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蠍棄妃 第六十一章︰荊棘之路 六 (萬字章節)

作者 ︰ abbyahy

那人白皙的皮膚上渡著一層薄汗,滿臉怒氣的盯著十五,可那漂亮眼眸下,卻閃過一絲無人發現的笑意。

「啊,爹爹,你搶錯老婆了。」

小魚兒先反應了過來,忙拉了拉十五的手,可十五還愣在那兒。

「怎麼?你傻了?還是瞎了?還是啞了?蠢貨!」

瞧著十五一副狼狽又呆愣的樣子,蓮降拿著痰盂,指著十五一同怒罵婕。

府邸上下,一時間,被這個美人霸氣的罵街氣場全都鎮住!

「還愣?你背著不累?」

「哦!」十五終究反應過來,忙放下新娘,然後一掀蓋頭,整個臉都白了蟪。

嬌滴滴的新娘頷首站在十五身邊,見十五要離開,忙拉住她袖子,輕聲喊道,「公子,您帶我走吧。」

這公子,剛剛伸手太好了,雖然面容談不上英俊,卻清秀帶著一份儒雅。

小魚忙拽開新娘的手,然後指著遠處的蓮降,「我爹爹有老婆,那個就我娘娘,他可比你美多了。」

「小魚兒,乖!」蓮降下巴一抬,沖小魚眨了眨眼楮。

那新娘一看蓮降,震驚的白了臉,當下自卑的眼眶都紅了。

「小魚別動,誰踫你,就讓小青咬誰!」十五將小青遞給小魚,自己縱身跳下,那獨孤鎮主一道銀光直逼而來。

冷聲呵道,「攔住他!」這一下,他的聲音終于有了一絲焦急,護衛一听命令,只得涌了上去,形成潮水,似乎將十五攔住!

十五手中長劍一斬,劃過一道道白光,那箭在空中斷成兩截,步子毫不停滯的朝蓮降沖過去。

而房頂弓箭亦如雨落下,密密麻麻,讓人無處遁形。

院中,梅樹搖曳,片片梅迎風而落,卻又被十五的劍氣帶上天空,一時間,落紅滿天,宛若飛霜。

整個南嶺,似下一場紅色的初雪,而雪中少年,一身青衣,眉目清冷,雙眸凝視前方,清澈眼瞳里映著一個靜立的紅色身影。

蓮降看著揮劍而來的十五,眼底漾開絢爛明媚的笑意。

許多年後,他守在忘川河邊,只是等待這個為他拔劍,為他披荊斬棘,踏血而來的女子。

三生三世,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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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月光彈開最後一個護衛,十五氣喘噓噓的站在蓮降身邊,蒼白的臉上已被梅枝掛著幾道血痕,幾縷被汗水打濕的頭發垂在耳邊,衣服也到處是口子,看起來十分落魄。

可她看著他的神色,又那麼的篤定,眉色中,溢出獨一無二的英氣和亮麗色彩。

「走!」她伸出汗瑩瑩的手。

蓮降冷睨了一眼她手心,十五自覺的往身上擦了擦,然後拉住他的手,委下聲音道,「別鬧了!」

那聲音,又輕又軟,似乎還帶著幾分乞求。」公子貴姓?「

終究是攔不住這個有點瘋狂的少年,獨孤鎮主疑惑問道。

十五拉住蓮降,回頭看向獨孤,聲音平靜,「十五。」

獨孤愣了片刻,看著兩人拽一起的手,道,「十五未經過我允許,獨闖獨孤府,又這麼搶人人走,不太合適吧!」說吧,手一揮,上百弓箭手手中箭同時一搭,院中氣氛肅然蕭殺。

「獨孤鎮主搶我的人,可經過我允許了?」十五冷睨著獨孤,語氣孤傲霸氣。

獨孤一噎,竟答不出話來。

那逍遙王眉色一動,只覺得這冷傲之氣,一定見過,然而卻又想不起來。

蓮降看著十五,她眉目清淡,語氣卻和眼神那般,有著一股不可抗逆的堅定。

地上有小廝悄然爬了起來,伸手要拽蓮降,十五正欲出手,蓮降卻先行一步,抄起手里的痰盂朝那人頭上砸了過去。

院子里一聲悶響,那小廝兩眼一翻,又昏了過去。

眾人覺得額頭突突直跳,隱隱作疼,這女子美是美,卻怎麼又潑又狠。

「砸的好!」

十五贊嘆,牆上小魚高興地拍手,得意的對新娘說,「你看我娘娘,多厲害!」

那新娘嚇得直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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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拉住蓮降剛走一步,頭頂一片 嚓聲,百人弓箭齊齊瞄準,似隨時要將兩人射成蜂窩。

一絲殺氣掠過十五眼眸,她靜然而立,手中月光冷冷一劃,帶起森然寒氣,「獨孤鎮主是要為難十五?」

她持劍闖了進來,卻是處處手下留情,雖有人傷,卻無人流血。

這一點,獨孤鎮主亦是看在了眼里,「天下豪杰再此,你將我新娘擄于牆上,我這臉面也無處可掛。可是,十五伸手了得,獨孤著實佩服。不如,你能避開我手中弓箭,那我恭送兩位。」

院中之人微微變色,眾人皆知孤獨家箭不虛發,獨孤鎮主更是自創了三尾箭,據說三箭齊發,金箭先飛,銀光隨後,如流星追月,無人能避!

十五放開蓮降,走自院中,淡然道,「請!」

獨孤長身而立,拉開手中弓箭,屏息片刻!手指一松,三箭呼嘯而去,快得不見其影。

院中青衣少年並未移步,手中長劍一掃,帶起縷縷寒光,如漫天瀉下的星河。

「蹭蹭!」兩只箭落在少年身側,隨後,又是一陣悶響,第三只箭竟穿過十五肩頭,飛出之後,又穩穩釘在了牆上,雪白的牆上留下一點刺目殷紅。

「你……」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那獨孤鎮主亦驚訝的望著十五,沒想到十五會故意受下了第三箭。

鮮血從少年肩頭涌出,很快染紅了青色衣衫,少年卻神色淡然,「這一箭,算是十五唐突的歉意。」她的確是搶錯新娘了,而且天下豪杰如此,獨孤府聲譽百年,她亦需給對方一個台階。

說完,她走過去伸手拉住蓮降,那蓮降卻雙眸陰森,瞳里泛著絲絲碧色,突然沖到了獨孤鎮主身前。

「砰砰砰!」

那獨孤鎮主慘叫一聲倒在地上,蓮降狠命踩在他肩頭,手里的痰盂像一陣雨似的砸下去,嘴里還怒罵道,「老娘不發威,你當我們全家是病貓。香蕉你個巴子的……小魚兒,給我下來揍!」

小魚一听,果然從牆上跳了下來,一溜煙的躥了過去,小拳頭毫不客氣的砸下去。

「壞蛋!打壞蛋!」那獨孤鎮主掙扎要爬起來,哪知道,身前紅衣女子力氣大的驚人,而且手里痰盂只往臉上砸,一旁還跑出一條小蛇直接咬在他腳踝處,刺骨的感覺鑽入身體,根本就動不得。

「你們兩個!」

十五煞白了臉,趕緊上去拉蓮降,旁人終反應過來,卻看蓮降那個陣勢,是無人敢上前,生怕被他手中的痰盂傷及!

而這個時候,蓮降突然倒在地上,捂住肚子大聲吆喝起來,「這南嶺真的無法無天了啊,光天化日之下,欺負我們一家弱小,搶我入府,逼著我做小妾,傷我夫君,如今……連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過!」

蓮降那表情,如梨花帶雨,哭喊中有帶著啜泣,「天下豪杰在此,你們可要給我們母子主持公道啊……相公我肚子好疼啊……肚子孩子若是沒了,我怎麼對得起死去的公公婆婆啊……」

小魚一見蓮降那樣子,也坐在旁邊哇哇大哭起來,好不傷心。

大的喊,小的哭,配合的簡直天衣無縫。

十五要給獨孤鎮主台階,他偏偏要拆台,還要讓獨孤鎮主臭名遠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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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一小都在哭泣,唯一沒有哭的人,也滿身是血,一家人看起來委實可憐,眾人紛紛怒視地上的獨孤鎮主,剛才那些嚇跑的女眷悄然落淚,暗地里指責獨孤人面獸心,竟然強搶良家婦女。

十五尷尬的站在旁邊,不知所措,最後,一家人恭恭敬敬的被送上了馬車,附帶的,還帶了一大堆‘歉禮!‘

「娘娘,你看……」小魚從懷里抖出一大包金銀珠寶,「剛才那些姐姐們塞給我的,說我漂亮可愛呢,不過她們怎麼哭得比我還傷心。」

「小魚干的好!」

小家伙又道,「娘娘剛大人好厲害啊!」

「我這是斗得過小三打得過流氓。」蓮降模了模小家伙頭,回頭看著馬車里面的十五,見她垂著頭,右手捂住肩膀。

「喂!你沒事吧!」

蓮降扯出一副隨意問候的意思,將目光放在窗外。

不要以為此時跑回來找他,然後又替他受了一箭,他就會網開一面!

而且,明天就是蠱毒發作之日,說不定這女人,是為解蠱而來。

「沒事……」許久,嘶啞無力的聲音傳來。

蓮降回頭一看,暗處的十五身體竟然在發抖,伸手過去,她身體如烈火焚燒,「怎麼回事?」

「有毒。」

「蠢女人!」

蓮降低聲怒罵,忙讓冷將馬車停在一處客棧!明明能躲過的一箭,卻便要受下,吃力不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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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被冷帶到別屋,蓮降將十五放在床頭,剪開肩頭布料,傷口已經呈紫色,好在沒有傷在骨頭。

而十五閉著眼楮靠在床上,渾身熱得似炭,臉一陣白一陣紅,已快失去知覺。

「喂……喂……十五,你醒醒!」蓮降用力的晃了晃十五,十五卻動也不動,連抬眼的力氣都沒有。

「本宮又沒有要你去送死!」蓮降怒罵一聲,極其不情願解開十五的衣衫,露出雪白的肩頭,只是,肩頭上那傷口卻有點觸目驚心。

身邊的女子,細長的睫毛搭在蒼白的臉頰上,因為昏迷,面容在燈光下看起來安靜又柔和。

「本宮告訴你,救你,只是因為你欠本宮三生三世,不然你死了我還要給你養一個小鬼,這個虧本生意,我才不要。」

罵罵咧咧了一陣,終是俯身,將十五傷口處的毒吸了出來。

紫血清理清理到一半,蓮降感覺一絲媚香從齒邊化開,然後蔓延至四肢百骸,所過之處,皮膚一絲絲的燒起來。

「王八蛋!」蓮降扶著雕花床欄,忍不住破口大罵。

早听十五說那獨孤色膽包天,倒是沒有想到,連他箭上都淬著媚毒——還真一個婬賊。

難道說,他還打上了十五的注意?想到這里,莫名怒火涌上心頭,早知道離開時,一把火燒了他獨孤府。

蓮降喘了一口氣,正要提氣將毒逼出來,卻渾身無力,然後咚的一聲栽在十五身邊。

香蕉個巴子的,今晚新月。

「蓮降……」他這一摔,直接將去了半毒的十五驚醒。

蓮降大驚失色,整張臉,都變成了灰白,然後干脆閉上眼楮裝死。

不能讓這個女人知道自己中毒了。

「嗯?」十五扶著傷口坐起來,看到躺在身邊挺得筆直的蓮降,不由驚問,「你怎麼躺這里?」

「蓮降!」十五伸手去推他,剛模到他身體,嚇得收了回來,再伸手模他臉頰,「你臉怎麼這麼燙?喂,蓮降,你快醒醒!」

那明明冰冷的手,觸在臉上,反而挑起小月復處的灼熱。

「別踫我!」蓮降終于忍不住,睜開眼瞪著十五,可瞬間,他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口干舌燥,灼熱難忍。

頭上的女子,面色泛著酡紅,無色的雙唇似被胭脂侵染,紅得誘人,散落在肩頭的青絲,半解的衣衫,隱隱露出的鎖骨和肌膚,透著撩人的迷離。

月復部一陣精致的灼熱,蓮降抬手欲誰開十五的手,卻在踫觸的瞬間,忍不住一下握住。

像白日里,當著幾百人的面,她將他拉住一樣。

「蓮降,你有沒有覺得很熱?」

十五熱得艱難喘了一口氣,低頭看著蓮降,對方漂亮的眼眸里,泛著春日的碧色,明艷動人。

「嗯……」蓮降雙瞳絞著十五的雙眼,看著頭頂這張臉,心里一暖,似有一片飛花落入水中,蕩起一圈圈漣漪。

他原本很厭惡這個女子,可是,卻總忍不住想要一點點靠近。

明明知道,她滿口謊言,可是,他就想一點點的剝開她的謊話,看到真實的她。

她會對他說︰「保重!」

會對別人說︰「你搶我的人,可經過我的允許?」

她會來救他,雖然明知他有能力逃出去。

第一次,他在賭她那聲保重,第二次,他在等她那句三生三世的誓言︰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他好像,都等到了。

漂亮的嘴角,漾開一絲笑,美得瀲灩,如春光泄開,十五渾身一顫,「你別笑!」注意到十五眼底的慌亂,他笑得更妖媚,干脆伸出另外一只手,揭開那張面皮,露出傾國傾城的真實容顏。

而頭上女子,則趕緊閉上了眼。

十五恍然驚醒,她和蓮降都中了毒,這樣下去,恐兩人都難以把持,而且,這妖孽靜竟然露出真面目勾-引她。

「怎麼?不敢看我?」春色撩人,他聲音帶著一絲蠱惑,帶動著十五身體絲絲情-欲,無法抗拒。

蓮降丟開面皮,探出漂亮手指,落在十五肩頭,漫漫滑向她心口處︰他突然想問一個問題。

「唔!」可就在瞬間,他手去突然被捉住,十五咬著唇瞪著黑瞳瞧著蓮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干什麼?」

蓮降垂眸,密長的睫毛宛如蝶翼輕顫,臉上泛起一絲羞澀的紅,呼吸紊亂不可自止。

「那個……」十五身體一顫,「我們中毒了……」

身下這張臉,她只見過一次,那是兩個月前的新月,美得攝人心魂。

「嗯……我知道。」蓮降月復部再度一緊,卻強裝作一副平淡無事的樣子,目光卻慌亂不知道該停留何處。

「那……」

因為居高臨下的姿勢,雖他此時垂著眼簾看不到他勾人的眼眸,可那輕顫的睫羽卻無比撩人神經,十五覺得全身無力,可目光又沒法從他臉上移開,最後艱難開口

,「你不難受麼?」

「有點。」蓮降輕吐了一聲,臉頓時紅到了耳根。

「那……解毒嗎?」

許久,一個輕若蚊吟的聲音傳來,「嗯!"

或許是因為中毒‘太深’,意亂情迷中,也不知道誰發出一聲低吟,手指緊扣間,已是熱浪席卷,不能自己。

醉,入時熱烈,所過之處,無比是燃燒的火焰,可到了深處,暖意卻從心間蔓延開來,帶著陣陣暈眩。似美酒,舍不得突然一口飲盡,慢慢品嘗,卻又恨不得將其吞之,然後一醉方休。

或許醉了便是這種感覺,只想求得更多,擁有更多。

-------------女巫ソ貓---------

冬日陽光泄入房內,十五猛的睜開眼,只覺得雙腿有些疼,不僅如此,額頭也有些疼。一翻身……

「唔!」對上一張完美如畫的睡顏,若非那顫了一下的卷長睫毛,和周身的劇痛,十五一定不相信,‘睡在她身側的這個一臉饜足的是蓮降,而且還是一個‘活著’的,露出了真容的蓮降!

十五悄然掀開被子,整個人倒抽一口涼氣,整張臉黑得幾乎要滴下墨了!

她……怎麼又把這妖孽給睡了!

十五吃力的回憶昨晚情景,突然想起,好像是蓮降自己摘掉了面具。

他為什麼要摘掉面具?

十五腦子一片混亂趕緊爬了起來,趁蓮降還沒有醒來之時,逃離這個現場,否則,蓮降那潑婦性格一定會把她大卸八塊,然後蕩婦,下作一通亂罵。

門關上,蓮降亦偷偷睜開眼,碧色的眼珠兒溜轉了一番,然後掀開被子一低頭,片刻驚訝之後,臉懵的一紅。

「啊啊……」整個人縮在了被子里,半響後,又偷偷鑽出來,往門口望了望,確定十五不在進來,整個人抱著被子在像一條毛蟲似的床上滾了一圈又一圈。

果然不是夢!

因為,昨晚除了兩人纏綿的交織,再亦無其他的夢。

滾累了,蓮降平躺喘著氣,平躺在床上,眼眸輕然閉上。

嘴角上翹,連那卷長睫毛上綴著笑意,手心漸漸合攏,如昨晚般十指緊握。

真不是夢,纏綿細節依然記得。

「看了我的臉,又睡了我,看你怎麼跑!」蓮降騰的一聲坐起來,一低頭發現胸膛上又幾道抓痕,「這女人打架狠,連這都狠啊!」說著,臉又是一紅,鑽進了被子里。

「大人!」

冷悄然立在門口,「今日是新月第一日。」

今日是發解蠱的日子,唐三娘他們離開時,已經帶走了自己的解蠱,唯有十五。

床榻之人立馬躥了起來,那女人……的蠱蟲,還沒有養出來。

套上衣服就沖了出去,哪只,迎面而來一聲尖叫。

「啊,你是誰?」小魚捂住嘴,瞪著眼楮盯著蓮降,然後扯著嗓子大喊,「娘娘,快來啊,有一個女人從爹爹房間跑出來了,快來抓小三啊!」

蓮降懶的管他,哪知,小東西張開手臂,將蓮降攔住,十分氣憤,「不準走!你敢長得比我娘娘還好看,又從我爹爹房間出來,我娘娘一定會把你毀容的!」

蓮降抱著手臂,碧色眼眸玩味的看著小東西。

那小東西見蓮降衣衫不整,又見他眼神怪異,嚇得連後腿幾步,警惕說「你別看著我,我還小呢!」大眼珠兒撲閃了一下,小魚道,「不過,你可以等我長大!」

「砰!」

蓮降一個爆栗砸在小東西頭上,指著其鼻子大罵,「你爹爹的人,你都敢搶啊!想當白眼狼啊!你看看你,什麼破小孩兒,才幾歲!」

「娘娘?」小東西愣在原地,半天沒有反應過來,蓮降已風姿妖嬈的跨步離開。

解蠱從盒子里鑽出來,才米粒般大小,需要養到晚上,才能克制十五體內的毒。

蓮降趴在桌子上,有些著急的看著那蠕動的蟲子,卻見小東西又跑了過來,面色緊張,「娘娘,爹爹……躺地上了!」

蓮降拿起盒子就跑了出去,看到十五蜷縮在地上,疼得全身都在抽搐。

這才早上,十五的體質,毒發至少應該在晚上。

「小魚,你去冷叔叔那兒。」

支開小魚,蓮降將房門關上,伸手去扶十五,誰料十五一道掌風直逼了過來,凌厲殺氣宛如修羅。

蓮降大驚,如驚鴻掠開,可原來所在地上,已轟然出了一個深坑。

「不要踫我!」

她靠在牆上,雙瞳充血,死死的盯著蓮降。

「十五,是我!我是蓮降。」

明知道,蠱蟲進入了心髒,她神智開始混亂不清,已經出現幻覺,神智開始想起過去啃噬心之事,但是,但是他還是試圖喚醒她,想要減少她的痛苦。

十五唇一動,望著蓮降的眼神悲戚,呢喃道,「秋夜……秋夜……」說著,她踉蹌的走了過來,停在蓮降身前,「說好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呢?」蓮降未動,只是平望著十五。

因為,他從未曾見過十五這種眼神︰悲戚,卻又深情的,絕望卻又溫柔的。

而這一切,又那樣的濃烈!

「秋夜是誰?」胸口莫名難受,蓮降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慵懶的蠱惑,完全催發十五的毒,試圖看到她毒法到極致時,讓她最痛不欲生的人和事!

她此時,該念叨的人,不該是沐色麼?

所以,秋夜是誰?如此濃烈的眼神下,那份深情,他怎麼會看不懂!那是才是愛侶之間,才有的眼神。

「唔!」毒發的十五劇痛中吐出一口鮮血,渾身像是被人拆開然後一點點的碾碎。

可是那份痛和恨又讓他站起來,雙瞳盯著眼前的蓮降,發出一聲淒厲冷笑,「秋夜一澈!你愛不起,卻為何要質疑我的情感?!難道,你要我將心挖出來給你看麼?!」

蓮降宛如雷擊震驚立在遠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十五,卻似徹底瘋狂大笑,最後慢慢倒在地上,整個臉都扭曲起來,眼里翻涌著蝕骨恨意。

因為痛,雙目中溢出道道血痕,猙獰恐怖。

-------------女巫ソ貓------------

沒有噬心的愛,怎會有蝕骨的恨!

蓮降蹲在十五身邊,碧色眼瞳凝著一層冰,唇邊劃過一抹譏嘲,「我倒真想看看你的心!」

「沐色是你姘夫,那秋夜一澈是誰?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另外一個姘夫?」他聲音莫名在抖,然後一把將地上的十五抓了起來,絞著她面目,問「那本宮算什麼?」

「十五,本宮算是什麼?你的心里到底都是什麼?」

似乎听到了心這個字,毒法的十五眼底折射出淒涼和嘲諷,冷冷吐出一句,「沒有你!」

「呵呵呵……」蓮降低聲笑了起來,然後松開十五。

十五如木偶一樣側躺在地上,黑色的血從唇邊涌出,吐出另外幾個蓮降沒有听清楚的字,「因為挖了。」

坐在地上,旁邊女子不時發出尖叫,不時像獸一樣弓起身子,手指緊握,疼得求不得死。

可他偏生沒有給她解藥。

想及昨晚她低頭看著她,那眼底的慌亂,

他以為,那是情動,所以亂。

原來,他理解錯了。

原是,沒有。

昨晚,他將手放在她心口,是想問︰你心里,是不是已經有我?

她回答的如此直白。

蓮降滄然一笑,「是我愚鈍,你本水性楊花,可我卻無知的想問這種問題。」

「只是……」手指如刀刃劃過十五弓起的背脊,哪里應該是心髒的位置,「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適合你這種人,不配!」

言罷,他仰躺在地上,長發如墨鋪開,衣衫似雪,臉冷厲的有些淒艷。

閉上眼楮,腦子響起她昨晚的話,「要……解毒麼?」

所謂一夜纏綿,不過是雙方解毒罷了,沒有任何情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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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睜開眼楮時,听到一陣優雅的陶笛聲,隔著馬車簾子,低沉傳來,像一個悲傷的旅人,帶著一身茫然和孤寂獨自穿過黃沙大漠。

這陶笛?

十五坐起來,發現身上搭著一件嶄新的披風,而肩頭傷口早被包扎好,掀開簾子,見落日下,一個人側坐在前面的馬車上,長發拂風,紅色外衫陪著白貂,端的是絕代芳華。

白皙手指捧著陶笛,睫毛搭在白皙的臉上,靜若伏蝶,眉間露出她不曾見過的安靜神色,映著天邊夕陽,像是一幅讓人移不開眼的畫卷。

路邊金縷梅開的正艷,寒風乍起時卷起漫天飛絮花,絲絲縷縷,偶爾幾朵落在他青絲上,也不見他伸手拂開。

一時間︰時光靜好四個字掠過十五腦海。

她從來不知道,像她這樣滿身血仇的人,竟能感受這番景致。

一絲微笑從十五唇邊漾開,淡然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突然,前方人突然掀起眼眸,望向她這邊。

兩人四目相對,對方碧色眼眸一怔,隨即一層薄冰浮起,他冰冷的眼神里,帶著毫不掩飾的疏離和厭惡,更甚剛相識之日。

十五只覺得胸前一頓,那蓮降一驚收起陶笛,轉身入了馬車。

「又得罪他了?」

十五放下簾子,臉色微白,「難道是因為那晚之事?」

「也罷!」

像蓮降這等身份的貴公子,知道自己竟然被一個水性楊花還丑的不行的女人睡了,不殺她十五已經算是開恩了。

可,那的確是情非得已,更何況,還是蓮降自己摘下了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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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日夜不停的趕往長安,十五這才想起︰明日,便是秋夜一澈大婚的日子。

大洲第一男子,手握重兵的睿親王,所以大洲女子夢中佳婿,終于在八年後︰再婚了。

在踏入長安的那一刻,十五站在人聲鼎沸的人群中,渾身血液在奔騰燃燒,這個地方,事隔八年後,她終于再回來了。

和八年前一樣,除了更加的繁華和喧囂,長安的一切沒有任何變化。

那延至皇宮的官道,和當年那樣筆直寬廣,她甚至記得,她長發披肩身帶枷鎖,被人拉著從皇宮門口游行至如今身站的地方。

萬人圍觀,眾人唾棄,連路邊的小乞兒都撿起地上腐爛的瓜菜扔在她臉上。

「胭脂濃,你這個賤-婦!」

「蕩-婦!」

「不要臉!」

惡臭的雞蛋,甚至口水統統唾在她臉上,整個長安居民恨不得將她這個女人,活活燒死。

沉重的枷鎖套在她腳上,每走一步,都是錐心的疼,而秋夜一澈,就站在高高的城樓上,冷眼看著她走過一條條的街,然後在快到刑場時,他又如天神那般從天而降,手持一封赦免她的聖旨!

天下人皆知,這位樣貌絕色的年輕王爺情深意重,不顧寒露跪在宮門外三日,求聖上赦免胭脂濃。

可誰知道,秋夜一澈,求的是︰要她胭脂濃生不如死。蓮降冷眼看著十五立于人群中,她雙目痛苦凝視前方,袖中拳頭緊握卻還是克制不住身體在顫抖。

「爹爹!」小魚兒也發現了十五的不對勁,上前拉住她手,十五方才如夢初醒。

「小魚兒怎麼了?」

「娘娘說,剛剛那個客棧住滿了,可能要走到盡頭,才能找到住所哦。」

「盡頭?」十五看著皇宮的方向,又轉眸看向蓮降,對方垂著眉眼,似並不想見她。

如果可以,她不想在這麼徒步走過長安的街道,這里的每一塊磚都沾了她胭脂濃的鮮血,都寫著她痛苦的記憶。

找到住處時,十五如被人活剝了一層皮,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她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到處都是鑽心的痛,而這些痛,她清楚,只有從仇人身上一點點的索回,她方能得到解月兌啊!

「看煙花,好漂亮的煙花啊!」

客棧外面響起了陣陣呼聲,乍起的煙花在空中劃過艷麗色彩,小魚跑了過來,飛拉著十五去樓台觀看煙花。

夜色中的長安,紅色的燈籠從皇宮處蔓延鋪開,然後到睿親王府,露出盛世奢華。

「听說,秋夜一澈新取的王妃獨愛燈籠,因此,為討她歡心,秋夜一澈將整個長安都鋪上了燈籠。」蓮降突然出現在身邊,靠在欄桿上,幽幽開口。

十五眼神一痛,嘴里一色苦澀,到,「是啊,她獨愛燈籠,尤其喜歡人皮燈籠。」

---------------------女巫ソ貓-------------------

PS︰第一次使用萬字章節,有點不適應,謝謝大家半夜訂閱閱讀。

求鮮花求月票。

他們‘解毒’過程,我實在不能深入寫……自行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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