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皇妃 第七十三章 太想沾染愛情(1)10000+

作者 ︰ 葉長安

馬車在街道上漸行漸遠,揚起一陣土灰。舒駑襻

慕瑤挑起簾子,看了看外面,卻又好似覺得一個炙熱的光在盯著自己,她回眸轉身,看著坐在自己身旁的宗政晟睿,卻不知為何像個孩子般低下了頭。

她沒想到他會出來尋她,更沒想到他在見到她所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你怎麼受了傷?

想到這里,慕瑤不知為何,莫名有種找到了歸依的感覺。

宗政晟睿直直地望著她,眼中閃過一絲黯光,仿佛松口氣了的感覺崢。

「宗政晟睿,你怎麼會出來的?是出來找我的?」慕瑤咬著嘴唇,思索著要不要跟宗政晟睿認個錯。

畢竟這事兒是她的不對。

「你就這麼想要離開本王?」宗政晟睿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喜怒莫辨,聲音卻透著一絲柔軟,「你到底知不知道,若本王再來晚些,你便不能活了!客」

慕瑤的心一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忽而有種很安心的感覺,仿佛這樣跟在他身旁,任何危險都不再懼怕,他終歸會護著她。

馬車內的檀香繚繞。

慕瑤望著宗政晟睿的側影,忽然覺得,君似梅,清冷孤絕,大致便是這個意思罷。

她看著他溫柔的眼眸,這似乎也是一種幸福呢!

「宗政晟睿,我只是不想成天呆在王府,太悶了,所以才會出來走走!」

「你到底是出來走走?還是想要趁機逃離,你比本王清楚罷!」宗政晟睿那白衣如雪,還未等慕瑤晃過神來,他便已經將她攬入懷中,她隱約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梅香味兒,沁人心脾。

耳邊傳來他低低的聲音,「雲若,沒有什麼東西,是能瞞得住本王的眼楮,你那點兒伎倆,別在本王面前顯擺!」

「所以呢?王爺還看到了些什麼?」

「你想要本王看到什麼?」宗政晟睿的話輕輕的,眸色卻黯烈,「例如,你和四哥之間的那些事兒?」

「我說王爺,那些個事兒貌似是你自個兒的兄弟強迫于我的吧?難道這也要怪在我頭上?對他曲意迎合,不過為保小命,難道這樣,我也錯了麼?」他不提這個還好,一想到方才的事兒,她心里終歸是不暢快的,只是說了這麼一大堆,他卻好像沒什麼反應啊。

一陣尷尬的沉默。

良久。

「雲若,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了!」宗政晟睿輕聲地說。

慕瑤的心又是一震……他這算是什麼?承諾麼?

「宗政晟睿,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麼?于你而言,我究竟算什麼?」

宗政晟睿定定地看著慕瑤,卻忽而伸手去輕輕捏住她的下巴,一張俊臉逐漸逼近,她的睫毛幾乎要踫到他的鼻尖……

「雲若,這話從你的嘴里問出來,本王倒是覺得十分奇了,你不必管你對本王來說算什麼,你記緊了便是,你是本王的妃,本王不會再讓這樣的事發生了!」他的唇終究沒有吻下去,只是停在在距慕瑤近在咫尺的地方,呼出的熱氣卻灼熱得厲害。

慕瑤低聲一笑,眉眼里盡是妖媚,卻有些許的落寞,「你是夫,我是妃,或者換句話說,你是君,我是臣,你要的是我對你絕對的臣服!如果是,那麼對不起,我慕瑤辦不到!」

她抬眼看他,四目相對的瞬間,清晰地在他眼中看到一抹濃重的哀傷,轉瞬即逝。

隨後他便松開了慕瑤,靠在了馬車窗邊,而慕瑤則是靜靜地低著頭,那一抹白如初開的桃花瓣淺白,隱隱繚繞著一股濃重的哀傷。

雲若,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了。

為何在听到這句話時,她的心猛然顫抖了呢?所以才會極力地去問他,在他心里,她究竟算什麼,雖然他沒說,可這句話,卻更像是一句承諾。

宗政晟睿,放我離開不好麼?

我怕,我怕再這樣在你身邊,我會愛上你。

忽而,一陣烏鴉叫聲在頭頂上一閃而過,好似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般,也就在這時——

馬車忽而震了一下,慕瑤因為受了傷經受不了這樣的顛簸,身子向外靠去,卻被宗政晟睿抱在了懷中,掀起窗簾,才看到,周圍的侍衛都盡數被殺,只余下幾人奮力反抗,一根白色羽箭迎風射來,將駕車的車夫一箭釘死在車頭。

緊接著幾只箭再度向他們而來,宗政晟睿微微眯眼,擁著慕瑤,從馬車頭破頂而出。

前方彌漫著白霧,隱約可見前方站著數十個黑衣人,前面一排半蹲著,手執長刀,後面的一排握著弓箭,直直地看著站在破爛馬車前的宗政晟睿和慕瑤。

這應該是一群專業的殺手,以她見慣了這樣場面的經驗來看,絕不會有錯的,只是不知為何,慕瑤卻覺得他們有些面熟,好似和先前在客棧前的刺客有些相似。

對,應該是那種殺氣比較相似。

她微微蹙眉,手去拉了拉宗政晟睿的袍子,示意他側耳听她說。

「宗政晟睿,等一下,你試圖將他們集中在一個點,我去抓緊馬匹你快些抓住我的手,坐上來,知道麼?」

宗政晟睿微微一驚,他沒想到慕瑤面對這樣血腥的場面,竟能淡定自如。

看來,他听說她出了府,又遇上四哥,便急著出來尋她到底是錯了。

這樣的場面,她看起來一點都不怕。

時間再也沒有多的了,宗政晟睿微微一用力將原本地上的刀碎成碎片直直扔向那群黑衣人,而慕瑤此時便強撐著身子去抓緊韁繩,猛地一拉,將馬向旁邊拉去——

宗政晟睿一躍而起,站在碎裂馬車的上面,白衣飄飄,羽箭更是齊齊向他而去,而就這這時,竟出現了另一隊黑衣人與方才那隊人廝殺起來,一時間亂箭橫飛,空氣中彌漫起濃烈的血腥味。

慕瑤微微有些訝異,回頭看了看那群幫助他們的黑衣人,為首的竟然是今天在客棧救過她的驚情,雖然他蒙著面,但是她知道,那是驚情。雖然有驚情的幫忙,可是對方卻又從樹林中冒出了許多人出來,提著刀子追了上來。

她一驚,也不顧不得許多了,只是道,「宗政晟睿,你下去!」隨後便掏出細針刺向了馬背,馬因為疼痛,肆意奔跑,因為馬的瘋狂,原本碎裂的馬車也盡數裂開,宗政晟睿被硬生生的逼下了馬車。

「公孫雲若,你給本王停下!」他嘶吼道,那個女人竟敢用針去刺馬,是想要用自己引開敵人麼?這樣的小角色,他宗政晟睿豈會對付不了?

這樣的方法過于愚蠢,你這樣聰慧,怎選了這樣一個最笨的法子?!

前方陡然不再有路,反倒是沁涼的薄霧,而那霧氣下面竟是一個巨大的黑洞,沒想到這里竟有一個懸崖——

慕瑤微微一驚,隨後想也不想便跳下來,可馬受了驚,一驚失去常性,直直地帶著她往懸崖底下沖去,好在她跳的快,抓住了懸崖邊上一塊凸起的石頭,可腳下卻是一片空。

涼風習習。

裙擺被風吹去,一陣寒涼的味道,山巔的朝霧,開始悄悄隱退,一輪紅日驀然從山後噴薄而出。光芒萬丈,霞光萬道,剎那間,崇山峻嶺都沐浴在無窮無盡的光華里。

她的手被刮傷了,因為受了內傷,卻也撐不了多久了,只听噗的一聲,一口血吐了出來。

罷了,就這樣死去,未嘗也不一件好事,也許還能回到現代去,這個時代沒有想要她留下的理由,她唯一能依靠的夫君,對她卻始終戴上了面具。

既沒有可真心相待之人,何不歸去呢?

她笑了笑,想要就這樣放手,可就在這時,忽有一只寬厚的手掌緊緊抓住她的手,灼熱的指尖觸在她冰涼的肌膚上,就像這沁涼的空氣里唯一的一絲溫暖,也是唯一的救贖……

絢爛的夕陽光下,慕瑤看見他極為英俊的臉龐,一雙黑眸光芒似寒星,卻是,天地之間仿佛再無此絕色,那樣的眉眼,好像在自己的心底深處沉澱了千萬年,好似永不褪色的畫卷般。

就在電光火石間,他整個人已經被她扯了下來,他卻沒有放開她,只是緊緊拉住她,另一只手,緊緊抓住懸崖邊的石頭。

夕陽照亮那人如玉的臉龐,宗政晟睿低下頭來看慕瑤,眸中淡淡的,說不出有什麼情緒。

慕瑤怔怔地說,「宗政晟睿……」

懸崖邊的石頭並不堅固,就在這時,他們的身子忽然向下滑動數丈,耳邊傳來小石子向下滾落的窸窸窣窣的聲音,讓人膽戰心驚。宗政晟睿緊緊抓住那凸起的石頭,顯然已經用盡了全力,卻還是撫慰地看慕瑤一眼。

他說,「雲若,別怕,抓緊我!」

慕瑤從來沒有想過此情此景,沒想到宗政晟睿會不顧一切的跳過來救她,他曾那樣厭惡她,可為什麼,她有難了,他竟會在她身旁保護她。

宗政晟睿,不管你待我是怎麼樣一種情都好,謝謝你,謝謝你這樣待我。

可我沒有資格要你陪我一起死。

你是還有你想要守護的東西,還有你的夢想,他日若你成為東陵帝王,必定會是一個好皇帝,會帶領東陵的百姓走向繁榮!

如果不是因為她,他又怎會出來尋他?

那麼便不會遇到這樣的事了!

「宗政晟睿,你放開我吧,現在你離去還來得及,」慕瑤抬起頭來看他,眸色卻柔和了許多,「否則我們倆個都會掉下去的!」

這時,他又向下滑動數寸,崖邊的石頭紛紛滾落,宗政晟睿拉著她,在風里搖搖欲墜。慕瑤知道,再這樣下去,他們只會掉下去,于是她咬了咬牙,「宗政晟睿,你放開我,你厭惡我,我死了,豈不是更好,你有必要陪我一起死麼?」

宗政晟睿卻更緊地握住她的手,他低下頭來看她,聲音嚴厲而隱忍,「公孫雲若,你給本王閉嘴!」他手上猛一加力,攥得慕瑤手掌生疼,說,「你敢給本王放手試試?!這一生,你休想逃離本王!」

慕瑤怔怔地仰頭看他,微弱光線中宗政晟睿輪廓分明的容顏俊美難言,她用力握緊了他的手,緊接著低下頭,可他卻不知此時她的眼卻蓄滿了淚水。

「值得麼?為了我這樣一個人值得麼?」

他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拉著她向上爬去,可那凸起的石頭卻劃破了他的手,可他仍舊拉著慕瑤,與她一同下墜,迎風舒展開的裙裾就像赴死的蝴蝶,他傷口流淌出的血滴在慕瑤的臉上,涼涼的,就像是淚水。

慕瑤望向站在懸崖上的白衣女子,一瞬明白了,是宗政晟弘要他們死!

她轉而望向那絕色的男人,「宗政晟睿,若我們不死,我會真的把你當成是我的夫君,只想著和你一世長安!」

這樣的聲音仿佛是穿越了千年,卻又無力的風化在了薄霧里。

宗政晟睿,縱使知道你不愛我,可這一刻,我卻真的愛上你了,卻是真的愛上你了。

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對不起。

宗政晟睿一听,有些怔然,只是看著慕瑤漸漸已經放松的手,他沒來得及多想,只是更加用力的握緊了慕瑤的手,而他也知道懸崖上,玲泠泠已經準備開始發起攻擊了。

這時候,他放開慕瑤,那麼他還有一線生機。

可為什麼,他卻是放不開呢?

就在這時,上面似乎開始打起來了,應該是暗影帶人趕到了,宗政晟睿蹙眉,微微用力便將慕瑤仍上了懸崖邊,自己則是暗自用力,飛身上了懸崖。

「你有沒有事?」

慕瑤看著他搖了搖頭,笑了笑,笑容美如晨霧般不真實︰「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她看著他,烏黑如黑瑪瑙的眼珠靜靜的,凝著一片水晶般瑩亮的光芒。

她的眼眸晶瑩剔透,仿佛是天空中最耀眼的北極星。

「沒事就好!」宗政晟睿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忽然好像四周也都變得靜靜的,什麼聲音也都听不到了,只剩下一片寂寥的氣息。

天地之間只剩一片流轉的光芒。

「宗政晟睿……」她的聲音低低的,眸中卻盈滿了玲泠泠拿著長劍向他走來,她沒有時間再與他說什麼,只是一個轉身,硬生生地接了玲泠泠一劍。

這一瞬,她是真的把宗政晟睿當成了她的夫君。

「雲若——」宗政晟睿這才反應過來,隨即凌厲的掌風向玲泠泠而去,隨即她便自己身子猛然一沉,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血來。

那邊,暗影掌握了有力局勢,玲泠泠也受了傷,隨即下令撤退。

「暗影,去追,本王要苗疆為此付出代價!」宗政晟睿抱起受了傷的慕瑤,那被血染紅的衣衫,一時間慌了心神,只是更加用力的將她抱在懷中。

而慕瑤的自然手攬緊他的脖頸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地伏在男人的肩上,臉緊緊貼著他的臉。

抱著慕瑤回到了王府,整整折騰了一夜,慕瑤的傷勢才算好了些,而宗政晟睿則一直都守在她身邊,因為她還在昏迷,所以他一直都不敢走開,自己手上的傷,也只是隨意讓人包扎了一下。

他靠在床邊,靜靜地看著慕瑤熟睡的面容,俊美的面容上帶淡淡的神情,他的手輕輕地抬起,靜靜地停留在慕瑤涼涼的面頰邊上,感受著她微微的呼吸。

在懸崖邊,那時,她說,宗政晟睿,若我們不死,我會真的把你當成是我的夫君,只想著和你一世長安!

她說,她只想和他一世長安。

你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

而此時,在一處別院之內,月色淒迷,而有一男子卻迎風而立。

「殿下,宗政晟睿已經救了鳳女,可鳳女卻受了傷,被玲泠泠刺了一劍!」男子跪倒在地,借著清幽的燭火,那竟是白日里的驚情,「屬下該死!」

一听,男子眉眼全冰冷,還有一股怒火,

莫說是殿下發火,他連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他驚情自跟在殿邊以來,還沒有這樣失敗過。

「你確實該死!而且很該死!本宮現在開始懷疑你的實力了,驚情,你是本宮身邊最得力的殺手,如今卻任由鳳女被人刺傷,你說本宮是不是該殺了你?!」

「屬下無能!」驚情低頭,從來沒有想這樣感到羞恥。

「無能?你確實無能!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男子眸子里聚集風暴︰「將你所知道的一切,加上你的推論全部告訴本宮,還有東陵如今的情勢,本宮不放心鳳女一人獨留在這里,你想辦法安排紅棉去到她身邊!」

「是,屬下領命!」

「屬下定會好生保護主子,定不會讓主上煩心!」另一個聲音從她們的身後傳來,隨即便轉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對了主上,玲泠泠背後的人是太子宗政晟弘,而他三番五次加害于鳳主子,而宗政晟睿一死,他得到的好處是最多的。」

男子輕輕垂首,嘴角漾起一絲微笑,他微微轉身,容貌是極美的,此時卻給人煞氣很重的感覺,現下一笑,倒出了煞氣,將絕頂清雅發揮到了極致。

「驚情,你也隨紅棉一起,在鳳女身旁保護她,若玲泠泠再敢動她分毫,你知道該如何做的!」

驚情微微一頓,片刻又道,「屬下明白,玲泠泠想要奪得血煞蓮花來喂養她的魔琴,否則她必功力盡散,若她再與主子為難,屬下去蓮池毀了那蓮花!」想了想,他又接著道,「此刻殿下的處境相當危險,皇上病重,太子殿下那邊又虎視眈眈,若我們都離開了殿下,殿下出了事,那麼……」

男子淡淡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驚情說的倒是不錯,可是他不能置她而不顧,她是他最重要的人啊!

他面上結了一層寒冰,「驚情,你且去吧,黎國那邊的事,本宮自有打算。」

「屬下領命!」

今年的冬天似乎來得有些早了,才不過剛剛立冬,冬天的第一場雪便下下來了,一地的雪白,種在院子外面的寒梅已經開了,在雪地里傲然**。

離人閣內,雲輕羅躺在床榻上,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她看著外面依然傲立的寒梅,微微一笑,心里卻說不出究竟是何滋味。

自從上次宗政晟睿抱著受傷的公孫雲若回府之後,去落花閣的時間多了,來離人閣時間少了,幾乎很少來離人閣,她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可,她卻清楚的知道,公孫雲若在宗政晟睿心中的位置變了。

「主子可是想王爺了?」站在她身後的婢女輕聲說道,「若主子想王爺了,奴婢陪主子去找王爺吧,王爺這會兒應該是在書房!」

雲輕羅望著外面一片澄澈的天際,淡淡一笑,「見與不見又能如何呢?對王爺來說,我不過是一個瞞住大家的棋子而已!」

「主子……」

雲輕羅轉頭看著滿園的梅花,笑了笑。睿,即使你心中沒有我,我卻甘之如飴,因為這樣能享受到你的溫情,縱然是假的,也沒關系,也沒關系。

「我們去書房!」

「是!」

那婢女拿起披風輕輕披在雲輕羅的肩上,隨她去了書房,書房外的侍衛見是雲輕羅都沒有多加為難,直接放行,讓她進去了。因為知道宗政晟睿不喜歡別人進自己的書房,所以她一個進去了。

開門的瞬間,一股濃烈蜿蜒的龍涎香便撲鼻而來。

「王爺……」

雲輕羅輕聲喚道,卻沒有應她,微微蹙眉,準備離去,卻看見書架後面傳來一抹光亮,想了想,終是上前去,走進了那抹光亮中。

如果可能,她倒願意自己永遠都沒有踏入那抹光亮中。

一進去,她便看到那個俊美如神祗的男子輕輕從冰棺中抱出一個女子,重瞳中是她從沒見過的柔情,仿佛那女子是他所有的一切,這一刻,雲輕羅木然呆立,耳邊出來男子淡淡的聲音。

「雲若,已經入冬了,我已經尋著千年冰蠶和赤蛇了,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好了,很快你便能醒來,在我身邊了!」

雲輕羅緊緊捏住自己的手,以至于指尖嵌入掌心,她也渾然不知,她安靜地看著前面不遠處的兩個人,她有些蒼白的面孔上居然出現一絲安靜的哀傷。

那是一副極美的畫卷吧!

一個俊美如神祗般的男子將那女子抱在懷中,他看向女子時,那笑靨是那麼明媚,正如那璀璨的陽光般,耀眼得讓人不敢直視。

雲輕羅看著那畫面,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了一下,她竟然安靜的笑了。那笑容,太過安靜,安靜得仿佛她不存在了般。

原來在他心里的人,竟然是個死人,為了她,你不惜去雪山尋找千年冰蠶,不惜與整個回疆為敵也要得到赤蛇,外人都說是為了我,其實只有你我知道,這並不是為了我!

睿,你心里可曾有過我一丁點的位置?

即使沒有,那麼落花閣那位呢?

她在你心里究竟又算什麼?

良久。

她輕輕地抬起頭,看著遠處的人,輕輕喚道︰「王爺……」

宗政晟睿抬頭,看著雲輕羅,重瞳瞬間冰冷,他淡漠道,「誰準你來這里的?!」

他看了看她,隨後將抱在懷中的女子放入冰棺內,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間,轉身看著她,雲輕羅震驚的望著向她走來的宗政晟睿,只見那男子的在光影里顯得俊美無雙,可那清濯的重瞳中,卻偏生隱隱蔓延著一抹森寒刺骨。

「王爺……」

「你怎麼找到這里的?!」宗政晟睿淡漠的說道,重瞳波光逆轉,帶著薄涼的氣息。

雲輕羅依舊仰頭看著他,烏黑映著他的容顏,似乎有些陌生。

而後,她淡淡一笑,「王爺覺得輕羅是誠心進來的嗎?」看著他詫異的眸子,她繼續道,「王爺太過高看輕羅了,輕羅還沒那心思!」

「輕羅,你該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今日之事,若你敢向旁人透露半句,殺無赦!」

「呵呵,王爺放心,輕羅什麼身份,輕羅自知。」雲輕羅悲哀的笑了,卻因為笑得太過用力,咳嗽了幾聲,「剛剛在王爺懷里的人,若輕羅剛剛沒听錯得話,她應該是真正的公孫雲若吧,也就是說,王爺從一開始就知道落花閣內的那位是代嫁過來的!」

「你想說什麼?」宗政晟睿微微蹙眉。

「王爺,用來喂養赤蛇和千年冰蠶的血,便是如今落花閣內的那位假雲若公主吧!」

雲輕羅微微抬頭,將心一橫,看著宗政晟睿,「王爺,放心吧,輕羅不會因為旁人而阻斷王爺的幸福,只是王爺,你對落花閣那位真的一點情分都沒有嗎?切莫到時,痛悔終身!」

「痛悔終身?」男人的聲音冷魅悠揚,表情猶如千年寒冰,可怕至極,「輕羅,你太過高看她在本王心中的位置了,若不是雲若有交代,就她婚前失貞,她就該死!」

「王爺,何必掩飾呢?」雲輕羅淡淡一笑,「府中誰都看得出,你對她和對旁人不同,只是輕羅想提醒王爺的是,她不是輕羅,不會容忍,她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女子!」

「輕羅只求王爺一件事,待雲若公主醒後,能否放輕羅離開!」雲輕羅聲音淡淡的,輕輕的,卻是哀傷至極的,「輕羅還是適合呆在風塵中,望王爺成全!」

說罷,雲輕羅便轉身離去,修長的身影在緋紅的霞光中,顯得蒼涼至極。

萬里白雪皚皚,任誰一想不到在這般惡掠的壞境下,居然能開出引風而舞的梅花。

寒風過境,花枝亂顫中,那雪白簌簌隨風而下,落桃滿徑,盈滿慕瑤的眼簾。

上次的傷雖說好了,只是也還是沒有完全好,而且她一向懼冷,所以一入冬總是穿得厚厚的,今日她穿著斗篷,手捂著毛茸茸的暖手的,站在院子的走廊前,看著這大雪紛飛的雪景,都說下雪天是最美的,看來果真不錯,一切都退回到了最初的雪白。

「公主,你怎麼又站在外面啊,這外面多冷啊!」冬雪看著站在欄桿前的慕瑤,自從她跟王爺經過上次的事以後就變得不一樣了,「公主,你和王爺之間關系好了很多啊,王爺近日常來落花閣呢!」

「嗯!」慕瑤淡淡一笑,依舊站在欄桿前,從手套中伸出手,去接住飄落的雪花,微微嘆氣。

就在這時,遠遠望去,似乎有一個人影在朝她這邊走來,仔細一看,原來竟是離人閣的雲輕羅,慕瑤看著那抹倩影,有些疑惑了,她同她一向都沒什麼交集,她這是來做什麼?

近了,才發現,今日的雲輕羅穿了一襲粉紅色的錦羅裙,外面披著一件刺繡繁復精美的斗篷,在婢女的攙扶下,一步一步的朝著這邊走來,美麗的臉頰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輕羅給王妃請安,王妃吉祥!」她走了上來,微微俯身道。

「起來吧,」慕瑤看著她,這樣惹人憐愛的女子,她實在討厭不起來,況且她曾幫過她兩次,「你今日怎會想來落花閣?」

「輕羅早想來看看王妃,只是一直都未得空,」雲輕羅輕聲說道,興許是這天氣冷,風吹得又很厲害,她竟咳嗽了起來,好似還有些嚴重。

慕瑤上前去扶住她,將她扶進屋內,倒了杯茶喂她喝了,這才緩解了些,她看著雲輕羅因為咳嗽而臉色漲紅,輕聲問道,「你的身子很不好?」

「是啊,多年前的病根兒了,勞王妃操心了,實屬不該!」雲輕羅輕聲笑道,眸光清澈,真誠,看不出一絲的雜質,「王妃,其實,輕羅今兒個來是給王妃帶來一個好消息的,王妃的哥哥西涼太子近些時日便會來東陵!」

啪——

原本拿起茶準備喝茶的慕瑤一听這話,茶杯猛然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她剛剛說什麼?

西涼太子近些時日便會來東陵?

公孫榮桓,呵呵,若不是今日她提起,她都快忘了這個男人,這個她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第一個認識的男人,第一次動情的男人。

「王妃,你怎麼了?有沒有燙著手?」雲輕羅掏出手帕為慕瑤拭去手上的水,擔心的檢查她的手,見她沒事,才放下了心,「輕羅能明白王妃的心,听說王妃同太子的關系是最好的,哥哥要來了,自然是有些驚喜的,可王妃也要顧及自個兒啊!」

「謝謝!」慕瑤淡淡一笑,笑容卻顯得有些僵硬。

他這時來,做什麼呢?

為何他感覺到隱隱的不安?

這時,逆光處,宗政晟睿向這邊走來,他的聲音依舊溫純暗啞,「輕羅,你怎會來落花閣?」

「輕羅見過王爺!」雲輕羅轉身看到宗政晟睿,便微微俯身,而慕瑤看了看他,也跟著微微俯身,而那人卻走上前扶起雲輕羅,眉眼是她沒看過的溫柔。

「入冬了,身子可還好?」

「輕羅一切都好,勞王爺掛心了!」雲輕羅淡淡一笑,想了想又道,「我在屋里呆著無聊,便來找王妃聊聊天!」

「哦?」宗政晟睿微微挑眉,看向慕瑤,「你找雲若聊些什麼?」

「過幾日,西涼太子不是近日會來麼?輕羅想,王妃一定還不知道自己的哥哥要來,便來告知她一聲,好讓她高興高興!」雲輕羅理所當然的說,卻沒發現慕瑤的神情變化。

宗政晟睿抬頭深沉的目光深深凝視著慕瑤,于是他輕聲地問道︰「雲若,你的哥哥要來,你不高興?」他的話語淡淡的,語氣中听不出有任何情緒,仿佛是在問一件極其平常的事般,烏黑如玉的眼中卻涌動著別樣的情緒。

慕瑤愣住了,她沒想到他會這麼問。

「怎麼了?」

「沒有,只是覺得太突然了,有些緩不過來!」慕瑤淡淡的說道,烏黑的眸子淡靜無波,「哥哥來了,雲若自然是很高興的,畢竟很久都沒有看見他了!」

「是麼?」

「是!」慕瑤輕聲回答道,縴長的睫毛輕輕眨了眨,清明的眼中仍舊彌漫著朦朧的霧氣,眼珠空洞而漆黑,聲音卻顯得寧靜而淡然。

公孫榮桓,這個名字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當初如果愛下去,會怎樣?

答案,她不知道!

窗外一陣寒風飄過,寒梅散了一地,絕美之極。

就在這時,外面管家來報——

「王爺,宮里傳話來,請王爺同王妃入宮,西涼太子已經到了!」

「這麼快?」宗政晟睿淡淡的說,眸光深底卻越發幽深起來。

而慕瑤站在一旁,猛然一震,而後靜靜地站在原地,黑的眼珠靜靜的連轉都不轉動一下,表情仍舊淡漠。

「本王知道了!」宗政晟睿吩咐管家下去準備馬車,再讓管家送雲輕羅回離人閣,當他再次轉身的時候,卻看見愣在原處的慕瑤,他淡漠一笑,「你在發什麼呆?」

似過了很久,她都沒有回答他,直到宗政晟睿敲了她的額頭,慕瑤慘叫一聲,「宗政晟睿,你干嘛?很痛誒!」

「你還知道痛?」

「廢話,我又不是植物人,當然知道痛!」慕瑤捂著額頭,怒視著宗政晟睿。

宗政晟睿看著她怒目而視的樣子,著實可愛,微微嘆了嘆氣,「去換衣服,我們立刻進宮!」

慕瑤怔了怔,隨即淡淡一笑,「好!」

事到如今,她不去成麼?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殿內,身披一襲火紅色皇後服飾的女子站在桌案前,一向溫柔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了殺機,隨即她一巴掌拍在桌案上,一聲巨響,燭火搖曳,眉間怒氣橫生。

在她身旁是一個身著一襲鵝黃色宮裝,三千青絲綰成髻,剩余的垂于腦後,一支金燦燦的鳳凰樣式的金步搖橫插在旁,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她端起旁邊的茶,遞給了皇後。

「母後,不生氣了,不就是西涼太子來了麼?他們沒有那麼大的勝算!」

「心怡,你還看不清眼前的形勢麼?」皇後淡漠的看了她一眼,「上次的事,皇上雖說沒有要廢太子,但是卻動了心思,若不是本宮娘家的勢力,怕是皇上已經廢了太子!如今,西涼那邊來人,據說,雲若公主和太子關系十分要好。宗政晟睿那邊的勢力,不容小覷啊!」

「母後,我們不要先亂了陣腳,先看看再說!」杜心怡規勸著皇後要忍,可是她自己也知道,如今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各個皇子都自有打算,本來支持太子的三皇子似乎也變得搖擺不定了。

「嗯,我們去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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