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錄 159.放血

作者 ︰ 東方既白

血腥味對于陸飛來說只意味著危險和迷惑,但是對于坦妮絲來說,卻意味著誘惑。是的,她是一只吸血鬼,一種用「只」這種量詞來形容的生物。

飯菜的味道雖然奇特,但是對于靠吸血為生的女孩來說,如同嚼口香糖,那是不管飽的。那東西的誘惑自然不如她手中的血瓶,但是這用金錢購來的凡人的鮮血,卻又比不上陸飛對她的誘惑。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對于已經有些吸血鬼特征的小女孩來說,更是如此。她在恐懼和憂慮中,變得越來越冷漠且嗜血,身體的溫度也越來越低,對陽光的抗性卻越來越強。那本該紅潤白皙的臉色只剩下漂白了,那尖利的獠牙卻長出了至少一厘米,血色的鬼瞳也可以時時顯現……一切的一切都說明,她已經不再是個人類。哪怕是吸血鬼體質帶來的身手敏捷,傷病全無這些正面效果,也不能阻止她對自己是異類這一事實的痛恨。

四年前,她哭過,她生怕被媽媽拋棄,她要媽媽幫助她變回人類,她不想喝血,可是一貫強勢的女伯爵能怎麼辦呢?吸血鬼之吻的效果是不可逆的,從這種該死的生物存在至今,沒有一只可以重新變成人類。傷心的女伯爵在可憐的女兒面前並沒有展現那鐵血的一面,她如同平凡的母親一樣,將女兒藏了起來,不允許任何能看穿吸血鬼的強人接近十四歲的孩子,她向自己領地的人民購買鮮血,用的名義是捕殺吸血鬼的誘餌,而實際上她真的在四處報復,她必須殺死孩子的父親,那個該死的懦夫和仇人。

除了皮膚略過蒼白,在常人面前,坦妮絲永遠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換了一撥又一波的僕人,沒人會察覺女孩的容顏和身體已經定格,不會衰老但也不會成長。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一件好事,但是和其黑暗惡心的生活相比,這種所謂的青春永駐的代價太過邪惡和可憐。

母親又去圍剿一處吸血鬼窩點了,她會在頁藍湖漲潮後來莊園休息,這是每年例行的假期,也是坦妮絲能在母親陪伴下四處走走看看的美好日子。而今年為其錦上添花的是,她撿到了叫「陸飛」男子。常人無法想象這個長頭發的怪人對她的吸引力有多大,她恨不得一口將男子吞下去,他的血液一定美味極了。但是她又舍不得,她喜歡和這個男子待在一起,靠近他,聞著他的氣味,安心又甜蜜。這種感覺就像小孩過年的壓歲錢,花了吧舍不得,藏起來卻倍滿足。

這似乎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吸引,在她所見的不多的人類中,沒有人會給她這種感覺。

如此,那頓飯菜似乎也很美味,起碼她能吃出一種飄渺卻真實存在的愛意,她知道他有點喜歡自己,而這更讓她覺得歡喜。

但是這個人雖然有些怪,可他畢竟是個人,而自己是個吸血鬼,坦妮絲忘記了眼前誘人的食物,稚女敕的小臉上有些黯然,失神的瞳孔注意力已經渙散,不再集中于血瓶上了。

世人可以輕易接受狐狸精對書生的愛,那麼小吸血鬼喜歡一個人類也並不算多出奇了,而本質上,那個人類並不純粹。

想象力豐富的奇男子陸飛大致能猜到一點什麼,暗暗嘆了一口氣,他不忍心看坦妮絲用餐,默默地退去。

坦妮絲的能力太弱了,她沒有察覺偷窺者。她那瘋狂的父親不過是個吸血男爵而已,他能給自己的女兒帶來什麼優良的血統?不能,只有在**和冰冷中掙扎的無盡的悲哀。

藏于閨中的坦妮絲平常能做的事簡直少得可憐,于是她比那些貴族小姐更能安下心來讀各類小說,並且時常沉迷其中,她卑微地只想做個故事里的普通人而已,但更可悲的是,她知道自己只能成為與騎士作對的反派。她放棄了對小說的追求,將自己的精力轉向別處,但是,那個可惡的男人卻用天方夜譚般的故事來糊弄她,真的將她當成了十四歲的小丫頭,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我已經十八歲了啊,傻瓜!坦妮絲好想這樣告訴他。

實際上她也決定這樣做了,只是步驟和尺度需要好好把握,不能嚇到人類。畢竟陸飛對她的吸引力更大,排除那種本身的誘惑,他還算是個不錯的男人,哪怕是色色的時候……

這樣一想,坦妮絲越發覺得手里的血瓶燙手。做了四年的異類,掙扎了四年,她明白一個吸血鬼抗拒鮮血是自討苦吃,但是當另一種誘惑和美好擺在眼前時,她決定再嘗試一次,她腦子里的冰冷被排斥了一點點,那里留給了少女的不可測的幻想。

艱難地將血瓶放回去,慢動作無關她的意志,她已經下定決心。

咽了口口水,強忍著習慣性進食卻被中斷後帶來的饑餓感,坦妮絲心情居然有些愉悅,也許真的能改變也說不定。

這種愉悅堅持了起碼三個鐘頭,在快樂中掙扎的情況,除了上床和發春,就是在絕望中暗含希望。希望的能量終有盡頭,沒有人是打不垮的,如同沒有嫌疑犯是審不出的一樣,坦妮絲的後半夜十分難過,這種**帶來的痛苦與心靈上的期待折磨著她的眼眶,終歸是少女,淚水濕了半個枕頭還多。

她像個膽子極大的貴女一樣,抱著她很喜歡的少女道具——一個十分柔軟的鵝絨抱枕,窸窸窣窣地來到了陸飛的房間。難過的心情迷茫了她的雙眼,以致于沒有發現那個該死的男人上床速度的迅捷。

坦妮絲不敢哭出聲,她坐在床邊的鞋榻上,緊緊抱著絨枕,使勁聞著那股美妙的氣味,如同上癮。

吸血鬼給陸飛的印象很復雜,如果是《暮光之城》里的妖異華麗,還是可以接受的。但如果是《範海辛》里的丑陋甚至斷子絕孫,那還是算了。看坦妮絲的模樣,貌似還好,但是這並不能讓他下定決心為一個認識才一天的甚至可能別有用心的女孩子獻出自己的「人格」。裝睡的他能清楚地知道,女孩在哭,卻不知道她為什麼吸氣,這很難猜。他也有些心疼,做為穿越眾磨磨唧唧是不應該有的態度,敢愛敢恨才是王者本色,拼了。

陸飛輕「恩」一聲,手指動了動,這昭示著他要醒了,然後他就真的醒了,雖然醒得很痛苦,真的很痛苦。

「啊……上帝啊,求求您干掉該死的魔鬼,我的血液快要點燃了。」

「我要爆炸了,我的心髒……」

……

一連串的無病申吟,讓坦妮絲先是呆愣驚慌,接著便是關切莫名,她扔掉那裝女敕的道具,抓住陸飛的手,哭喊道︰「你怎麼了,你是哪里不舒服?」

陸飛猛地睜開雙眼,見到女孩花花的小臉,眼神頓時溫柔了起來,虛弱地說︰「小寶貝,誰欺負你了?」

「沒人欺負我。」坦妮絲來不及心暖,衣袖一蹭小花臉,抽泣著說︰「我被你嚇到了,你現在怎麼樣?我能幫到你嗎?」

「坦妮絲,求求你找個瓶子來,將我的一些鮮血裝進去,然後把它扔得遠遠的。」陸飛一手緊緊握著小手佔便宜收放血錢,一手捂住心髒部位,艱難地說︰「我的故事雖然是虛構的,但是我有種熱血癥,也有種說法叫憤青癥,必須定時放血才能擺月兌痛苦,求求你,快……啊……」

坦妮絲已經十八歲了,是的,可是那又怎麼樣,她平時很少見人,看戲也是偷偷的去且次數很少,她完全不能讀懂這拙劣表演所傳遞的含義,只是單純地相信了陸飛的話,並且滿足他的要求,心中隱隱有些期待。

一個很精致不同于先前那種的玻璃瓶,一把鋒利的小刀,一個嬌俏可人但是如今有些邋遢的可愛蘿莉,對于這三樣,陸飛滿意極了︰我的血是特別的,所以精致的瓶子是對我的尊重;鋒利的刀子能讓老子少些痛苦,如同父母管教孩子也要麻麻利利,不能因為心疼所以鈍刀割肉;至于蘿莉,他決定遠離,她拿起刀子來就像一個女屠夫,尤其是那眼底的渴盼更是讓人恐懼。

悲哀的地方在于,哪怕刀子鋒利非常,割在陸飛的手腕上依然如鈍刀一般難使,他的皮膚堅韌地不像人。幸運的地方在于,坦妮絲經過十分鐘的拉鋸,終于割破一個小口子,但是血液卻是一滴也無。坦妮絲氣急敗壞地扔掉那該死的廢物瓶子和鋸子,將紅潤柔滑的小嘴湊了上去,讓久經折磨的陸飛終于享用了應得的報酬︰少女的允吸。

當然了,他很警惕,如果皮膚察覺獠牙尖銳的觸感,那……

對于血液離開經脈的痛苦,陸飛似乎毫無所覺,但是少女嬌女敕的舌頭舌忝在傷口處,卻讓他的血液迸發得越加的快速,而那紅潤的小嘴自然活動得更加的頻繁……這是一個死結,惡性循環,讓陸飛的警惕性大大的降低,不知死活地「享用」起來。愉悅中他隱隱有些後悔,早知道自己的體質如此奇特,放血的地方似乎可以巧妙一點。

詭異的場面以坦妮絲的飽嗝終結,粉紅的小舌頭舌忝過嘴唇,滿足的少女看了一眼床上的情人,為難地說︰「你好點沒有,我裝不下了。」

這個該死的動作和該死的言語,徹底點燃了核武器,陸飛對自己的失血量毫無概念,他的傷口已經愈合了,痛感全無。但是他口干舌燥,吞了口唾沫,雙眼通紅地看著小吸血鬼,他說︰「過來。」

膚色不成問題,即便種族也已經不能阻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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