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染指悲傷 第一章

作者 ︰ 暮城寒雪

初春的陽光溫馨的沐浴著繁華的世界。不遠處高樓林立中幾座待拆的閣樓在鏟車的喧嘩中化為泡影,殘峘廢墟,向這個時代宣告它已不復存在。結束的時間停滯不前,曾經的縮影化為消失,一聲轟鳴,所有夷為平地,一切還是原來的模樣……

時間不會結束,腳步不會停滯,聞不到走過的味道,冥冥中卻在長大,在流逝竄梭中那段不為人知的往事愈見明晰。鳥兒從天空中掠過,喚起了沉睡的靈魂。一縷陽光帶著回憶來到了那個故事停留的地方……

那是春天。

世界運轉如常……

(1)

一個人的舞台,獨自的生活,在慘慘白白的現實中習慣著來來往往一個人的單行道。自己的記憶里沒有別人的角落,別人的眼楮中也沒有自己留下的足跡,像是一個寬敞的劇院里,自己是表演者,同樣是導演,也是觀眾。這樣的生活沖刺著忙碌的人群。找不到新鮮的感覺,就連空氣里也滲透著一份蒼白……

澤宇是當地一座重點高中的學生,因學習成績不錯被編入教學重點實驗班。在學校每天都過著教室、食堂、宿舍三點一線的生活。

(2)

天氣在反復中變化無常,看似難測卻也有自己的運行規律。相對流年,天氣也只是一個匆匆的過客。千變萬化中隨著時間的飛馳而被湮滅在太多被遺棄的回憶里。或許,有一天,它會重新浮出,可畢竟丟棄的東西已不再新鮮。

彥春的陽光溫暖如絲,讓人不想再在被窩里蜷縮,夾著微風,明然中聞到一股股花香的氣息,常閉上眼楮感觸這短暫的幸福,可畢竟短暫終不是永恆。眼楮不是用來感觸合眸時黑暗的幸福,而是用來尋找睜眸時光明的艱難。

一個溫馨的世界,遠處的玉蘭花繁開正茂,象征愛情的花朵綻放似虹……

又到了周末,因是住校生,澤宇跟以前一樣,從學校坐車回了家。可能是剛升入高中的緣故,學習相對比較輕松(倒不如說是時間設的一個陷阱,而往往所有的人都掉了進去)這讓他每個周末都有時間回家。

時間仿佛定格在那一天,一切都是清晰,像空氣里的一粒塵埃突然的被放大,仿佛世界都在他的月復中……

回到家,媽媽李鳳香早已做好了飯菜,澤宇也餓得不得了,狼吞虎咽的吃起來,邊吃嘴里還不停的念著「真香」。李鳳香在旁邊笑著不說話,看著澤宇感到很滿足。

吃過飯,李鳳香在廚房洗刷碗筷,澤宇閑著無事拿出一本課外讀物躺在床上悠閑地看著。

竟不由得睡著了……

(3)

像是一個期待中的仙境,神話里的傳說,可明明還能听到自己呼吸的聲音。

一種莫名奇妙的感覺,說不出來,像身體被電擊中了一樣,一陣麻木中又仿佛體內心髒的破裂,血液瞬間充沛著整個身體,一種力量驅使著大腦的蘇醒。

似難以言語的疼痛卻又浮然而生一種奇怪的緊張,心跳在加速,呼吸里也透著一份模糊。

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澤宇從夢中驚醒,揉著朦朧的睡眼環顧四周,一切都是那麼安靜,世界還是原來的模樣,隱約中像是消失了李鳳香刷碗的聲音。澤宇想可能是媽媽洗刷完休息去了吧。沒有多想,澤宇一頭扎進被窩。

原先夢中的那種感覺仍未消失,像身體里醒著另一個人……

澤宇一把抓過枕頭,壓在了腦袋上。

太陽已經當空高照,雖有些刺眼,但春陽的溫暖不比盛夏的嬌氣,微微散發的熱氣像給世界披上了一層薄薄的面紗,有一種春風偶爾將面紗掀起,還原世界本來的面目。

世界一片沉寂,人們都睡著了……

(4)

試想昏暗的夜空里一束煙火直沖天際,猛地一聲脆響將黑暗撕開了一個口子,一片光明將喚醒沉睡的靈魂,又會刺傷無數人的眼楮。

突然,一陣清脆的敲門聲打破了這死寂般的沉默,在床上輾轉未眠的澤宇听到敲門聲便匆匆起身去開門。

一扇門,屋里屋外,便是兩個世界,在門未打開前對方永遠處在未知的世界,但當門打開的時候……

澤宇仿佛被什麼觸動了一樣,一樣的感覺卻在不同的地點油然而生。先前的那種緊張感又突然襲來,一種不再陌生的感覺重新佔領了他的身體。

像一尊雕像,形姿永遠定格在那一瞬間,一雙開門的手有些僵硬。

一個女孩,澤宇從未見過。但總感覺與她似曾相識。

「請問,您找誰」澤宇的聲音竟有些微弱。女孩也顯得有些靦腆,但沒有開口說話。

一股熱血在身體內沖刺,激蕩著每一個跳動的細胞。整個神經系統似乎有些癱瘓,完全不知所措。

時間仿佛有些停滯,彼此的心跳都可以听到。

一道門檻,靜止的腳步,未曾有一絲地挪動,仍是兩個世界的人,但彼此已不再是未知的模樣。

要如何才能打破這漫長的沉默,澤宇不知所措,對面的女孩亦不知該如何去做。

讓時間停下吧,在沉默打破之前讓時光做一次短暫卻又漫長的逗留!

「呀!你……是曉軒吧」突然地一聲響音將這看似漫長的對視打破。李鳳香不知從什麼地方突然出現。澤宇有些麻木,眼楮仍然盯著對面這個讓他有莫名感覺的女孩,女孩微微一笑,朝李鳳香走去。

終于,那道門已不再存在,兩個世界的人最終走上了同一個地方。

「姨媽,我是曉軒,您認出我來啦」

(5)

回憶總是讓人不由心痛,那些過往的雲煙,那些逝去的曾經像煙雨朦朧中模糊漸遠的身影。似懵懂卻又那麼清晰。追逐的腳步從未停下,想要大聲呼喊卻已不知如何開口。

思緒回到了十多年前,那個天真無邪,活潑可愛的時代。

在回憶里,總有一個扎著蝴蝶結的小女孩跟澤宇在一起嬉戲打鬧,一起吃飯,一起玩耍,一起過家家……好多次,澤宇生病了,她總會陪在他的身邊,還會告訴澤宇,有她在,弟弟不怕……

童年的幕幕像決堤的湖水,一發不可收拾,可是,不知什麼原因,軒軒突然要走了……

走的那天,澤宇已經記不清了。只知道哭著跟著車追了好久。

旋轉的車輪壓碎了追逐的方向,模糊的視線終究換不回離別的現實,那次最後的雙眸被兩行淚水寫上了眷戀,化成了雨……

一晃十多年過去了,軒軒這個名字也隨著時間的流逝好像從他的生活里消失了。只有偶爾听大人說起。但流年仿佛沖淡了記憶,沒有了當時那份分離的傷悲。而此刻,那個活潑可愛關心愛護他的小丫頭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這不禁讓澤宇有些不知所措。

記憶有些僵硬,空氣里彌漫著迷茫的味道,是不知所措,還是其他的一些什麼……

澤宇沒有說話,只是呆呆的望著眼前這個陌生卻又熟悉的女孩。女孩也用同樣的眼神望著他。眼神中也有一絲迷茫。

「你看我什麼腦袋,軒軒,這是你弟弟,澤宇」

澤宇。熟悉的名字無疑也喚起了軒軒對于童年的回憶。那個調皮搗蛋的小男孩也已換了模樣……

時間像是一個魔鬼在無聲無息的腳步中改變著現實中的人群,讓熟悉的人變得陌生,讓陌生的人擦肩而過。在反復循環的輪回中,結束了一個人對這塵世的眷戀。

澤宇曉軒此刻對于童年的回憶帶動了那些逝去的點點滴滴。他們心里有過對對方的思念與牽掛,有好多話想說卻也不知如何說起。此刻的對視成了對這份過去最好的闡釋,眼楮不免有些濕潤。兩人情不自禁的抱在了一起。站在一旁的媽媽不免有些尷尬,畢竟他們都長大了。可她又能說什麼呢。十多年未曾相見,感情凝聚成此刻的擁抱化為思念的載體也沒什麼可說的。

(6)

命運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不想開始的命運卻也逃不過淚水的遮掩變成了夙願,一份渴望,兩份真情的踫撞便有了開始。

沒有人導演人生這個舞台,自己是一支畫筆,濃妝還是淡抹只是自己選擇的軌道,就算墨盡汁干,也不能讓最後一滴是自己的眼淚。

吃過飯,已是下午。澤宇明天下午要去上學。想到這他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他不想這短暫的相聚會成為另一個十年的苦苦等待。

明天不想去上學了,對澤宇來說是一個大膽的想法。當澤宇告訴李風香的時候答案不言而喻。

曉軒告訴澤宇她要在家呆上兩個星期再走。對澤宇也算是一種安慰。

時間在指間來回穿梭,來不及撫模卻早已逝去,那無聲無息的腳步讓人感到恐怖,更奏出一份壓抑。該怎樣伸手去挽留過往的時間呢,就算吶喊,它是否也會為一時的眷戀而換成一世的共鳴?

突然想到了光,若將光和時間放在一起哪個會更快呢?一個是瞬間的爆發,一個是日月的積累;一個是光年的載體,一個是分秒的實言。看似差別很大,可光在盡頭終會變得黑暗……

時間的盡頭在哪里呢?

澤宇帶著曉軒在家鄉各處轉了轉。對于曉軒確實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覺,家鄉的一切讓曉軒變得那麼陌生。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遇到一群陌生而又似曾相識的人群像是走進了另一個幾維空間,驚喜而又畏懼。

一下午兩人說了好多話,像童年一樣,嬉戲玩樂,只不過彼此間多了一份束縛,他們再也不能像小時候那樣打打鬧鬧了。

漫長的童年里有些短暫的記憶。這記憶短暫的似乎可以忽略到微不足道,可明明卻又那麼深刻,像一只沉睡的鷹,夢中的她對于天空像是一個棄兒,一旦清醒便是空中的王者,征服便是搏擊的勇氣。

幾近日落,兩人來到家鄉東的一條小溪旁,小溪並不深,清澈見底,浮動的水藻像跳動著的旋律伴著潺潺的流水聲像是在演奏一首歌曲。

流水。流年。奏出的歌。

小溪中間遠遠可見一個大石,似平鏡上瓖嵌了一顆藍寶石,格外的引人注目。

「啊」曉軒一聲尖叫倒是把澤宇嚇了一跳。「大石頭」

大石頭!像是在格外強調又仿佛在預示著什麼!

有些靦腆,更有些無助。那短暫的回憶像是一本被擱置多年的舊書,塵土掩蓋了封面,封面封鎖了曾經。終于有一天,它被發現,重新翻起,尋找那段丟失的歲月,卻再也找不到以前的感覺。

澤宇望著曉軒無言以對,曉軒看著澤宇茫然的樣子不禁覺得他還是原來的那個小男孩,有些童真更添孩氣。她告訴澤宇以前那塊大石頭是他們小時候經常玩耍的地方,澤宇總會哭著鬧著讓曉軒帶他過去。他常常會淘氣的把水潑在曉軒衣服上。

像是在講述一個關于別人的真實故事。澤宇的記憶再次僵硬,想不出自己的曾經。喚不起過往的流年。

伸手掬一把河水,水便在手中滴滴流盡。終究歸于消失,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7)

春天的風溫暖中又有著香甜的氣息,可春天的水剛經過冬天的洗滌還未受到陽光的滋潤,冰涼刺骨。

澤宇月兌鞋跳進了小溪里。

像一把刀插進了腳心,骨頭涼得發麻。

臉上的笑覆蓋了一種痛,一個身體,兩種感覺。笑得幸福,痛得刺心。

曉軒有些焦急,讓澤宇趕快上岸。澤宇不肯,偏要背曉軒去對面的大石上。看得出,曉軒有些生氣。

同樣一個身體,同樣兩種感覺,生氣是偽裝,心痛是告白。

澤宇見曉軒有些生氣,便上了岸。曉軒露出一絲微笑。澤宇笑著走向曉軒。

「啊」曉軒一聲尖叫。

西邊的太陽快要落山了,襯著夕陽的余輝整個小溪仿佛變成了黃色的海洋,似流沙,奔馳著襲卷落日。好像要將整個世界吞沒。只留下背影後的他們。

是的,這是兩個人的世界。

澤宇把曉軒背在身上朝石頭走去。曉軒有些不好意思,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跟男孩子有這麼近的接觸。澤宇明顯感覺到曉軒的心跳和體溫。他放緩了步子,因為他想起了小時候的那一幕︰那是一年的夏天,在外面玩耍忘記回家的他們正好趕上小雨。天快黑了,雖離家不遠,可澤宇膽小,曉軒也是這樣背著澤宇一步步走到了家里。

突然,澤宇打了一個趔趄……走神了,好險……

到了石頭上,澤宇放下了曉軒。遠看石頭挺大,可真到了眼前,才發現石頭上部並不是很寬敞,只是在水的部分比較大罷了。不過,勉強能坐上兩人,就這樣,澤宇跟曉軒背對著坐了下來。

伴著夕陽,一切歸于沉寂。

此刻若將世界冰封定格于靜止的瞬間,也許再也找不到比這更美的東西了吧。

此刻這時間只屬于他們。

(8)

太陽褪去了驕烈的外衣。黑暗悄悄的走來,沒有痕跡的暮色將要籠罩一切,可這世界始終有一光明。

「澤宇,我們回去吧」曉軒背對著澤宇把頭稍稍傾斜。

「嗯」兩人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

澤宇又一個趔趄。曉軒這才發現澤宇的腳下印出了斑斑血跡。

「澤宇,你怎麼了,腳怎麼流血了?」

「沒事,剛才在水里劃了一下。」

「你怎麼不早說啊」

曉軒有些生氣,生氣中帶著一絲哽咽。

「來,姐背你過去」

「不行,哪有女生背男生得道理」

「什麼道理?姐小時候不是背過你嗎「

兩人對視,不期而遇的回憶,回憶著只屬于他們的過去,周圍

一片寂靜,仿佛彼此的心跳都可以听到。

思想的共鳴微不足道,兩人甚至更多的人達到同一個思想高度也不算什麼。可對于此呢?活在曾經里的那一幕已沉睡了幾千個日夜,卻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被兩個不同的人同時喚起,沒有人故意的去引導,更沒有人去刻意的將它們喚醒,在塵封許久的記憶里被突然的驚醒,分道揚鑣的剎那卻突然發現有一種思想向此召喚,雖然是兩個人。

震驚!

不言而喻吧!

同樣,澤宇沒等曉軒再說話,便抱起曉軒涉水過去。回到岸邊,澤宇才發現曉軒的眼楮已經濕潤。

他有些心痛。

夜的朦朧讓風吹得更加清晰。一條小路兩個攙扶的身影直到消失在夜里。腳下的血跡像是被烙在了路上,像一張水彩畫,只不過這畫沒有別的顏色,紅的,是血……

(9)

這個世界總是存在千絲萬縷的一張網,網下生活著現實中來來往往形形色色的人。沒有人能逃得出這網的籠罩,就連呼吸空氣的時間也被他束縛。錯亂如麻的空間里,壓抑著自由,背負著空虛,連笑都要渴望得到允許。

是的,這世界是一張網,就連逃避也要承擔一些責任。

曉軒扶著澤宇回到家時夜幕已經完全降臨,李鳳香看到澤宇的腳忙問發生了什麼事。澤宇告訴媽媽是他自己不小心劃傷了。李鳳香要帶著澤宇去衛生室包扎一下,澤宇不想去,可拗不過只好答應了。但是澤宇要求曉軒陪著。

(10)

突然想起一首歌「一個人的夜太孤單」。沒有思念的夜晚是可怕的。獨自一個人面對空寂無聊又有著黑色恐怖的夜晚除了眼前的景色腦子里沒有一點別的東西,看著天空,一顆流星劃過,眼神竟也不會有一絲波瀾。或許會在腦中留下片刻的印象,但過去的就過去了。沒有思考,沒有波動,一往如前的呆滯。

可怕的時代吞噬著無數純潔的心靈。

像一張白紙,對折一下,世界小了,時間少了,可還是一片空白。

不是不想去描繪燦爛的生命,只是不知該如何去下筆。像一面光澤四溢的鏡子,里面的人永遠都是完美的自己。一個復制品,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不懂的轉過身離開,外面才是見證你完美的地方。

衛生室離家不遠,可因為澤宇受了傷,他們花了十幾分鐘的時間才走到。一路上曉軒挽著澤宇的胳膊,生怕一不小心澤宇會被絆倒,又好像害怕夜的恐怖。曉軒一直沒有抬頭看四周的環境,看著曉軒的樣子,澤宇偶爾會模一下曉軒的頭。這時候曉軒便會抬起頭,沖著他笑。包扎完後,他們開始往回走。夜里的一切都總是那麼慈祥。睡著了,也許吧。

手電筒的光亮似一把鋒利的劍,沒等緩過神來光線已沖開黑暗。一束光明將黑夜分成兩個世界,是光明對黑暗的挑戰,又是黑暗對光明的呼喚。

眼前突然的光亮把曉軒嚇了一跳,不由把澤宇的胳膊挽得更緊。「放心吧,這兒治安很好」像是一個玩笑,不妨說是一種安慰,光亮愈走愈近,兩顆跳動的心貼得更近。「別怕,有我在」

錯綜復雜的網,一切都在糾結中流逝。

「澤宇,你……」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手電筒的方向傳來。是唐顏。澤宇的好朋友。兩人從小一塊長大,跟澤宇無話不說,雖是女孩子,在別人面前很是文靜大方又顯成熟,可在澤宇面前永遠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該怎樣形容這張網呢?密不透風,一舉一動,像那面鏡子中的人。

一切都是原有的復制。

「顏顏,你的手怎麼了?」灰暗中澤宇看到唐顏的手上包著幾道紗布,上面還有一片浸出的血跡。澤宇慌忙走過去抓住了顏顏的手,好像腳上的傷已經完全沒有了知覺,不覺得痛了。在澤宇身後的曉軒眼楮卻有些濕潤。她不知道此時的自己究竟該做些什麼,是跟上去虛偽的假裝關心,還是留在原地讓自己的心繼續流淚。畢竟,她不認識眼前這位能讓澤宇著急萬分的人。

有時候距離的產生不是相距多遠,而是不經意的一個動作,一句話讓緊隨的心放緩了前進的步伐。于是就有了距離,一個在飛快疾馳,一個在緩慢不前,于是就听到了心碎的聲音。

「我這是怎麼了,澤宇是我弟弟,我怎麼會……」曉軒在心里責怪自己,強收了淚水的臉上露出一絲強顏的歡笑,是的,心中和臉上是反比的。

像是一盞聚光燈,光束從天空降下,將情景定格于現在的一刻,一個男孩子抓住了一個女孩子的手,男孩身後的女孩呆呆的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隱隱听到了心碎的聲音。

真的像是在電影院里看到的一樣,可人生不就是一個舞台麼。

一張紙竟開始有了墨點,人生的描繪由此開始了吧。

「不小心燙了,這是……」唐顏有些羞澀,聲音變得很是微弱。

仿佛只有澤宇才可以听到。可這聲音又似乎那麼嘹亮,在這空寂的夜里沒有比這聲音更大的了。周圍一片死寂。

澤宇告訴了曉軒的身份。剛才還烏雲密布驚愕萬分的唐顏的臉上立刻轉了顏色,一撅嘴,兩個酒窩立刻浮動出來。他緩緩走近曉軒,而曉軒卻不由向後退了一下。「你好,我叫唐顏,澤宇的好朋友。」唐顏伸過手去,「我是曉軒,澤宇的……」像洶涌的河水由四面八方疾馳而來聚集到了一起呼嘯著湮滅一切。突然受到了堤壩的阻截,欲流卻止。就是那麼一種心情,也就是那麼一種矛盾,身體像在火爐上炙烤,由里向外,由心及體都散發著蒸蒸熱氣,就要熟了……

「你好」轉變了「澤宇的」以後的那部分,因為自己不知道用什麼去補充後面的省略。

姐姐?親人?女朋友?

一切都是那麼復雜,矛盾激蕩著流年更湊出憂傷……

(11)

平靜的湖面上沒有一絲波動的痕跡,幻想五彩繽紛的世界里如果只有一個簡單的自己和一個想與之攜手余生的人該是多麼美好,卻不經意間發現湖天相接的地方有了一個白色的斑點,斑點愈來愈大,最後完全暴露在視野里。平靜的湖面變得起伏不平,擊打著岸邊的沙礫,更破碎了一個美麗的夢……

追夢需要時間,時間也在流逝……兩個速度讓人生更加忙碌。

天還沒有亮的透徹,澤宇便早早起床叫醒了在隔壁熟睡的曉軒。他告訴曉軒今天要帶她去別的地方,曉軒不同意,因為澤宇腳上有傷。他讓澤宇回自己的房間多休息一會,可澤宇沒答應。他要求在她的房間里多陪曉軒一會,畢竟下午他要去上學了。

看著曉軒閉上了眼楮,澤宇笑著模了模她的頭。

回憶再一次回到了童年留守的那段時間……仿佛時間再倒流,一樣的地點,一樣的人,卻有著不同的感受,不同的容顏。

這時間明明在運轉,向前,一往如前的運轉……

(12)

吃過早飯不久家里又來了幾個客人,澤宇不喜歡熱鬧,跟曉軒商量去別的地方。「澤宇,陪我去一趟衛生室吧」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兩人不約而同的把目光轉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唐顏捂著手正沖他們笑。澤宇有些尷尬,不知該不該去,他答應了曉軒陪她的。「你去吧,家里還有客人,我留下來幫幫忙」曉軒看出了澤宇為難的表情,澤宇一聳肩,讓她等自己回來,曉軒點點頭一聲不響的轉身向廚房走去……

有一種血紅色的百合花盛開在冰天雪地的高山之巔,孤獨,寂寞,無奈……它期盼著春天的聲音。春天來了,它會凋零,隨風逝去……

時間悄悄走動的聲音讓人感到恐懼,一點一滴正在奪去綻放的青春,那些定格在鐘表上的小格子像是一個魔鬼,在有形與無形的擺動中漸漸演奏著死神的亡靈之曲,就算將這鐘表打碎,可還是挽留不住如水的時間……

生命正在一點一點的減少……

快中午了,曉軒已經在門前等了很長時間,澤宇還沒有回來她不知道為什麼心里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苦澀著全身每一個細胞,好像整個人的靈魂都不受思想的控制,好想飛奔出去尋找丟失的東西,可丟失了什麼呢……

焦急的步伐透出緊張的旋律更流露出失落的氣息。

「曉軒」一個渴望很久的聲音終于在耳邊響起,心里那份說不出的感覺突然煙消雲散,不見了蹤跡,一股熱流從心里噴出,流上了眼眶化成了淚,「怎麼了」澤宇看著曉軒濕潤的眼眶問,曉軒地下腦袋搖搖頭,「沒事,風大,眯眼楮了」「風大?可是……」還沒等澤宇說出來,曉軒就忙問,怎麼回來這麼晚,澤宇告訴她唐顏的傷口化了濃,而且還有些浮腫,醫生給她仔細的處理了一下,而且醫院的人不少,排隊也耽誤了很長時間」……

今天沒有風……

山風吹入空谷響起澀澀的爭鳴聲,洞穴里漆黑的不見一絲光明。在這里山風消失了前進的步伐盤旋了數千年,依舊沒有走出的趨勢。這個地方黑暗的讓人驚憟。山風讓人顫抖,可怕的世界……

可在這洞穴的外面明明生長著千姿百態的花朵,芳香彌漫著整個天空。這兒有春天的腳步,可春天未曾光顧漆黑的洞穴。

陽光下,一雙黑色的眼楮從漆黑的洞穴里發出兩道白色的光束……

唐顏回到家,媽媽尹月如正在廚房里做菜,「顏顏,你看見鹽放哪了嗎?」

「在我房間」……

房間里書桌上,一袋鹽倚在課本上,周圍可以零星的看到灑落的鹽顆粒……

(13)

也曾做過許多幼稚的事情,伸出手在空中抓來抓去,口中還喃喃自語「我就不信抓不住時間」。

可時間從指縫中穿過,留下的還是一份悲傷……

澤宇快要去上學了,媽媽正在為他準備上學要的東西,曉軒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看著幫媽媽收拾的東西的澤宇,心里好像一座冷墓,等待著燃燒的火把結冰的心房溫暖,澤宇在忙碌中看了一眼發呆的曉軒,隨後便把多余的眼光都集中她身上,澤宇拉著她的手跑出了房間。旁邊的媽媽有些驚訝!

「怎麼啦?舍不得我走了吧?」澤宇像是在開玩笑,嚴肅的臉上露出澀澀的微笑,他心里清楚,可是此時此刻他他不知道用什麼語言挽回心中那流淚如何的憂傷,砰砰砰,似乎心跳都可以听到,仿佛世界的一切都停止了前進的步伐,時間也在瞬間為他們停留。

是的,只是短暫的停留,沉默代表了呼喚,夢醒再難挽回快樂。

「嗯」曉軒突然的低頭,一滴淚水滑落臉龐,像是一場比賽,賽前一切都是那麼安靜。一聲槍響,世界突然轉變了顏色,一切都在不停的運轉,吶喊歡呼聲充溢著被塞得滿滿的空間,就是那種感覺,前一秒還在保持安然,下一秒卻已馳動不停,澤宇再也無法理智,一把把曉軒抱在懷中,兩滴不同的眼淚匯在一起落到了地上……

此時兩人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就這樣緊緊擁抱著彼此,或許此刻的沉默是比語言更有感情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

(14)

浮塵過了年輪凌亂著過往的曾經。呼吸是為生命的追求,倒不如說是為了苟活于著滄桑的人世。

一場大雨突如其來,澆沒了燃燒的火炬。焦黑的碳頭被雨水淋透冒出裊裊的青煙。燃不完的的火炬,冒不完的青煙,似燃非燒,一點點吞噬者剩下的軀體,雖有星火,但雨更大……

站在荒無人煙的不毛之地,眼前的沙丘埋葬了無數個想去征服它的開拓者。黑夜降臨,風聲的呼嘯像一個死神的演奏換走你妄想的魂魄。于是,又多了一個冤死的靈魂。

想著把那場大雨飄灑在那片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然後,一場暴風雨沖走不該留下的沙礫,讓荒漠變成濕潤的土地,讓世界將死谷抹去,讓光明帶走黑暗,不再有死亡

渴望春天到來的聲音,卻經歷著一場風雪

惹怒了冬天,下得不僅是漫天的飛雪

李鳳香透過窗口看著眼前這兩個最心疼的孩子相擁懷抱心中竟有些惱火。若是平常的朋友她肯定會樂得合不攏嘴,肯定會到處宣揚自己的帥兒子找了一個漂亮的女朋友,肯定會像電台廣播那樣恨不得讓全村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兒子不僅智商高,而且情商也不亞于別人。可眼前的這個女孩呢?。一股熱流沖上大腦,剛要沖出門可立刻又安靜下來,她要怎麼說呢?要怎樣才能緩解此刻的場面。

「啊」一聲突然的驚叫打破了這份沉默。李鳳香朝門口望去,是唐顏。

時間仿佛退回那個漆黑的夜晚,像是電影院里放映的電影,同樣的人不同的角色,不同的人一樣心碎的聲音。

時間真的可以倒流嗎?一樣的悲傷……

撕心裂肺的痛……

「你們……」唐顏有些不知所措,聲音中有些哽咽卻馬上又恢復了平靜。澤宇曉軒看見唐顏便結束了短暫的擁抱。澤宇沒有說話眼楮看著唐顏。曉軒紅著臉低著頭,一樣的沉默……

「我們該去上學了」「嗯,你等我一下」

簡單的一問一答……

(15)

天空突然換了顏色,原先還晴朗蔚藍的天空此刻竟變得有些昏暗。由藍變黃,像是沙塵暴的前兆,又宛如暴風雨的暗示。

緩慢的步伐變得慌亂起來……

一陣陣急促的腳步,一聲聲呼呼地喘息,所有都變得熱鬧起來。一切都來得那麼突然,還未來得及準備就要接受未知的折磨。不由想起入伍的新兵,還沒學會持槍就被送上戰場,現實好像在開玩笑,可這明明是真實的世界。

曉軒送澤宇來到車站,旁邊站著唐顏。澤宇告訴曉軒自己在家里照顧好自己,又跟她說了幾個好玩的地方。曉軒告訴澤宇自己對家鄉不熟要等他回來帶自己去。澤宇答應了。一旁的唐顏有些站立不安。她多麼渴望車趕快到來,結束這個噩夢。

正如現實中一樣,同一個車站不同的等待。有人渴望車的到來,又有人期盼時間能夠停止運轉,不同的人不同的表情,有追求的夢想,有渴望的等待,有分離的悲傷,有相聚的快樂。分離相聚都只是短暫的一瞬,可一瞬往往決定著未來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

「廣大乘客朋友們請注意,開往xx的車已進站……」再往後的就有些听不清了,不是听不到而是不想去听。這甜美的聲音在此刻對曉軒來說就像孤魂野鬼的召喚,變得那麼可怕。她舍不得澤宇。

平靜的湖面下暗流涌動,多麼可怕的一幕。

那張網鋪的平平的,罩著生活在現實中的人群。

那一輛輛來回穿梭的客車像一個個湍急的急流,一晃而過……

兩個人的陪伴變成此刻一個人的凝重

兩個依偎的身影成為一個孤單的靈魂

溫暖的手慢慢散失著熱氣

身體像被凍結,覺得掉進了冰窖,淚水變成了冰

要休息了,不願再醒過來

就是這樣一種心情

轉身離開,兩個人的單行道也成為一個人的腳步

啪,啪,啪。一聲一聲,緩慢而又悲傷

(16)

日出日落,一個人的天空,相擁紅日,相守夕陽。

一場雨,幾陣風……

時光仿佛停止了前進的腳步,那流逝的聲音,緩慢到可以听到啪啪的移動聲

一天又一天.

以秒來計算走動的日子.

一條路看起來十分漫長。可終點明明又那麼清晰,身旁的人疾馳而過,一陣忙碌,路的開始,只剩下自己。

找一個冷清的角落,在此地將自己冬眠,等醒來的時候能夠找到溫暖。為什麼別人的時間流走的那麼快,自己的時光卻仿佛在原地逗留。

就是這樣一種感覺。相同的時間相同的流逝,卻總感覺自己的路好漫長。

等待的日子總是要受折磨。

地平的兩端各有一種思念。

一個無心去游走鄉間,一個更無心面對復雜的計算。

終于,有一天……

家里想起了一陣急促的電話聲。李鳳香趕緊拿起電話,是澤宇的班主任。撂下電話,李鳳香便行色匆匆的收拾東西。曉軒正在澤宇的房間里看他的相集,听到外面砰砰的腳步聲便趕忙走了出來,問一臉焦急模樣的姨媽怎麼回事。李鳳香沒有說話,看著曉軒突然臉上一笑徑直向門外走去……

突然感覺那笑好冰冷……

門關了,更阻斷了一種不安,像是一座墳墓,里面卻有活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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