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嬌妻馴將軍 第六十三章,周氏梅花

作者 ︰ 淼仔

蘭枝和桂枝聲援鳳鸞︰「快摘左邊那個,那個又大又多。」長平只是淡淡地笑,這里面的機鋒他全都懂,不過現在不是他說話的時候。

鳳鸞強著玩了一會兒,無精打彩回來。她甚至不願意多看那樓梯一眼,垂頭喪氣進來,身上的雪衣也沒有解,一個人先進來。

丫頭們要拆樓梯,要抱回來,在後面。

郭樸見鳳鸞面帶不豫,兩手空空一枝花也沒有,問道︰「玩還不喜歡,哪里還能喜歡!」鳳鸞沒有辯解,自己解下雪衣搭在一旁,悶悶不樂取過針指來做。

汪氏那麼能干,自己偏偏不能。在這樣思緒觸動下,鳳鸞丟下針指又去書案上寫字。她幾天不動一筆,臨安不再鋪設文房四寶,鳳鸞垮著面龐去書架上取,一不小心,硯台摔下來,「當」地一聲滾出去多遠。

郭樸正頭疼,他受身上傷的影響,又加上成天躺著人睡眠其實好不了,總是有不時的偏頭疼,听到這一聲把他驚嚇到,郭樸罵道︰「你在弄什麼!」

鳳鸞還是沒說話,見郭樸不再說話,小心盡量不發出聲音把硯台撿回來,已經摔成三、四塊,她不敢說,慢慢拼湊著放好。

丫頭們送花進來,鳳鸞接著。郭樸聞到清香見花都斑斕燦爛,料想鳳鸞沒有玩得不開心的道理,不問青紅皂白喊鳳鸞過來,把自己頭疼的氣全出在她身上︰「是小子們讓你回來不喜歡?外面瘋一天你才覺得好!……。」

鳳鸞只忍著,手中梅花慢慢捻著,碾落快成香泥。她不怪郭樸,郭樸給她打了一個,她沒從有見過,也沒有想到會有的玩的東西,她對正在罵人的郭樸看著,忽然更生出一絲憐惜。

可憐他病得如此重,可憐他日常諸件,件件要依靠人。

見郭樸罵得停了一停,鳳鸞把手中梅花把郭樸面前輕輕送過去,再孩子似的對他笑笑,這笑得格外讓人憐愛,郭樸閉上嘴,嗅一嗅梅香,才問鳳鸞︰「為什麼不喜歡?」

「突然不喜歡的,沒什麼,」鳳鸞想想這家里的人,除了郭樸和自己的丫頭,就再沒有人對自己好。

郭夫人雖然才給她一樣東西,可鳳鸞想想諷刺而去的蘭香,肯定會對郭夫人說,郭夫人又會不喜歡自己,肯定認為自己糟蹋東西。還有七巧和五巧,她們會在汪氏面前說,汪氏會對郭夫人說,鳳鸞又認為郭夫人不喜歡自己。

其實郭夫人第一件,是她兒子喜歡什麼,她就喜歡什麼。第二件,就是家里的生意是最重要的,僅次于郭樸。所以和汪氏親近些,是汪氏在試著接手事情。

鳳鸞先入為主,以她的見識,只能這樣想,見郭樸問,心里打了多少轉,決定不說。郭樸看著她低垂的粉頸,暴躁脾氣又收起來,溫和地道︰「玩這一會就玩厭了,」鳳鸞搖頭︰「不是,好玩呢。」為讓郭樸開心,強笑道︰「收起來吧,等春天花開,才好玩呢。」

「梅花太低了,冬天倒不用這個,」郭樸也這樣說,他沒脾氣的時候,又十分的關懷︰「是想玩別的?」

鳳鸞點一點頭︰「要寫字。」郭樸一笑︰「原來是這個,去吧,你兩天不踫,小廝們肯定要收起來,自己去拿去。」

鳳鸞再點一點頭︰「才剛把硯台摔了,」郭樸忍俊不禁︰「真能耐,沒學會寫字,先學會摔硯台,自己再拿一個,自己研墨吧。」

鳳鸞烏黑的眼楮看著他︰「你說那個很貴?」郭樸不放在心上︰「再貴也摔了,你還能弄成原樣。」鳳鸞搖著頭,郭樸道︰「那就別想了,讓長平把碎片掃出去,別割到你的手。」

重找硯台,重新把自己一套東西找出來的鳳鸞慢慢研著墨,對郭樸看一眼,還是那個想法,這家里只有公子對自己好,他是自己的丈夫。

過去嫁個丈夫是為穿衣吃飯,郭樸全做到了,而且他對周家有一定的恩情。鳳鸞重執毛筆,意馬心猿。郭樸看她一眼,就是在發愣︰「你能玩上三天,我都覺得你認真。」鳳鸞趕快哦一聲,低頭去寫字。

這一寫,寫到外面天色黑。臨安進來點燈,鳳鸞頭也不抬,臨安就便看了一眼,郭樸明顯看到臨安趕快把一只手掩在嘴上,是笑容滿面。

郭樸看了臨安一眼,臨安會意過來,對郭樸耳邊道︰「少夫人在畫符。」郭樸覺得跟自己想的一樣,銅鏡只能看到人在房中做什麼,卻看不到書案上去。

鳳鸞依然執筆不抬頭畫得起勁,她在干什麼?在鬼畫符。先來上一筆橫,寫得歪歪扭扭,靈機一動,把它當成梅枝子,「唰唰」幾筆再來幾點梅花。

初學毛筆字的人會有這樣感覺,有時候寫順了手,不管怎麼寫只是不想動。鳳鸞努力的寫,郭樸在下面猜,對她筆下的符十分想看,但是忍著。

長平進來,見到不抬頭的鳳鸞也明顯吃了一驚,初看上去,周氏少夫人很是用力,離十年寒窗苦不遠。

郭樸給他一個眼色,長平不聲不響過來,郭樸小聲帶著笑意︰「別打擾她。」長平壓低聲音︰「是,晚飯有了,」郭樸好笑看一眼鳳鸞,抬手再拿過一張紙,又在畫上了。

她剛才墨研多了,這一會兒墨也足夠,再加上玩過回來的晚,沒畫多久天就黑了,紙也還有,墨也還有,更不抬頭。

「你送來,」郭樸吩咐長平送來,長平輕手輕腳送來晚飯,喂郭樸吃飯,這一主一僕偶然看到鳳鸞,都是忍俊不禁。

鳳鸞雖然有丫頭,她要回房用晚飯,自己會回去,要跟著郭樸吃,有時候長平和臨安會送她的。蘭枝和桂枝正在房中對坐生悶氣,無端下午有一件生氣的事情,所以也顧不上鳳鸞。

有這樣憨頭憨腦的主子,就有那樣的丫頭。

沒有人來打擾鳳鸞,她一直畫到外面有銀鈴似的笑聲︰「母親,您慢著些兒。」鳳鸞這才抬起頭,迷乎著雙眼︰「咦,燈點上了。」

郭樸忍笑,問道︰「你寫的什麼,送來我請教請教。」這分明是拿鳳鸞在開玩笑,鳳鸞寫得暈頭轉向,雙手掂著紙就過來了,還帶著不好意思︰「我寫得不好。」

汪氏和郭夫人進來,見到這場面,汪氏吃了一驚,鳳鸞學寫字?她心中不平油然而生,自己活似苦力工,而鳳鸞才是少夫人。

她發這樣的不平前,汪氏忘了自己一心的要拿權,她也年紀不大,初離父母家人,難免也有孤淒之感。故意帶笑上前來︰「這是妹妹寫的?」

不用說,那兩只手掂起,透著燭光可以看得清楚是一堆亂符,不似一堆字的東西,只能是周鳳鸞寫的。

郭樸問過郭夫人寒溫,仔細辨認鳳鸞的鬼畫符,兩根好似炸壞了的油條的道道,郭樸猜測︰「這是十?」

鳳鸞笑眯眯,小臉兒上稚氣十足︰「是的。」汪氏牙根都是滲的,這是十?這活月兌月兌是兩根麻花,當然擰得不太很。

再旁邊幾根東伸出來,西歪過去,又有點,大點,還有空心點……汪氏愣住,這是什麼?郭樸猜測道︰「這是梅花?」

汪氏差一點兒沒摔倒,這也能猜出梅花?太有能耐了!鳳鸞笑逐顏開︰「是的,公子真厲害。」她自己瞅一眼,不好意思︰「我以為,別人全看不懂。」

郭樸道︰「你下午摘的全是梅花,還能是什麼花。」不過這梅花畫的,可以氣死多少畫梅大師。汪氏駭然再認真瞅瞅,才看到小點子是梅花蕊,大點,這個太費心思,才猜出來是梅花枝節上的骨節。

空心點子,就是梅花瓣。汪氏長長出一口氣,看周氏的字畫,還不如去和難纏的管事說話。她轉而一眼,脆生生道︰「下午丫頭說看到周氏妹妹在摘花,是一個新樣子的梯子,又有花又好看,一定是貴重木材。」

汪氏也生氣,只喊鳳鸞周氏妹妹。鳳鸞在心中,啊啊啊啊啊啊,汪氏啊,那姐姐。喊了她一句。

她都听到,郭夫人能會听不到,家里往來的家人不少,郭夫人只是一笑︰「我也想看看,是什麼玩的?」

鳳鸞一面子沒精打彩,接近垂頭喪氣,長平在簾外看到,才明白自己話回晚了,他下午有事,一直不得閑進來回采花全過程。郭樸又沒有問,長平就準備晚上回話。

這房里,郭樸的心思好壞才最重要,別人的,不是那麼放在第一位。長平只听郭樸吩咐,把那紅木樓梯搬進來給郭夫人看,郭夫人也覺得有趣,對兒子道︰「虧你想得起來。」

汪氏心中大受打擊,她客客氣氣地道︰「這東西真好,一定是周氏妹妹想起來的,幾時大庫房里搬東西,周氏妹妹一定要借給我。」

這明顯的醋意,郭夫人和郭樸全都听到,郭夫人看看兒子若無其事,她只笑著看鳳鸞︰「是你想的嗎?」

「是我,」郭樸這才接話,汪氏的酸話,他肯定不接。他不接還好些,接過汪氏心里更酸。她不是對郭樸有情意,她是爭風的那種酸,要強的那種酸。

要是鳳鸞自己挖空心思想著要來玩的,汪氏還好過一些,是郭樸想的,汪氏心里能不更酸?以她對鳳鸞的了解,明知道鳳鸞想不出來,明知道這是郭樸想的,可是話明白說出來,汪氏更難過。

好似事實可以猜測中,真的到了眼前,不少人接受不了。汪氏只能來夸獎︰「這花真不錯,虧得公子想得周到。」

郭樸听她話往自己身上打,正要說話,鳳鸞直直地開了口︰「是我,花是我想的。」汪氏酸溜溜︰「我想也是妹妹想的,咱們女人才知道花。」

郭夫人溫和地開了口︰「周氏,你吃飯沒有?」這個鐘點上,郭夫人這樣說,本來是一件虛話,下面再想著岔開話題,鳳鸞啊呀一聲,郭樸笑了一聲,他們的融洽,讓汪氏緊緊攥住帕子。

可不能前門迎戰,後門有狼。她要對付鳳鸞的心,就更深重。

「母親,我還沒有吃呢,」鳳鸞面紅耳赤,怕郭夫人責備,又不敢瞞著,羞慚慚來問郭樸︰「公子也還沒吃吧?」

郭樸樂得不行︰「你太用功,我吃過了,飯菜香你也沒聞到,快去吃飯,讓人備紙筆,給你研一缸的墨,隨你畫一夜。」

鳳鸞落荒而逃往外去,郭樸越想越好笑,對郭夫人道︰「母親,鳳鸞迷在墨里了。」郭夫人見兒子喜歡,眼角里沁出幾點濕潤,急忙笑一笑眨一眨眼楮抿去,帶笑也怪郭樸︰「你怎麼不喊她呢,」

「我看她要畫到幾時,母親不來,她指不定還要畫。」郭樸樂死了︰「整一個小呆子。」郭夫人注意到身邊還有汪氏,對神色不對的汪氏道︰「你回去歇著,不用再過來。」

汪氏出去,郭夫人又怪郭樸︰「好好的,你這樣對周氏,那別人呢,她們怎麼能心服?」郭夫人房中沒有別人,她也能想到這個,不僅她是婆婆,她管家人的時候,也要考慮到哪一個管事的心不平的事。

郭樸不慌不忙地道︰「母親,汪氏和曹氏管鋪子,年底有分紅,那鳳鸞呢,我每個月額外多給她十兩銀子,可是分紅呢?給她叫沒道理,不要說曹氏和汪氏不服,就是管事們也不服。不給她,我心里不服。前幾天,我還在想管生意的人辛苦,鳳鸞低一頭也罷。現在我想想,有些為難。」

郭夫人道︰「陪你的最辛苦,不過陪你的事情人人會做。」郭樸道︰「就是這個話,我一直覺得我肯娶鳳鸞,已經不錯。鳳鸞不來,還有別人。這幾天我想的不一樣,鳳鸞沒心思,要能一心一意地對我,我不能虧待她。」

母子兩個人長談起郭樸的房中事,郭夫人道︰「這樣吧,只是陪你,人人都會。不過真心陪你,又要你喜歡的,可不太多。」郭樸微笑︰「是的。」他也這樣想。

「日久才見人心,還有汪氏和曹氏,雖然把鋪子給她們,也是日久才知道她們的心在不在郭家。你說得也對,鳳鸞陪你,讓祖父和你父親,我們少擔心,理當和汪氏、曹氏一例,不過有一件,就是曹氏和汪氏,也是一樣的要遵從。」

郭夫人說到這里,郭樸眸子炯炯︰「母親請說。」郭夫人從容道︰「只為討你喜歡陪你也好,為管鋪子也好,這是丫頭和管事的會做的事情。這三個是你妻子,她們不僅要做好自己份內的事,還要能和別人,和親戚們和氣才行。」

郭樸很是佩服︰「母親想得周到。」郭夫人見兒子已經明白,只是一笑,再慢慢說出來︰「周氏哄你喜歡,要個什麼玩的吃的都可以,只是一條,哄你喜歡再說別人不好,這樣就不行!」郭樸月兌口道︰「對!」

「還有汪氏和曹氏,把鋪子生意做得再好,也是一樣,和周氏不好,和親戚們不和氣也是不行!」郭夫人目光如炬︰「這種百般陪著,哄著主子喜歡,打自己私主意,弄得家里上下不得安寧的事听過不少,再好也不能算好,要周全家里大局才叫好!」

母子兩個人全是柔和的眼光踫在一處,郭樸忽然有了淚︰「母親,」他哽咽道︰「兒子不孝,讓祖父、父親和您,為我操心。」

要是郭樸沒有這一出,怎麼會有這些操心事出來。郭夫人為他擦去淚水,帶笑責備︰「你這孩子,說什麼傻話,我為你操心,難道為你父親操心。」

說曹操,曹操到,郭有銀從外面進來,听到這一句,自己打簾進來︰「哎呀夫人,你這是什麼話,不為我操心,我幾時得罪的你?」

「這不是你兒子說傻話,說我們為他太操心。」郭夫人打趣著,郭有銀一听就明白兒子又心中難過,他坐到郭樸床前逗他︰「樸哥,你母親要不生下你,她哪里來的誥封,現在還是女乃女乃,稱不上夫人。」

郭樸對父親笑︰「父親來得正好,我和母親在說我房里的事情。」郭有銀听過,也覺得郭夫人想得有理,他中肯地道︰「周家的丫頭,一看就是個憨直人,」要不是憨直的人,不敢動手打汪氏,心里沒鬼的人,才敢發雷霆怒。

「不過,日子還久,還得看看再定。汪氏是個機靈鬼,點子一個接一個,我說夫人,你要防她才行,咱們和汪家是同行冤家,小心她把話全賣到汪家去。」郭有銀說一句,郭樸母子也都稱是。

郭有銀慢慢地再道︰「曹家的丫頭,我怎麼就看不出她的心思。汪氏要強,只想獨佔,周氏老實,只知道眼前的地步,這看出心思的人,不管她什麼好怎麼壞,至少能看得出來,只有曹家的丫頭,我看不出來,要防她一步。」

郭夫人含笑看著丈夫,到底是個男人,有時候見事就是清楚的多。郭有銀還有話︰「還有那天爬牆的人,要是汪氏弄鬼,這城里可有汪家的鋪子;要是曹氏引來的,她的丫頭肯定要出去見面傳話。現在只有周氏不可能,不過樸哥你要把周氏管緊一些,光听他們說話,姓毛的小子心里還有意思。」

「我也在想這件事,我們花了錢娶回來,弄得不好,讓人指我們家脊梁骨可不行。」郭夫人胸有成竹地道︰「我們這樣人家,沒有學官宦人家點守宮砂,不過這事情出來,我讓人去備辦,給她們全點上,以後沒了,就地打死!」

郭夫人說得斬釘截鐵︰「成親第二天,我讓懂的婆子們看過,說全是正經人。這一次我沒有請她們來看,只點守宮砂,點不上去的,讓他們老子娘來看著一起發落。」

這主意,郭有銀和郭樸全都贊成,提到爬牆的那件事,郭樸嘴角都氣得有些歪斜,他要是出這樣的丑事,他只有一個心思,就地打死!

鳳鸞在自己房中,也正在生氣。她氣得面龐掛霜,手里筷子動也不動,沒有挾過幾筷子菜。蘭枝和桂枝反倒不生氣,勸鳳鸞吃飯︰「別理她,七巧那個丫頭,她冷言冷語說您的梯子好,那是眼紅,讓她眼紅去,她就是對管月錢的人說什麼,也不能不讓我們領月錢。」

「就是,不過就是听幾句話,這家里人多嘴雜,家人們閑言閑語的,哪家都有。」桂枝也勸。鳳鸞才心情好沒幾天,又覺得眼前烏雲滾滾,她機械地吃了一口飯︰「這樣日子,幾時才是頭!」

和汪氏肯定好不起來,現在就是汪氏想好,鳳鸞也不肯。要不是毛元闖過來,結局會怎麼樣?當然也會弄清楚一部分。不過鳳鸞心里,只想著奸情是大罪,要沉豬籠的。

毛元來了,在郭樸心里留下一部分疑心,總的來說,這件事汪氏永遠是鳳鸞心中的大罪人。鳳鸞想想下午的紅木梯子,再想想寫了半下午的字郭樸也沒有怪自己。別人都說病人難侍候,郭樸還想著點子讓自己去玩。

她的心沉下去,能忍就忍一時,不給家里添麻煩。悶悶吃過飯,鳳鸞懶得動,只在榻上坐著。郭樸讓長平來喊她,鳳鸞又一臉沒精神地來了。郭樸听到長平回過下午的話,心中很是明白地問︰「你無事就拉著臉,我能好才怪!」

鳳鸞听到這位又要往自己身上出氣,為著不想睡覺前挨罵,她說出來一半︰「那紅木梯子我很喜歡,不過,收起來吧。」

「好好的做出來,白收起來,以後再想有東西玩,你就等著吧!」郭樸沉著臉,鳳鸞吭吭地道︰「別人全不喜歡我有這個,」要說讓她們也有,鳳鸞想到曹氏還願意說,想到汪氏不想說。汪氏那麼厲害,想有自己不會要。

郭樸又要罵她︰「誰不喜歡!我喜歡就行!你指望我這麼好,無事就依著你,給你弄玩的!你看清楚,我沒有那麼好性!」鳳鸞還點頭︰「可不是,你才不好說話。」說過明白,不安地看看郭樸,又怕他生氣。

「你嫁給我,還是別人!我不喜歡,你吃不了要兜著走!別人不喜歡,與我有什麼相干!」

誰不喜歡,與我有什麼相干!鳳鸞以後的堅毅個性漸顯出來,是她面對生活的這一課,來自于她的丈夫郭樸。

雖然又挨罵,鳳鸞听著挺喜歡,郭樸罵到沒聲音,鳳鸞掀掀眼皮對他笑笑,乖乖跑去弄水給郭樸喝。

郭樸要笑,想想忍住又開罵︰「以後別人不喜歡都不用說,你看我臉色就行了!」鳳鸞一臉老實巴交狀,外加笑眯眯︰「天天都在看你臉色,幾時不看過?」

「你說的什麼!」郭樸要瞪眼楮,鳳鸞忍住笑︰「我說錯了,」再一想,說不看他臉色也不對,鳳鸞站在床前,格格笑起來。

郭樸又罵︰「呆丫頭!」鳳鸞沖著他噘噘嘴,笑嘻嘻去鋪自己的床。

夜深得濃濃又重重,泛著白光的雪地和窗紙上的燭光交織在一起,有光怪陸離,也有七色光圈。

汪氏在這光圈中,一個凝思細想的身影。她是下下俏俏的小下頷,發髻還是她家那城的樣式,為著出門方便,又為著見人方便,總是不肯梳得過高,卻一絲不亂。

烏油油的發上油光滑亮,有香粉味兒,也有釵環閃爍。把汪氏俏麗的面龐襯得更有顏色,她也還是個年青的姑娘。

火盆就在膝旁不遠,騰騰的熱氣撲過溫暖。房外,只光想一想,就是無邊的寒冷。汪氏在溫暖中沒有想男歡女愛,她想的是鳳鸞的大紅色樓梯。

十幾歲的少年,是玩的年紀。汪氏是天生愛銀子錢,天生愛听算盤聲,曾經認為商鋪里的聲音才是最好听的,現在汪氏疑惑,一個大紅色的樓梯,真是浪費銀子錢!

做生意需要本金,紅木不雕家什用,不雕擺設賣,偏偏雕成玩意兒,要是小孩子那種小東西也罷了,鋪子里還可以賣可以生成錢。

給了周氏,就供她玩樂?汪氏先想到這生生費錢,才想到自己為什麼沒有?她深思著伏身問七巧︰「你說,是不是給我們還在做?」

七巧一听就明白,她手上正拔著鞋面子里的針,噘嘴道︰「是她獨一份兒才對。」汪氏想想也是,又低頭一笑︰「其實她還是少了許多,鋪子里昨天分東西,就沒有她的。」又問七巧︰「你拿回來,她看到沒有。」

「只是一份過臘八的銀子,不過二兩,我揣在懷里就回來,哪會在手里給人看。」七巧為汪氏很不平︰「少夫人這事您被人壓了一頭,周家的在家里,難道不會多要銀子。」

汪氏知道自己有這個病根兒,只愛錢。別人有不同,她也不知道,當下笑著道︰「或許她是個呆子,她真的賢惠也不一定。」

兩個人堵著嘴笑,五巧從房外走進來,輕輕「噓」一聲往外指指示意有人還沒有睡,汪氏嫣然對她笑︰「我知道了。」

燭光跳躍著,房中沒了聲音,再說話時是五巧,她也不平︰「少夫人,您,晚上也多多去陪公子吧。」

汪氏懶洋洋,打一個哈欠道︰「我能掙錢就行了,陪他,以後請個人就行。」這話暫時沒有人反駁,不過七巧和五巧都把眼楮對著汪氏看。

「你們只知道看我,我說過多少次,你們要去侍候他,難道嫌他生得不好,這有什麼。」汪氏說過,五巧為難地道︰「進不去,我剛一伸頭,那兩個小猴崽子就要問了,」她學著長平的模樣,是彬彬有禮地微笑︰「有什麼事?問候公子,我代你傳。」

七巧低笑幾聲,容貌在燭下半側著,好似光彩在流動。汪氏嘆氣︰「可惜你好個容貌,你們說得也對,這紅木家什出來,我心里突突的跳,我不在乎少這一件半件玩的,不過像被人偷了什麼。明天起我晚上多陪他,不讓周家的得了好去,你們一起去,和公子熟悉起來,這樣慢慢地白天就看起來,這郭家,還是我的。」

她略帶傲氣地說過,就起身去睡。這一夜睡得十分沉穩,是她白天沒有閑著的原故。再說不管睡早睡晚,汪氏是要五更起。

穿上衣服到郭樸窗下,就听到里面有細細笑聲,汪氏就知道鳳鸞還在,她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不慌不忙踩著步子進來。

臨安從屏風後面探出頭,招呼一聲︰「少夫人早。」他還在收拾自己和長平的床鋪。汪氏見到他停下,也給房中人一個知道自己進來的信號;「你起來得也早,天天這樣早,真是難得。」

俏生生的聲音傳到房中,鳳鸞做個鬼臉,郭樸微笑︰「一早我沒說你,又這樣了。」鳳鸞悄聲對他道︰「我也天天起來得早呢。」

「你風又不吹日頭不曬的,老實些,不愛呆著回房去吧。」郭樸說過,鳳鸞想想也有道理,出來和汪氏大眼瞪小眼一下,徑直往房中去。

蘭枝和桂枝天天打好熱水等她回來,鳳鸞把手插到熱水中去,才呀地一聲,這又在夸汪氏呢。她不舒服,更不服氣,急急催早飯到,吃得飛快過,往郭樸房中來。

汪氏還在,她正在喂郭樸用飯。那白生生戴著一對翡翠鐲子的手上,一個拿著白地黃彩的粥碗,一個是小湯勺。

「公子慢些,我是個粗心人,只怕侍候不好。」汪氏還是一臉的殷勤相。鳳鸞胸口好似有巨雷重擊,她失神一下,慢慢走來。

那種任何人都會侍候的心思,全身性的襲來。鳳鸞呆呆看著汪氏的動作,這侍候病人的事,真的沒有那麼難。

她低垂下頭,想到自己逼婚郭樸時,郭樸說︰「多謝你願意嫁給我,而我還願意娶你。」果然是這樣,街上賣人插個草標五十兩銀子一個也有,二十兩銀子的也有,四千兩銀子買人,可以買不少。

鳳鸞這樣想時,汪氏把粥碗還給長平,笑容可掬對郭樸道︰「我要去了,不能勞母親等我。」郭樸道︰「外面冷,你自己添衣。」

他能關切鳳鸞,就能想到關切汪氏。汪氏從鳳鸞身邊來,鳳鸞又做好與她大眼瞪小眼的那一下,汪氏是帶笑而來,而且親切︰「三妹妹,我不在,有勞你多辛苦。昨天听說你的梯子好,那是公子疼你,現在天冷,你出去小心雪滑,也不要玩太久,讓公子想著你。」

這一番話合情合理,郭樸听著心中點頭,汪氏雖然有這樣那樣的不好,可是有一點兒,她還是大度的。

鳳鸞和汪氏比起來,就有些小肚雞腸,這是鳳鸞的見識所致,因為她的見識,她不會偽裝,她是個直性子的人,郭樸也能看到鳳鸞的優點,所以郭將軍好似在帶兵,或者在用管事的。

鳳鸞對于汪氏的話,不管她舌燦蓮花也好,惡毒顯露也好,從來是鼻子里出氣哼一聲。以前是私下里,現在她在郭樸面前隨意過,走過來不管不顧就是一聲︰「說得真好听。」

「你比她說得還好听!」郭樸給了鳳鸞一句,才把鳳鸞下面的話打回去。鳳鸞听話音不對,這位病人又不知道哪里來的脾氣,她找自己的事情做,有些犯難。

這字還要寫嗎?或者是做針指。最終她不知道怎麼想的,認為郭樸喜歡听長平念書,也應該喜歡人寫字。

既然他現在生氣,鳳鸞為討他喜歡一下,決定去寫字。臨安來研墨,墨研完鳳鸞已經坐不住,瞅著郭樸溜回床前椅子上做針指,郭樸只想自己的心事,沒有理她。

鳳鸞的心事,不外乎是汪氏帶來的煩惱,她生活面窄,見的人簡單,要煩惱只有這幾樣。汪氏今天的心事,也加上了鳳鸞。她煩惱的是郭樸不是好侍候的,她早上不過喂上幾口飯,感受到比打一天算盤還要累。

要是郭樸能坐起來吃,就沒有這麼煩惱。汪氏在轎子里往鋪子里去,一路想一路煩。她管的幾間鋪子,一家是郭家的,兩家指名是郭樸的。

大房里的產業雖然只是郭家大房的,也只有一個獨子郭樸,在郭樸少年時,也一間一間分開。這是郭老爺子的私心,怕郭樸功名心太重,把生意人的本事丟了,故意給他幾間鋪子,贏虧全都不管。

郭樸把其中的兩間,一間生絲鋪子,一間是藥材鋪子給了汪氏管。郭家的藥材鋪子和別人不一樣,不開中藥堂只轉手中草藥。

經手中草藥的,要是懂行的人。汪氏轎子到,這里管事的迎上來,汪氏含笑對他身邊的人笑︰「大爺今天得閑也在。」

在管事的旁邊中年大漢,穿一件羊皮厚襖,這是郭家十一房里的大爺郭有銘,就是一心想給郭樸塞個人的那些人之一。

郭有銘和三女乃女乃馬氏一樣,沒打成主意,對三位少夫人都有看法。汪氏嫁衣未月兌就插手郭家的鋪子,郭家的親戚們大多是不喜歡。

見汪氏雖然笑盈盈無可挑剔,郭有銘還是擺一擺叔叔的譜兒︰「老大家的,你今天來晚了。」汪氏覺得可笑,但是知道不能得罪,當下站定道︰「大爺您這麼喊,我還以為喊你們家老大家的,要是讓母親听到,也會奇怪。」

抬出郭夫人,郭有銘才收斂得多,不過還是板著臉,就在外面冷地里對汪氏要吹胡子瞪眼楮︰「昨天送來的藥材,你怎麼不收?」

店面大多臨街,這種只做藥材轉手的中藥鋪子沒有坐館中醫,多不會在熱鬧街上。背靜街上日頭少,又是一條街道,有北風嗖嗖的吹著,汪氏呆不住,拉一拉身上錦襖,越過郭有銘往鋪子里去,邊走邊道︰「昨天我知道是大爺讓人送來的,不過那成色說不好,」

郭有銘還沒有瞪眼楮,汪氏反正也看不以,他在自己身後,只管說下去︰「我知道大爺要說我不懂,我才來幾天,能懂什麼。」她在鋪子門口站住,回身笑一笑︰「昨天回了大爺的人,我心里正後悔,今天大爺來得正好,留下一些樣子,我送回去給公子看看。」

「看就看,我是當叔叔的,這雖然是大房的生意,也是郭家的,我還怕佷子不成!」郭有銘說得這樣響亮,鋪子管事的掩嘴要笑。管事的在郭家呆了好些年,郭有銘怕不怕當佷子的郭樸,他心中清楚。

大話說過,郭有銘又找補一條後路給自己︰「當然他現在病了,我要體貼他,不然昨天我就要去找他說說,看看你做事對不對。老大家的,你才來你不明白我教你,」

汪氏嫣然︰「有勞大爺。」郭有銘道︰「這郭家的生意不分家,所以才掙下百年的家業。老大的鋪子,我的鋪子,還有二房,三房七房這些,全是先要自己家里的貨,再要別人的,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著呢,才心中後悔,大爺既然來了,讓人送些樣子來,我送去給公子看看再定。」汪氏開始訴苦︰「大爺您是長輩,是這家里的老人,你也知道我才管,我什麼也不懂,要是不送回去看一看,甘草進行黃連,這是要吃壞人的。」

郭有銘噎得脖子梗著,拳頭快揮舞起來︰「你!你!你不會看,這里管事的不是會看,他都放過去,你為什麼不放過去。」

汪氏眨著眼楮對著他的拳頭笑,為什麼不放過去?因為少夫人我初當家。為什麼不放過去,因為這些以前的舊例,你們沒有來對我商議商議。

她對郭樸說的家里閑人多,鋪子里有閑人,說得就是郭家這些中看不中吃的親戚們。能干的不過那麼幾個,余下的全是攪和事的,白要錢的,想法子訛自己家里一筆就滿意的。

汪氏在汪家對這樣人就不客氣,到了郭家她明白自己要站得住,需要這樣人。可是這樣人不由自己收伏,要來無用。

她裝著不懂陳年舊例,只是一張笑臉對著郭有銘︰「我做錯了,大爺打不得我,您去回公子,讓公子打我吧。」

把身子一轉,給個後背過來,汪氏漫不經心地進鋪子里去。郭有銘拳頭空舞幾下,喉嚨里格格說不出來話來。

管事的勸上幾句再進來,對汪氏哈腰道︰「少夫人可以要他的,昨天我就放過去了。」汪氏裝著是糊涂新人,對管事的道︰「我看著都不好,正奇怪你是做了幾年的,怎麼會放過去。」

「回少夫人,十一房的大爺、二爺送來的東西,還有七房里的三女乃女乃送來的東西,還有……要放在過年過節,低于二百兩銀子的東西可以要,要是在平時,低于五十兩銀子的東西可以要。」

管事的說出這幾句話,汪氏裝著生氣︰「這是什麼話!母親交給我時,沒有說過有這樣的舊例!再說,好好的東西送來自然成生意,這不好的,怎麼能放私!」

「少夫人,這些全是親戚本家,他們不好,老爺子、老爺和夫人面上全無光彩,這是老爺子手里訂下的舊例,過年過節的時候可以多照顧一些,平時就少一半。」管事的笑嘻嘻︰「您不信,只管去問夫人。」

郭夫人會忘了說?當然不會。汪金貴姑娘能干的名聲在外,讓她自己拿出主意來。汪氏多機靈的人,心有九竅只差那麼一竅,她故意道︰「那我回去問問,不過這舊例,也是人定的,」

只說到這里,外面搶進一個人,大聲道︰「舊例怎麼了!」這個人氣勢洶洶,帶著疾風迅雨的勢子進來,往地上一站,昂著頭,就差爆青筋出來︰「你敢改祖宗手里的規矩!」

汪氏站起來笑︰「二爺您這勢子,好似那廟里的四天王,不要說嚇我一跳,就是菩薩,也要被你嚇一跳。」

管事的哈著腰過來陪笑︰「二爺您請坐,」他忽然明白過來,夫人不說舊例,是讓少夫人自己拿主意,他當了這幾年管事的,在郭家這些親戚中圓滑地呆著,此時圓滑上來,他隨便就是一件事情︰「過年了,庫里還有貨物沒盤完,我先去。」

哪一家鋪子過年不盤貨,他走了。

汪氏正要和二爺單獨說一說,管事的走汪氏笑眯眯︰「好,你先去。」十一房的二爺郭有錚倒愣了,四天王的架勢蔫了許多,對著管事的背影怔怔︰「哎,我來了你就走算什麼?」

「如今少夫人當家,二爺和少夫人說就行。」管事的走得飛快,不是隨便安一個人管鋪子,大家都會听她的。

郭有錚沒主意,大爺郭有銘的貨被打回來,兄弟兩個在家肯定商議,郭有銘才來發過脾氣沒成,老二郭有錚上馬,直奔汪氏來理論。

要理論,旁邊要有一個人,適時地勸著才行。管事的一走,郭有錚這戲沒了龍套,他有些接不上戲,轉身再看汪氏笑容滿面,正在道︰「二爺坐下,咱們慢慢說。」

「好,我听你的慢慢說,少夫人,我可告訴你,你眼里不敬親戚可不行,要知道我們郭家的人從來一心,從來無二心,從來不散心,從來……反正你說吧,我听著。」郭有錚大大咧咧坐下來,帶著他很有理,他一定有理的身段。

汪氏忍不住笑,慢條斯理地道︰「大爺門前上演猛張飛,二爺您就來個四天王,」郭有錚跳起來︰「你,我,」汪氏抬起手,往下壓一壓,還是笑容可掬︰「坐著,這里可就你和我,外面人听著您對佷媳婦發火,可不好听。」

「你說,我听。」郭有錚想想也是,他又坐下來。汪氏不緊不慢︰「跟我的也有幾個丫頭,我沒有讓她們進來為什麼,就是盼著大爺二爺來到,咱們好坐下來說話。」

郭有錚的眼楮直直地瞪著汪氏,這樣的開場白,下面會是什麼?汪氏很從容︰「我也是生意人家出來的,知道到一處,有一處的舊例。不過這例是舊例,人是新人。」她含笑看著二爺郭有錚︰「您得給我幾天日子弄明白不是。」

她接著說下去︰「好比您二爺來到,送的這東西好與不好,我全收了,以後母親公子問,我推說二爺說的,母親公子想來也給二爺面子。不過二爺您想想,我問的這幾句話不能少,而且我才說過我是新管事的人,公子給不給我這個體面,我還不知道。」

四天王又要跳︰「你這是搪塞,拿蹺!」汪氏笑眯眯︰「今天冷,跳幾下暖和,不過您暖和完了,得幫我一個忙,您幫完了,您這事也就成了。」

「你說!」郭有錚還是願意听,汪氏輕描淡寫地道︰「我姐妹有三個呢,曹氏妹妹回娘家不在,周氏妹妹也是生意人家出來的,雖然不大,以後也不會閑著。大爺二爺這舊例要方便地一直下去,何不借著這個機會去對公子說,您就說怎麼艱難,再尋個空兒周氏妹妹那里說幾句好話,您要知道,天天陪著公子的人,可是她。」

郭有錚被說得低下頭在想,汪氏裝模作樣嘆一口氣︰「唉,知道的人以為我在管,其實這家里家外的都得露個臉兒去,不然我雖然答應了,公子面前的話,我不能隨時為您說幾句。二爺您肯這樣一辦,我也省心,以後不管這里換誰,您都省心不用再跑。對了,公子面前您還是要去的,他病了,你是叔叔難道不去?親戚三年不走,就不是親戚。多去幾回,總是好的。」

「我是要去,我肯定會去,我不是最近忙,你也知道過年了誰不忙,得,我肯定要去的,就按你說的辦,我自己跑一趟,這事兒就齊活了。」郭有錚被汪氏說動,覺得汪氏的話在情在理。

汪氏心中冷笑,面上和氣春風︰「我這樣想就這樣說,要是說得不對,您自己再斟酌一個好法子出來,不過嘛,」

「你說,」郭有錚只會對汪氏說你說,汪氏躊躇著才說出來︰「我不知道該不該說,我是不在乎二爺您四天王似的進來,不過您要見周氏妹妹和曹氏妹妹,先看看她們的人,我們平時全是和和氣氣,您見我一樣去見她們,只怕妹妹們要惱,最好和氣一些,話說軟一些,」

郭有錚听來听去全是有理,全不是壞話,他從來時的四天王架勢,變成連連點頭︰「說得不錯。」

汪氏挑起眉梢︰「多說好話,這樣有她們幫您說話,我也說幾句有舊例,以後又和從前一樣過明路。不過嘛,」她又躊躇上了。

郭有錚急了︰「你說!」汪氏笑著道︰「周氏妹妹只伴著公子在房里,輕易不出來。要想單獨和她說話,一早一晚用飯的時候,早上去最好。她心眼子好,只要話說得和氣,她或許還肯單獨幫您說幾句好的,那不是更省事,不過最好讓她不要單獨說話,免得公子以為先說好的。這單獨為您說話,也得有個分寸,怕她不會。對了,公子才給她一個人打了上好的紅木梯子摘花玩,三女乃女乃就見到過,公子多疼她,我們都比不上……」

汪氏絮絮叨叨地不肯住口,郭有錚不耐煩了︰「好好,我一早去找她,就按你說的辦。」汪氏又急了︰「我是這樣說說,是我的小見識,該怎麼樣,還是您自己的主意,不然,再找大爺商議商議去,」

郭有錚好不容易才從汪氏面前走開,他一出去,先找自己的哥哥郭有銘。猛張飛大爺郭有銘正在等他消息,見到兄弟就關切過來︰「可成了?」

「把我辛苦的,和她說到現在,虧得我好說一通,才有一個好主意,」四天王二爺和猛張飛大爺頭踫頭,郭有錚第一句話︰「樸哥三個老婆,他最喜歡哪一個?」

「這還用說,當然是管家的那一個。」郭有銘自己說過,自己反駁︰「不對,也許是陪他的那一個。」

要走後門的,都會打听一下上司,最喜歡哪一個,這是人之常情,辦事要找得力的,說得上話的那個。

郭家十一房里兄弟此時,先商討這些︰「是周士元的女兒在陪他。」

「陪他是個水磨功夫,別人也做不來。」

商議過,郭有銘不用郭有錚說,他一拍大腿︰「和周家的女兒去說說,怎麼著,你我也是叔叔,這舊例不能破,讓她在樸哥面前多說好話。」

「大哥,兄弟的主意全被你佔了先,還有一半你佔不了先,那汪氏少夫人先不肯,是我把叔叔二字抬出來壓了她,她不得不松口,不過她新管家,不知道舊例,又不敢隨便當家,我一拍胸脯,沒問題,我這叔叔去和佷子說去。」郭有錚自吹自擂到現在,歇一口氣,就指使長兄︰

「明天你去求周家的女兒,她從早到晚陪樸哥,只有早飯是自己房中用,那就明天一早你去,你去求過,我去見樸哥,」

兄弟兩個人握手︰「好計策,可以當諸葛亮。」正說著,外面有人說話︰「大爺二爺在家?」郭三女乃女乃馬氏過來,她這幾天也是見天的大家見面,為的只有一件事︰「樸哥的三個老婆,有兩個出來管鋪子,早幾年我就對大嫂說,用自己家里的人最好,不用大爺二爺這樣的血親,媳婦再好總是外人。」

郭有錚只問她︰「三女乃女乃,樸哥給周家女兒打的什麼梯子是怎麼回事?」馬氏冷笑的猛張飛和四天王都身上寒︰「怎麼笑成這樣!」

「城外又凍死幾個,沒吃沒穿的討飯的,這樣天只能凍死。周家的女兒,什麼東西!在周家沒當成小姐,到樸哥房里活月兌月兌貴夫人。知道那紅木梯子什麼樣嗎?這麼大,足有十幾層,上面雕著花,我沒細看,只怕還瓖著什麼。」

郭有銘和郭有錚兄弟眼珠子瞪得要出來,滿腦子全是銀子。多少銀子才能打一個這東西?馬氏看出他們的心思,這就一錘子定音︰「依我看,光木材,也得一百兩銀子。」

馬氏瞅著郭有銘,郭有銘瞅著郭有錚,郭有錚堅定信念,給了大哥一個眼神,明天一定要去找周氏,讓她幫著說好話。

上百兩的銀子打玩的東西都行,給親戚們就不行!

要找鳳鸞,必要早上。汪氏晚上回來,可以從容來見郭樸說話。她先去見的郭夫人,把今天的事情說過,郭夫人帶笑道︰「有舊例,得放的可以放過去,要過年了,也算我們親戚一場。」

汪氏胸有成竹,說出一番話來︰「這舊例是母親的恩典,不過我想,要幫親戚們,得多扶一把才行。我見過十一房的鋪子,可惜了那地方,不算熱鬧也不算太壞。大爺二爺玩得多,白丟下幾間鋪面。

母親,何不從我這里,破著被他們罵不懂事,我頂他們一回,母親從中說話,咱們派幾個管事的幫他們做鋪面,多賺銀子多好。反正鋪子里的管事家里的閑人不少。」

說過汪氏不好意思地道︰「這是我瞎想的,要是不對,請母親只管說。」郭夫人仔細想一下,露出笑容︰「你說得也是,我們想著他們是郭家的親戚要照顧,就沒有想到多扶一把。那鋪面在他們手里,也的確可惜了。」

不過,郭夫人道︰「你是晚輩,說他們不合適,既然他們的貨你沒有收,他們肯定要來找我,等他們找我,我再來不遲。」

汪氏趕快道︰「這樣子,怕母親要受委屈。」又小心地道︰「那是公子名下的鋪子,要再和公子說一聲呢,」汪氏露出赧然︰「我不懂的地方也多,母親不在家,我只請教公子。」

郭夫人被她提醒︰「對了,他們也會去找樸哥,」當下帶著汪氏過來,正好來看郭樸。汪氏這一次毫不客氣,這是私密話,她笑容滿面喊鳳鸞︰「我們要說話,妹妹請出去。」

又把鳳鸞氣了一回,不得不出去。這里對郭樸說過,郭樸是年青人的性子,對于舊例早就不滿,他滿意地看著汪氏︰「你肯這樣想,是你盡心。」

他也對郭夫人道︰「我無事也為親戚們想一想,十一房里兩個叔叔成天不做正經的,茺了鋪子後再到親戚處襯錢用。讓他們做事,他們又說自己有鋪子喊不來。這樣正好,照顧他們是沖著姓郭,既然是郭家人,不能讓他們把郭家的鋪子荒廢了。」

汪氏害羞地垂下頭,那模樣兒,也是一樣的動人可以憐愛。郭樸對汪氏多了幾分好感,他對鳳鸞算是公正,能想到鳳鸞損失的有鋪子上的分紅,他對汪氏此時也盡可能公正︰「你初來,不能讓你得罪親戚們,他們來找我說,我來頂他們,這舊例,從我手里就抹去不提!」

郭夫人關切地道︰「到底是親戚,祖父不介意養養他們,你也不要太尖酸!」郭樸道︰「我知道。」

鳳鸞在外面冥思苦想,汪氏又要說什麼?真是羨慕她一個主意接一個主意。有時候鳳鸞不太憎惡汪氏,就是羨慕她主意多。

肯定,全是好主意。鳳鸞想到家里的鋪子,明年春天賣什麼最好,這樣一想,鳳鸞對郭樸房中說的話更好奇,她甚至想再偷偷去窗下听听,沒有去的原因是她還是對汪氏不服氣。

哼,了不起嗎?就她一個人最能,怎麼沒見上天去!這樣不服氣的情緒,時時平衡著鳳鸞的心思,她捧起面頰,思緒又飄起來,會認字,只要會認字就能這樣?

認字真的不好玩,那些中舉的人都是怎麼中的?當然他們全是男人!

再回郭樸房中歇息時,鳳鸞問郭樸︰「趕考很難嗎?公子當年去趕考,有沒有擔心考不中?怎麼就能去趕考呢?」

其實她問的,是怎麼能認那麼多的字,什麼都懂呢。

郭樸對汪氏心撲在家里很喜歡,又和鳳鸞玩笑慣了,見一張笑靨到眼前,郭樸又要逗她︰「這個簡單,你每天聞雞起舞就行。」

「什麼叫聞雞起舞?」鳳鸞又問,郭樸又要樂,解釋給她听︰「就是听到雞叫就起來。」鳳鸞恍然大悟,再為難地道︰「冬天,雞叫比較少。」

郭樸哈哈兩聲。

------題外話------

仔仔要說明一下了,女主鳳鸞是古代三從四德環境下的14歲女生。

回想自己14歲當年,出類拔萃的有幾個?身邊出類拔萃的都不多。有也不會處處三、五成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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