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時空越 第2章 第240章 光明大師

作者 ︰ 月林深

天暮色晚,古鐘鳴響。浪客中文網

遠山籠于紅雲霞光中,又是一天將要過去。鶴嘴山青山綠水,寺樓錯落。

听著幽幽鐘鳴,余音裊響,薊王的神色沉定無變,若有所思。他站在最高一座寺樓的樓窗里,透過古樸而並不是太大的窗格,眺望著不知遙遠的何處。要不是遠山阻隔,他或許要將整個天際盡收眼底。

「燕子終究離我遠去了!」他心緒起伏,腦中不斷浮動起柳燕子的身影。不知過了多久,他寂定的身子緩緩晃了一下,神色變動一下,變得有些唏噓悵惘。

喧鬧過後,一切歸于平靜。自時空越離開鶴嘴山後,他似乎有些不習慣了這山寺中的幽靜氣氛了。

大道無極,天地郎闊,他的心緒似乎還糾纏于真實和虛幻之中,只是始終看不出這真實得可怕的世界中究竟何處存在著一絲虛擬的痕跡。

數日的沉默無言和冥思苦想後,他做了決定,無論世界怎樣,畢竟自己身處其中,何必沉湎于悲思苦索中而令人不得自解?天地之中,有靜有動,靜者達人心胸,動者擾人清夢。世事紛亂,風雨兼程,已經行過了大半輩子,紅顏諸事,了悟于心,莫過于此,倒不如留守鶴嘴寺中,借此鐘磬寧音,香火余味,追悟無極大道,尋得長久之身。

他的臉上浮上決然之色,似乎心中已經做了主意。

良久之後,他腳步一動,毅然轉身離開了窗口,自樓道間走了下去。

沉靜小院,寂然無聲。木門掩住,不見里面動靜。薊王猶豫片刻,還是揚起了手,在古漆的門扉上敲了敲。

里面傳出一個略顯蒼老但清朗上口的聲音道︰「施主心事憂擾,還請拂去徘徊,進屋聊敘片言,或許有用。」

薊王輕推門扉,步了進去。

里面佛像坐立,道圖垂掛。佛腳蒲團上,坐定一個老僧,手捻佛珠,寂然無動,猶似泥塑一般,堪比身後的佛像沉重,沉頓在地。

老僧絲發全無,頭頂光光,只是眼眉微白。時空飛腳步輕緩,不忍發出一丁點兒腳步之聲,以擾此間清靜。

老僧略微側頭,慈眉善目,眼光炯炯,瞧向時空飛。時空飛目光注視著他,嘴角泛出一絲暖笑,徑直走到另一個蒲團之上,與老僧對坐。

他嘴角微動,先行輕吐一口氣息,繼而說道︰「光明大師,小徒原本不忍打擾清靜,只是心中困頓難開,還望大師給予教誨,以解鏈鎖。」

老僧輕宣一聲佛號,目光落在時空飛身上,右手捻著佛珠並不停止,紅潤清健的臉上也是不動一絲神色,只是保持著淡淡然然,慈和之態,啟口說道︰「徒兒,你八歲師從于我,如今已歷四十二載,諸般所為,為師不曾干涉。原本天地之中,善惡美丑,自有因由,各依規定。渺渺眾生,芸芸大眾,皆是同行其中,是福是禍,人力皆不可為。你也知為師同樣迷茫,又何必求問于我呢?」

時空飛眉頭似動不動,眼中幽幽飄閃數十年流逝之歲月,想起一個話題,問道︰「大師,想四十年前,你在普陀山黃石台上有言,四十年後,人間煙雲又起,亂旗飄動,分合終會歸于一統,不知是為何意?主何吉凶?」

光明大師似乎也幽幽回想往事,回答道︰「世亂紛呈,重積不可輕破,需大力以撼,方能化濁為清,變換天色。此乃世之注定,已歷萬載,非我獨言。觀天之象,此乃交際之中,要快可快,要慢可慢,須看徒兒行止了。」

時空飛不解地問︰「大師,依你所看,是慢是快,以何為好?」

光明大師揚眉道︰「快而易折,慢而易挫,此間真意,還得親歷所為,世間輪回,無有勘破者。」

時空飛眼神忽而聚攏,猜問道︰「大師,莫非此人應在時空越身上?」

光明大師搖搖頭,微笑道︰「物有兩面,正反兩性。至極而生反,至性而不性。原本你為反性,卻不想反中顯正,為師已經滿意,因此不曾干涉于你。世事如此,不宜大悲大喜。為師乃一朽僧,佛道修為,越修越濁,渾渾噩噩,倒不知諸事如何,反不如枯坐于此,不理不問,方是為好。」

時空飛眼中泛出光彩,微微一笑︰「大師修為,已到化外之境。您是想說,世間萬物,自有法定,不宜強加干涉嗎?大師,從前徒兒因您教誨良多,方有這番成果,亦懂得正反區分,不是至惡之人。不過,徒兒始終修為粗淺,如今有真和假兩般矛盾糾纏心中,不得解開。徒兒想自今以後暫停朝廷與江湖二事,更加斂懾心神,以觀其變,方得要領。」

「嗯!假做真時真亦假,真做假時假亦真!」光明大師微微頷首,「有此念想,不為不好。不用多憂,想必行之,行之有效。」

時空飛微微一笑,眼神看向光明大師的時候極其溫和,亦且敬重。他垂首示禮,心胸比之先前豁然了些,拜辭道︰「徒兒知大師言語隱晦,卻含真意。徒兒听您一席話,如撥雲見日,醍醐灌頂。徒兒這就告辭,再有煩惱,又來听教。」

「嗯——」光明大師眉目慈善,和顏悅色,目送時空飛起身出屋去了。

房門依舊關好,薊王立在門前,沉思片刻,便即緩步朝院門走去。院中梧桐栽種,葉兒拂落,清清靜靜,已泛秋意了。

寺院寬大,建築不拘一格。

一處樓閣上,木欄雕鏤,窗格開著。白發垂于肩頭,黑衣掩映,肌膚美若天然。白秀英依舊如此妝扮,玉手拄著下巴,臉上淡淡憂愁,心事分解不開。

「小姐,你在想什麼呀?」翠煙于後發問,聲音柔和,關切異常。

白秀英秀目眨動,微微側頭,問道︰「翠兒,你說天下間有那願意為你而死的人,雖是種恨在前,你是否還應該記恨于他?」

翠煙搖搖頭,笑道︰「小姐,原來你是在想他呀!唉,小姐,其實依翠煙看來,此人莫名其妙,心中不定。那日你刺死了他,僥幸他又活了過來,況且臨死之際,願意為你擋住雲中燕的致命一刀,也算是對你有意了。我看老爺的仇也算有所了結了,小姐自此不必傷懷,耗費心神了。」

白秀英依然有些不開懷︰「我爹的仇早已煙消雲散,我不是想著這個,我是覺得,從始至終,我都想得極端了些。甚者,差點釀成大錯!我雖然親手刺他,如果他真的就這般死了,我也斷然是不會活的。」

翠煙略含不喜,嗔道︰「小姐,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越想越是復雜,不如不要去想。你這段時日疲憊,就在寺中休養一些時日,咱們再回鄆城縣去。」

白秀英道︰「听爹爹的口氣,他要留在寺中,我看爹爹的心情並不是太順暢,亦且我向他討學武功,不可耽廢,咱們就暫且留在寺中,陪陪爹吧!」

翠煙點頭道︰「這樣也好!只是小姐,先前你為了報仇因而勤練武功,現在仇恨已解,為何還要如此盡心,勤加習練呢?」

白秀英轉過身來,身形依然妙曼,緩緩地道︰「其實,默默相思,心念對方,也未嘗不是美事!他的功夫那麼好,如若我不長進,日後再見,就相形見絀了。再者說了,我無事可做,惟有練武,能讓時間飛逝,解去無聊。」

翠煙打趣地道︰「小姐,原來你除了想他,還是想他,就連練武,也能從他身上找到理由。如此這般,你似乎整顆心兒,都是他的了。」

白秀英毅然說道︰「我就是要讓我的整顆心,都變作他的才好。經過那日之事,我恍然明白,人間真愛,莫過于此。只要他心中有我,一切也就足夠。日後變故,我相信上天眷顧,會讓我們走到一起的。翠兒,你沒親身體驗過,自然是不明白這其中的感受的。那日,我原本傷心欲絕,想自此落發,月兌卻緣纏,不想又從他眼中看出一切——他自始至終心中有我,與我並無冤仇,受我致命的刺傷,竟絲毫不怪我、怨我,還開解我,體諒我,疼惜我,我又豈會不知道?人世之中,真情難得,又何必在意那麼許多?如果我再胡亂使性,記恨于他,就是自增煩惱,不明所以了。原本我想隨他而去,終究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思想這還不是時候,江湖路遠,須得心意濃厚時,他自然會來見我的。」

翠煙嘻嘻地笑著說︰「希望如此吧!」她接著試探地問︰「小姐,不知那鄆城縣新任的兩個都頭朱仝和雷橫,現在怎麼樣了?」

白秀英眼神一亮,轉面看向翠煙,玉指戳她鼻尖問︰「小鬼頭,怎麼這麼問?有心事瞞著姐姐呀?老實交代,你看上他們兩人中的誰了?是朱仝還是雷橫?還是兩個都看上了?」

翠煙玉臉生紅,委屈地道︰「小姐,你可不要冤枉翠煙呀,什麼兩個都看上了?這樣的事我可不會,誰也不曾瞧上,只是想那段日子,他們兩個在我們府上幫了不少忙,又听說此次帶兵去圍攻梅花鎮的也有他們兩個在,只是不知戰況如何,凶險怎樣?」

白秀英想了一想,說道︰「我也不知後來怎麼樣了。听說呂將軍領了幾千的人馬去,真心希望他不會有事!」

「放心,你心上人他不會有事的!」白秀英話剛說完,就听樓腳一個雄厚的聲音傳了上來。

白秀英心里一咯 ,口里道︰「爹!」倚窗一看,果見黃袍晃動,打扮雄偉,薊王的前腳已經邁進了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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