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只覺得渾身燥熱，五髒六腑都像是被放在火上煎烤一樣。他轉身又進了書房，戴鐸緊隨其後。
「爺，得想法子，看來十三爺出城，定是追趕洛姑娘。要不，奴才這就出城去，把十三爺勸回來？」
四阿哥搖搖頭，十三弟的脾氣他知道，這些年，除了皇阿瑪的話、蘇姑姑的話、洛語葶的話、他的話，其他人的話他都不會听，現在皇阿瑪不在京城，蘇姑姑歿了，洛姑娘被趕出宮，能勸回胤祥的，只有他了。可是他沒有奉詔，怎麼出城？
四阿哥臉色鐵青，站在書房中，看著一叢翠竹，心急如焚。他不能讓十三弟背上擅自出京的罪名，更重要的是，更重要的是他，他……
一聲清脆的鳥叫，戴鐸急忙走出書房，一直渾身碧綠的鳥落下來，落在戴鐸手上，鳥的爪子上，幫著一個細小的竹管。戴鐸托著鳥進了書房，四阿哥取下竹管，從竹管里抽出一張紙條︰洛出南城門，十三追上。
四阿哥嘴角抽動，這是海豐的筆跡，從蘇麻和他秘密談話過後，他一直派海豐和陳福秘密監視靜心苑，想來這會兒，海豐已經在暗地里保護洛語葶和胤祥了。四阿哥心下稍安，提筆在紙上寫了一句話︰繼續跟蹤，留記號。
鳥帶著竹管再次飛上藍天，四阿哥閉著眼，陷入沉思。
良久，四阿哥緩緩開口。
「去把性音和尚請來。」
戴鐸應聲出了書房，留下四阿哥一個人靜靜的沉默。蘇麻的話又響在耳邊。
「四阿哥，你雖然性子淡漠，但是從你對十三阿哥的態度上看，你是面冷心熱。有些事，我埋在心里很多年了，這會兒如果不告訴你，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把佟佳皇後當做最親的人，這些年雖然你在她面前盡孝，可是你的一言一行，我都看在眼里，佟佳皇後沒有白白疼你，只是，有件事你恐怕不知道，佟佳皇後並不是死于癆病，而是死于中毒，我保留了當年的一些物件，都給你，還有醫案，還有佟佳皇後喝剩下的藥渣，你不信的話，可以找人再驗。說到這里，你可能已經猜到我要給你說什麼，不錯，就是你心里想的那個人，其實你早就懷疑，只是礙于血緣親情，我本也不想再多事，瞅著這麼多年她也收斂了，只是沒想到，她竟然變本加厲了，語葶上次挨針中毒，就是她做下的。四阿哥，有件事想拜托你，皇上不在宮中，我若能挨到皇上回來，也就罷了，萬一我熬不到，語葶肯定會被她還有那幫小人算計，拜托你照顧……四阿哥，你心底瓷實，語葶就拜托你了，千萬不能讓她出宮，離開了皇宮，她必死無疑……」
四阿哥永遠也忘不了那天走出靜心苑時自己的心情，就像暴風雨即將來臨時一樣，陰沉灰暗沉重。從靜心苑回來，他把自己關在書房里，一個人獨自呆了整整一晚上，所有以前不明白的事，都明白了，所有以前想不通的，現在都想通了。四阿哥看著桌案上蘇麻交給他的東西，心宛如冰塊，冰涼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