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皇妃 第七十四章 太想要沾染愛情(2)10000+

作者 ︰ 葉長安

大殿上已然是人聲鼎沸,各個皇子都來齊了,除了九皇子,據說皇帝派他出去辦事去了。舒駑襻其余的都來了,還有各府中女眷,這可謂是百花齊放。

宗政晟睿牽著慕瑤走進了大殿,他依舊笑著,令人如沐春風。

「七哥,你來了,听外人說,你上次出門受了傷,如今傷可好些了?」一個身著一襲青衣的男子走過來說道,身旁跟著一位美麗的女子,女子一襲白衣,看上去美麗,卻好似清冷得很。

「謝十弟關心,本王沒事!」宗政晟睿淡淡的回應。

「七嫂,你呢?」十皇子宗政晟瑜看向慕瑤,「听說你也傷得不輕,本想去看你和七哥,但父皇讓我去了一趟梁州,所以便不得空!崢」

「多謝九弟關心!」慕瑤輕輕一笑,她是真的好緊張,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

這時,皇帝從後面走了出來,眾人俯身請安。

隨後,殿外便傳來一陣細細的聲音,「西涼太子覲見!客」

皇帝一听,欣然一笑,「傳!」

太監們得到旨意,一個一個接傳下去,「王爺有旨,宣西涼太子覲見!」

慕瑤看著都無奈了,不過短短一段距離,用得著搞這麼復雜麼?

她微微扶額。

不一會兒,便看到公孫榮桓走了進來,身後還有一名女子,和幾個隨從,他們進殿後,「公孫榮桓見過東陵帝!」

皇帝看了看他,微笑點點頭,「來人,看座!」

在看到公孫榮桓的那一刻,慕瑤的手就已經捏得很緊了,他今日穿了一襲白衣,在淡淡的光芒下泛著淡淡的光芒,時隔不過短短幾個月,卻是一切都已經改變。

他有妻,她有夫。

兩不相干。

她抬眼的瞬間,對上了公孫榮桓的目光,那目光深沉的厲害,好似要將她看穿一般,太深太深,以至于她急忙撇開了頭,低下了頭,手卻越發握得緊了。

「你怎麼了?」宗政晟睿察覺到了身邊人的異樣。

慕瑤只是微微搖頭,卻不做聲。

宗政晟睿看了看她,隨即將手伸去握住了她的手,淡淡的聲音在她耳邊飄過,「放心吧,這次本王不會再像上次那樣不管你了,再者,這不過是一般的宴會,不會有事的!」

慕瑤抬頭看著他,那雙漂亮的烏眸在宮燈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璀璨。

她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可是這樣的場景,不是她一個人面對,有一個人陪著她,這樣也好,這樣也好。所以她反手去握住了宗政晟睿的手。

「宗政晟睿,謝謝你!」

宗政晟睿,看著女子的眸光,微微綻開了一抹笑容,他的黑色眸子依舊深邃,像是被正午陽光溫暖著的湖水……其實,在剛才,自己仿佛有那麼一剎那的失神……

不想看到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可是他覺得很奇怪,為何她看見公孫榮桓會失措起來?

而後歌舞欣賞完了,大殿內的人都各顧各的在私下聊天什麼的。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眾人回過神,望去——

只見,坐在公孫榮桓身旁的女子站了起來,微微俯身道,「皇上,我西涼人一向喜好樂器,妾身略懂皮毛,若說精通樂器者,那可只有我們西涼的雲若公主了,她的琴音可謂是天籟,世間無人能及!」

「是麼?朕還倒真沒听過雲若的琴音,今日既然撞上了,那必定要一飽耳福才好!」皇帝笑呵呵的說道,隨即便吩咐人,「來人,替太子妃準備琵琶!」

「那妾身獻丑了!」

那女子緩緩走到中央,拿起琵琶放在腿上,縴細的手指輕輕一撥,眸光卻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慕瑤,眼眸中竟滿是恨意,隨即,悅耳的聲音在大殿中回響起來。

精通樂器?

慕瑤不禁嘴角抽搐起來,她哪會古代這些玩意兒,要是擱現代,誰怕誰?可是什麼古箏啊,琵琶啊,她是真一點都不會,那女人根本就是故意來為難她的。

該怎麼辦?

怎麼才能蒙混過去?

音樂聲越是接近尾聲,慕瑤的心就越發緊張,她看了看身旁的宗政晟睿,輕聲挨著他的耳旁說,「宗政晟睿,麻煩你一件事,將我的手捏月兌臼!」

本來悠閑喝酒的宗政晟睿一听這話,不可思議的望著眼前的女人,有些捉模不透,他壓低聲音道,「你瘋了?」

「我沒瘋,也沒時間跟你解釋到底是為什麼,」慕瑤看著那女子緩緩起身,顯然一曲已經快完畢了,她急忙道,「快點,時間來不及了!」

「皇上,妾身獻丑了,要說天籟之音,那只有雲若公主的琴音才算的上呢,還請皇上開恩,讓妾身回味一下,也好讓眾人一飽耳福!」那女子說得不急不慢,一看就是大家閨秀。

「雲若,可否為大家演奏一曲?」皇帝看向慕瑤,輕聲道,微微蒼老的眸光卻帶著不容拒絕的霸氣,這樣的場合,也不容她拒絕。

「父皇,雲若很想為大家演奏,可是昨兒個雲若在府中看雪景時不小心摔了,指骨月兌臼了!」慕瑤站起來,淡淡的回應著,她淡淡的笑著,帶著水光恬淡而落寞,像是正在開放的百合花。

「怎會這樣不小心?」皇帝微微嘆息,雖帶有責備,卻也不好過多說什麼,「可有宣御醫瞧過了?」

「謝父皇關心,王爺已經宣御醫為雲若看過了,沒什麼大礙,過段時日便能痊愈,只是今日贖雲若不能為父皇演奏了!」她仍舊淡淡的笑著,還好今日穿的衣服有一條白絲帶,要不就真全完了。

「無礙,以後有的是機會!」

「睿王妃怎會這樣不小心呢?」還未來得及回到公孫榮桓身邊的女子,走了過來,看著慕瑤,微微一笑,聲如水滴,「可媚兒記得,睿王妃曾經唱過一首歌,可好听了!」

慕瑤狠狠瞪眼前的女子一眼,這人真是屬狗的,咬著就還真不放了!

「媚兒,夠了!」忽而一旁久未說話的公孫榮桓淡漠開口,他看向那女子的眸光變得犀利起來,「雲若的手受傷了,這歌改日再听也罷!」

蘇媚兒轉頭看著公孫榮桓,眼眸清冷,你不讓,我偏要讓她唱,她根本就不是雲若,不是你妹妹,而是你夜夜呼喚的那個人,隨即,她望向慕瑤,眼楮里淚盈盈的,「雲若,你為皇嫂清唱一曲,就這麼難麼?而且,皇嫂同你皇兄成親時,你未回來,皇嫂可生氣了!」

「七皇嫂,人家太子妃都這般說了,你就唱一個罷!」坐在宗政晟睿和慕瑤旁的是十一皇子,只見他身著一襲墨色錦衣,那清澈的雙瞳有著別樣無邪,眼角一眯,似乎很是期待。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都看著慕瑤,而那人卻依舊站在原處,裙角飛亂如蝶。

栗妃在上面看著慕瑤的反應,又望了望皇帝,臉繃緊,淡漠的道,「雲若,既然大家都想听你唱一曲,你便唱吧,莫要負了大家的期待!」

每個人都懷著別樣的心思,讓她站在了風口浪尖上,片刻後,她唇角微微揚起一抹冷笑。她刻意避免,卻怎麼都避不開,即使用自殘的方式傷害自己,也沒辦法避免。

呵,這世間的人真是可笑極了!

慕瑤看著公孫榮桓和蘇媚兒,清澈的眸子中帶著一抹淡淡的嘲意,「既然皇嫂這樣想听雲若唱歌,雲若一再推卻,倒顯得雲若小氣了!」隨即,她低頭看著宗政晟睿,「王爺,雲若的手傷了,可否請王爺為雲若伴奏!」

宗政晟睿,你以為你能逃得了麼?說了會保護我,結果自己卻是一句話都不說!

「有何不可?既是王妃的請求,本王自是照辦!」宗政晟睿起身,隨即,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輕揚嘴角,桀驁地笑了,吩咐人準備一支蕭。

慕瑤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氣,負手而立,她眸光輕輕撇了撇宗政晟睿,突然想起一首歌來,于是她淡淡抿起唇,簫聲起,她獨特的嗓音也跟著飄蕩起來。

「傾我一生一世念,來如飛花散似煙,夢縈雲荒第幾篇,風沙滾滾去天邊,醉里不知年華限,當時月下舞連翩,又見海上花如雪,幾輪春光葬枯顏……」

這只是前奏,大家都听呆了,歌聲和簫聲竟如此和諧,宗政晟睿亦是沒有想到,這首緣曲會跟慕瑤所唱的歌如此吻合,交織在一起,形成美妙的歌。

「清風不解語,翻開發黃書卷,夢中身朝生暮死一夕戀,一樣花開一千年,獨看滄海化桑田,一笑望穿一千年,幾回知君到人間,千載相逢如初見。」

音旋于耳,一曲終了,大殿上一派寂靜,就連服侍的宮女太監們都是表情各異。

尤其是最後那句,傾我一生一世念,來如飛花散似煙,可謂讓人感嘆頗深。

「不錯,不錯,雲若,你何必這般謙虛,下次再這般,父皇可要罰你了!」

「是,父皇,雲若領旨!」慕瑤微微俯身,巧笑嫣然。

十一皇子舉杯淡淡的道,「皇嫂果然不愧這西涼第一才女之稱!」

「十一弟過獎了!」慕瑤微笑回應。

這算是糊弄過去了,現在想起來,她還有些後怕,她又看了看站在那邊的公孫榮桓,一雙眸直直地看著她,仿佛是想從她眼中看出點什麼來,只是一瞬,她便趕緊撇開了自己的視線。

宗政晟睿輕拂衣袖,優雅走到慕瑤身邊,攬過她的柳腰︰「不知太子妃對雲若的歌聲可還滿意?」她的歌聲,還有這歌詞都帶給他很大的震撼,正如上次,他被困在萬蛇之窟,以為那便是絕路的時候,她如同從天而降的九天玄女,出現在他面前。還有受傷時,她急切擔心的眼神。

還有在懸崖邊,別人都希望他不要放手,不想死,可她卻讓他放手,只是不想連累他。

她還說,宗政晟睿,若我不死,我會真的把你當成我的夫君,只想著和你一世長安。

于是,他湊近慕瑤的耳畔用無人听到的嗓音道︰「傾我一生一世念,你念的可是本王?」

慕瑤微微一怔,轉頭詫異地的對上宗政晟睿閃亮的雙眸,那眼底有著亮閃閃的光芒,好似黑暗中星光,只需點滴,便能光芒萬丈。她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是為他麼?

也許是。

他是她的夫君,從在懸崖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了,她到底想要什麼,她只想和他一世長安。

不管今後如何,不管他是否愛她。

忽而,太子站起身來,看著他們笑言道,「七弟,你同你的睿王妃悄悄的說什麼呢?不妨說出來,大家也听听啊?」

宗政晟睿抬頭,眸光忽而變得犀利冷然起來,他狠狠瞪了太子一眼。慕瑤看他,卻不明白他究竟在惱什麼?

「是啊,說來听听啊,說不定是七哥第一次與七嫂說什麼情話呢!」八皇子也跟著鬧起來了。

這下好了,慕瑤狠狠掐了宗政晟睿一下,叫你多嘴,如今該如何收場?

「不過就是,本王問雲若這歌詞的第一句,可是為了本王,值得你們這麼瞎起哄的麼?」宗政晟睿眨了眨眼,說的漫不經心,慵懶至極。他的手卻捏住了慕瑤的手,這女人下手可真狠,剛剛她掐的地方,大致應該淤青了。

這女人下手可真狠,莫不是這些日子對她好了些,便得意忘形了!

看來得好好教育一下才行。

「那雲若可有回答?」皇帝微微一笑,如今看到兒子和雲若公主相處的如此好,也放心了,想當日的拒婚,他可沒少擔心。

「沒有啊,兒臣還在等雲若的話,便被太子打斷了!」宗政晟睿笑著。

慕瑤轉頭望著宗政晟睿,她同宗政晟睿認識這麼久以來,她從來都沒有見過宗政晟睿笑得這麼燦爛過,從來沒有笑得這麼真誠過,那種笑顏好像能給人力量,太過于耀眼了。

「雲若,你打算如何回睿兒?」皇帝笑著。

「回父皇的話,雲若說了,還望父皇莫怪罪才好!」慕瑤輕聲說道,而後見到皇帝點了點頭,才敢將下面的話說出口,「不管別人怎麼看,雲若只知道睿他是我的夫君,而我所想的,不過是和他一直都在一起,只想要和他……」

「和睿兒怎的?」皇帝拿起栗妃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見慕瑤沒有說完話,便急著問道。

慕瑤笑了笑,那笑燦爛極了,「只想要和他一世長安!」

只想要和他一世長安。

听到這話時,公孫榮桓原本拿住酒杯的手猛然僵住,好似被什麼定住了,怎麼都動不了一下,他再抬頭時,卻怎麼都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了。

是他親手將身披鳳冠霞帔的她送到別人懷中。

是他負了當日的誓言。

是他為了親情,用當日相救之情,逼她代嫁的。

雖說不上逼迫,但是依著她的性子,只要是他提出來的,她必定會照做。她這人把什麼都分得太過清楚,太過明細,因此才會不想要虧欠別人一分。

「好,好一個一世長安!」皇帝甚為欣慰,下令賞了慕瑤不少東西,其實看皇帝這麼高興,賞賜這是意料之中的事,皇帝也是人,也希望自己的兒女承歡膝下,一家和樂。

只是,這帝王寶座卻讓人迷失了本性。

自古有多少人為了帝位,兄弟相殘,父子相殘?

宴會結束後,各自散去,宗政晟睿被栗妃叫住,說是讓他帶著慕瑤去一趟她的寢宮,有東西要給慕瑤,宗政晟睿沒有辦法只得跟隨一同前去。

可,母妃給的東西全都是女兒家的東西,他又不喜歡,只得在外等候。

夜已經深了,慕瑤從栗妃的宮殿出來,卻沒有看見宗政晟睿,心想,這男人不會丟下她一個人走了吧?于是,他淡淡喚宗政晟睿,卻沒有人回應。

一個公公走了上前來,他道,「王妃,奴才小鄧子奉王爺之命,在此處等候王妃,送王妃回王府!」

「宗政晟睿,他人去哪里了?」慕瑤淡淡的詢問道。

「奴才不知,王爺只吩咐奴才送王妃回府!」

慕瑤看了看這太監,便在宮女的伺候下,披上斗篷,便隨那太監出門了。

滿地的積雪,踩上去都能听見細小的聲音,而經過御花園時,那寒梅竟開得格外的好,夜風輕輕一吹,滿地的粉紅落蕊,映著雪白,看上去煞是美麗。

「公公,往年這宮里的寒梅也開得這樣艷麼?」

小鄧子看了看慕瑤,隨即回答道,「回王妃的話,沒有,只有今年才開得這樣艷,連王爺都稱贊說這寒梅美極呢!」

慕瑤淡淡一笑,就在這時,他身後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卻讓她熟悉又心痛。

「雲若……」

慕瑤微微一怔後,才轉身,望見站在不遠處寒梅下的公孫榮桓,淡淡一笑。他披著一襲白色斗篷,墨發仍舊用那支白玉簪束起,那長而微卷的睫毛下,有著一雙像朝露一樣清澈的眼楮。

此時卻不知為何有了一絲的哀痛。

「雲若給皇兄請安!」

「起來吧!」公孫榮桓看著慕瑤,微微苦笑,隨後看向一旁的小鄧子,「公公,可否讓本太子同皇妹說兩句話?」

小鄧子輕聲回答一聲後,便退到一旁去了。

淡淡的月光灑下,將那一地的雪白照的越發的亮了,風乍起,微微有些發冷。

慕瑤站在原地,伸手輕輕去捏住一片落花,笑容淡淡的,靜靜的,卻默不作聲。

就這樣站了許久,公孫榮桓才嘆了嘆氣,道,「瑤瑤,你不說話,是因為恨我麼?」

「恨你?因何而恨?」慕瑤仍舊站在樹底下,淡淡的說道。

那邊的走廊長長的,曲折迂回,淡淡的月光那華麗的宮殿在地面形成一地的斑駁。

慕瑤和公孫榮桓站在原地,看著彼此。

風輕輕吹來。

慕瑤微微仰頭看著眼前的男子,卻突然發現眼前的這個男人變得越發深沉起來,變得越加難以令人捉模,究竟她離開西涼的這幾個月中,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可不管發生什麼事,那都跟她沒有瓜葛了!

「瑤瑤,不要這樣,好麼?我們談談!」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不是麼?太子!」慕瑤的聲音仍舊淡漠,听不出喜怒。

公孫榮桓看著慕瑤微微一嘆,「你果真恨我!」看了看她,又道,「瑤瑤,你恨我,這是應該的,我只想同你說,小心宗政晟睿,他並不是外人所傳的那樣溫潤如玉!」

慕瑤突然覺得很好笑,他用什麼樣的心態來提醒他,宗政晟睿並非善人?

他並非善人,那他公孫榮桓就是善人了?

「不勞太子憂心,我的夫君,他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慕瑤淡淡的道,「你留下我,就是為了同我說這句話?」

「瑤瑤……」

「如果你要說的只是這件事,那麼我知曉了,若沒其他事,我先離開了!」慕瑤的神情依舊淡漠,說罷,便轉身離去,而公孫榮桓見她要走,一步上前便抓住了她的手。

「太子,這是做什麼?」

「瑤瑤,別恨我,也別惱我,我答應你,待過段時日,我定會接你回西涼!」

在他說出口的那一瞬間,被他緊握在手中的那只手倏然變得冰冷,她迅速地將從他的手中抽去,慕瑤原本清澈的眼眸也忽然黯淡下來。

「不必了,我在東陵生活得挺好,反正我本就不屬于這個世界,無論在哪里都是一樣的!」

公孫榮桓望著慕瑤,她如櫻花瓣美麗的唇邊帶著一抹淡淡的譏諷,一如當初他第一次見她那樣冷漠孤傲,一雙清澈的眸子如寒潭般幽深,晦暗。

「瑤瑤……」

「若是原諒的話,不必再說,給我希望的人是你,讓我失望的人也是你。」慕瑤的聲音輕輕的淡淡的,在這雪地里卻顯得寧靜異常,「落花本來有意,流水本也無情,當日在西涼,你用那樣的方式逼我代嫁,你轉身的那一秒開始,我慕瑤今後如何,幸與不幸,便與你無關了。」

「瑤瑤,當日我也是迫不得已才這樣做!」公孫榮桓看著她,苦澀一笑。

「迫不得已麼?也許是,只是你也可以選擇她人,不是麼?」慕瑤淡淡的說道,烏黑的眼眸寧靜無波,「你之所以選擇我,只是因為皇上說我在這個世界沒有牽掛,我不過是一介孤女,即使被發現了,也不會連累西涼,不要告訴我,這是生在帝王家的無奈,太過虛假。若你不說,也許,你在我心中還能保留一絲美好的回憶!」

公孫榮桓站在原地,怔怔地听著慕瑤的話,他沒想到,原來她竟看得如此通透。

「夜深了,太子請回,還請太子以後不要來找我了,慕瑤已經不存在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公孫雲若,你的皇妹,睿王的王妃!」

說罷,慕瑤便向外走去。

一身耀眼的白光在她身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那種耀眼的白光,仿佛是一道光線般直直照進了公孫榮桓的眼中,他望著那里去的身影,心在剎那間如針扎般疼痛。

出宮處,一片雪白地里,一輛奢華的馬車停在宮門口,馬車邊上,有大概七八個人守在邊上。而站在邊上的是身著一襲藏青色披風的宗政晟睿,跟在他身後是秦鶩。

「秦鶩,去尋風無雙來!」

秦鶩愣了愣,王爺終究還是決定用王妃來喂養赤蛇了麼?他以為經過萬蛇之窟那晚和懸崖那事兒之後,王爺會與王妃之間的關系漸好,誰知,終是比不過王爺心底的那人啊!

「王爺,決定了麼?」

宗政晟睿眸光微微瞥過,看了秦鶩一眼,秦鶩便低下頭,不再說話,只是輕聲回答,「屬下領旨!」

不知何時,天空又開始飄起了小雪,如顆粒般大小的雪從空中飄落,帶著沁涼的氣息。

宗政晟睿站在馬車前,微微眯眼,便看到身披一襲白色披風的慕瑤在太監的帶領下,朝著這邊走來,天地之間,她沒有繁華的首飾,只是橫插了幾枚簪子,其余的烏發綰成發髻垂于腦後,兩頰邊垂下兩縷,顯得淡雅出塵。

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她竟這般耐看,興許她不是最美的,可卻讓他覺得寧靜,覺得淡然。

「怎麼這會兒才出來?」宗政晟睿上前去,伸手去拉住了她的手,微微蹙眉,「很冷?」

慕瑤抬頭,看著眼前的男子,淡淡一笑,「有些冷!」

她的話音剛落,那男人便將她抱起,進了馬車,外面是尖銳的聲音響起,馬車開始離去。馬車內,宗政晟睿卻將她放自己的腿上,將她的手放在唇邊呵氣。

「宗政晟睿,你今天和往日很不同!」慕瑤不理解,他為何一下子變得如此溫柔體貼起來,雖然懸崖事件之後,他待她並不如從前那麼冷漠,可卻也沒有這麼溫柔。

「有何不同?」

「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不同!」慕瑤烏黑的眼珠骨碌一轉,心想他不是發燒了吧,所以有些神志不清,才會做這樣的事。于是她從他手中抽出手,伸手去模宗政晟睿的額頭。

還未觸及,便被宗政晟睿握住了,「本王沒有發燒!」

「額……」慕瑤看了看宗政晟睿的神色,微微咽了咽口水,不是吧,這樣就生氣了,她都沒生氣呢?他生毛的氣啊,誰叫他以前對她那麼不好。

現在一下子對她這麼溫柔,雖然她很希望,可太突然了,她當然會當他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宗政晟睿……」

「雲若,喚本王夫君如何?!」

「宗政晟睿,你今日抽的是什麼瘋?」慕瑤終于忍受不了,她寧願他還是像以前那樣對她淡漠一些,這樣,她也好應付些,如今,這算什麼回事?

「喚是不喚?」宗政晟睿抱著她,輕輕一笑,大掌抬起小臉,薄唇慢慢地向她逼近。慕瑤臉微微一紅,看著那越來越接近的臉,立刻月兌口而出,「夫君……」

外面天氣微涼,馬車內卻好似有股暖流緩緩流動著。

慕瑤抬眸看著宗政晟睿,那雙重瞳忽明忽暗。

「宗政晟睿,若我不是西涼公主,你會怎麼樣?」

宗政晟睿笑了笑,捋了捋她的頭發,「你確實不是西涼公主了,」他眉眼含笑,那樣好看的笑,是慕瑤沒見過的,他說,「你是本王的妻!」

「宗政晟睿……」此時慕瑤卻已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感受了,好似有什麼被壓抑許久的東西亟待破體而出。

宗政晟睿淡淡一笑,那笑美極了。

一旁的慕瑤看著那笑,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

他們才剛一到睿王府,便看見管家守在門前,來報,說︰「王爺,你可回來了,離人閣出事兒了!」

「出了何事?」宗政晟睿下了馬車,淡漠問道,還不忘伸手去抱慕瑤下車。

管家依舊拱手,不敢抬頭看,只是壓低了聲音道,「听離人閣的伺候的丫鬟說,今兒個輕羅王妃坐在長廊上看了整整一下午的雪和寒梅,興許是受了涼,到了傍晚時,便突然昏倒了。」

「為何不早些稟告?!」宗政晟睿冷聲呵斥道,眼中有掩飾不住的焦急。

听著宗政晟睿的呵斥,管家嚇得立刻跪倒在地,緊張地說道,「王爺同王妃進宮接待西涼使臣,老奴不敢打擾!」

宗政晟睿冷哼一聲,便大步向離人閣走去,走了幾步,忽而停了下來,轉身看向慕瑤,眸光有些復雜,頓了頓道,「送王妃回落花閣,若出了何差錯,本王定不饒你!」說罷他便轉身離去。

慕瑤走在他的身後,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中一時間說不出是何滋味。

是妒麼?

可她又為何而妒呢?他不愛她,不是麼。

可那突然冒出的酸楚,又因何而來呢?

「王妃,老奴送您回落花閣吧!」

慕瑤淡淡一笑,便隨著老管家走了。

王府的青石小道已經被雪覆蓋了,踩在上面發出 嚓 嚓的聲音,在夜深人靜時听起來格外的突兀,一陣風來,似乎有些冷,慕瑤將白色的斗篷更加收緊,可寒風輕輕刮著她的臉,似乎微微有些疼痛。

「管家,輕羅王妃她究竟是何病?」

管家一听慕瑤的話,微微一怔,「回王妃的話,沒什麼大病,老奴想應該是受了寒,待服一兩副藥,必定能好!」

他可不敢說雲輕羅的病,王爺吩咐過,無論是誰,都不能說。

「哦!」慕瑤輕輕應道,她可不相信,雲輕羅的病只是單純的風寒,若是這樣,依著宗政晟睿平素淡漠的性子斷然不會如此慌張,既然他不想說,那她也不必勉強。

有些事,還是少知道的好。

等他想要告訴她了,那麼再听吧。

另一邊,睿王府一角,一個身著一襲白衣的男子站立著,看著那探出牆外的寒梅,淡淡一笑,隨後一個青衫男子悄聲走到他身後,「太子,已經查清了,雲若公主確實來東陵了,如今應該在睿王府!」

「你確定雲若在睿王府嗎?」

「是,而且屬下還探听到了公主具體在哪里?」景雲站在公孫榮桓的身後,「只是就算太子找到公主,公主未必也會跟太子回西涼!」

「景雲,我只想找到她!」

言罷,公孫榮桓飛身進入慶王府,在那片琉璃瓦上飛檐走壁,悄然來到宗政晟睿的書房,隨後進入了書房,在景雲的帶領下,找到了暗門,進入了聯通的另一間屋子。

那屋子極其奢華,極其漂亮,一進入便是鋪滿地的白色羊毛毯子,奢華的帳簾,精美的擺設,這樣極致的奢華,不得不說,住在這里的人,一定很的宗政晟睿寵愛,只是令他不解的是,既然如此寵愛,為何從不讓她現身?

是怕她被人害?

可,這東陵誰敢跟宗政晟睿過不去,他一計可退敵決勝于千里。

「太子,我們要進去嗎?」

公孫榮桓看著這屋,隨即淡漠一笑,緊接著往里走,他撩開層層紗帳,映入眼簾的是一具冰棺,放置于床榻上,旁邊放滿了寒梅,看得出,應該是棺材里的人很喜歡這花,所以宗政晟睿才會如此費心。

只是他沒想到,他走近一看躺在冰棺里的人,他猛然怔住——

「太子,是雲若公主!」

公孫榮桓看著眼前的公孫雲若,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躺在里面的那個人是他的妹妹,可是他不明白的是,為何雲若會在睿王府,照這個來看,宗政晟睿對她應該不是一般的感情。

若非愛得深,怎會去尋了千年冰棺替她保存尸身不腐?

若非愛得深,這宮殿怎會如此奢華?

若非愛得深,他怎會明知慕瑤是代嫁的,還不動聲色,娶了慕瑤?

宗政晟睿,你的心思究竟比我深,比我深呵。

「太子,如今該如何是好?怕是睿王早知道慕姑娘是代嫁的,他這般不動聲色,還對慕姑娘這般好,怕是別有所圖啊!」景雲站在公孫榮桓身後看著他的神色,輕聲說道。

公孫榮桓站在原地,看了看躺在冰棺里的公孫雲若,眸色晦暗,不知是何滋味,他為了這個妹妹,放棄了自己心儀之人,此刻他的心不免有些悲涼。

自己的妹妹呵,何苦如此?

「景雲,去查查雲若和宗政晟睿究竟是在什麼時候相識的,還有雲若說的那個侍衛,去給我帶回來,我要親自審問!」

「是,太子!」景雲站在公孫榮桓身後,恭敬的說道,「那太子,雲若公主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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