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蠍棄妃 第六十二章︰荊棘之路 七(萬字章節)

作者 ︰ abbyahy

「是麼?」蓮降眉一挑,看著十五,「你好像認識那新王妃?」

十五扶著欄桿的手猛然用力,幾乎將那雕花木捏碎,卻還是竭盡全力克制,「曾差點死在桃花門,對這個個女子,或多說少听說了一點。」

「哦。」蓮降意味深長的答了一聲,又道,「這場婚禮可謂驚動天下,據說早在幾個月前,秋夜一澈就讓人準備這婚禮,並且還向皇帝求了一個字,賜碧蘿為︰賢妃。」

「碧蘿替他管理桃花門,得一個賢字,那是應得的。」十五淡淡接口,可寒意卻奔向四肢百骸。

「也不妄自秋夜一澈大費周章辦這麼一場盛世婚禮,據說這里面還有一個感人故事,那秋夜一澈與碧蘿相愛八年,這期間,碧蘿守在秋夜身邊不離不棄,而秋夜一澈這麼多年也未曾有過其他側妃或小妾。」蓮降頓了片刻,目光緊鎖著十五,隨即長嘆,,「真可謂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啊!婕」

「唔!」

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幾個字,像一把刀一樣刺進十五心口,那兒明明空著,卻依舊殘忍被挖開蟪!

十五身子往前一傾,幾乎站不穩,若非扶著欄桿,恐怕此時已經摔了下去。

喉嚨猩血翻滾,十五生生咬著舌頭,生怕吐出嚇得了旁邊的小魚兒,

轉頭看向蓮降,十五的眼神里折射出一分恨意,「你從哪兒听得?」

「哪兒?」蓮降眨了眨妖媚的雙眸,然後一攤手,「整個長安都知道。秋夜一澈回京之後,就昭告天下說︰此生不再納側妃收妾,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一生一世一雙人!」

話一落,十五竟然化成流星,躍上了房頂,飛奔離開。

「看好小魚。」蓮降未料及十五突然這個反映,只得轉頭吩咐冷,自己則跟著跑過去。

她速度極快,快的他只能看到她留下的青影,宛如驚鴻,剛在拐角看到她,她又瞬間消失,唯有她手中月光泛出整整陰寒的光芒,如一泓秋水,卻依舊一晃而過,捕捉不到。

「十五!」

蓮降大聲喊道,然而,這個女人似乎十分的熟悉長安地形,已經快到他追不上,在轉角處,蓮降腳下一滑。

燈光下,是一抹殷紅的血!

蓮降皺眉,又追了過去,看到十五持劍立于高樓之上,長發隨風飛舞,衣闕獵獵飛揚,一張臉白若冰霜,而她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盯著睿親王府的大院。

此時的睿親王府,卻奢華的猶如一座皇宮,每個圍欄,每一處燈檐,都掛著紅黃交織的紗幔。

而那曾經遍地薔薇的院子里,此時,種滿了芙蓉花,雖不是開花的季節,但是,卻有僕人用黃沙做花來裝橫。

人人都知道︰新王妃,喜歡黃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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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芙蓉花中間,站著一個一身清華的男子,如鍛的長發用白玉簪子束在腦後,面容俊秀身子挺拔。、

秋夜一澈默默的看著整個大院,雙眼漆黑,宛如不見低的深潭,亦看不見情緒。

「王,入冬了。」碧蘿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件披風,替秋夜一澈披上。

「宮中有什麼消息?」

秋夜一澈聲音一絲病態,半個多月,風寒依舊未好。

「今晨皇帝已經咳了血,熬不了多久了。」

「熬下去。薛尚書雖死,但是名單未拿到,我們亦不可妄動。沒有十分把握的仗,孤不想打!」

碧蘿心底一寒,知秋夜一澈在怪罪她。

「秋夜……」她開口,身前人突然回頭,目光凌厲絞著她,碧蘿嚇得一驚,忙道,「王……」然後主動抱住秋夜一澈。

拉過秋夜一澈冰涼的手,碧蘿靠在他胸膛上,溫柔道,「這里,有我們的孩子了。」

「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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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降看著院中緊緊抱在一起的人,再看十五,她已經收起劍,轉身朝自己走來。

頭頂煙花炸開,帶著絢麗光澤,她卻面色呆滯,宛若一座木雕,若非嘴角那沒有擦的血跡,他都以為,她是死的。

還能吐血,終究還是活物!

「你跑這麼遠,就是為了來偷看人家摟摟抱抱?」

明知道她難過,卻終究還是忍不住要諷刺。

因為不諷刺,他會覺得難過!

十五抬眼看著蓮降,雙眼平靜無波,「听說那碧蘿貌美無雙,我來,不過是一窺美人風采。」

「口是心非!」

「那你覺得我是來為什麼?」

蓮降冷冷一笑,「你提劍而來,不過是因為听到人家說一生一世一雙人,嫉妒羨慕恨吧!」

「一生一世一雙人?」十五不怒反笑,然後蓮降身前,定定的看了蓮降半響,突然將蓮降抱住。

蓮降被十五突如其來的擁抱愣住,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不知道這瘋女人,為何會有這般舉動。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抱著他,發絲拂過他的臉,帶著一股藥味,可是,他卻覺得安定,苦澀蔓延心頭時,耳邊竟然傳來了十五的嘲諷的輕笑。

「如果摟摟抱抱也是一生一世一雙人,那我們也是了!」

「你……」悲涼和怒意瞬間涌上心頭,蓮降一掌欲推過去,耳邊十五聲音卻突然一顫,「不過,你的確沒有騙我。」

十五以為蓮降在騙她,蓮降定是發現了她什麼秘密,才故意刺激她。

沒想到,她提劍追來,卻是看到秋夜一澈如此恩愛的一幕。

她的身體單薄而寒冷,聲音里亦帶著一縷悲傷,輕聲入耳,像一雙手,輕柔叩在心房,又瞬間淹沒他的掙扎,吞噬那已經亂了的理智,最後竟讓他忍住沒有將她推開。

寒風呼嘯而過,天空煙花又一輪炸開,奼紫嫣紅,燃起的星火帶著耀眼的光澤從他們身邊落下,如銀河里突然傾泄而下的星海,將兩人籠罩在迷離光澤之中。

頭頂明月當空,腳下萬人長安,煙花點綴著明月,月光渡著長安的燈火,兩人就這般立于高樓之上。

「喂!來一個!」一聲俏皮的口哨響起,十五低頭,發現高樓之下,竟然不知何時圍觀了一大群人。

大燕國民風開放,又是皇都,隨處可見富家浮夸子弟,其中一男子抱著懷中女子一邊吹口哨,一邊沖著十五大喊,「小哥,親-美人一個!」

旁人大笑起哄,都喊著來一個。

「我們被人圍觀了!」

蓮降妖嬈一笑,反手抱著十五脖子。

看見高樓房頂那白貂美人兒突然主動,下面一群人更加激動,干脆齊聲吼了起來。

「來一個!」

「來一個!」

而十五整個人都僵在了原處,眼底閃過一瞬不知所措,似乎沒有料到這突來的情況。

「小哥,別愣著,來一個啊!」

「大家都在叫你呢!」

蓮降笑嘻嘻的提醒,十五這才恍然驚醒,被凍得蒼白的臉頓時掠過一抹緋紅,抱著蓮降的手也趕緊要收回來,卻被蓮降擋住。

「怎麼,剛才抱本宮時,你可沒有害怕!?」

原來,這個女人也會害羞?

「我……」十五難為情的皺了皺眉,低聲道,「我們走吧。」

說著下意識的看向睿親王府邸。

「我偏不走。」她的心思,他此時怎麼可能不知道,細致的眉驕橫的挑起,「剛剛你還說和本宮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現在,就嚇得要跑了?怎麼,十五你說話向來都不算話的麼,你還記得你發的誓麼。」

「……」十五啞口無言,剛剛是逞一時口快才抱著他說了那麼一句話。

,哪知道有人看到,現在他竟然還扯出發的誓。

「哎,你們兩個到是親不親啊?」

「下面可勁兒冷了!」人群里有人開始不耐煩的嚷了起來。

蓮降睫毛一眨,漂亮的碧色眼瞳閃過狡黠的光,道,「我們左邊是睿親王付,右邊是長安大街。你是希望我們,從哪邊摔下去呢?」

前後兩次經歷過蓮降的反復無常,十五當然相信他會這麼干。

「親不親啊你們兩個!?」

「真是墨跡!」下面的人,越嚷越厲害,可蓮降偏偏又將她攔住不走。

「親!」

十五煩悶的朝樓下圍觀人群大吼一聲,然後不等蓮降和眾人反應過來,扣住蓮降的後腦用力親了下去。

凝紅的唇,帶著難以言說的柔軟,像沾了花露的唇瓣,初嘗下去,竟然鬼使神差的想要一口吞掉,索取更多。

甚至于,渾身血液都因為流動起來,匯集在胸腔,形成一股類似心髒的律動。

雙唇相貼的瞬間,對方片刻呆愣之後亦給予了青澀的回應,直到呼吸不開,身體灼熱焚燒,一枚煙花沖上頭頂發出一聲巨響,才十五豁然一醒。

光影迷離,兩人站在盛開的煙花下,面色通紅,雙眼靜靜的絞著對方,時間好似在瞬間停止,連高樓下圍觀的人,都靜默在遠處。

十五大囧,抬眼看著蓮降,發現他唇邊不小心沾了自己鮮血,正要提醒,對方似從她眼底看到,明媚一笑,伸出粉色香舌,像貓一樣妖嬈一舌忝。

十五腦中頓時一片空白,腦中片刻只有兩個字︰妖孽!

「哇哦~~~~~」

終于有人反應過來,大聲歡呼起來,其余人跟著尖叫。

這一次,亦同樣不等蓮降反應,十五拉著他的手,點足一躍,掠入煙火之中。

蓮降則不忘朝著眾人揮了揮手,然後望著十五的身影,心中淒涼又有一絲難言的甜,終道︰既然亂了開頭,那就一直亂下去吧。

冷風刮過十五,卻如刀割且過臉龐,那張臉在月光中再度恢復清冷和木然。

兩人身形宛如翩鴻,在空中一點,霎時起落,又御風而去,只向眾人留下兩道影。

「哇!」腳下人群一陣驚呼,十五已帶著蓮降消失在了煙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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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一澈愣在原地,似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半響,他目光一沉,語氣斂著一絲冷意,「什麼時候?」

碧蘿抬起嬌媚的面容,羞澀到,「在南嶺,那晚!」

幽深黑瞳中閃過一抹晦澀,秋夜一澈只覺得胸口一陣悶痛︰南嶺是這麼多天來,他都不願提及的一個地方。

如果說桃花門在哪兒遭到一場慘敗!

不如說,他秋夜一澈二十多年來,第一次遭人迎頭痛擊,然而,他卻不知道地方真正的操手,到底是何許人。

那人,似乎十分的了解桃花門,甚至了解此時大燕政局。

更可怕的是,那個人竟然能窺視他內心,找到他弱處。

在南嶺那晚,他幾乎都以為,死去的胭脂濃回來了。

可是,第二日,當明一抱著一把帶著缺口的瀝血劍跪在床榻之前時,事情變得更加復雜難以解釋。

因為他說︰他見到那個紅衣女子的真容,那女子美艷絕倫,然而,渾身卻透著一股神秘妖邪氣質,而且對方甚至未看他一樣。

紅衣女子的目光,全然在青衣少年身上,一刻不曾離開。

而且,他們夫妻。

如果沒錯,兩人的對話中,那女子已懷有身孕。

而那個身手快如鬼魅的少年,名為︰十五!

紅色薔薇從腦海里掠過,形成一條血色的河,奔走向秋夜一澈的心頭。

他閉上眼楮,下意識將懷中香柔的女子抱緊。

「不是你?怎麼會不是你!」

他苦澀一笑︰孤多希望是你?不是恨孤麼,不是做鬼都不放過孤麼?那怎麼不活過來找孤復仇!

碧蘿靠在秋夜一澈懷里,卻突然感覺秋夜一澈的手臂漸漸用力,幾乎要將她揉碎。

「王!」

碧蘿抬起頭,害怕的問詢。

「什麼?」秋夜一澈低頭,映入眼簾中是一張嬌美如花的容顏,莫名失落涌上心頭。

不是,不是那張……冰冷艷麗的女子。

「孩子此時不能要!」

炮竹聲中,秋夜一澈一如既往的冷酷無情。

「王!」

碧蘿捂著肚子,噙著淚水跪在秋夜一澈身前,哭泣道,「八年前,胭脂濃背叛您,欲和沐色私奔,我奉您之命前去勸她回心轉意。可她重劍傷我,甚至將我月復中不足月的胎兒活活打死。」

「甚至說出要讓王您斷子絕孫的話。後面防風說我此生恐不能再有孩子……」她哭得悲傷,身子亦控制不住的顫抖,「王,這是……您的孩子啊。當年我初有孕時,您說這孩子將世襲秋夜家族。」秋夜一澈將碧蘿拉起來,拽如懷中,腦子里是胭脂濃陰毒的眼神和話語,

「秋夜一澈,從今日起,你有一個孩子,我胭脂濃就殺一個!如你所見,我會讓你斷子絕孫,哪怕你登上皇位,你死後,照樣得拱手讓人!」

黑瞳泛起濃烈殺意,秋夜一澈小心的抱著碧蘿,「有孤在,誰也傷不了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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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竹沖天,一連串煙花從府邸上空突然炸開,秋夜一澈下意識的抬起頭,見那絢麗煙花下,站著兩個相擁的人。

寒風凌厲,撩起兩人飛舞的長發和飛揚的白領紅貂。

他們相擁而立,頭頂煙花似謝落的星光,照在兩人身上,璀璨絢爛,一時迷離了秋夜一澈的眼楮。

而就在片刻,少年突然說了一句什麼,然後抱著紅衣麗人的頭,親吻了過去。

紫色煙花堙沒,露出頭頂如銀明月,而在那一瞬間,秋夜一澈渾身一顫,還沒有來得及大喝一聲。

那少年牽著紅衣麗人的手,如驚鴻點水,轉瞬消失,只留下一片喝彩和再度燃起的煙花。

那一抹,像燃燒的火焰,刺痛了秋夜一澈的雙眼。

「十五!」

一個自己都听不出情緒的聲音,從秋夜一澈胸腔蹦出,他認出來了︰是那個給他迎頭痛擊的少年和他的娘子。

明一說︰那不是胭脂濃,胭脂濃死了!

但是,他不知道那紅衣女子的名字。

「王?」碧蘿大驚,秋夜一澈已一把將她推開,飛上了房頂,然而,煙火之中哪里還有他們兩個的身影。

寒風切割在臉上,秋夜一澈呼吸沉重︰他沒有認錯!

就是他們兩個!

手中拳頭緊握,他雙目冷視長安城,眼底殺意濃烈。

這個兩人,竟敢在他府邸上方造次,是在他向他挑釁?!

健步如飛的走過各處房頂,終于在拐角處,他注意到琉璃瓦上的一灘血跡。

陰森的冷笑從嘴角劃過,「孤正要找你們,哪知,你們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偏要來!」

如今天下都將這個少年傳得神神秘秘,抑制不住的血液在身體里跳動,他也想會會這個傳言中︰一招取下妙水人頭,毀掉弱水經脈,甚至不出招式就擊敗流水的少年。

「十五……」

立于房頂之上,秋夜一澈冷冷吐出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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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追出去的秋夜一澈,碧蘿轉身進入院中,暗處走出來的是流水。

「怎麼樣?」碧蘿聲音冰冷,全然不見剛才那份柔弱。

「南嶺沿途都查找了,還是還沒有防風大人的消息。」流水垂下頭。

碧蘿眼中透過失望,半響道,「哪怕把大燕,翻了,也要找出防風。」

「是。」流水點點頭,將一碗藥端給碧蘿,「這是內藥處替您配置的藥,說喝下去,就會有清晰的脈象,任何太醫都試探不出來。」

碧蘿掃過那黑乎乎的藥,森森一笑,「我怕苦,流水不如試試。」

流水一愣,知道碧蘿向來心思縝密,她所有人中,只信得過防風。

如今防風消失,她所有的飲食都有旁人親自試吃,她才會動。

「是。」流水頷首,將一口藥吞了下去。

碧蘿這才笑著接過,目光卻在流水身上繞了幾圈,「流水今年多大了?」

「十九。」

「多好的年紀啊。」碧蘿喝完藥,將碗遞給了流水,「我越發的覺得流水長得玲瓏標致,桃花門不缺美人,但是卻唯獨缺少流水這樣的冷美人呢,你今日這素雅打扮我特別的喜歡。」

說著,她涂著艷麗丹蔻的手指輕輕抬起流水的下巴,「听說,上次,王刺了你一劍!要知道,你應該算第一個從王劍下活著的人!」

「哦不!」碧蘿一聲驚呼,「是兩次,上次,王好像也沒有殺你呢。看樣子,我們王爺對流水青睞有加啊!」

流水渾身一顫,只覺得碧蘿指甲像一把利刃,隨時都要割破她喉嚨,當即跪了下來。

了解碧蘿性格的人都知道她有多瘋狂的佔有欲,碧落宮常年換婢女,全名是因為那些婢女用膳時伺候過秋夜一澈。

「干嘛嚇得這麼厲害,我這是在夸你。」碧蘿講流水扶起來,看著她的頭發,「嗯,頭發長出來了,一個女子,不僅容貌要好,一頭青絲也是情的標志。不久後,聖上生辰,流水可要好好表現哦。」

流水捧著碗,悄然退下,卻是清楚,自己正衣服都被冷汗打濕。

自從防風消失後,碧蘿性格怪異的難以猜測,光是這幾日死在她手里的僕人也不知道有多少。

而且,也不知道秋夜一澈那兒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向得到秋夜一澈專寵的碧蘿,竟然假懷孕來欺騙秋夜一澈。

這麼張揚高傲的碧蘿,也會怕失寵?

流水站在暗處,仰頭看著長安的上空。

和多年前一樣,長安未變,但是,她卻突然感覺到,整個天,好像都要換了一樣。

而且這一切,好像都開始于弱水回來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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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帶著蓮降穿樓躍街的奔走,十五渾身一個激靈,只覺得耳邊有人喊她,然後又听到蓮降笑嘻嘻的問︰

「你好像對這里很熟悉?」

想起剛才兩個人的親密,莫名尷尬涌起,本來向逃開之後就放開蓮降,哪知道對方偏偏拽著她的手,怎麼都甩不開。

听到蓮降這麼問,十五應了一聲,卻是沒有回頭。

「十五……」蓮降輕喚了一聲,「我其實騙了你。」

其實,長安沒有關于秋夜一澈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傳言。

不過是他為了試探十五,故意說的!

一個竄天猴發出一聲刺耳聲音,然後沖上天空,十五同樣沒有回頭,只是大聲道,「你說什麼?剛剛沒有听到。」蓮降將

默然得將頭扭向一處,卻在人群小孩兒拿著風車圍著一個攤子,忙急聲大喊,「停一下!」

而幾個起落,十五已經帶著他回到了原來住的客棧。

「你說什麼?」

看著遠去的人群,蓮降瞥了瞥嘴,淡然說了一句,「沒什麼。」

「哦!」十五垂下眼眸,卻也是不敢看蓮降,「時候不早了,大人早點休息吧。」說完,轉身就入了房間合上了門。

蓮降望著十五合上的門,瑩白手指放在唇上,一雙碧色雙眸笑得妖異燦爛,映著天邊煙花,旖旎瀲灩。

亂,亂的天花亂墜更好。

伸手欲敲門,里面的鞥突然一滅。

那笑得明媚的臉,瞬間由晴轉陰,蓮降挽起袖子正欲一掌拍開門,一個人影從拐角處出來。

「殿下。」

「殿下。」走廊盡頭傳來冷的聲音,蓮降眸色一沉,看過去。

夜深,外面煙火通宵,某個人躺在床上,像番茄似的滾利滾去,頭發如水泄開,他手指撩起一縷青絲,似想起什麼,坐起來,敲了敲隔壁牆。

十五筆直的躺在床上,雙手緊握放在身體兩側,這是八年棺木中養成的習慣。

「咚咚……」

悶聲傳來,十五豁然睜開眼楮,眼底頓時凝聚著黑意,直到類似‘鬼叫’的聲音從隔壁傳來,十五才恍然平靜胸腔的恐慌。

過去棺中八年,任何聲音都讓她驚醒,因為,

日夜期盼著有人開館讓她爬出來。

「十五……」

「十五……」

十五再度閉上眼楮,那個聲音卻像蟲鳴一樣,一直重復,「十五,你睡著了麼?」

「大人,小的睡著了。」

「本宮睡不著。」

那邊的聲音,帶著一股子的傲嬌氣。

十五不語,那邊的咚咚聲音又響了起來,「大人,你怎樣才睡得著?」

「你說一個笑話吧。」

十五眼皮一跳,「小的不會說笑話。」

「那你會說什麼?」

隔壁的人一邊打滾,一邊玩著自己的頭發。

「小的什麼都不會說。」

「無趣!」

隔壁聲音帶著一絲不滿。

「是。」十五嘆氣答了一聲。

「那本宮給你講笑話?」

十五忍住要發火的沖動,咬牙道,「好。」

「有一只螞蟻,它和大象成親了,結果有一天它突然坐在地上大哭,有人就去問,螞蟻你哭什麼,螞蟻就好傷心指著大象的尸體︰你這個作孽的,你死了,你知不知道我要挖幾輩子的坑才能將你埋了啊。」隔壁的人,趴在床上哈哈大笑。

十五抬手摁住眉心,困得不行。

「十五你是不是睡著了?」

「嗯。」

「真的麼?」

「嗯。」

「那……」隔壁的人,坐了起來背靠著牆,低聲問,「那你負責麼!」

「嗯。」許久,十五的聲音迷糊傳來。

「好,」蓮降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那枚魚形玉佩,「本宮允許你睡覺。」說完,自己仰頭躺在床上,一把抓起被子將臉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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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打草驚蛇,雖然都到了長安,但是眾人並沒有匯合,因此,十五也沒有再看到防風。

此時的桃花們,除了全力在尋找防風的下落,並沒有其他舉動。

潮突然來襲,然而,長安一片喧囂喜慶,煙花整夜燃放,徹夜燈火,白晝毫無區別,一時間,眾人也忘記了這個寒冷。

這似乎向眾人示意大燕的繁華和這場婚禮的奢華,據說此次婚禮不僅南疆和大泱都紛紛趕緊,就連病重多年的大燕皇帝都會親自參加並主持婚禮。

一大早,長安街道萬人圍觀,而一輛豪華的八座馬車從丞相府邸駛出。

十里紅妝,今日的碧蘿是以丞相之女的高貴身份風光嫁入睿親王府,然而豪華的馬車和嫁妝卻勝過當年公主出嫁。

紅色紗幔層層垂落,風拂過時,才偶爾能見里面坐著的倩影。主婚車的最前方,是七十二名位手持長槍的銀騎,陽光下,反射出耀眼光澤。

然而,最前方那黑色駿馬上的英俊男子,卻讓身後一群銀衛頓然失色。

那男子身著著流雲白色華服,金絲朽邁白靴,長發如鍛,玉簪輕挽,完美的臉上流淌著耀眼的色彩,他胸腔僅佩一朵紅花,卻是姿容天下。

多少少女為今日一睹其真容,重金包下長安大道兩邊的客棧,推開窗戶,看著那耀眼的男子。

那人,正是秋夜一澈。

婚車緩緩前行,秋夜一澈目光冷冷掃過人群,黑瞳閃過犀利,七十二名鐵騎,三百名禁衛軍早就嚴守在各個的出口,一旦有人造次,插翅也難飛。

然而,一路平安,婚車安然從宰相府到睿親王府。

秋夜一澈翻身下馬,走到層層垂簾紗幔前面。

宮儀上前挑開紗幔,一雙雪白柔荑探出,那一刻,秋夜一澈出現了片刻的恍惚,上前緊緊握住。

「難道說,你們王爺結婚,都是這麼鋪張浪費麼?」

從婚車里出來的女子,緊緊握著他的手,在他耳邊悄悄的問道。

她一身紅裙宛如艷麗燃燒的火,在他眼底躍躍跳動,更像一抹血,融進他心里。

「因為,你是孤明媒正娶的王妃!」他在她耳邊低語,然後牽著她走上白玉台階,兩邊薔薇艷麗盛開,頹靡艷麗,可卻不及她分毫之美。

「哦?」她隔著頭頂紅紗偷偷瞧著他,笑道,「王妃可只有一個呢!」

「難道,天下還有第二個胭脂濃王妃?」

「好啊,這長安萬人,可都是我胭脂濃的鑒證。」她笑得艷麗,「他日,你秋夜一澈若再敢封妃納妾,我胭脂濃必定弒殺萬人,血染你婚禮。」

「王,王!」

一個輕柔的聲音,傳入耳里,秋夜一澈渾身一怔,恍然看著身邊站著的女子,突然發現,四周悄然無聲,所有人都用驚異震驚的眼光看著他。

「喲,四哥還沒有洞房花燭呢,你竟然就看著新娘看傻眼了。」逍遙王搖著著扇子笑了起來,「再不進去,就耽誤吉時了。」

迎娶王妃的秋夜一澈在牽住新娘手的那一刻,整個人卻突然立在遠處,眼神呆滯,久久沒有反應。原本吵鬧的婚禮現場,出現了莫名尷尬而詭異氛圍。

向來和秋夜一澈交好的風流逍遙王趕緊出來打圓場,這才調節了緩和了氣氛。

被逍遙王一句玩笑調節開來,秋夜一澈才從夢中驚醒。

他竟然在此時,想起了那個女人,可是,為何這麼熟悉的場景,不由試探低聲喊了一聲,「王妃。」

「王。」

碧蘿垂首,聲音溫柔順從,卻不是那個女子的聲音。

是的,不是她聲音。

秋夜一澈渾身一涼,眼底閃過難掩的失望,他回身看向四周。

漫天的煙花,粉黃相間的紗幔點綴著整個睿親王府,華貴而奢侈,哪里有盛開的薔薇,哪里有那個女子的身影。

「四哥。」

終是看出了秋夜一澈的不對勁兒,逍遙王上前,趕緊道,「我們都等著喝喜酒呢。」

「四弟這是怎麼了?」

一個虛弱且清冷的聲音從里面傳來,出來之人身著淺黃色的華袍,上繡著金色流雲穿龍,清秀俊逸的面容雖蒼白病態,卻依舊有著高貴逼人的氣質。

「皇上萬歲。」

眾人剛下跪,皇帝擺擺手,「今日是睿親王的大婚,所有君臣禮節都免了。不過,錯過,四弟愣在這里為何,錯過了吉時可不好。」

「是。」

秋夜一澈面色回復了冷靜,勾唇一笑,深邃的眼瞳里閃過不可見的暗光,凝結成無形的睥睨霸氣,看著站在台階上方的皇帝。

拉著碧蘿的手剛往前一步,皇帝卻突然又開口,「記得九年前,睿親王娶胭脂王妃時,婚禮比這場辦得更盛大,當年先皇在世,還因為胭脂王妃獨愛薔薇,命宮人將整個長安自皇宮都鋪滿了艷麗的薔薇,那日盛況事隔九年,朕依然猶記在心。」

那一瞬,秋夜一澈眼底凝聚的那份睥睨慢慢的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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