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第四章282
1159
董劍晨端著一碗雞蛋湯邊喝邊問︰「哎，嫂子，扎根和春雷不是回來了嗎，他們人呢？」
趙秋芝︰「哦，八弟初中畢業，回來後待了一段時間，全縣都搞掃盲，到處都缺少教師，他去當了掃盲老師，掃盲工作結束後去劉莊學校教書去了，還是校里的副校長，八弟掃盲時是全地區的先進個人，在地區大會上披紅戴花，還做了典型發言呢，因為工作出色，組織上分配他去當教師了，年紀輕輕還是個副校長，春雷地區無線電學校畢業後馬上要分配，前些時間來信，可能分配到（）無線電六廠了，人家都不給你爭財產，再說咱家也沒啥可爭的」
董劍晨喝完雞蛋湯，把碗一推︰「嫂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你吃苦」
趙秋芝︰「七弟，一個人不能只顧自己，別說是一女乃同胞的兄弟姐妹，即便是鄰居，路人遇到困難也該拉一把」
董劍晨︰「那是，那是，嫂子，當年還救過一個快要餓死的老娘們，我知道嫂子善良。」
趙秋芝︰「善良不善良，做人起碼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董劍晨︰「那是那是」
趙秋芝︰「退伍了明天到支書那里報個到」
董劍晨︰「嗯」
1160
董家亮家里，董家亮抽著煙，對面坐著董劍晨。
董家亮︰「劍晨，這次回來是探家呀，是轉業呀，還是退伍呀？」
董劍晨笑笑︰「咋咋說都行」
董家亮︰「哎，這不一樣，探家是住幾天還回去，專業是從部隊轉到地方工作，退伍也就是復員，回到原來的地方。」
董劍晨︰「開始是轉業，哎，家亮哥，你知道我這個人不想工作，紀律太嚴，沒有自由，所以……」
董家亮︰「所以，你選擇了退伍」
董劍晨︰「不，還沒說好呢，在家住幾天，我再走一趟縣武裝部。」
董家亮︰「哦，那你就在家好好呆幾天，好好玩玩，不過，派遣令是有時效的，可不能大意，組織關系帶來了嗎？不能放在身上，一過半年就是自動**了」
董劍晨︰「哦，我知道了，哎，家亮哥，你說我嫂子傻不傻，當了幾年鄉長，國家改建制，放著公社的干部不當，她非要回來當什麼婦聯主任，支書，還是副的」
董家亮︰「大嫂很善良，這是人所共知的，她是惦記兩個未成年的孩子，一個是扎根，一個是春雷。」
董劍晨︰「真糊涂，現在親生兒子都靠不住，拉扯他們兩個？」
董家亮︰「哎，劍晨，你們兄弟姐妹十來個，是你大嫂一手養大的，你可不能沒良心？」
董劍晨︰「家亮哥，我是那種人嗎？」
董家亮︰「哎，按剛才你說的意思是拉扯別人的孩子更靠不住啊」
董劍晨︰「家亮哥，我的意思是，放著公社的國家干部不當，回到村里當個破副支書，如果是我根本不干。」
董家亮︰「大嫂回來後，我準備把支書讓給她，她死活不接，她說她是女的，經常半夜三更開會不回家，不太方便，不是我不讓。」
董劍晨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1161
董家亮家里，董劍晨剛剛走出大門，家亮老婆九妮從里間出來。
董家亮︰「哎，剛才老七過來，你咋躲到里間不出來？」
九妮︰「我知道是他，這孩子從小煩人，長大也沒好到哪里去，我煩他，不想見他。」
董家亮︰「他什麼時候把你給得罪了？」
九妮︰「我都懶得理他，還是在他當兵走前，你說這孩子可惱不？我在地里栽紅薯，光著腳擔水，他十幾歲的孩子了，把屎尿拉在我鞋里邊，從那時我沒有理過他。」
董家亮笑道︰「這是多少年的事了，你還記著，男孩子都淘氣。」
九妮︰「男孩都淘氣不錯，沒有像他這樣煩人的，你們在外間說話，我在里間听著，我看這孩子當了幾年兵並沒有長出息，還不是秋芝一個大禍害？」
董家亮︰「行了，你不能把一個人看死一輩子。」
九妮︰「家亮，我不是看的瞎，這孩子將來也是咱村的一個喪門星，有了他村里安生不了。」
1162
趙秋芝家的堂屋正中間，一張方桌上擺了幾個菜，中間是一盆帶肉連湯的清炖雞，桌子周圍坐著趙秋芝、董劍晨、扎根、春雷四個人。
趙秋芝向劍晨介紹道︰「這是八弟扎根，現在是劉莊小學的副校長，扎根，這是你七哥，剛當兵回來。」
扎根︰「七哥好」
董劍晨︰「好，好」
趙秋芝繼續介紹道︰「這是春雷，我們的大佷子，現在大專畢業了。」
董劍晨︰「這春雷我認識，不用介紹，吃飯吧。」
趙秋芝︰「那好，吃吧，今天專門殺了一只雞，也算給扎根當副校長春雷大學畢業祝賀，也算為七弟接風洗塵。」
四個人拿起饃吃起來。
董劍晨︰「春雷，你在姥姥家過的好好的，咋非要遷回來？」
春雷︰「姥姥家成份高」
董劍晨︰「哦，七弟，你養父母還健在，你把他們撇下，自己跑回來又是為啥？」
扎根︰「七哥，你不知道，因為成份高受別人歧視和欺負，高考上也不讓上，那邊父母我不會不管的。」
董劍晨︰「我說你們兩個，家里窮時跑到地主家享福，地主倒霉了，又跑到窮人家，真行啊」
趙秋芝︰「七弟，你說話還是沒有把握。」
董劍晨︰「嗨，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該掖著藏著。」
春雷︰「七叔，我爹娘離婚時，我還沒有出聲呢，我不是嫌家窮，跑到姥姥家去的，這是我的家。」
董劍晨笑道︰「這里算是你的家，可你知道你娘咋樣嘛，那娘們不行。」
春雷︰「她行不行，我也不知道。」
趙秋芝︰「劍晨，孩子們為你接風，你盡說些啥呀？」
扎根︰「七哥，我不是嫌貧愛富跑到地主家的，是咱爹把我送出去的。」
趙秋芝︰「行了行了，吃飯」轉而對扎根和春雷說︰「你七哥，你七叔逗你們玩呢，他從小就調皮，你們別生氣。」
扎根︰「我知道七哥很聰明，哎說怪話。」
春雷︰「七叔喜歡開玩笑。」
董劍晨︰「有你們倆這句話，這盆子里的兩個雞腿，你們每人一只。」
扎根︰「七哥，為你接風呢，你吃雞腿吧，我和嫂子吃兩只雞前腿。」
大伙哈哈哈大笑。
春雷︰「七叔，這雞一共幾條腿。」
劍晨用筷子撥弄著盆子里的兩個雞翅︰「這是啥？」
扎根笑道︰「這是雞翅。」
董劍晨︰「雞翅也是前腿，差不多，吃吧。」
趙秋芝︰「既然你七哥七叔讓著你們倆，你們就吃吧。」
扎根和春雷從雞湯盆里夾雞腿。
1163
夜，趙秋芝家里。
趙秋芝︰「春雷，工作安排了嗎？」
春雷︰「我在（）無線電六廠報過到了，下個月叫我上班，還有半月時間。」
趙秋芝︰「我給你做了一床新鋪蓋，也做了一套新衣服，走時帶上，在家玩幾天吧。」
春雷︰「大娘，我看我回咱家，七叔好像不歡迎。」
趙秋芝︰「你別听他瞎胡說，他的嘴你還不知道，從小就像刮風一樣，說不定咧咧哪去咧，你別在意。」
春雷︰「大娘，這幾天我住姥姥家吧。」
趙秋芝︰「咱家有你的床鋪，你是怕你七叔不高興？」
春雷︰「主要是我姥爺的癆病犯了，整夜不停的咳嗽，我去照顧他幾天，不幾天要走了，不能伺候他。」
趙秋芝︰「那也行，春雷你從小是你姥姥姥爺把你養大的，你可要孝順他們。」
春雷︰「這我知道，哎，大娘，我爹還沒有信嗎？」
趙秋芝︰「我一直在打听，孩子，不要怕，他肯定是工作忙，或者是干的工作保密，不讓與家人聯系。」
春雷︰「我還沒有見過他呢」
趙秋芝︰「你爹很聰明，也很善良。」
春雷︰「那他們為什麼離婚？」
趙秋芝︰「孩子，都是過去的事了，別在提了，以後你慢慢會知道的。」
春雷︰「是不是我娘很不講道理？」
趙秋芝︰「你娘也不錯，你爹經常不在家，兩人產生了矛盾，哎，不說了。」
1164
趙秋芝家，董劍晨的屋子里，董劍晨躺在床上左腿壓著右腿在睡覺，趙秋芝走過來，站到門前︰「七弟，你來了幾個月了，工作上的事也不找找組織，組織關系一直握在手里，時間長了就失效了，一是不能參加組織生活，二是算自動**。」
董劍晨忽地坐起來︰「大嫂，我壓根就不是黨員。」
趙秋芝一驚，走到屋里坐下來︰「你不是黨員？」
董劍晨︰「對，我沒入黨。」
趙秋芝︰「那是你表現不好？還是沒有向黨組織申請？」
董劍晨︰「我不想入黨，入了黨就不自由，黨員有紀律，經常開會學習要求很嚴，另外還得交黨費。」
趙秋芝︰「哎呀，你咋沒有一點上進心？」
董劍晨︰「上進心能吃呀能喝呀？在部隊他們多次動員我寫申請，加入**組織，我就是不干，沒啥意思。」
趙秋芝︰「那你退伍安排的事也該找找組織吧？」
董劍晨︰「嗨，我才懶得給他說好話呢」
趙秋芝︰「這是個人的權力，不是求人不求人的問題，你不去問我去問」
董劍晨站起來︰「嫂子，別，別，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