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錄 72.舉族搬遷

作者 ︰ 東方既白

暗月人實在沒什麼好收拾的,八百多兒郎扛著長矛獵具,挾裹著老弱婦孺就出發了,他們沒有一個人願意回頭看一眼這個夢魘之地。弗蘭克幾人說了,這里被詛咒過,所以暗月人短命,只有跟著陸飛大人走,才可以安享天年,不拉不拉……

在紅會這幾年,魔獸五人組得到了充分的鍛煉,旁的不說,口才肯定是見長,忽悠權貴和富商都是一套一套的,咋呼這些單純的蠻人不在話下。

行進的路線也很明確,打黑熊部落門口經過,然後沿著商路往外走就是。雖然暗月整體上年輕得過分,但是帶著婦孺怎麼都走不快,孩子們一開始還圍繞在陸飛身邊嘰嘰喳喳,但是走了半天就開始喊累了,哪怕陸飛拿出各種各樣的故事來激勵他們,也沒有幾個人邁得動小短腿。一路上磨磨蹭蹭,走了兩天才走到黑熊部落附近,眼見著天又快黑了,安營吧。

營地是現成的,那些外來的佣兵商團從來不進黑熊部落的寨子,只在寨子外面扎營,長久以來便在山林里踩出一個不小的宿營地,安置兩千人也能湊合。

弗蘭克幾人忙前忙後地指派人燒水烤肉,安排青壯把守出口,再按戶分配火堆、肉食,倒是將兩千來人打理得絲毫不亂。陸飛這個總boss也閑不著,孩子們一旦安生下來,精神頭就上來了,圍著族長大人不知死活的要听故事。陸飛叫苦不迭,穿越眾無往不利的《西游記》和《紅樓夢》在這里是沒市場的,《藍精靈》已經講過了,再講就只能說《海爾兄弟》了,太科學了吧?心中發狠,他整理了一下《指環王》的殘碎記憶,就它了。

虧得暗月的傳統里,十五歲就算成人,十三四歲也要幫助「大人」們干活,所以陸飛身邊的淨是些小不點,目前勉強還能應付。當然了,對于愛麗絲偶爾的提問,陸飛是能答就答,不能答就敷衍過去,誰讓她對自己的妹妹不懷好意,不用跟她客氣。

胡亂吃了點烤肉,陸飛對肉食充滿怨念,他十分想念西紅柿炒雞蛋和小蔥拌豆腐。山里人也知道要葷素搭配,于是每次吃完烤肉,總會弄點亂七八糟的葉子嚼嚼,陸飛也沒法埋怨他們毫無生活品質,反正三四十歲就要死的,品質什麼的還不如多生個娃實在。

小家伙們本能地嚼動著苦澀的樹葉,咽下汁水,然後吐掉殘渣,也不管嘴角還掛著口水,眼巴巴地看著族長大人。

「話說那個侏儒帶著寶貝四處顯擺,終于被大魔王發現了,大魔王伸出血紅的舌頭,說︰‘誰最不干淨就吃誰,誰長得矮就吃誰。’說完它的眼楮放出兩縷紅光,朝那個死侏儒撲了上去……」陸飛一邊瞎扯,一邊掏出塊布給小不點擦嘴,年紀大點的還知道害羞自己擦,更小的則將小腦袋伸過來,等待著陸飛伺候。百多個孩子輪一遍下來,陸飛已經將指環王說到獅鷲與龍之戰了,天知道這一戰是怎麼來的。

將蘇茜抱在自己懷里,愛麗絲自然而然地靠在身邊,陸飛滿足得想大笑,他忽然覺得自由極了,有親人有族人還有一群小鬼。如果可以點上一根煙,人生再無所求了。可人生注定是無法完美的,做為一個有道德的煙鬼,身邊有小孩的時候他堅決不抽煙。

暗月人已經不在額頭上畫月亮了,族長大人說過,只要晚上月亮還出現,暗月就會存在下去,沒必要在白天打擾月神。單純的族人並不知道月神是什麼玩意,但是族長一向神秘,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偶爾也會有些靈泛的家伙,將老族長古墨特斯與陸飛進行對比,忽然發現這個新女敕族長似乎更好一點,然後馬上會為自己大不敬的念頭告罪。「更好一點」,這就是樸素的價值觀所能表達的最深含義了。

實際上,陸飛為人和藹,對小孩非常愛護,不允許他們進行重體力勞動,而做為對小孩調皮的補償,他的朋友們經常會為暗月帶來豐富的物資,布匹、鹽巴、器皿、兵刃等。暗月人的生命是短暫的,見識是短淺的,他們只知道在其認知里,部族再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候了。他們沒有狂熱地崇拜這個年輕人,而是默默感受著如同親人一般的溫馨和愉快,祈禱著美好的時光能長久下去,直到月亮的墜落。

「大人,賞口茶喝唄。」小五拎著水壺,溜進小朋友的圈子,對那一道道憤怒的目光理都不理,眼楮直勾勾地盯著蘇茜的小布袋。

「你就把你四個兄弟這麼甩了?」陸飛伸手去掏袋子,不想被蘇茜拉住袖子。看小姑娘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陸飛只能對小五歉意的微笑︰俺妹子說不給。

「嘻嘻。」小五也不生氣,只是從挎包里掏出幾個大紅的果子︰「換不換?」

蘇茜見自己的「部屬」們十分眼饞,皺著小眉頭斗爭半晌,無奈地妥協了,先接過果子給了幾個最小的孩子,然後珍而重之地從小包包里掏出一個更小的袋子,捏出一小撮茶葉沫子來。

「都給他吧。」陸飛笑道︰「哥哥我遲早把那片茶山佔了,到時候大家都不用嚼樹葉,天天喝茶。」

蘇茜還是很听話的,將小袋子里的茶葉都倒入水壺中,將小五樂得眉開眼笑。他這下算徹底放心了,黑大人帶回的神奇樹葉已經消耗一空,用不著再惦記這點玩意了。

小五模出個大杯子,先給公主喝了一杯,然後給女圭女圭們每人嘗了一口,拎著壺就跑了,完全沒有讓陸飛飲一杯的意思。陸飛當然不會在意,他沒喝過好茶不假,但是這種貨色還不入他的眼。不過看孩子們那珍而重之的樣子,他又心疼得緊,琢磨著將族人送去小葫蘆地以後,必須去一趟扎達部落,把茶山忽悠過來。

「我草,老子跟你拼了。」弗蘭克在營地門口大叫,那里一片嘈雜。

陸飛心頭一緊,別是踫上打劫的吧?吩咐愛麗絲看好孩子們,他夾著逍遙朝營地門口飛奔而去。

「大人。」小二見陸飛來了,連忙打招呼。除了去分發茶水的小五,四魔獸都在,弗蘭克正和一個大漢扭打在一起。

「咋回事?」見那兩個斗毆的家伙只是肉搏,陸飛暗暗松了口氣,對方一個人且沒有動用斗氣,說明暫時還沒有什麼大危險。

「那個家伙喝醉了來營地鬧事。」小二簡潔地說道。

喝醉?在阿克斯山里,能喝醉可不簡單,要麼是不知死的佣兵游俠,要麼是嗜酒如命的矮人,要麼……陸飛也想不到。

不過既然人家喝醉了,沖撞營地也就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了,趕緊著將人拉開。五魔獸本就不是什麼好人,光拉著醉漢讓弗蘭克打,陸飛一瞧不是辦法,那醉漢看起來還有余力,要是真發了狂,幾個魔獸不一定拉的住。

一個推手,陸飛將弗蘭克排到一邊,呵斥道︰「和一個醉鬼打架還這麼來勁,沒出息。」轉頭一瞧那漢子,好家伙,已經將拉架的三個小子放倒了,直直朝他沖來。

陸飛對撒酒瘋的人一向沒有太大的惡感,醉酒發瘋總比清醒著裝瘋好,于是只側身閃開,右腳勾出,想讓來人摔個馬趴。那漢子何其的精明,歪歪扭扭地愣是沒被勾上,抬腳就踢。陸飛修為沒了是事實,但他一身本事還在啊,手上帶著柔勁拖過大漢的腳踝,大漢如山崩般倒地。

「小白臉,我今天不把你扒了衣服送給我叔,我就不叫馮思。」這個叫馮思的一咕嚕爬起來,缽大的拳頭繼續招呼過來。

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知道自己是小白,但是陸飛臉色很不好看,握住劍柄開始耍起了十八路打狗棍法。

「啊,我一定要把你吊起來獻祭給我老子,死來。」

「啊,別讓我抓住你,抓住你我就把你送給我妹妹當奴隸。」

「啊,你死定了,我要割掉你那活下酒。」

……

和粗人打架陸飛再拿手不過了,和醉酒的粗人打架,那完全是在表演,其賞心悅目的程度,讓五魔獸和眾族人連連叫好。陸飛也是越打越興起,那股無名火頭逐漸被滿足的虛榮感取代,盡量讓自己的動作更加華麗更加飄逸更加……

「少族長在那里被人打,兄弟們上。」終于終于,在馮思被打得暈頭轉向的時候,援兵來了,帶有山里味的通用語不好懂,但身披皮甲手持長矛,看起來氣勢洶洶。來人沒二話,怒吼著撲了過來。

「把那家伙綁了,我來擋住他們。」陸飛止住了欲來幫忙的眾人,獨自提劍迎上那十個援兵。

憑借步法的油滑,那些拿長矛的家伙愣是不能戳到哪怕一下,他們平時演練極熟的狩獵之法,對陸飛來說就像玩笑一樣,一個不小心甚至會扎到自己人。而拿棍子的家伙動不動就抽冷子來一下,打得人生疼。

五魔獸和暗月人眼中的星星與夜空交相輝映︰族長大人實在太帥了。

陸飛卻毫無成就感,他心中叫苦,這些蠻人真是不得好死,殺又殺不得,這樣打都不見他們躺下,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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