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梟妃 第七十五章 身世?

作者 ︰ 漣漪江南

晝陽國使者的驛館之中,北溟昊正在陪著北川瑤香喝茶,北川瑤香含情脈脈地望著北溟昊笑得別樣的溫情。

「六王爺,這是我從晝陽國千里迢迢帶來的好茶,您喝喝看,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北川瑤香將倒好的茶遞到了北溟昊的面前,朝著他拋了個媚眼,復又含羞的低下頭去,完全沒有了方才在文殊閣的凶狠。

她要嫁的是這幽篁至高無上的男人,而那個玄梓君美則美矣卻不過是個什麼事也不管的閑散王爺,這絕不是她要的。

「只要是公主親手泡的茶,本王都喜歡。」

輕輕呷了一口茶水,一股苦澀的味道彌漫在口中,然而北溟昊卻綻出一個笑容,似乎一點也不覺得難喝。

听到了這樣的夸獎北川瑤香心頭一喜,看來這北溟昊對自己也是有情的。

「听說幽篁地域廣闊,什麼樣的好東西都有,不知道六王爺能不能在這幾天里頭陪著瑤香去看看。」

北川瑤香嬌羞的望了一眼北溟昊,嚅著唇,手指不斷地轉動著手中的瓷杯,模樣清純的很。

北溟昊嘴角那一抹冰冷轉瞬即逝,隨即溫言道。

「只要是公主喜歡,本王願意陪著公主走遍千山萬水。」

北川瑤香听了這話,抬眼驚喜的望著北溟昊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一個闖進來的小廝打攪了。笑容凝在嘴角,彎成一道陰狠的弧度。

「王爺,不好了,出事了!」

那小廝是跟在林紫墨身邊伺候的,北溟昊自然是認了出來,想必是林紫墨出了什麼事情了,北溟昊眼角掃了一眼身後的北川瑤香,鎮定地斥道。

「本王在與公主品茶也是你這個奴才能來打擾的?」

「竟敢打擾本公主與六王品茶,來人,還不快拖下去亂棍打死!」

北川遙香听到北溟昊這話,柳眉一皺,眸光之中立即顯出一絲凌厲,看都不看一眼地上的小廝,便吩咐侍衛將人打殺了。

一听到北川遙香的吩咐,周圍立刻出現兩個佩著長刀的侍衛來,那小廝心中害怕趴在地上退後了幾步,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大聲喊道。

「墨夫人動了胎氣!」

听了這話,北溟昊站起身來,喝了一聲攔住了那兩個侍衛。

「住手!」

那兩個侍衛是北川遙香身邊的人,如何會听命與北溟昊,眼中閃動著嗜血的快感,拔出腰間的長刀就要朝著那小廝的腦袋砍去。

「混賬!」

北溟昊目眥決裂,腰間的寶劍出鞘。狠狠一斬,便將那武士的長刀切斷,隨後一腳,將另一個想要沖上來的武士一腳踢倒在地上。

「說清楚,墨夫人的胎怎麼了!」

北溟昊十分關心這個孩子,只因為這是皇室孫子輩之中的第一個出世的孩子,這對于皇帝來說很重要。一個有了後代的皇子,更加能夠受到重視。

即使這個孩子只不過是一個貴妾所生的庶子。這就是這個時代以有後為大的特性。

「回王爺的話,墨夫人在路上遇到了林小姐和韓家的四個公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韓大公子的馬就踢了墨夫人。如今,如今…」

那小廝知道自己保住了一條命,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跑在前頭為北溟昊引路,北溟昊剛想抬腳離開卻被北川遙香一把拽住了胳膊。

北溟昊乜著眼回望著北川遙香,只見她撅著嘴巴,眼眸之中閃動著滾滾的淚水,眼看著就要傾瀉而下。

「你不要走,不是說今個兒要陪著我出去玩的嗎?」

如此楚楚可憐的模樣確讓北溟昊激不起半分的憐香惜玉之心,反倒是冷著臉漠聲道。

「本王有急事,改日吧。」

「就是為了那個賤女人!」

北川遙香自認為是至高無上的公主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因此就算是在北溟昊的面前也這般的出言不遜。

然而做為一個男人北溟昊絕不容許任何一個女人凌駕在自己之上,哪怕她是一個高貴的公主,卻也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她是本王的貴妾,肚子里懷著的是本王的孩子!你,帶路。」

北溟昊劍眉一挑,一根一根掰開北川瑤香抓著自己手臂的手指,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晝陽國使者住的驛館。

北川瑤香氣得直跺腳,眼眸之中似乎能噴出怒火來一般,隨後恢復了原本的鎮靜美艷,勾起一抹殘酷的笑意回頭對著身後的侍衛喊道。

「還不快跟上!」

自從在文殊閣受了委屈,北川瑤香自然是學乖了,不會再不帶一個侍衛就出門了。

「六王爺,方才是瑤香失禮了,你知道的人家是一時心直口快,沒有什麼惡意,你不要生我的氣了。」

北川瑤香追出門去,見北溟昊剛剛上馬,連忙上前擋在他的馬前。隨後露出一抹無辜而單純的笑容,對著北溟昊道。

「讓瑤香一起去看看吧,說不定還能幫得上忙。」

說完便沒有等北溟昊來得及回答,就上了另一匹馬,北溟昊無法就讓她跟著了。

此時林紫墨已經被送進了就進的一家回春堂之中,回春堂的大夫替著林紫墨把了把脈都搖著頭,看來是沒得救了。

林紫曦抿著唇冷漠地望著已經暈倒在了床上的林紫墨,她又怎麼會不知道林紫墨心中的小九九。

只要是這個孩子沒了,林紫墨之前的一切就不會再被追究了,而且還能夠賴在她的身上,到時候她就算是要反咬一口說出她以前的事情也會被認為是垂死掙扎,這對林紫墨來說豈不是一舉兩得。

「夏眠,快去西平王府請賽神醫過來,越快越好!」

林紫曦眸光一閃,泠然的眸光望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林紫墨嘴角微微勾起,想要打掉這個孩子,這罪責絕不能由韓家的人來背!

「你在這里想辦法,半個時辰之內不準讓孩子有事!否則便要了你的命!」

林紫曦冷睨著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大夫,霜聲道。

「是,是,小的一定盡力而為。」

那大夫早已抖得篩子一般,連聲回道。林紫曦也不多說些什麼,轉身出了里屋,只見韓家的四個兄弟都圍在門口見到林紫曦出來,韓正廉啞聲問道。

「這是真的?」

見林紫曦沉默的點了點頭,韓正義心有余怒卻又不由得被林紫墨的狠心所震懾,每個母親都將自己肚子里的那塊肉當做至寶,可是這個女人竟然將她當做害人的籌碼!

「這個女人瘋了!」

「不管她瘋沒瘋,這件事情都不好辦。」

韓正禮神色凝重的望著林紫曦,他知道這件事情發生在這個時候對于林紫曦來說是多麼的不利,這可是皇家的第一個皇孫,若是真的出了什麼紕漏,也許韓家能夠依仗著強大的勢力逃過一劫,但是這氣必然會處在韓氏的頭上。

「放心,她這胎逃不掉。無論怎樣,我都會讓她將這個孩子抱住,至少是在這個時候!」

林紫曦望了一眼韓家的四個表哥,吩咐緋妍將他們帶去喝茶,這件事情既然是由她而去絕不能讓韓家人牽涉進來,更加不能污了韓正諾的名聲。

林紫曦轉身進屋,此時林紫墨還沒有醒過來,林紫曦走到床邊從從袖中掏出一包白色的藥粉丟給那大夫,又隨手拿了桌上的筆墨大筆一揮寫了一張方子。

「這是保胎固胎的方子,煎好了拿那藥粉和水服用。」

方才那包白粉是有極強的固血作用,再加上她又加了幾味固血保胎的藥,大約是能夠暫時穩住林紫墨肚子里的胎,等到賽神醫過來這里。

前世為了讓自己有一技之長,嫁入王府之後便開始學習醫術,雖然最先涉及的毒藥,但是萬事萬物都有共通點,她雖然不是什麼神醫,但至少還是能起點作用。

「是,小的這就去。」

那回春堂的大夫早就已經束手無策,看見林紫曦給了條活路自然急急忙忙的前去熬藥。

「林小姐,這墨夫人看樣子好些了。」

先喂林紫墨喝下了那白色藥粉,在一旁伺候著的回春堂的小丫頭見林紫墨的臉色不再那樣死灰了,沒一會兒林紫墨的睫毛顫了顫像是要醒過來的樣子。

「林紫曦!你到底對著墨兒做了什麼!」

就在這時,門「砰」的一聲被踢開,北溟昊幾乎是大吼著走進來的,血紅著眼楮望著眼前這個冷漠如霜的女子。

「六王爺在說什麼,紫曦听不懂。」

林紫曦淡看了一眼北溟昊,不想與他多做爭辯。

「二妹妹,我知道你一直以來就看不慣我,我在林府的時候你就這樣對我,可是孩子是無辜的!它還沒有出生,就這樣夭折了!姐姐求求您別這樣對它好不好!」

林紫墨此時剛好醒來了,一雙淚眸望著林紫曦痛慟而泣。

「孩子?林紫曦本王殺了你!」

北溟昊血紅著眼楮,伸出五指狠狠掐住林紫曦縴弱的脖頸,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狠戾。然而下一瞬已經被一個力道打在牆上,北溟昊順著牆滑落滾倒在地上,嘔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抬眼看見玄梓君將林紫曦摟在懷中,仔仔細細地檢查著她有沒有受傷的地方。

「玄梓君,你竟敢傷了本王!」

北溟昊原本打算就這樣將林紫曦扼死,這樣可怕的女人既然不能為他所用,他便要讓她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而自己此時因為失子之痛而做出任何瘋狂的舉動都能夠被原諒,事後林紫曦已經死了,難道他的父皇還真的要為了一個小小的丞相之女來治自己的罪嗎?

到時候他大可以利用這死去的孩子博得皇帝的同情,從而平步青雲,一步一步都在北溟昊的算計之中,然而玄梓君的忽然出現卻打亂了這一切。

「我沒事,他沒傷著我。」

林紫曦笑望著如此緊張的玄梓君,隨後利眸掃向已經被趕來的北川瑤香扶起來的北溟昊冷冷的笑道。

「六王難道不問問大夫,您的世子是不是還在?」

「回六王爺的話,這都要多虧了林小姐,若不是林小姐恐怕早就……」

那大夫見了方才的陣勢早就躲到了角落里頭,如今林紫曦一喊他才畏畏縮縮的走了出來,伏倒在地上對著北溟昊回稟道。

「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方才喝了藥,如今金針度穴之後回去好好養胎也就是了。」

跟著玄梓君一同前來的賽神醫,早就已經在林紫墨的各個穴位上扎了針,此時已經收了針準備離開了。

北川瑤香方才听說林紫墨的孩子不保了,心中正高興,卻听見賽神醫說這一胎保下來了,心頭自然恨毒了林紫曦的多管閑事。

「墨姐姐本來就是被你們的馬撞的,如今沒事了自然是大幸。可是方才靜王爺打六王爺的一掌怎麼算!若是沒有個交代,今個兒就算是鬧到皇上那里去,本公主在所不惜。」

听著這話的意思,這北川瑤香是早已經將北溟昊當成是自己的夫君了。

「方才一掌不過是救人情急,六王爺若是不想要殺曦兒,本王自然也不會動手。自保之意罷了,否則依照本王的性子也不會沒事去踫六王,想來六王大人大量也不會介意。」

玄梓君淡淡一笑,掏出手帕將放在用來打北溟昊的那只手來來回回擦了十幾遍,最後將帕子丟到了一旁的爐火之中燒了個干淨。

「情急而已。」

北溟昊生生受了玄梓君一掌,似乎受了內傷,然而畢竟先動手的是他,就算是鬧到了皇帝的面前也是玄梓君有理,他自然不會自找麻煩。

至于林紫墨,此時依然已經沒事了,方才一事也不好多說什麼,自然不能為了一個小小的貴妾去找韓將軍府的不痛快!北溟昊乜了一眼清冷疏離的林紫曦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王爺,您要為妾身做主啊。妾身險些失掉了這個孩子!」

林紫墨雖然痛恨沒有一同將這個孩子打掉,但是依舊對著方才韓正諾的馬「撞」了自己的事情不依不饒的,想要北溟昊為自己出頭。她卻不知道她越是這樣,便越是讓北川瑤香忌憚她。

「林小姐,墨兒不過是個弱女子,如今已經出了林府你們就算是有什麼恩怨也該兩清了吧,又何必如此不依不饒。」

听著北溟昊這樣說,北川瑤香立即便皺起了眉頭,一雙桃花媚眼之中帶著妒恨,毫不掩飾望向了躺在床上面色蒼白,楚楚可憐的林紫墨。

「六王爺方才不這里,又怎麼能一口咬定是大表哥的馬撞了大姐姐呢?」

林紫曦挑了挑眉霜聲反問道。

「王爺,皇上身邊的曹公公已經在外頭等著了,請您和林小姐還有六王爺和韓大公子進宮一趟。」

就在這個時候,屋外頭響起了月落的聲音,玄梓君點點頭帶著林紫曦出了門去。

而北溟昊擰著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良久之後才命人扶著林紫墨一同進宮去。

「本公主還未見過幽篁的皇帝陛下,本公主也要前去。」

因為大宴放在了幾日之後,所以北川瑤香到現在還沒有見北溟絕,所以一直好奇能有這麼多優秀的兒子的男人長得是什麼樣子的,更何況她不放心北溟昊一個人進宮去。

「既然公主想要去,那就一同去吧。」

曹公公看了一眼北川瑤香也不做阻攔,想來是皇帝已經知道了北川瑤香也在這里早就吩咐過了。

林紫曦挑了挑眉,她沒想到皇帝的觸手竟然能伸的這麼長,甚至是他們在帝都之中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這個男人的勢力真的是很可怕,那麼玄梓君又是怎麼逃過北溟絕的眼楮安安穩穩地生活了這麼多年的?

高達九丈的城牆將整個皇宮圍成銅牆鐵壁一般的黃金牢籠,不但是不讓外頭的人輕易地進去,也是讓里頭的人不能輕易地出來。

北川瑤香左看看右望望,就算是身為晝陽國的公主也沒有見過如此恢弘富麗,氣勢磅礡的桂殿蘭宮,心中愈發堅定要嫁給北溟昊留在這幽篁帝都的信念了。

她要做這幽篁的女主人,住進這世間最華麗的宮殿之中。

「各位王爺稍等,容奴才去稟報一聲。」

紫宸殿之前,曹淮安站住了腳步,笑著對著北溟昊和玄梓君道,然而心高氣傲的北川瑤香卻將人攔住了。

「既然皇帝陛下已經宣了我們進去了,還稟報什麼!你不過是一個奴才憑什麼攔著!」

曹淮安眼中帶著濃重的不屑,這晝陽國本就是幽篁邊上的一個貧瘠的小島,若不是因為有稀有的礦產以及投靠幽篁也不可能存活到現在。

如今晝陽國已經訓練出了強盛的兵力,難道還想要和幽篁來一爭高下嗎?真是不自量力!

「曹公公,十公主並不是幽篁的人,你多多包涵。」

一把將北川瑤香來了回來,北溟昊不悅的皺起了眉頭,這個晝陽國的十公主可真是會給自己添麻煩,見了什麼人自覺比之高一等。

這曹淮安雖然只是個太監,但是從小就伺候在他父皇的身邊,相比于他們這些兒子,他的父皇恐怕更加信任這個不能生育的閹人。像曹淮安這樣的人,不能得罪只能敬著。

「六王爺不必介懷,十公主說的對,奴才就是奴才。」

曹淮安雙眼一眯,笑著格外的謙卑,然而北溟昊知道曹淮必定會將這次之辱記在心中。望著曹淮安離開的背影,北溟昊頗有些責怪的望了一眼北川瑤香。

「我不知道,別怪我了。」

北川瑤香憋了憋嘴,委屈的垂下了頭,輕聲的說道。

對于北溟昊她真的是越來越喜歡,也打定了注意要嫁給這個男人,所以對于他她放下了公主的架子。

「嗯。」

北溟昊是何等聰明的人,早就已經拿捏住了北川瑤香的心思,因此不過是冷漠的點了點頭。

忽然望向林紫曦那邊,只見林紫曦始終直視著前方絲毫沒有將他放在眼中,即使是北川瑤香對自己這樣她的臉色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心中不知為何不是滋味,甚至隱隱的冒起了熊熊的火焰。

「墨兒你可還撐得住?」

回頭故意笑著輕聲軟語的問候林紫墨的情況,就是為了能夠激起林紫曦的怒火,然而林紫曦卻依舊沒有絲毫的反應,反倒是身邊的北川瑤香的眼中閃現出了妒忌的烈火。

「妾身無礙的,只是有些站不穩罷了。」

說著這話,林紫墨便搖搖晃晃的跌進了北溟昊的懷中,更加刺激了身邊的北川瑤香,北川瑤香雖然此時面上沒有一絲變化,然而心中卻已經種下了殺機。

「兩位王爺,韓大公子、林小姐、墨夫人,請吧。至于十公主,皇上說了,今個兒是家事,您若是要見他還是等到十天之後的夜宴之上吧。」

曹淮安的聲音依舊謙卑然而也不難看出,個中有他的緣故才讓北川瑤香白走了一趟。

北川瑤香雖然不願意,但是既然皇帝已經下了命令她就算是再無理取鬧也不敢違拗了聖旨,只好依依不舍得望了一眼北溟昊轉身離開了。

紫宸殿正殿之中,北溟絕坐在御案之前似乎是在批閱著奏章,幾人依例行了禮。北溟絕這才抬起頭來望著他們,威嚴的聲音依舊。

「听說你們今個兒在大街上鬧起來了,老六,朕以為你夠穩重了。」

這話之中帶著的意思讓北溟昊重重一震,隨即跪了下去。

「父皇恕罪,兒臣知錯。」

「皇上,是妾身的過錯,妾身不該上街去才會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若不是妾身…妹妹也不會…也不會…」

林紫墨听到皇帝竟然開口就斥責北溟昊,連忙跪了下去,眼淚刷刷地落了下來,雖然嘴上這麼說著,可是樣子擺明了是被林紫曦給欺負了。

「朕問你什麼了嗎?」

北溟絕冷冷的睨了一眼跪倒在地上的林紫墨,只不過短短一句話卻讓林紫墨嚇得伏倒在地上不敢說話。

冰冷的威壓滿溢了整個紫宸殿,讓所有的人幾乎在這樣的威嚴之中垂下了頭。

林紫曦依舊平靜地站在那里,低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心,似乎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她不過是個多余的看客。

「林紫曦你有什麼好說的嗎?」

北溟絕不明白為何,明明林紫曦今日站在最角落之中,垂著頭一副不引人矚目的模樣。更有韓正諾和玄梓君一前一右將她的身形擋住了,可是當眾人進來的時候,他還是第一眼看到了她。

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樣的魔力,讓他寂如死灰的心再一次跳動了起來。

「回皇上的話,臣女沒有什麼話好說,還是先听姐姐把話說完吧。」

林紫曦微微抬了抬眼,面色平靜,說完這句話之中復又垂下了頭去。

北溟絕劍眉微微皺起,似乎不滿意林紫曦這樣的態度,然而卻有不能拿來說事,只得轉過頭去掃了一眼地上惶惶不安地林紫墨。

暗忖為何都是一個父親生的,卻是如此的不同。

「你說是你林紫曦故意害你的?可有什麼證據?」

「皇上聖明,就是韓大少爺的馬撞傷了妾身,害得妾身險些胎兒不保。雖然妾身不過是個六王府小小的貴妾,然而著肚子里的好歹也是龍裔,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妾身萬死難辭其咎。」

說到這里,林紫墨又開始落淚了,一雙眼楮已經哭得中的核桃一般卻依舊擰著帕子抹眼淚,長久下來就算是北溟昊也有些厭煩了,更何況是北溟絕。

「既然是韓少爺撞了你,為何你又要抓著曦兒不放?難道是你因為與曦兒在林府的時候本就不好想與,所以想要倒打一耙。又或者這一次本就是你自己撞上去的。」

玄梓君乜著眼,冷笑一聲,語氣並沒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卻讓林紫墨良久說不出話來。

「眾人皆知靜王爺對于我二妹妹的心思,可是您這樣為了心上人來冤枉妾身一個險些失了孩子的母親,您的良心過得去嗎?」

林紫墨依舊哭哭啼啼的樣子,轉過身去望著玄梓君。

「姐姐,您肚子的皇孫還在,在皇上面前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可是御前失禮。」

林紫曦忽然抬起頭來,對著林紫墨涼涼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卻讓林紫墨覺得有些森然。

「皇上,臣女覺得今日之事不過是個誤會,是大姐姐有心也罷,無心也好,既然龍裔無損,如今最要緊的便是回到六王府中安心養胎。」

林紫曦知道皇帝在等著她說話,上前一步盈盈下拜,隨後平靜淡漠的說道。

然而話里話外的意思,卻是顯得如今這局面都是林紫墨的過錯了,只是她的話挑出一根刺來,林紫墨只能心中惱火卻回不了嘴,只得憋屈著。

「罰自然是要罰,畢竟是朕的皇孫。」

北溟絕的聲音之中帶著威嚴之氣,听了這話林紫墨以為有戲,心中一喜。

「曹淮安,傳令下去將韓正諾的那匹瘋馬殺了,看了馬頭懸在六王府的閭門上。林紫曦出手相救,自是有功,賜黃金千兩,綾羅百匹。」

「皇上…」

林紫墨沒想到如今皇帝竟然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不過是殺了匹馬,還要大賞林紫曦,自己如此痛苦到頭來卻是替林紫曦做了嫁衣。心中郁憤剛想要說話,卻被北溟昊一個凌厲的眼神嚇得住了嘴。

「怎麼你還有事嗎?」

皇帝挑了挑眉,霜聲問道。

「妾身不敢。」

林紫墨伏倒在地上,不敢再說一句話。

皇帝這才點了點頭,吩咐身邊的曹淮安道。

「曹淮安,朕乏了,你送他們出去。」

說完便起身朝著紫宸殿的內殿而去。

「林小姐,您的賞賜已經給您送到府里去了,您慢走。」

曹淮安帶著眾人走出了紫宸殿,直到送到了宮門口這才笑著對林紫曦說道。

「多謝公公了。」

林紫曦自然是知道個中規矩,退下手中的羊脂玉鐲子送到曹淮安的手中,曹淮安原想推辭卻在得了玄梓君的一個眼神之後笑容滿面的接過。

「那奴才就多謝林小姐了。」

曹淮安隨後又對著北溟昊和玄梓君道了安,這才退下。

此時,紫宸殿的內殿之中,北溟絕正站在一面牆之前,牆上掛著一幅美人的畫像。倒是與林紫曦有幾分神似,卻更加玄梓君的模樣,畫像上的女子正是已經去世的西平王妃——夜羽瀾。

「皇上又在想著淳安郡主了?」

夜羽瀾未嫁之時被封為淳安郡主久居宮中,甚至先帝還賜下了瀾貴殿令其居住。北冥絕也是在那個時候對她暗生情愫,以至于到了後來的不能自拔。

「曹淮安,你說當年瀾兒生下的那個孩子當真是一生下來就沒了氣息了?」

曹淮安心中一驚,面色一白,連忙垂著頭掩蓋住自己的失措,故作鎮定的回道。

「皇上您不是親手將那個孩子安葬的嗎?就葬在瀾貴殿的後殿之中。」

「是啊,那個孩子是朕親手埋葬的,是個女孩子。若是能長大想來也有林家的二女那麼漂亮、那麼聰慧機敏,她也會是朕最最寵愛的小公主。」

北溟絕嘆了口氣,這些年來他對于自己的兒子女兒都極為冷漠,心中卻渴望著能有父女之情。

「皇上若是喜歡,將那林小姐認作了干女兒,封了郡主也能從她身上找到個影子,聊以慰藉。」

曹淮安輕輕松了口氣,隨後笑著提議道。

「畢竟是人家的女兒,不是朕親生的,朕整日里看著終究是有芥蒂。」

北溟絕嘆了口氣,扯了扯一旁垂下來的宮絛,那幅畫便被卷了上去,隨即又有一幅畫落了下來,是一幅錦繡山河圖,正好遮住了原本的畫。

「隨朕去攬月宮,朕與皇貴太妃說說話。」

說罷,北溟絕便一個轉身走出了紫宸殿之中。

曹淮安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些年來皇上對于誰都是那樣的冷酷無情,唯獨對于皇貴太妃卻是禮遇有加,並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皇貴太妃是淳安郡主的親生母親。

攬月宮中,小花園里頭皇貴太妃一身素色常服坐在池邊的石頭上,望著水里頭游來游去的錦鯉,手中的魚食時不時的撒著。而她的身邊則坐著抱著白狐的汐太妃,有一下沒一下的模著懷中白狐的絨毛,看著水中的魚兒,然而心思已經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

「小姐,皇上來了。」

皇貴太妃身邊伺候的姑姑紅袖輕聲在她耳邊道,然而皇貴太妃不過是輕輕地嗯了一聲,卻沒有站起身來準備接駕的意思。

紅袖早就習慣了她這個樣子也不說什麼,倒是汐太妃听說皇帝要來了,連忙回過神來,將懷中的白狐送回到紅袖的懷中,神色有些驚慌失措。「既然是皇上來了,我…我也該走了。」

說完似乎很怕北溟絕似的,逃也似的跑了。

紅袖望著汐太妃逃跑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汐太妃雖然頭上頂著的是那太妃的頭餃,然而心思卻還是小孩子似的,想來也是懼怕如今皇上的威嚴的。

「皇貴太妃這幾日可好。」

北溟絕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紅袖連忙下跪請安。北溟絕揮了揮手,讓所有人都退了下去,直到花園之中只剩下兩人了,皇貴太妃這才撒了手中的魚食,緩緩地轉過身站了起來。

「參見皇上。」

「你一定要同朕這般客氣?」

北溟絕對誰都能夠狠辣的起來,唯獨對眼前的這個女人不行,她的母親又何嘗不是他的母親,眼前的這個女人曾經撫養了自己十幾年,從小到大他都生活在了她的身邊。

「皇上今個兒來這里所為何事?」

皇貴太妃的面上始終都是淡淡的,抱著手中的白狐坐回到了瓊花樹下的石凳上,連眼楮都不抬一下。

「那年瀾兒生下的孩子真的就這樣死了?」

北溟絕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出了今日自己的來意。

然而看到皇貴太妃的身形微微一怔,便已經猜到了些什麼,疾步上前,眼中已經沒有了原本的溫和,而是帶著狠戾。

「果真,當年朕親手埋下的那個死嬰,不是朕與瀾兒的骨肉!」

「不是皇上您的骨肉,那又是誰的呢?難道我還能憑空變出一個孩子來?」

皇貴太妃冷笑一聲,抬頭眸子中閃現出一絲輕蔑的冷意,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北溟絕,絲毫不隱藏自己心中的憎恨。

「那個孩子在哪里?朕的骨肉在哪里!」

北溟絕一瞬間有些不能自己,狠狠得拽住了皇貴太妃的手臂將她提了起來。

皇貴太妃懷中的白狐一下子被甩到了地上,「吱吱」地嚎了幾聲便躲到了一旁的樹洞之中,只探出圓圓地腦袋驚恐地望著兩人,隨後又緊張兮兮的縮回了樹洞之中。

「皇上的骨肉已經被您親手埋下了,如今您找本妃來要,本妃又如何知道?」

皇貴太妃望了一眼樹洞之中的白狐,霜冷的眸子盯著北溟絕,似乎很享受他此時的憤怒。只要這個男人活得不好,活得痛苦便是她最開心的事情!

是他毀了她唯一女兒的一生,甚至到了最後還要害了瀾兒的性命,她絕不會讓這個人開心的活在這世上!

「為什麼林綏遠的二女兒和瀾兒如此神似!難道她就是朕的親身女兒?」

北溟絕血紅著眸子,似乎即將要失去理智一般,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之中擠出來的一般。

「那林紫曦幾歲?恐怕還沒有及笄吧,瀾兒生下孩子到如今也已經快要有二十年了,你覺得是嗎?」

「朕與瀾兒的孩子若是還在,如今已經十八歲了。」北溟絕苦苦一笑,像是在回憶什麼一般,下一瞬又恢復了方才的陰鷙,「你們有本事讓玄梓君縮骨,難道就沒有本事讓林紫曦也這樣?」

「隨你怎麼想,我不說你又能奈我何!」

皇貴太妃隨即爆發出一陣猙獰的笑聲,趁著北溟絕一愣之時,狠狠得掙月兌了他的桎梏,腳下一個不穩就摔倒在了地上。

北溟絕想要去扶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摔倒在地上。

北溟絕的眼中閃過轉瞬即逝的傷痛,隨即漠然的望著倒在地上的皇貴太妃,聲音猶如淬著寒毒一般。

「你若是不說,就一輩子都休想要踏出這攬月宮半步!」

隨即拂袖而去,只留下一道命令。

「來人,封宮,從今日起沒有朕的命令誰也不準探視皇貴太妃。攬月宮一切儀制照舊,不得怠慢絲毫。」

皇貴太妃坐倒在地上,望著北溟絕憤然離去的背影,笑得張狂,甚至兩頰已經流滿了淚水都渾然不覺。

「哈哈,北溟絕原來你也有今日,我一輩子都不會告訴你那個孩子在哪里!一輩子都不會!你就在一生的痛苦之中不能自拔吧!哈哈!」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地上涼,快些起來。」

紅袖听到了皇貴太妃瘋了一般的大笑聲,急忙跑來只見她跌坐在地上一邊大笑著卻是在哭,連忙叫了人扶著她起來,朝者寢宮走去。

「皇上息怒,皇上您這是怎麼了!快下雨了,您這是要去哪里?」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空之中已經烏雲密布,發出了悶悶的動雷聲,眼看著就要下雨了。曹淮安一邊喘著氣,一邊追在北溟絕的身後大喊著。一直隨著北溟絕跑到了瀾貴殿之中。

「皇上你這是要做什麼?」

曹淮安一直守在攬月宮的門口,皇貴太妃向來不喜歡別人打擾,所以就算是北溟絕來了也是只身進去,每一回出來雖然臉色都不好但是並沒有像今日這般狂怒,不但封了宮,還發瘋似得朝著瀾貴殿跑。

「皇上,這是小公主的塋墓啊,您這是做什麼,小公主在九泉之下會不得安寧的。」

曹淮安心中惶然,忽然想到了今日在紫宸殿內殿之中北溟絕問自己的那些話,隱隱的猜到了方才北溟絕在攬月宮中同皇貴太妃說了些什麼。

「什麼小公主的塋墓,全是騙朕的,你們一個個都是騙朕的!騙子!騙子!」

北溟絕跪在地上一邊用手皰著地上的土,一邊嘶嚎著。

就在這個時候頭頂轟隆隆的響起了一陣動雷,嚇得曹淮安腿一軟跪倒在了地上,抓著北溟絕的雙手哀求道。

「皇上,奴才去找鐵鍬這就將塋墓翻出來,您千萬要保重龍體啊。」

「滾開,你這狗奴才!」

北溟絕並不理會曹淮安的勸阻,重重一腳將曹淮安踢出幾丈遠,接著開始用手繼續將棺材刨出來。

曹淮安無法,只好跑去找人。

就在這個時候,隨著一道閃電,傾盆大雨頃刻間落了下來,打濕了北溟絕華麗的龍袍,打濕了地上的泥土,讓泥濘沾滿了北溟絕的全身。雨水順著北溟絕披散的長發黏在臉上,雨幕遮住了眼簾,然而他卻渾然不覺。

「皇上,鐵鍬拿來了,您快些起來吧。讓他們來挖!」

曹淮安匆匆而來,終于將地上的北溟絕攙扶了起來,隨後幾個大力的侍衛拿著鐵鍬將十八年前北溟絕親手埋下的死嬰的梓宮刨了出來。

「皇上,這…」

曹淮安將一件玄色蟠龍錦袍披在了北溟絕的身上,隨後拿過一旁小太監手中的傘替北溟絕撐著,看到地上那小小的玉石寶棺心中七上八下的。「開館!宣太醫!把整個太醫院都給朕搬來!」

北溟絕終于冷靜了下來,眼眸之中盡是陰霾,隨後轉身進了瀾貴殿的正殿。

望著殿內十幾年來絲毫不變的裝飾,北溟絕心中苦笑,這些裝飾當年都是自己一件一件的選下來親手布置的,如今竟然擺弄的這般可笑,似乎在嘲弄著他一樣。

「皇上,去內殿換件衣服吧,奴才記得郡主的寢殿還有您的衣裳放著。」

曹淮安見渾身依舊在滴著水的北溟絕,心中擔憂,今天這事情是在是太過詭異了,他沒有絲毫的機會出去稟報給玄梓君,想來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嗯。」

北溟絕應了一身,轉身走進了內殿之中,等到換好了衣服出來,眾太醫已經在外頭等著了。皇帝漠漠的掃了眾人一眼,最終沉聲問道。

「有什麼辦法能夠知道,這死嬰與朕有沒有血脈之連?」

幾位太醫這樣的雨天被召來,心中本就惶惶,卻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皇家秘辛,心中愈發恐懼,要知道這樣的太醫很多時候都是沒有活路的。

回頭望了一眼那從玉石寶棺之中拿出來的尸體,看樣子已經是陳年的尸身了,就連腐肉都已經被尸蟲吃得干干淨淨,只剩下空落落的一副嬰兒骨架了。

滴血認親是最好的辦法,可是如今只剩下骨頭了,如何滴血?

「臣等愚昧,沒有辦法。」

幾位太醫搖了搖頭,跪了下來等待著北溟絕的暴怒以及自己的死亡。

北溟絕卻緩緩地將視線投向了申太醫,漠聲問道。

「申太醫你可有辦法?若是能想出法子,太醫院活!若是不能,太醫院死!」

如此脅迫之前,申太醫卻依舊淡然的掃了一眼那已經不堪入目的尸骨,隨後跪下回道。

「回稟皇上,以皇上之血滴入尸骨之中,若尸骨能吸收皇上之血便是骨血之連,若是不能便不是。」

北溟絕的眸光亮了亮,隨後霜聲吩咐道。

「去準備。」

「微臣領旨。」

申太醫俯首叩拜,隨後站了起來跟著曹淮安下去準備。而北溟絕卻冷冷的掃了一眼眾太醫,漠聲吩咐道。

「沒想到宮中竟然養了一群這樣廢物!將這些人摘去官職,家產充公,發配邊疆永不回京!」

眾太醫一听,雖然自己的項上人頭保住了,然而卻要抄家發配,心中一喜一憂,有得經過剛才的驚懼早已綿軟在地上,暈了過去。

「丟人現眼!還不快滾!」

北溟絕冷哼一聲,很快瀾貴殿之中的太醫都被架了下去。

「申太醫,可準備好了?」

申太醫很快就將東西準備好了,放在了北溟絕的面前,北溟絕望著眼前的骨架皺了皺眉,心中有些惶惶然,自己以為死了十八年的女兒有可能還未死,這是什麼樣的感覺?

「臣,不敬了。」

申太醫捏著北溟絕的手指,嘆了一聲,隨後拿著尖針刺破一個口子,讓北溟絕的血滴在了那骨頭上,那血浮在骨頭的表面,很快就滑了下去,並沒有滲透進骨頭之內。

「混賬!」

北溟絕一時間狂怒,怒吼著一掌掀翻了面前的桌案,那來歷不明的骨頭散落一地。他的眼中彌漫上一層血色,隱隱有風暴忽起的前兆。

他痛苦了十八年,自責了十八年,卻沒想到最終竟然會是一場騙局!

「皇上恕罪。」

瀾貴殿內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將頭貼在冰冷的漢白玉地磚上,沒有一個人多說一句話,甚至連呼吸都緊緊地屏住。

「將這些骨頭拿下去挫骨揚灰,申太醫賞!」

殿中的空氣凝滯著,終于在北溟絕冰冷的聲音下開始緩緩地流動。

「擺駕,攬月宮!」

再也不看一眼瀾貴殿的狼藉,北溟絕一拂袖出了瀾貴殿。

一道閃電劃破蒼穹,烏雲愈發的濃密,似乎即將要壓到地上一般。隆隆的雷鳴聲之中,曹淮安撐著傘,將北溟絕送進了輦轎之中,知道今天的事情絕不會就這麼簡單的解決了。

「開宮門!」

攬月宮的宮門剛被封了起來,守在門口的宮人見到了北溟絕連忙下跪行禮,然而北溟絕只不過是簡潔而無情的吐出了三個字。

便有宮人急急忙忙的拿了鑰匙去開宮門之上的那個大銅鎖。

「皇上小心。」

曹淮安扶著北溟絕下了轎,緊緊地跟著悲憫絕的腳步,替他撐著傘。剛一進攬月宮之中,便听見皇貴太妃即將瘋狂的尖叫聲。

「他來干什麼!那個惡魔還要來這里做什麼!」

「朕的公主在哪里?瀾兒的和朕的骨肉到底在哪里?」

北溟絕的衣擺已經濡濕了,快步上前一把將靠在雲榻上的皇貴太妃拽了起來,貼近她那張雖然帶著些許細微的皺紋卻依舊絕色傾城的面容,猙獰的臉上早已經不見了往日的敬重之態。

「北溟絕,放開我!我是你的母妃你敢這樣對我!」

皇貴太妃瘋狂的尖叫著,鋒利的護甲抓破了北溟絕絕美的臉孔,然而北溟絕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幾近嘶嚎的問道。

「朕的母妃早在朕出生的時候就死了!朕給你最有一次機會,朕的骨肉在哪里!」

地下所有的人都被北溟絕這模樣嚇傻了,皇貴太妃與皇上的爭執誰敢上前去勸說一句,分明就是自己找死。

「我不會告訴你的,死都不會!」

皇貴太妃冷笑一聲,殷紅的嘴唇一字一句的吐出令北溟絕暴怒的話。

「是你逼朕的!」

北溟絕鳳眸一眯,其中閃過一絲狠絕的殘忍,隨後將皇貴太妃丟在地上,指著站在一旁的紅袖厲聲吩咐。

「來人,將這個賤人的十根手指給朕一根一根的揪斷。」

「北溟絕,你這個魔鬼!」

皇貴太妃目眥決裂,從來沒有想到竟然有一天北溟絕會這樣逼她。

「惡魔?朕不是從來就是嗎?」

北溟絕冷笑一聲,轉過頭去眼眸之中帶著憤怒的決絕。

今日,他一定要知道他的孩子到底在哪里!找到她,給予十八年的補償,他要讓她成為這世間最尊貴的公主。

「你們誰敢!」

皇貴太妃擋在了紅袖的面前,怒瞪著眼前那群圍上來的太監。

皇貴太妃是什麼身份這里的人誰都知道,然而皇帝的聖旨卻是誰也不敢違抗的,一時間那群太監卻步不前,猶豫著該怎麼辦。

「還不快動手,難不成要朕親自來!」

北溟絕不耐的聲音響起,讓所有的人心頭一怵。

「皇貴太妃,奴才得罪了。」

說著便有幾個太監上前將皇貴太妃架住,其余的人綁了紅袖就往下拖。

「放開我!放開我!小姐救命啊!皇上饒命啊,皇上!小姐求求你救救我!」

紅袖跟了皇貴太妃幾十年,從來就沒有吃過什麼苦頭,養得竟比那些宮中的娘娘們還要好,如今一听說北溟絕要這樣懲治她自然是嚇得要死,疾聲想著皇貴太妃求救。

「紅袖!你們放手,如果紅袖少了一根頭發,本宮絕不會輕饒你們!本宮要滅了你們九族!」

皇貴太妃咬牙切齒的地怒吼著,然而一切的在所有人听來都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紅袖是跟在她身邊幾十年的貼身侍女,早在進宮之後第二年就已經自梳不嫁,發誓永生永世的跟在她的身邊。

她是知道她所有秘密的心月復,包括在入宮之前那件驚天的丑事,然而幾十年來的忠心耿耿卻讓她跟著自己走到了最後,卻沒想到晚年了竟會是這樣的結局。

「動手!」

北溟絕冷聲吩咐道,漠然的笑著上前緊緊箍住皇貴太妃的下巴,不準她別開頭去。

皇貴太妃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紅袖被壓跪在地上,一個大力的太監上前扯住紅袖的小指,慢慢的揉著隨後猛地一用力,血光四濺,一根手指連著指骨被硬生生的掰扯了下來。

「啊!」

紅袖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想要暈過去然而劇烈的疼痛卻不允許她就這樣暈倒,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四分五裂的手指,眼中滿是絕望。

「惡魔!禽獸!畜生!」

皇妃太妃用自己所知道的最惡毒的語言辱罵著北溟絕,卻換來他的霜聲一笑。

生生地掰斷手指,要比直接砍下手指更加讓受刑者痛不欲生,當周圍的肌理隨著手指一同被扯下的時候,是痛到骨髓的絕望。

北溟絕這是在逼她!

這一瞬間,她有些後悔了,為什麼要逼瘋一個惡魔,她明知道他身體之中的魔性是誰都不能阻擋的。

「說?還是不說!」北溟絕回頭望著眼前這個精疲力竭的女人,見她仍舊沒有任何的反應,陰鷙的眼中透著狠戾,「動手!」

眼看著地下的太監還要動手,被汗水濕透全身,似乎失去了全身力氣的紅袖再一次掙扎了起來,搖著頭嘶啞著喉嚨道。

「不要,不要。」

「老實點!」

一旁的太監厭煩的將她狠狠按回地上,冷哼道。

「不!不要!住手!」皇貴太妃的最後一根弦被挑斷,嘶聲朝著北溟絕叫道,「北溟絕,你不就是想要知道林紫曦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嗎?我告訴你,是!她是就是當年那個孩子!就是她!」

「果然,曦兒真的是朕和瀾兒的孩子,真的是!」

北溟絕後退了幾步,腳下有些趔趄。此時似乎已經沉浸在了失而復得狂喜之中,心中早就已經想到千種萬種的方法去疼愛這個掌上明珠,冷不防被皇貴太妃當頭一盆冷水澆滅了所有的希望。

「知道了又怎麼樣?難道皇上你還打算向林綏遠將人要回來嗎?」

皇貴太妃已經恢復了先前的清冷,一邊冷笑著問道,一面掙月兌了太監的鉗制,一步一步走下台階,將地上滿臉是血的紅袖扶了起來,吩咐身邊的侍女將她帶下去,宣太醫前往醫治。

「朕的公主自然要回到朕的身邊!」

北溟絕劍眉微皺,似乎沒有明白皇貴太妃的意思。

「你的公主?皇上可不要忘記了,如今她可是林丞相府的二小姐。皇上若是強行將她要回身邊,以什麼身份?那些大臣們會怎麼議論她,天下百姓會怎麼議論她?」

皇貴太妃眯著鳳眸冷笑著看著北溟絕,眼神輕蔑。隨即溫柔的一字一句的說道,然而卻字字重擊在北溟絕的心口。

「會說她是野種,是孽障,是不該來到這世界上的**之物!皇上可不要忘記了,她可是你與你好兄弟的王妃剩下的孩子!到時候,不但她還有瀾兒都會承受怎樣的罵名!還有你後宮之中那些女人,誰能容得下她!」

「曦兒生下來的時候,瀾兒還未嫁與西平王!」

北溟絕想要辯駁,卻發現無能為力。

嫁與未嫁又有什麼關系呢?所有的人都不會關心這一點,只不過是會給死去的西平王妃的頭上加上一條未婚生子的罵名!

「你早就想到這些了,是不是?」

北溟絕平靜無波的眼眸之中涌動著暗潮,緩緩的望向了皇貴太妃,最終拂袖離去。

只留下一句話,一句話卻表明了他最終的決定。

「清宮!」

听到了這兩個字,皇貴太妃笑得猖狂,最終在曹淮安淡然的目光之下听了下來,艱難的抬起頭,輕聲問道。

「曹淮安,我終究還是贏了,是不是?」

曹淮安閉了閉眼楮,听著外頭響起的慘叫殺戮之聲,嘆了口氣。

「娘娘,這一場誰都沒有贏。不管是你還是皇上,只是您又何苦將林小姐牽扯進來,她是無辜的,若是皇上知道了真相…」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北溟絕他沒有這個膽子滴血驗親,梓君看上的姑娘本宮如何會害她。」

跪坐在地上伏在雲榻之上,皇貴太妃笑得有些憔悴,啞著聲音對著曹淮安苦笑道。

曹淮安又何嘗不知道,這不過是權宜之計。當年淳安郡主千辛萬苦終于擺月兌這地獄一般的宮闈,如今他自然要好好的護著淳安郡主唯一的血脈。

這不但是淳安郡主的血脈,更加是幽篁的龍裔。

「娘娘,奴才扶您進去歇會兒吧。」

無奈的搖了搖頭,曹淮安扶起地上的皇貴太妃朝著內殿走去,外頭的廝殺聲依舊還在繼續,然而他們誰都不能夠阻止,也不能夠做些什麼。這世上,誰沒有莫可奈何之事?

就算是九五之尊依舊如此,更何況不過是宮中小小的螻蟻而已。

天空之中劃過一道閃電,淒厲的紫電帶著霜青在暗夜之中顯得別樣的蒼涼。

林丞相府,琉璃院中。

林紫曦從噩夢之中驚醒,目光呆滯的望著被狂風吹開的窗戶,忽然一雙大手將絞干的白巾覆在她汗濕的額頭上。

「你又做噩夢了。」

林紫曦早就已經習慣了,午夜夢回,夢魘纏身之時身邊的溫暖,只是皺著眉望著東方天空浮現的殷紅,鮮血一般的淒厲。

「那里似乎是皇宮的方向吧。」

「誰知道呢?已經三更了,再睡會兒吧,我陪著你。」

起身闔上了窗戶,那人又坐回了床邊,柔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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