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是父親當了地下工前生下的。後來工作也就落定塵埃，一到家就把萌萌抱在懷里左親親右親親，還用那硬硬的胡子扎她的小臉。萌萌覺得胡子好玩，就用小手抓住幾根長毛的胡子猛地一拉，拉得父親痛得暴跳，把萌萌往地上一扔，用一只大手抓住好的小臂膀，另一只大手就在她的上「 嚦啪啪」一陣猛打。還不停地吼︰「看你以後還抓不抓！看你以後還抓不抓！」那男人人丹田發出的吼聲足以讓小小的萌萌膽戰心驚，「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媽媽心疼地責怪父親道︰「沒事就惹她，玩又玩不起。小孩子不能給臉，一給臉，不就是乘著鼻子往臉上爬，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過父親打萌萌從來不打她的要害部位，只是打打，或者打她的腳肚子。但他打小哥哥可是用過狠招，小哥哥脾氣更加倔強，又憎恨父親的好賭嗜好。小哥哥最討厭干農活，就是打豬草，可以在湖里玩水的活兒他都不肯干。成了父親心中的懶蟲，他最憎恨自己的孩子懶惰，怎麼都可以，但不能懶惰。他若在家，誰也別想睡懶覺，不管是寒冬臘月，還是嚴熱酷暑。只要天亮了，誰要是沒起床就得找罵，那哄鐘般的聲音，足以讓小膽的你嚇得一跳，「天都亮了，還不起床！」語言簡單明簡。一個個都一轆轤爬起床。
他見小哥哥一動也不動，不肯去打豬草。剛剛又被路過的人嘀咕著︰「下井工，其實還不如泥巴工。每天暗無天日地在地下工作著，那地下的嗅味，那髒泥，還要穿著雨衣和靴子才能到達底下，想想就知道是什麼樣的工作。」父親是個愛面子的人，在人前人後總說下井工好，將來不用兒女養老。卻听來這翻議論，把他心里的苦水給揭穿了，又不好跟人辯解，而且是兩個八婆女人。父親向來打人的速度快過罵人的速度，好男不跟女斗。氣不打一處，卻遇上這樣不听話懶兒子，將來必將成為廢物。父親望子成龍心切，竟然拿起扁擔向小哥哥腰部砍去，砍得小哥哥當場在地上起不來，留下了一道永遠都退不去的，父親傷害兒子的疤痕。還罵道︰「是塊廢料，將來是塊廢料！」
都說虎毒不吃子，可父親這一招，把小哥哥的對父親的那份愛心幾乎給吃下去了。從此小哥哥對父親感情中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傷痕。但父親的霸權教育仍然深入小孩的內心，做兒女的必須孝敬父母。父親打孩子天經地義，是教育；但孩子不能打長輩，是不孝。
父親每次回家不是帶好吃的，就會給孩子們買衣服。萌萌特別喜歡父親特意為自己買的，帶有漂亮小女孩圖案的汗衫。父親說︰「那就是你的朋友。」
「朋友，好听，我喜歡！」
從此，萌萌有了一個貼身的朋友，一個新名詞︰朋友。太稀有了，她感覺父親特別可愛可親。希望能和他一起去上班，更想看看地下工是怎麼工作的。這些都是新奇的，萌萌沒見過，她要同父親一起去看外面的世界，去看遼闊的天空。父親也答應帶她去，卻是隨嘴說的。萌萌當真的，哭著鬧著一定要跟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