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第三章2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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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風雨的墳頭被草叢掩蓋，趙秋芝跪在墳前一邊燒著紙一邊訴說︰「爹娘，兒媳婦對不起您，我在這里給你們謝罪賠不是了」
一簇火苗在熊熊地燃燒。浪客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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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長佑家里，荷花正在洗衣服，王長佑走過來對荷花說︰「荷花，你大嫂在你公爹墳上燒紙，在墳上哭了半天了一直不回家，快去勸勸她吧，別讓他哭壞了身子，他快去鄉鎮府上班了，別耽誤了公家的事」
荷花︰「為啥去墳上哭？」
王長佑︰「還不是听說劍午死了，傷心嗎」
荷花︰「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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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風雨的墳前，趙秋芝坐著不停地擦著眼淚，荷花也蹲在趙秋芝跟前︰「嫂子，回家吧，人死了也不會活過來，你再傷心也救不了劍午的命，反正打仗要死人的，劍夏當兵也不是打傷一條腿嗎？」
趙秋芝抹了一把淚︰「嗨！站起來。
荷花︰「嫂子，回家吧，打仗就會死人的」
趙秋芝與荷花邊走邊說︰「荷花，這個理我懂，我不是認為老五死了虧，而是總覺著對不起死去的公公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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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趙秋芝在睡夢中，婆婆來到她跟前︰「秋芝，你不用因為老五的死趕到慚愧，你對我們董家做的夠多了，是我們董家虧欠你，不是你虧欠我們，你為我們全家吃了不少苦，你把幾個兄弟妹妹拉扯大，我們感激不盡，如果我們活著，也不一定能把這麼多孩子拉扯大，你是咱家功勞最大的人，你是他們的嫂母，你不用慚愧了，也許老五還活著」
趙秋芝從夢中驚醒，忽地坐起來，出了一頭汗，鎮靜之後，捋了捋亂的頭發，又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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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頭，小李推著一輛自行車，車後是趙秋芝的行李，後邊跟著董家亮，還有幾個村干部和劍晨。
趙秋芝盯著劍晨︰「嫂子給你說的，記住了嗎？「
劍晨︰「記住了，你放心走吧「
趙秋芝擺擺手︰「大家回去吧，鄉里離這不遠，我會回來看大家的「
劍晨望著嫂子遠去的背影，嘴里嘟噥道︰「可沒有人吵我了「
隨花看了劍晨一眼︰「也沒人疼你了「
劍晨︰「不用你管「
隨花︰「放心吧，沒人管你，不知好歹的家伙「
劍晨︰「你「
隨花︰「我咋了？「
劍晨︰「你說我咋了？「
隨花︰「我賤「
一位中年婦女拉著隨花一把︰「走，走，別理他」
1082
董風雲家的廚房里，鍋台上一筐子剛出鍋的窩頭還冒著熱氣，桃枝從廚房出來，摘掉頭上的毛巾，抖抖毛巾上的灰塵，又解下腰里的圍裙，對正在往缸里倒水的董風雲說︰「天不早了，小七咋還沒放學？」
董風雲︰「哎，飯做好，該吃吃吧，不用等他，他啥時候來了啥時候吃」
桃枝︰「你還是去學校看看吧，咱吃飯不等他，鄰居知道了會說閑話」
董風雲︰「有啥閑話，咱吃啥他吃啥，也沒外過他」
桃枝︰「你不去，我去，辣椒喝白菜切好了，你去炒吧，我去看看，是不是又叫老師扣在學校了」
董風雲︰「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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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里空蕩蕩的，沒有一個學生，一位中年老師正準備鎖門。
桃枝︰「老師，放學了，劍晨咋沒有回家吃飯？」
老師︰「哎，他今天沒有來上學呀」
桃枝︰「那昨天呢？」
老師回憶了一會兒︰「好像昨天也沒來」
桃枝自言自語道︰「他跑哪去了，這兩天干什麼？」
1084
董風雲家里，桃枝和董風雲坐著，目光看著劍晨，劍晨站著一只擺弄著手指甲。
桃枝︰「七，今天上午干啥去了？」
劍晨︰「上學了」
董風雲︰「昨天一天呢？」
劍晨︰「在學校呀」
董風雲︰「你撒謊」
劍晨理直氣壯地說︰「不信你問老師去」
董風雲站起來拉住劍晨的手︰「走，咱們問問老師去」說罷拉住劍晨的手走到院子里，劍晨撤著身子不走了。
董風雲︰「告訴你吧，你嬸子去學校打听了，這兩天你根本就沒有進學校的大門」
劍晨生氣的跳起來︰「進學校大門了」
董風雲︰「進學校干什麼去了，听老師講課了嗎？」
劍晨又沉默不語。
董風雲拉著劍晨進了屋子，自己坐下來︰「說吧，這兩天去哪了？說不清楚不能吃飯」
劍晨一直不吭聲。
董風雲︰「咋了，你啞巴了？你不是很能說嗎？說說這兩天干了點什麼，和誰在一起，干了啥壞事？」
劍晨大怒道︰「我沒干壞事」
董風雲︰「好，好，沒干壞事更好，干了啥好事？」
桃枝︰「七呀，你嫂子臨走把你交給我們，當時我們心里就發 ，恐怕管不好你，可是除了你二叔又沒有其他親人，你嫂子把你交給我們她放心，你不在學校好好讀書，跑哪去了？說吧，把這兩天的事說清楚，只要以後改了，什麼也不說了，說不清楚，只好找你大嫂去」
劍晨︰「別，別給大嫂說」
桃枝︰「那你說吧，這兩天去了哪里？」
劍晨︰「我，我，我」
董風雲︰「我什麼快說，有啥說啥，別說假話」
劍晨︰「我跟宋三他們在一起推牌九了」
董風雲︰「你說什麼？推牌九？」說著伸出巴掌要打劍晨
桃枝︰「哎哎」
董風雲把伸出的巴掌又縮了回來︰「哎，你跟你爹是一個鬼胎生的，啥大人啥孩子」
桃枝︰「哎哎，咋說話呢，他是你大哥，他是你佷子」
董風雲︰「小七，你不好好上學，跟別人打架毀壞別人的莊稼，年紀小小的又學會了賭博，你還干點人事不？」
劍晨︰「宋三拉我去的」
董風雲︰「他叫你死你也死呀？小七，我告訴你，你爹死在了賭博上，你知道不，贏了一頭牛，喂牛沒有槽又去賭，想贏來一個牛槽，結果把牛輸回去，又輸了很多，回家後後悔了，一怒之下剁掉一個手指頭，結果得了破傷風死了，你知道不，你還想走你爹的老路啊？」
桃枝︰「七，賭博哪來的錢？」
劍晨︰「賣羊」
董風雲︰「放屁，你家的羊還是那幾只，根本沒有少」
劍晨︰「牽了平均家一只羊」
董風雲︰「那叫牽嗎，那叫偷，你學會賭博又學會了偷，快五毒俱全了」
桃枝︰「怪不得平均價的人前兩天在咱門前來回走著罵街」
董風雲︰「賣羊的錢呢？」
劍晨︰「推牌九輸了」
董風雲︰「輸完了？」
劍晨︰「沒有，剩下的錢買酒喝了買肉吃了」
董風雲︰「哎呀，吃喝賭偷都學會了，你這孩子，我也管不了了，我明天把你送給你大嫂去」
劍晨︰「我改還不行嗎，一說就是告訴大嫂」
董風雲︰「你還有怕的人吶？」
桃枝︰「七，說吧，能不能改」
劍晨︰「能」
董風雲︰「如果能改，明天好好上學，你看看你上幾個一年級了，跟你一樣大的毒上初中了，你還在五年級磨蹭，丟人不？」
劍晨︰「二叔，我不念書行不？」桃枝︰「你不念書干啥？」
劍晨︰「勞動，干活」
董風雲︰「你年齡這麼小，現在不能干活，累壞了身子就不長個了」
劍晨︰「我有勁，能干活」
桃枝︰「這我們做不了主，還得給你大嫂商量」
劍晨︰「別商量了，我還念書吧」
董風雲︰「念舊得好好念，不能逃學，不能打架，不能違反學校紀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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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部辦公室里，董家亮、田二水等幾個人在開會，李文洋走過來，董家亮放下手中的報紙︰「三叔，有事嗎？」
李文洋︰「正好，你們村干部都在這里，我給你們說個事」
田二水︰「有事就說吧」
李文洋︰「家亮，二水，現在是新社會，在****領導下，都在搞社會主義建設，領導都很忙，我不想打擾你們更多的時間」
董家亮︰「三叔，別繞彎子了，有啥事直說，我們還有事呢」
李文洋︰「那我就不客氣了，就是關于我們家小外甥的身世問題」
田二水︰「你們那個小外甥，好像叫春雷吧？」
李文洋︰「對，對對，他出生那一天正好打了雷，所以給他起名叫春雷」
董家亮︰「春雷的身世有啥問題？」
李文洋︰「嗨！他爹拿個龜孫孩子不是劍春嗎」
田二水︰「哎，三叔，咋說話呢，咋出口傷人呢？你要知道，劍春是**的大干部，罵**的干部要挨批斗的，弄不好就是反黨」
李文洋輕輕掌了自己一個嘴巴︰「瞧我張嘴，你們別跟我一般見識，要說吧桂菊跟著就愛你從過了好幾年，都怪我那不爭氣的閨女，經常和他家人吵架，最後離了婚，這都怪我教育不好，不听黨的話」
董家亮笑道︰「這跟黨沒啥關系，你有啥事就說吧」
李文洋︰「那好，我也不轉彎子了，春雷他爹不是劍春嗎，劍春姓董，這孩子也該姓董對吧？」
田二水︰「那你為啥給他起名叫李春雷呀？」
李文洋︰「哎，這都怪我糊涂，怕以後斷了香火，就叫外甥姓我的姓了」
董家亮︰「那現在為啥又要改姓董呢？」
李文洋︰「嗨！說起來也不怕你們笑話，孩子大了總得認祖歸宗，姓姥爺的姓也不算回事」
田二水︰「現在是新社會，姓母親的姓和姓父親的姓都一樣」
李文洋︰「哎哎，那個不一樣」
董家亮︰「有啥不一樣，人名就是個記號唄」
田二水︰「三叔，春雷姓劍春的姓就是貧農，姓你的姓就是地主，對拜？」
李文洋笑道︰「也算對吧，我不能太自私，劍春雖然和桂菊離了婚，可這孩子是他的，爹和娘關系再不好，不會與兒子離婚吧，劍春也只有這個兒子，就讓春雷姓他的姓吧，請你們把春雷的姓改過來，把李春雷改成董春雷．」
田二水︰「哎，三叔，這是你一廂情願，改姓董還得叫董家同意，起碼得叫劍春知道」
李文洋︰「嗨！現在哪里去找劍春，他家沒有人了，只剩下一個董七，才十幾歲，他能做主嗎？」
田二水︰「三叔，春雷是不是劍春的兒子這得叫劍春說了算，我們可做不了這個主」
李文洋生氣道︰「二水，你說這算啥話，我家桂菊是不好，是不賢惠，可也不是瘋女人，她不會敗壞門風，干傷風敗俗的事，你咋說這呢？」
董家亮︰「三叔，你理解錯了，二水的意思是春雷改姓不要緊，戶口落在誰的名下，如果落在董家董劍春的名下，就是父子關系，這事得叫劍春知道」
李文洋︰「我哪里去找劍春？哎，找他大嫂行不？」
董家亮猶豫了一陣︰「那也行，只要秋芝證明春雷是劍春的孩子，並同意把戶口落在董家，我們沒有加你」
李文洋︰「那好，我這就找秋芝去」說罷扭頭就走。
屋里剩下的人哈哈大笑。
田二水︰「老三關鍵是不想叫他外甥當地主」
甲︰「早干啥去了？」
乙︰「這也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