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耘記 九十七 本家人

作者 ︰ 游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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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蘭花兒還想著這日子要一直這樣安安穩穩地過下去,年復一年,倒也勉強算得上是幸福美滿了的。

只是她這口氣實在是松得太早了一些。

臧狼被她領家去沒多長時間——臧狼臉上的傷都還沒完全長好,打破她平靜生活的人就又上門來了。

這次來的,不光是趙春玲一個,後頭還跟了個四十左右年紀的漢子。倒是沒有再帶著阿虎和阿寶,估模著這次的來意,不再是簡單的打秋風。

這兩人上門的時候,因為臧狼的勤勞而變得有些無所事事的蘭花兒正坐在家里邊,想著家里邊剩下來的碎布到底還能湊出點兒什麼東西來。

趙春玲揚起嗓子喊「花兒」的時候,蘭花兒差點沒嚇得一下摔地上。

她一個人在屋里邊,可外頭院子門是沒扣上的,她就是想要躲在屋子里邊假裝自個不在,也沒有那個條件。她倒是想讓臧狼將這人打出去,可臧狼又不在家里邊,她就是想把人打出去,也沒有那個能耐。

趙春玲也不知道是得了什麼消息,上次差些被人打下山去了,這麼快就又重新回來了,聲音里邊還帶著欣悅的意思。

蘭花兒甚至好懷疑,這人到底有沒有腦子,明明被那樣趕跑了,怎麼居然還敢上門來呢。

「花兒,快出來,我帶你四阿公來看你來了。」

趙春玲在外邊喊起來的聲音都帶著笑意。

四阿公?

蘭花兒呆了呆,有點鬧不準這是個什麼人。不過,不論是個什麼人,應該早就和他們趙家沒有關系了才是。她才不會賣帳呢。

可她不想見外邊的人,外邊的人卻想著要見她。

上次趙春玲上門的時候就已經看好了外牆門上暗扣的位置,都不等蘭花兒出去開門,她已經先自己將門給推開了,嚷嚷著就往屋子里邊走。

蘭花兒一听,這人都已經到門口了,她要躲也躲不過去。與其讓人直接闖進屋里邊去,她還不如到門口將人攔在外邊。倉促之間,她只來得及將面前擺開的碎布收作一堆,用炕上的薄被隨便蓋了蓋,就急急忙忙地到門口去,將人攔在外邊。

「姑母,你怎麼又過來了。」

趙春玲一看到蘭花兒,就連眼楮都笑成了一道縫兒,讓了讓身子,露出了身後跟著的那男人,講︰

「我帶你四阿公來看你來了。你趕緊出來招呼著。哎呦,怎麼這樣的不懂事,快給四阿公讓個路,讓他進去坐著。有茶水沒有,給阿公端上來。」

蘭花兒在門前淡淡地看著趙春玲一臉的喜氣,不做什麼表示,只是靜靜觀察著跟在她後邊的人,也就是她的四阿公。

四阿公顯得有些消瘦,臉上都沒有幾分肉,背也微微彎著,只有眼神顯得有些銳利。將蘭花兒打量了一番,也不見笑意,只是略點了點頭︰

「長生家的丫頭,長得不錯。」

蘭花兒便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她長得好不好,和這些人又什麼關系呢。她又不要嫁到他們家里邊去。

她原本以為這個四阿公是長輩,又是個男的,總該是會注意一些守禮一些。可到她出門一看,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兒。這四阿公端著一副比趙春玲更傲慢的神情,不但將她屋子完整地打量了一遍,甚至將她整個人都打量了一遍。

那種眼神,完全是讓她不寒而栗的。

總覺得好像自己也被列入了「財產」的範圍之內一樣。蘭花兒頓時就皺了皺眉頭。可這還是輪不到她說什麼。

四阿公將房子和她本人都打量了一遍之後,才點了點頭,又問︰

「地契呢?」

蘭花兒頓時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才是。這些人怎麼都喜歡將自己當大爺了呢。

她輕輕咬了咬舌尖,小聲講︰

「這是趙家,這里家朱叫趙改花。不論是哪個來了,都不能從這拿東西走。」

趙春玲頓時大怒。不等四阿公開口,就已經在旁邊嗤笑了一聲,講︰

「你這騷蹄子,早知道你沒懷著好心思。一點兒不知道孝敬長輩的。哈,趙家宗族長輩回來收回趙家子孫流落在外邊的房產地產的,你居然還敢攔?」

蘭花兒抬頭看了看天色,便淡淡地笑了出來,慢悠悠地講︰

「說是趙家的長輩,可從來不曾露過面的,哪里知道是真是假呢。家長從來沒有提起過咧。就是親戚,也免不得有些這樣那樣的原因的,就再不來往了。現在這樣突然出來要將東西都收回去,怎麼就能叫人相信了呢?」

臧狼是個很守時的,每日又趕著回來幫她干活兒,不會太晚了家來。

現在看著天色,差不多也該是臧狼家來的時候了。

蘭花兒和改花商量過,覺得沒必要對這兩個人客氣,也就不再像之前那樣遷就著講話。

趙春玲和四阿公都是一怒。

那四阿公還算是沉得住氣的,趙春玲都已經直接伸出手去,抬手就要往蘭花兒臉上扇。

蘭花兒哪里能讓她得手。她早就知道趙春玲是個欺軟怕硬又脾氣暴躁的,早就提防著這人說不過了就要動手。一彎腰,就躲過了趙春玲的巴掌,縮到了木門後邊,縮著腦袋喊︰

「哪里有你這樣不講理的。我可沒有見過你這樣的長輩。你到村里邊去喊喊問問,哪個認識你這樣的姑母。就是認識你,四阿公又是哪個。咱再去村長那問問麼?要是哪兒來了個人都朝我這伸手要地契,我哪里來能吃飯呀,光是賠地出去,都要賠好多咧。」

蘭花兒聲音不大,卻脆生生的,一點兒不膽怯。雖然是躲在木門後邊,也傳出去好遠,氣得趙春玲恨不得將她拖出來就揍打一頓。

可蘭花兒在屋子里邊死死地抵住了門,還用一個木栓子將門給堵住了,她一時之間也沒有辦法將門給推開。只能氣憤地踢了一腳門,以示憤怒。

蘭花兒躲在屋子里邊,看外頭一時進不來,不由得有些樂了,就裝出副害怕的樣子來,朝著外邊喊︰

「姑母姑母,你、你不要帶人上門來打我呀。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你要將我捉去賣了麼。我家里邊只有自己一個,都不大敢出門的。你這樣凶,又帶了生人過來,張口就罵我,我可不敢開門的。要麼、要麼你去叫村長過來……我們好好講話呀……我……我真不敢給你開門咧……」

趙春玲在外邊恨得咬牙切齒的。

四阿公咳嗽了一聲,突然開口,道︰

「小娃子不要胡鬧。什麼生人生人的。我是你四阿公,你阿公見了我,也要喊一聲阿兄的,怎麼算是外人。你趕緊的將門開了,把地契交給我,收拾收拾,你阿翁要見你。他憐惜你一個女娃子自個在村里邊過日子,想著是不容易的。又到了說親的年紀了,怎麼好不從長輩家里邊抬出去。都是為了你好,可不要瞎胡鬧。」

蘭花兒對這邊親戚之間的稱呼最為頭疼。她一點兒分不清什麼四阿公啊阿翁啊的到底是個什麼親戚。反正不管是什麼親戚,四阿公話里邊的意思她倒是听明白了。

那些人是想將她給搶回去。

雖然她自己不太明白,可到底從大家的態度里邊看出來了些,是覺得她被什麼大戶人家看上了的。她現在還沒有下定,可要真被大戶人家看上,就是只當個小妾,那聘禮都不是尋常人家可以想象的。

蘭花兒便在門後邊彎了彎嘴角。

這是想要謀了家產,再將人女兒嫁出去的麼。

她如果真要嫁什麼門第森嚴的大戶人家,倒的確是該考慮著要從長輩家抬出去才是。可她現在又不指望這個。最好的結果不過是嫁個農夫,實在不行,自己過日子,也不會差到哪里去的,何必圖著這麼一些。

趙春玲還在門外邊罵她不懂事,她干脆都不搭理了,去看了一回藏地契和臧狼身契的地方,覺得是個穩妥的,不會被人隨便翻出來,便甩了甩頭發,到後邊去燒起火來。一邊還想著臧狼今日家來怎地這樣慢。

等蘭花兒燒起一鍋熱水來的時候,她便听到外邊傳來臧狼的聲音,喊她,「趙小娘子」。

蘭花兒心情頓時好了起來,伸手揉了揉臉,將臉上的笑意揉去了,換了副難過而驚惶的表情,吧嗒吧嗒跑過去開門。

開門一瞧,臧狼和趙春玲一副大眼瞪小眼的樣子。

臧狼並不認識趙春玲和四阿公,他只是遠遠地就听著趙春玲嚷嚷起來罵得非常難听的。急急忙忙趕回來,又看到這婦人一副凶狠的樣子在拍家門,還以為出什麼事兒了。

這會兒蘭花兒將門開了一道縫,從門縫那跑了出來,淚汪汪地躲到他身後捉住他衣角,臧狼便連眼楮都瞪圓了,手忙腳亂地將手上的野果放下,一邊護著蘭花兒,一邊回頭問︰

「這些人欺負你麼?」

「放屁!」趙春玲一直被關在門外邊,憋了一肚子的火。好不容易看到蘭花兒出來,又听臧狼這樣講,忍不住就跳了起來,「哪里是欺負她。這小蹄子,給臉不要臉的。說是要請她回本家去住著,居然不知好歹地將長輩關在外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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