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犬情緣 5.第五節 明目張膽的“護犢子”

作者 ︰ 常 江

第5節第五節明目張膽的「護犢子」

哈拉罕生產隊部里煙霧繚繞。張光宗還在慷慨激昂地亮著嗓子,他隨手翻開《**語錄》吐沫星子四處亂噴。

「……在這兒呢,第七頁。偉大領袖**教導我們說,政策和策略是黨的生命,各級領導干部務必充分注意,萬萬不可粗心大意……這還有……第二百四十三頁。**還教導我們說,政治路線確定之後,干部就是決定的因素……我們當干部的要時時處處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動不動就讓人家揪住小辮子,方守業因為昨晚的事到現在還躺在炕上起不來,但我還是要嚴厲地批評他,身為隊長要時時處處以身作則,要給群眾做表率當榜樣,咋能一工作起來就不管不顧的……」

「張主任!」趙來福打斷張光宗的話頭說,「這件事原本是集體戶的人堵在屋里抓了現行的,這麼處理怕不合適吧!要是有人不服咋辦?」

「咋不合適?既然上級已經定了性,方隊長是為了談工作才到白麗芬家的,他們之間不是亂搞男女關系問題,咱們就別揪住不放了。不服?誰不服?這是上級組織上下的結論,我看誰敢不服?」

「我!」只見楊光破門而入高聲喝道,「明明是勾搭成奸,已經堵在屋里抓了現行,不是男女關系問題是啥問題?!你們這樣是非不分,顛倒黑白的處理結果我們就是不服!」

李向東和艾華等人跟在楊光身後一起喊著︰「不服!不服!不服……」

「你……你們……」張光宗被突如其來的反對聲驚呆了,他定了定神厲聲說道,「我們正在開隊委干部會,誰讓你們進來的?簡直是無組織無紀律!」

「你們處事不公,包庇壞人!」楊光說,「我們就是要管!」

「對!」李向東等人附和著說,「就要管!要管!」

「你就是楊光吧。」張光宗見領頭的是楊光,決定先給他個下馬威,「听說是你第一個到的現場,親眼見到他們在亂搞破鞋,那麼我問你,除了你還有誰能證明這一點,又有誰能證明你說的就是真的呢?」。

「全屯子的人都看見了。」楊光氣憤地說,「大家都可以作證!」

「做啥證啊?啊?」張光宗笑著說,「他們倆是沒穿衣服啦還是在一個被窩啦?據我們調查當時他們兩個都穿得齊整兒的,咋搞?啊?」

楊光氣急了,手搭唇邊打了一聲長長地口哨,科爾沁叼著一只鞋神話般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只鞋是誰的就不用我說了吧。」楊光盯著張光宗說,「談工作咋談到人家炕頭的炕寢里了呢,而且還是光著一只腳……」

眾人哄笑。

「楊光!」張光宗惱羞成怒地說,「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們是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不是來教育貧下中農的!」

「這一點我們比你更清楚!」楊光針鋒相對地說,「你們良莠不分黑白不辨!還讓我們接受你們的再教育,沒門!」

「你……」張光宗指著楊光說,「你們這是向革委會示威……」

張光宗正在說著,猛然間見科爾沁呲著牙向他撲來,急忙停住話大張著嘴巴呆呆地愣在那一動不動。科爾沁見張光宗把指著主人的手放下了便停止了撲咬,但仍舊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狗叫科爾沁吧?」張光宗小心翼翼地套著近乎,「說起來科爾沁還是我們家大笨的後代呢。」

「虧你還說得出口。」楊光氣憤地說,「大笨咋死的?別以為誰不知道!」

「不管咋說。」張光宗含糊其辭地說,「從大笨那兒論,科爾沁也應該對我有點情分。是吧?啊?」

張光宗說到這兒就要去模科爾沁,見科爾沁呲著牙擺出咬人的架勢便打消了念頭。

「好啦!沒事兒就散了吧。」張光宗轉過話頭,「這件事兒就這麼定了。以後你們要加強團結,別動不動就頂牛。要以大局為重,不要老是揪住別人的小辮子不放嗎。」

「不行!」楊光寸步不讓地說,「這件事兒不能就這麼不了了之!」

「咋還沒完了呢。」張光宗說,「這是公社革委會的指示,理解的要執行,不理解的也要執行。」

「那我們保留向上級反映的權力。」楊光擲地有聲地說。

「你!」楊光的話捅到張光宗的軟肋,他不由自主地把手又舉起來,狠狠地說,「別給你臉不要臉!信不信,我一聲令下,你就……」

話音未落,科爾沁一個箭步撲過去,張光宗躲閃不及應聲倒地,腦袋重重的嗑在桌腿上,立刻鼓起一個大包。

科爾沁仍不肯罷休,繼續往上竄,被楊光喝住。

「反啦!反啦!反啦!」張光宗手捂著腦袋爬起來,大聲喊道,「來人吶!把他給我抓起來!」

張光宗喊過之後見沒人應承,方才發覺此處不是大隊部,自己的發號施令在這旮耷不好使。

「你!你們……敢放狗咬我……」張光宗氣急敗壞地拖著哭腔說,「好!你們給我等著……等著……」

在眾人灼人的目光中張光宗奪門而去。

張光宗走後,屋里突然靜得連呼吸都听得見。

「同學們吶!」趙來順說,「這下你們可闖禍了……」

「闖啥禍啦?」李向東不解地說,「蚊子娶媳婦——多大點兒事啊!」

「嗨!你們是不了解張光宗這個人啊。」梁寶祥說,「那啥,他是個從來都不吃虧的手,絕不會善甘罷休的。」

「他不罷休?我們還沒找他呢。」楊光說,「這件事兒要不給個說法,我們就跟他沒完!」

「對!咱腳正不怕鞋歪。不行就告他!」李向東憤憤不平地說,「我就不信還沒個說理的地方了呢?」

「我們現在就給上級寫信,告他包庇壞人,假公濟私!告他欺上瞞下,徇私舞弊……」吳媛媛氣憤地說。

「寫信是個法兒,可是時間太長,恐怕來不及……」趙來福說,「來順說得沒錯,張光宗這個人報復心忒強,一肚子壞水,咱們得防著點。」

「要不就直接上訪!」關小敏說,「上公社,不,直接上旗里盟里去。」

「嗨!你們真是幫孩子呀!」梁寶祥說,「這時候誰能管這些事啊?那啥,前年後屯的王寡婦讓人給禍禍了,都告到了哲里木盟,明知道是誰,可就是沒人管吶。臨了,王寡婦還不是含冤上了吊……嗨!張光宗為啥這麼楊巴吶?還不是上邊有人嗎!」

「有人?有啥人?」關小敏不解地問。

「公社治保主任、群專隊長張光祖是他的表弟。另外他那個表弟還有個造反派的哥們剛被結合到盟里革委會班子,听說還是個不小的官呢。」趙來順低聲說道,「唉!要是老書記在就好了。」

楊光他們早就听社員們說過,老書記叫趙振國,論輩分趙來順還得叫他老叔呢。此人現年五十歲,抗美援朝時就是連長,至今身上還有一塊美國鬼子的炮彈皮。回國後組織上為了照顧他養病讓他轉業到旗里當干部,可他自告奮勇回老家種地。從三十多歲就當上了大隊的黨支部書記,一干就是十幾年。大隊革委會成立後,被社員們推選為革委會主任,張光宗把他看做是眼中釘肉中刺,變著法地想把他整倒自己好取而代之。旗里有位老旗長,叫巴特爾,與老書記是戰友,運動開始時被罷了官,去年夏天沾了老中青三結合的光被提前解放了,進了旗革委會當上了主管水利建設的副主任,出于對老戰友的保護,剛走馬上任就把老書記抽調到旗里幫忙。離開了整天琢磨他的小人,老書記如同煥發了青春,一心樸實地撲到水庫工地上,連過春節也沒休過一天假。

趙來順的話提醒了趙來福。

「是啊!要是老書記在,張光宗這條泥鰍再凶也翻不起大浪來啊。」趙來福說,「可是,現在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呀。」

「那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唄。」吳媛媛有點等不及了,焦急地說。

「不用你們。等我把身邊的一些事處理一下,就抽時間去一趟。」趙來福說,「不過,你們這幾天可千萬要提防著點,沒事就呆在戶里,別繞哪兒亂跑了。張光宗和方色子這一老一小趕上秦檜和他爹啦,可不是個善茬子啊。」

眾人默默地點著頭,心里卻七上八下地打著鼓,仿佛理虧的不是張光宗、方色子反倒是自己,大家互相看著,希望能獲取點勇氣,然而,在對方的眸光里映襯出的卻是一雙迷離的眼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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