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她這次回山,也被染上了瘟疫,還沒走出青崗山,就整日高燒不退。浪客中文網
青崗山瘟疫傳開,西山本有一座大戶人家的別苑,因為瘟疫,走得一個人不剩。
因為,她身染疫病,老嫗便將她安置在了那座無人的別苑,一面重金請了外頭鎮上最好的大夫給她醫治,一面令人去通知她的爹娘前來。
她被病磨折磨,沒等到見爹娘一面,就病死了,那年她六歲。
後來她轉世去了現代,等她長大後,回想前世的往事,明白小郎的死,不過是她前世爹娘的私心,也是人性最丑陋的一面,所以才會不容人提起的。
她雖然時常想起與小丈夫一起的日子,但真的恍然如夢。
素心拭去額頭冷汗,再也無法入睡,索性起身坐在窗邊,望著天邊半掩在雲層中的明月。
細細地品味著老嫗話中的關鍵詞……王爺、王妃、老太太……
楚王也是王爺,母親便是王妃,而楚王的母親仍然健在,也就是府中的老太太。
這些身份都已經吻合,只要能找到老嫗,就能證明,郡主府的那個極品女是不是就是當年病死在青崗山別苑的她。
等听見外頭有人走動,便起身梳洗。
本該滾回虞國的環玉不知何故,竟又不走了。
而楚王也沒有對昨天的事做任何追究,就象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既然無人提起,素心也樂得當沒事一般,得知管家在庫房清點物品,支開所有丫頭,朝著庫房去了。
管家是一個五旬的精瘦老人,姓張。
他家鄉鬧饑荒,父母雙雙餓死,只得九歲的他流浪到京城,被楚王的父親收留,從此一直呆在府中,忠心耿耿,一切只為楚家。
素心雖然臭名遠揚,但她是府里真正的嫡小姐,張管家是楚家的忠僕,見著她,忙起身行禮,「不知有什麼能幫到小姐的?」
素心對楚王府雖然陌生,但听丫頭說起過,知道張管家是府中的老人,這些年府中重要些的事,他沒有不知道的,開門見山道︰「張管家可知道虞家一個姓許的老嫗?」
當年老嫗抱著她到府中求救,這麼大的事,張管家不可能一點不知。
張管家猛地抬頭,看了素心一眼,忙又重垂下頭,「老奴年紀大了,好些事記不大清楚,虞家的人極少到府上,更難記清。」
他雖然一口推說不記得了,但他最初的驚訝神情已經被素心看在眼里。
輕點了點頭,不再多問,轉身離開。
既然他一口推說不知,就算再問,也問不出什麼的。
半路遇上來迎她的千巧,素心睨了一眼千巧,隨口問道︰「你知道不知道青崗山?」
千巧道︰「青崗山自然是知道的,那山以前听說有很多山藥的,但八年前發生了瘟疫,山里的人全死了,官府怕瘟疫蔓延,把那山頭一把火燒了,那火足足燒了大半個月才滅,從那以後,那山就成了一片荒山,貧瘠得很,再無人前往,郡主怎麼突然想到它?」
素心的胸口突然象被什麼東西堵到,向外急走。
千巧緊追在她身後,「郡主,這是要去哪里?」
素心道︰「出府。」
千巧喜道︰「奴婢這就去通知雲公子,請公子讓人備車。」
素心攔住道︰「別驚動他,就我們兩人出府。」
千巧愕然,但仍識趣地閉了嘴。
出了府,去成衣店買了兩套尋常百姓穿的衣裳換上,又讓千巧去雇了輛馬車,隱去姓名,朝著青崗山而去。
素心雖然仍記得那些往事,但終究那時年紀還小,又是喝過孟婆湯的人,山里道路已經模糊,只能憑著大約方向一路向前。
好在那個車把式以前常送人到這山中采藥,倒認得些路,七繞八轉,竟到了一處被燒得荒蕪的空地。
素心望著那些殘存的山石土丘,與記憶中的村落地勢隱約漸漸吻合,呼吸一窒,朝著山邊一角飛奔而去。
山落里被燒盡的殘灰也被時間揮化,只剩下沒能磨滅的焦黑殘痕。
素心看見急步上前,不顧石塊磨破手上細女敕的肌膚,散落在錯角落的一堆或大或小的石塊,露出一塊平整的石面,上頭刻著一個龍飛鳳舞的「天」字。
耳邊仿佛響起小郎還稚女敕的聲音,「素素,就算我不在你身邊,我們還是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素心腳下一軟,坐倒在地,顫著手撫上那入骨三分的‘天’字,眼慢慢地濕潤,心語道︰「你不是說,就算你不在我身邊,我們還是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可是,我回來,你卻在哪兒?」
往事點點滴滴涌上心頭,然每當她想看清他容貌時,腦袋便是鑽心的痛。
她心里一陣揪痛,或許是最後看見的那具殘尸令她受的刺激太大,過往的記憶被保留下來,卻獨洗去了他的長相,她記不起他的容顏。
身後傳來千巧小心地聲音,「郡主,你沒事吧?」
素心深吸了口氣,收拾去內心的悲痛,轉臉過來,已經是一臉的平靜,「今天的事,不許告訴任何人。」
千巧連忙點頭。
素心起身,最後深望了那石塊一眼。
她在轉世後,不時會將那六年發生的事,以及老嫗所說的話,細細回想,想得越多,越覺得小郎死得蹊蹺。
如果小郎沒有所察覺,怎麼會突然會說離開的那些話,頭一晚才說了那些話,第二天就喪生。
他一死,老嫗就帶她離開。
而她一離開,村子里就開始發生瘟疫,再然後整個村子被人一把火燒得精光。
如果不是她不相信他就這麼死了,獨自逃回去尋他,或許就不會染上瘟疫,或許他就是一直生活在郡主府里的極品女。
這一環扣一環的事,是不是太巧合了此事?
素心望了望天,心道︰「你的死,我一定會查。小郎,不管你是否還活著,我們都會在同一片天空下,如果老天有眼,你就在天上好好看著。如果你是被他人所受,除非我查不出來,如果查出來,我定要那些人血債血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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