏她的鼻子。念念,念念,你真的是這麼傻的嗎?

她模了模鼻頭,看著眼前他的背影,唇角閃過一縷不易察覺的笑。記得有人跟她說過,世界上最聰明的女人是裝傻的女人……

「岑杰西為了你真的會不顧一切?」走在前面的他又問。

她揚起笑臉追上去,「是啊!你不相信?」

他揚眉,「不是不相信,只是……吃醋了……」他輕描淡寫把這句話隱含的意義給化去……

賀家的宴會說是家宴,但隆重的程度卻是不容忽視的,可見賀子俞對這個女兒的疼愛也菲比尋常。

這是童一念今晚的發現之一。

盡情享受了賀家的美酒美食之後,仍是由賀子翔送回家的,但就在她回家後不久,就等來了一個電話,時間掐得恰到好處,賀子翔剛剛離開,電話就來了……

這是一處幽靜的茶莊。

木屋,小橋,流水,初開的茶花,行走在曲橋上,仿佛能听見潺潺的水聲和蝶舞蜂鳴。

昨晚賀家的宴會之後,岑叔叔打電話來約她在這里見面,這,倒是個好地方……

岑叔叔已經訂好包間等著她,她在穿旗袍的服務生帶領下來到他所在包房。

「岑叔叔早!」她依然是一臉天真的笑,一如從前她和杰西手牽手在長輩面前跑過時規規矩矩問好的時候一樣。

岑叔叔一度看呆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感嘆,「我想起你們小時候了,不知不覺,你們都長大了……唉,我們怎麼不老……」

她嫣然,「岑叔叔哪里老了?風采不減當年!」

岑叔叔笑了笑,「老了老了,這世間最留不住的就是時間,唯獨時間過了就再也找不回了……」

她微笑著听著,若有所思,恰似無意地說了句,「是啊!所以,人,不能做錯事,有的事一旦做錯,便再也沒有改過的機會……」

彼時,岑叔叔正好端起了茶,听聞此話,手抖了一下,茶點子居然濺到了手背上……

「岑叔叔,您沒事吧?」她驚問。

「哦,沒事……沒事……」岑叔叔笑道,臉上有莫可名狀的尷尬,「岑叔叔真是老了,連茶,都端不穩了……」

童一念便浮現一縷苦笑,「岑叔叔,我是在說我自己,說我爸爸,如果當年我爸爸不錯信了陸向北,如果我自己不嫁給他,怎麼會有現如今這樣的大錯?可是,話又說回來,岑叔叔,您覺得我爸爸該不該死呢?」

「這個……」岑叔叔似乎有些為難,「我也不知該如何評定你父親這個人。他是我最好的兄弟,可是沒想到他……唉……之前我也不知道他暗地里在做違法的事,如果早知道的話,一定勸阻了。你父親被抓以後,我也盡了能力,四處托了人疏通,但……念念,你也知道,我的能力有限,終不能救出你父親,為此我一直很內疚。」

是嗎?

童一念反問自己,而後微笑,「岑叔叔,這跟你沒有關系。」

「怎麼沒關系?你父親是我兄弟啊!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只是怪我沒本事罷了!」岑叔叔有些激動地道。

她便只是笑,許久,說了句,「那……我替父親謝過岑叔叔了……」

岑叔叔臉色微微一變,窺了她一眼,這個「謝」字,似乎讓人無比難受……

換了一副慈愛的笑容,「念念,听說你還和賀子翔一起經營果園?」

「是啊!岑叔叔覺得這個行業前途如何?」她一臉真心地討教。

他不置可否,「念念,我只是覺得詫異,你怎麼會和賀子翔忽然走得那麼近?」

童一念搖搖頭,「不是忽然,岑叔叔還記得高中時賀子翔就和杰西打過一架的事嗎?那就是為的我,經過了這麼多年,我騙也被騙過了,傷也傷過了,回過頭來,還是覺得自幼就相識的知根知底,比較合適。」

「那你和賀子翔關系到哪一步了?他都和你說些什麼?」岑叔叔又問,問完似乎覺得不妥,又補充了一句,「你父親不在了,作為你叔叔輩的人,自然是要關心你的,你已經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了,這一次,叔叔可要幫你把把關,不管他說什麼,男人的花言巧語,信一半不信一半。」

她低頭一笑,「謝謝岑叔叔,念念會小心的......」

茶杯里,碧螺春的葉子浮浮沉沉,如婀娜女子搖曳生姿……

接下來的話題,不過仍是圍繞著岑叔叔和童父的兄弟情深憶往昔,同時岑叔叔也一再表示自己會盡到一個做叔父的責任……

對此,童一念都只是淡淡地笑著應承。

一壺茶喝畢,賀子翔的電話便找來了,問她在哪里,他來接她。

她故意閃爍其詞,「就和幾個老朋友在一起逛街,女人逛街嘛,不知要逛到什麼時候呢,別來接我了吧……」

逛街?那頭的賀子翔卻分明听到清雅悠揚的樂曲,應是茶莊之類的安靜之地才有這樣的曲子,也只有身在靜謐之所才能讓電話那頭的他如此清晰地听到這樣的曲子……

「是嗎?那你現在在干什麼呢?」他尋思,如果她告訴他,和朋友們逛累了在喝茶或者喝咖啡還可信……

「嗯……我們啊,在商店看鞋呢!」她隨口道。

「哪家?」商店?呵……誰信?

她便惱了,「你干嘛呀?問這麼多調查我呢?在麗景!」她隨口報了個商場的名字。

麗景?此時的他,正站在麗景的門口,手里提著本打算送給她給她一個驚喜的禮物……

「好,我不問了,購物完如果需要搬運工和司機的話再打電話叫我,好嗎?」他的語氣里仍充滿了寵溺。

「好吧,看看再說!」她掛了電話,對岑叔叔道,「岑叔叔,我要回去了,賀子翔在催呢,下回我再陪您喝茶,對了,別跟他說我今天見過您,他不喜歡我和您見面……」

說完,她踩著高跟鞋滴滴答答地走了,留下一臉迷惘和暗沉的岑叔叔猶自對著那一壺茶發呆。她說,賀子翔不喜歡她和他見面,為什麼?難道賀子翔說了什麼?不,不可能,如果真說了她就不可能再來陪他喝茶,還說這番話,可是,他說這話的意思是什麼呢?

賀子翔打完電話之後也是緊皺著眉,童一念到底是跟誰在一起,為什麼要騙他?

不敢再緊逼她,晚上便約她出來看電影。

電影看到一半,童一念要去洗手間,手提包便順手擱在座位上。

賀子翔猶豫再三,終是打開了她的手提包。

念念,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查你的東西,可這關系到我們的未來……

他在心里默默念著,毅然打開了她的手機通話記錄,最近的通話里,有他,和那個姓岑的……而且,今天上午,他們還聯系過,也就是說,念念上午分明是和姓岑的在一起喝茶,可她卻騙自己和朋友在逛街……

昨晚他和童一念的對話又閃進腦海里,岑叔叔是她父親的生死之交,他們之間的感情連金山也換不走……還有,杰西為了她,會不惜付出一切……

而杰西對她如何,他心里再清楚不過了……

繼續在她包里翻找,一封來自法國的信赫然躺在包里,來信人的名字是Jercy……

Jercy?杰西嗎?

很想看一看這封信的內容,童一念卻已經回來了,他不動聲色把包放回原處,兩人若無其事,繼續把電影看完,只是,這一次看電影的心境卻和第一次完全不同了,至少,賀子翔不知道電影里演了什麼,心里記掛的是那封信……

也許,這封信里什麼也沒有,也許,只是他多疑了,可是,有些事情,一旦蒙上了陰影,就怎麼也揮不去了……

回去的路上,童一念笑逐顏開地和他討論電影里的情節,他有些惘然,隨便敷衍著。

「你有心事嗎?」童一念問。

他便停了車,定定地看著她。

「怎麼了?我臉上有髒東西?」她模了模臉,笑。

「不是……我就是在想,常常跟我在一起,會不會累了你的名聲……」他不無憂慮地說。

「哦?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是個浪蕩子,人人都覺得你不適合我這花心大蘿卜和你在一起吧?真不知道岑杰西如果知道了,會不會從法國殺回來……」

她笑得合不攏嘴,「你知道就好!怕不怕?」

他點頭,「怕……」

他是真的害怕……

每一天都不像真的,雖然童一念離他如此之近,可他卻覺得怎麼也抓不住她,好像她漂浮在雲端里似的……

難道,哥哥說得對,他愛上她,注定是個錯誤?甚至于,是個毀滅性的錯誤?

可是,他已經愛了,怎麼辦?

如果可以,他真的願意,帶上她,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開始全新的生活,沒有恩怨,沒有黑白,只有他和她……

只是,可以嗎?她,又會願意嗎?

眼前的夜色,越來越濃,越來越暗沉了……

送完童一念回到家中,賀子俞在等他,指間一支雪茄,眉頭微擰,見他回來,眼光便一直緊盯著他。

「哥,晚安。」他匆匆走過,想擺月兌賀子俞的盤問。

賀子俞怎麼會輕易放過他,「跟我來書房。」

他愣了愣,知道躲不過,只好跟去。

書房一向是他們密談的地方,話題也從來是屬于男人的話題,有些事,永遠也不想家里的女人知道……

兩人進書房很久以後,賀子俞都沒有開口,凝眉思考著什麼,最後,賀子翔耐不住了,「哥,沒事的話我走了。」

「等等!」賀子俞捻滅了手中的雪茄,「今晚又和童一念出去了?」

「嗯……」他沒打算否認。

「一個女人而已!還是離婚的女人!你就真的放不下?」賀子俞有些惱火。

「那你放得下姐和妞妞嗎?」姐是賀子翔對嫂子的稱呼,妞妞是賀子俞的女兒。

賀子俞被賀子翔平靜的語氣給堵住,啞口無言。

「你答應過我的,做了陸向北,就不阻止我和童一念在一起!菲律賓之行,我已經完成了你的任務,陸向北已經判了死緩,就算出來也是十五二十年以後的事,新的局長也已經上任,你還要反悔?」賀子翔逼問哥哥。

賀子俞卻在沉吟,「子翔,從小到大,你要做什麼哥哥阻止過你?唯獨這件事,關系到你我的存亡!童一念的身份太特殊太敏感了!」

「那你也不能出爾反爾!」賀子翔的內心在撞擊,他不是不知道童一念身份的特殊……「再說,她和陸向北已經沒有關系了,連孩子她都沒帶過來,我……我和她合作果園,想把她的生活重點慢慢移到菲律賓去,然後,想辦法勸她移民,我和她都去,再也不回來了,行嗎?」

賀子俞只是冷笑,「果園?你的計劃里面本來只有和童一念出游菲律賓,合作果園?你有跟我商量過嗎?你知道合作的後果嗎?」

賀子翔知道遲早要面對哥哥的暴風雨,倒是平靜地解釋,「哥,我真的打算和她一起移居菲律賓,然後兩人踏踏實實真正地經營果園,哥,我累了,下半生,我想無風無雨。」

「隱居?當果農?」賀子俞頻頻點頭,一臉苦笑,「多麼美好的藍圖!我也想啊!但願菲律賓熱帶的雨能把你洗干淨!」

這樣,哥哥算是同意了嗎?

賀子翔有些拿不定主意,現在,他可以走了嗎?看著哥哥一臉的頹色,他竟不忍了……

卻听哥哥感嘆,「子翔,還是你好啊……想月兌身就月兌身,想走就走……」

「哥,其實,你也可以啊……」賀子翔心疼這樣的哥哥,作為長子,從來擔當的就比別人多,他偶爾還可以任性一下,而哥哥,卻連任性的機會也沒有……

賀子俞苦笑,目光落回到他身上,「子翔,這一次,我倒是希望你真的能走出來,可是,當哥哥的不得不提醒你,事情未必有你想的那麼簡單,童一念對事情的真相真的一無所知?她和你在一起是真的?還有那個姓岑的……岑家和童家關系非同一般啊……」

賀子翔亦苦澀地笑,這也是糾纏他多日的問題,這個世上,誰都不是傻子,走在他們這條路上的人更需具備一種意識,就是把身邊任何一個人都設想成敵人和聰明人……

「有兩件事我得給你提提,第一件,童一念從來就沒和岑家斷絕過來往,在她父親去世以後,別說岑杰西了,就是對岑四,也從來都是叔叔叔叔的,年節必到禮的;第二件,之前童一念曾在銀行租了個保險箱,我就不明白了,她童家一無所有多了,還有什麼東西是值得她如此珍藏的?」賀子俞皺著眉,一直是思索狀。

這個表情傳染了賀子翔,他的眉頭也皺了起來,想起那一次和童一念在銀行偶遇,她是去租保險箱的?

「應該不是跟我們有關的東西吧?如果是,我們倆都不會坐在這里了……」賀子翔揣度,更多的是安慰自己。

賀子俞銳利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掃,顯然是鄙夷他被愛情迷昏了頭,「這個世界上,一切皆有可能!還有岑四,從他最近和童一念的頻繁接觸,我越來越懷疑他的立場,到底是哪邊的?」

「他還能是哪邊?和我們不是一條船的嗎?如果他想下船,還不是和我們一樣被淹死?」賀子翔嘴上說著,心里卻是虛的,像敲著一面鼓,咚咚地想,回音空空的,令人害怕……

哼!賀子俞冷笑,「子翔,你開始犯我們這行的大忌,自以為是,自欺欺人!其實你心里也是懷疑的是嗎?」

賀子翔閉了嘴,從不懷疑哥哥的洞察力,果然是一眼便可以將他看穿……

賀子俞卻嘆道,「子翔,若人心那麼容易猜測就好了,我能一眼看穿你,卻無法一眼看穿別人,你呢?又能看穿誰?」

哥哥指的是童一念嗎?

他心里蒙上愛哀楚,「可是哥……我不後悔……」

「你這個傻子……」賀子俞責罵的同時,眼里是深深的痛心……

「所以我才想遠走菲律賓,不想讓事情再進一步發展下去……」真的看不透童一念啊,如果能把她帶走,如果她不強留這兒,是否證明,她是單純的呢?

「子翔,如果你真的愛她,只有一個辦法可以和她在一起。」賀子俞平靜地又點了一支煙。

「什麼?」賀子翔問得急切。

「把她真正變成我們的人……」賀子俞慢慢吐著煙圈……

賀子翔臉色一變,起身走人,「不!不可能!」

他走到門邊,身後賀子俞慢悠悠的說,「你考慮一下。」

「不用!」賀子翔疾聲回道,「還有,哥,我的底線是念念不遭到任何傷害!所以,別打念念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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